预知爱情纪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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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纸牌明示了胡未央是“修罗”的人选,显示着他们之间一场天地人的宿缘纠缠。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也顾不得刘森雄和胡未央之间的感情;而“修罗”的人选既是胡未央,那也是她的命运;她命定卷入这场纷乱的情团之中,身受鬼之情挑。
“修罗,”范太太静下心来,平心静气的说:“你这样说,难道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范修罗居然阴阴地笑出来,好像她母亲讲的是天大的笑话。“妈,你别想用你那套道德观丈量我的人生,老是拿那套真情至爱的东西烦人。告诉你,我没耐性听那些,男人的人生和一切取决于天下,那些小情小爱根本不值得一顾。”
“好,我不跟你谈那些,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了。就拿未央的事来说……”
“等等!”范修罗摆个手势,岔掉范太太的话。他用冷酷的语调说:“我说过了,我绝不会为了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负责!再说,昨晚大家都喝醉了,谁该对谁负责,说起来还是一个问题呢!想要我为此道歉,免谈!”
“修罗,你——”范太太说不出话了。聪明的范修罗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反咬了胡未央一口。
这时客房传来匆匆的声响,胡未央衣衫凌乱、匆忙慌乱的跑进客厅,也没看清楚客厅里的人,对着范太太劈头就焦急的说:“怎么回事?范太太,我怎么会睡在客房?我身上的衣服怎么会……”
她瞥见范修罗,顿时住口,而望着范太太,一脸情急。
范太太朝范修罗看了一眼,范修罗耸耸肩,一副“你们看着办好了”的无所谓与不在乎。
“未央……”一手导演设计这场陷阱的范太太,此时脸上不由得浮出几丝尴尬。她犹豫不决,事情走到这地步了,她却突然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贸然莽撞了。
纸牌的占卜绝对不会有错,胡未央是“修罗”选定的人选;但事有轻重缓急,再加上胡未央那副情急担心的模样,儿子的反应又是那么不在乎不关己事似的,一时之间,她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未央——这是——”她吞吞吐吐地。
“还是让我来说吧!”范修罗靠在沙发上,斜着下巴,口气毫不在乎地说:“昨晚我们喝醉了,我母亲自作主张将我们两人扶到客房休息,我们就那样同床共枕了一夜。现在我母亲逼着我要对你负责——笑话!要我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负责,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
“修罗!”范太太生气地制止儿子。他说得太过份了。
胡未央呆住了。范修罗那些话宛如晴天霹雳,她掉了魂似地愣愣望着范太太,全身充满死人气息,声音无力地喃喃问说:“真的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唔——那个——”范太太不敢接触胡未央的眼光,转过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宛如宣判了胡未央的死刑,她呆站在那里,脑袋像被五雷劈过一样轰隆隆。
“哼!女人就是女人,遇到一点小事,就摆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想藉此博得别人的同情。”范修罗冷酷无情地说。
胡未央像机器人般,转动着生锈的关节回头看范修罗,然后以僵尸的脚步走到他面前,阴郁得没有活人的气息。
“干嘛!”范修罗被她的举动吓一跳。看她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悲伤或惊慌,就是阴沉得令人讨厌,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真不可爱!
“我问你,”胡未央站在范修罗面前,眼光毫不退缩地笔直盯着他。“我跟你同床共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件几乎是半透明的底衣。”
她那种冷静逼人的态度让范修罗厌恶的皱紧眉头。这女人气焰太嚣张了!就是有她这种女人,天下才会一团乱!女人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听男人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她却居然敢这么无耻不要脸的质问他!像她这种毫不知廉耻、四处抛头露面,和男人争长争短的女人正是他所最讨厌的!
范修罗神情嫌恶,眼里充满了鄙视。他决定彻底地打击她、击垮她;凡是敢如此反抗他的人,他都不会让他好过。他嘴角一撇,露出鄙夷和嫌弃,同时带着邪气,阴险地说:“你认为呢?你是成年人了,如果和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你难道会毫无感觉?”
“请你不要闪烁言词,回答我想知道的。我跟你到底同床共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胡未央态度更冷静,一点也不受范修罗的挑衅影响。
范修罗眼孔结成冰,发出冷酷的寒气。这女人这种态度叫他痛恨不已。从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看着好了!他要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击垮她,得罪他、杵逆他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范修罗剑眉锁成山形,横竖着流氓的嘴脸,用下流的口吻说:“我身上除了一件底裤,什么也没穿;至于你呢,全身上下就那么一件薄得半透明,有穿跟没穿一样的底衣。你趴在我身上,紧紧地黏着我,肌肤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
“修罗!”范太太大声地制止范修罗。儿子用这种下流的口吻说话,她简直无法再听下去。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激怒胡未央,看她哭泣,看她沮丧,彻底地击垮她。
这就是她的儿子,出色优秀但却恶劣得像魔鬼的人——那个独尊自大,执拗任性刚愎的鬼王阿修罗!
范修罗淡淡地扫他母亲一眼,得意阴险又狡猾地对胡未央笑说:“你还想知道得更多吗?如果是,我可以详尽奉告。哈哈!这还是我清醒的时候,理智主宰下的结果;至于理智沉睡以外的时候,我就不敢保证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哈!”
范修罗仰头大笑,非常得意。胡未央心里却是一动,本来死灰毫无生气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
“就这样吗?”她带着微笑。“你说你‘清醒的时候’——这么说,连你自己其实也不晓得跟我同床,这一夜是否确实发生过什么?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谢谢你。”
她微笑看着范修罗,坚定无惧,完全和范修罗预期的情况相反。他期待看到一个哭泣沮丧、充满悲怜的女人,没想到胡未央的反应完全异于一般女人。
范太太和李婶相视而笑。终于有人能制住她这个骄傲自负的儿子了!纸牌的显示果然没错,胡未央果然是修罗的人选!
范修罗心中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他紧握着双拳,愤怒的双眼闪着一股彻底报复的决心。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
从来没有!
愤怒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不断地窜升高涨,爆发为一团怒火,在他身周燃烧成一股气焰。
胡未央无视于他怒焰的投射,转身离开,背着他一身的无动于衷。
“站住!”范修罗暴跳起来,沉不住气的说:“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在意我跟你之间可能发生过任何肉体亲密的关系?”
“我想,在意的人是你吧?”胡未央停在楼梯间,扶着扶手,侧头淡然地说:“你过于夸张的也许是事实,但也许什么都没发生,我何必自寻烦恼。”
“你——”范修罗铁青着脸站在客厅中央,怒目锁眉,平素神气全被高涨的怒火取代。
这个女人……等着瞧吧!敢这样驳逆他的人——尤其是女人,他要让她尝尝后悔的滋味,匍匐在他脚下求饶!
第三章
结算完本日进出柜台的帐目资料,刘森雄抬抬脖子,稍微活动筋骨。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左近许多同事早已收拾妥离开;他拿起电话,才按了几个号码,身后有人细声地喊着他。
他回过头去,温纯纯一双像是盈满泪水的眼睛正腼腆地瞧着他。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吗?”声音带着羞涩,怯生生的,柔弱可怜无比,楚楚动人。
“没有。有什么事吗?”刘森雄放下电话,含笑问。
温纯纯是银行新进的雇员,才二十出头,处处流露着小女生初入社会的青涩和不安;还不懂得如何承受挫折,稍受责难就偷偷躲起来以泪洗脸疗伤。
看她那样可怜兮兮凄凄惨惨的模样,刘森雄本能的同情她,不时出言加以安慰,主动帮她解决困难,温柔和蔼体贴;温纯纯视他为救星,顺理成章地依赖起他。
有一次温纯纯处理客户往来帐簿资料时,忙中出错,被主管狠狠刮了一顿,幸好刘森雄及时为她处理妥善后,主管才不再追究。温纯纯为此哭丧着脸,足足哭了一个晚上,凄惨又可怜。刘森雄无法丢下她,一直陪在她身旁安慰她;她扑在他怀里大哭,瘦削的肩膀可怜的颤抖着,叫人又怜又疼,对她充满不舍。
“我——刘先生晚上有空吗?”温纯纯垂着眼,含羞带怯。“一直受你的照顾,麻烦你不少,如果刘先生不嫌弃,我——我想请刘先生一起晚餐表示感谢。”
“你不必这么客气,同事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刘森雄温和的微笑。
他没有明言地拒绝,但意思是差不多。
温纯纯露出凄楚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她带着些微哽咽,头垂着低低的说:“我是很诚心的想表示我对你的感激,请你别拒绝好吗?这是我一片心意……”
“这——”刘森雄为难了。他和胡未央说好一起晚餐,刚才他就是想打电话给她约定碰面的时间地点;但温纯纯这样子,他又很怕拒绝会伤害到她。
“我绝对没有勉强你的意思,真的!我只是——只是——”话声未完,就糊了一脸的泪。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刘森雄掏出手帕递给温纯纯说:“我没有说不去,只是不好意思让你太破费。”
“不会的!就算是花再多的钱也抵不过刘先生对我的帮忙!”温纯纯破涕为笑,神采焕发,看得出非常高兴。
“那么——你等我一会,我打个电话……”
胡未央是明理的人,约好的事情取消她不会乱发脾气,但是……刘森雄暗自叹口气,钱杜娟批评得没有错,他的确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范太太带着李婶一星期前飞去美国了;王德琳、钱杜娟、孔令珠三个人上班上学的也都还没回去;“流星别馆”现在只剩下胡未央整日株守,但看情形她大概临时有事出去。
“刘先生……”温纯纯看刘森雄执着电话筒半天,明明是没人接电话却不舍得放下,于是她小声小气、极委婉地催了他一声。
“啊——对不起!”刘森雄回过神,挂断电话,公事包一挟,和温纯纯并肩离开。
事情很不巧,他刚走,胡未央的电话就找来。她因为写稿写得忘我,怕受到干扰而将电话关掉,直(奇*书*网^。^整*理*提*供)到章节告个段落,抬头看见天黑了,才想起和刘森雄的约定,匆匆打电话到银行,刘森雄却刚巧离开了。
她想刘森雄会再打电话过来,或者直接来接她,耐心地在客厅里等。
等到七点,钱杜娟、王德琳、孔令珠都陆续下班、上完课回来了,刘森雄还是迟迟没有打电话过来。
“你怎么还在?不是跟刘森雄约好了吗?”王德琳问。她本来已准备好搬到未婚夫丁大刚住的公寓,行李都打点好了,东西搬过去了才发现地方太小,只好先再待在“流星别馆”,等丁大刚找到更宽敞的房子再搬。
“是啊!可是……”胡未央耸耸肩没继续说下去。
“又写稿写得忘了时间?”钱杜娟一副“想必是如此”的口吻和表情。
胡未央重重叹了一口气,双手托腮,显得无聊又无奈。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刘森雄却一直没跟她联络;早知道她就先随便吃点什么了。
外头有人推门的声音,四个女人对眼一看,王德琳奔到门口,摆好为难挡驾的姿态,谑笑说:“一定是刘森雄!居然迟到这么久,先得过了我这关才放他进来。”
她把门打开,进来的却是那个范修罗。四个不老不小的中等女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知道范修罗究竟来干什么。
“正好,你们四个都在,省得我麻烦。”范修罗丢下公事包,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菸。
“你来作什么?”胡未央频眉蹙额。自到这个人她就恨,屡屡提醒着她和他之间有过肌肤相亲的羞辱。
虽然在范修罗面前,她表现得很倔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后她如何心慌无助地偷偷啜泣,如何烦忧颓丧。她从没有过那种经验,是以根本不知道她和范修罗之间是否真发生了什么关系,凭她身体的感触,她真的不知道!
范修罗从公事包中取出四份契约书丢在桌上,喷了一口烟,扫四个女人一眼说:“我真不敢相信我母亲竟会作这种蠢事!押金、担保完全没有,每个人每个月的房租也只收了三千元。多少建商挤破头要高价收买她这块地皮,她却放着大钱不要而将房子几乎是免费的提供给你们住!你们这四个女人也真够厚脸皮,吃定她心软,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