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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嫖欧阳老板-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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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冰山脸,终于裂开,第一次显现出了某种类似于慌乱的神色。

“哈哈哈哈!”阿悠终于忍不住在屋檐上撑着腿笑了起来,颤抖着手指道,“那汤圆儿绝对是害羞了!”

无良的师傅对于徒弟的遭遇显然也是喜闻乐见,太清摇了摇头,含笑道:“天青总是那么爱胡闹,玄霄倒是亲和了不少。”

阿悠叹了口气:“都说了年轻人这样才正常,想想你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老和我一起坐着马扎用树枝画鸡鸭。”

“……咳!”

“怎么?你也害羞了?”阿悠笑着看身旁的老友。

“……夫人,”太清终于叹气,“多年未见,你真是越发厉害了。”

“夸得好,再接再厉。”

“……”

“抱歉抱歉,十来年没和人这么尽兴地聊过,一时得意就忘了形。”阿悠敛起脸色太过得瑟的笑容,“虽和街坊们关系不错,但有些话总不便于她们说。”和她年纪一般大的,拉着她说子女说孙儿;年纪比她小的,又如何说得到一起来;更小一些,只能拽着她的衣角讨糖吃啦。

太清怔了怔,突而说道:“夫人可愿再回琼华?”

“嗯?”

“当年之事……”回想过去,太清的神色微微一肃,片刻后,才道,“都已过去,先生和你走后,我亦时常想念,人海茫茫本以为再无会面之缘,却未想到能于此处重逢。如今……都已是白首之岁,不若再聚?何况,尘世虽人烟阜盛,到底不如山上清幽,且灵气充足,先生当年常用的丹房我还空着,药材亦应有尽有……”

“你这老家伙,”阿悠连连摇头,感慨道,“自己想千秋万代地活下去也就算了,还想拖家带口?”

“……”

阿悠的语调亦肃然了起来,她认真道:“你有此心,我真的十分感激。在琼华度过的岁月,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如果可以,我也想再回去,只是……我现在只想留在这里,等他归来。”

“可留信,或着人在此等待。”

“不。”阿悠摇了摇头,重复道,“不行,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说到这里,她突而促狭地笑了起来,“太清,我猜你这一生,肯定没有爱过什么女子。”

“!”

“也许唯有爱过,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思。”阿悠再次看向远方,她这一生,再无什么奢求,“我只希望,他回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这就够了。

她这一生,在最开始就遇上了他,凡事都该有始有终,人之缘分亦不例外。

“好了,再站下去要头晕啦。”

阿悠以这句话,结束了两人的对谈。

因琼华有事,未到午间,三人便匆匆离去,临去时,太清留下了一只纸鹤给她,其上已输好灵力,说是待长琴归来可凭此物通知他。阿悠含笑将其留了下来,心中却知晓,怕是不会有机会用上了——阿然渡魂之事不能让他知晓,而她……也许就真的只能在梦中再回琼华了。

离开前,那个叫云天青的孩子,曾悄悄地溜到书房中和她说话。

“师叔。”

“什么?”

“我……”总是带着一丝痞气的脸孔居然罕见地挂上了犹豫的神色,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听其他人说,您的夫君已经十来年没有回来了。”

“……”阿悠摆书的手停住,片刻后,再次开始了动作,“你是个好孩子,所以还没有告诉你师兄和师傅,对不对?”

“……是,但是……”

“他会回来的。”阿悠手指拂过那些他曾经抚摸过的书籍,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回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年纪虽轻却比自己还高的青年,浅浅一笑,“你们两个啊,其实和你师傅年轻时很像。”

云天青的眼中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我以为只有师兄像师傅。”

“不是说表情,”阿悠摇了摇头,回忆着说道,“你师傅年轻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有点害羞,有点天真,还有着一把温柔善良的好心肠,难以拒绝别人的请求。”

“哎?那……”

“人总是会变得,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时光总是催着他们变化,推着他们向前走。”阿悠伸出手搭上青年表情迷惘的头,轻轻地揉了揉,“你们都和他一样重感情,所以一定要记得,要选好自己的路,千万别走进了死胡同。”说到这里,她挪开手,继续道,“如果真的不小心走错,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是来得及的。不要因为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觉得再也停不下来,就一路继续走去,最后钻入再也回不了头的牛角尖。”

虽然依旧不明其意,云天青却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师叔。”

时间总是过得那样快。

太清等师徒三人走后,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中秋即将再临。

今岁的桂花绽放地依旧绚烂,阿悠站在树上,举起从昨夜起一直摆在院中的竹筛,其中满是一夜间坠落的浅黄色桂花,伴着晨风与夜露,散发着淡淡馨香。

她低下头含笑看着,恰在此时,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而后,这样一个声音响起。

“阿悠,我回来了。”

竹筛自手中坠落,桂花纷纷坠落在她裙角,静举着的手微微颤抖,一阵晨风拂过,漫天落英飘散,有几朵落在她银白的发丝上,久久不去。

阿悠缓缓转过身,唇瓣微微颤抖,在尝试了好几次后,终于朝那久归人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颜。

苍天到底待她不薄,看,还是等到你了。

58 落梅

“阿悠。”

——我在。

“待你发白如雪时,可愿我为你绾发?”

“待你身形佝偻时;可愿我扶你出游?”

“哪怕终有一日你卧病在床;可愿我为你端茶奉药,偶尔对你说说三俩市井小事;时而抱你出屋,如从前常做的那般,晒晒春日暖阳?”

——我当然是……愿意的。

阿悠张了张唇;拼命想要告诉那人答案,一阵狂风却突然袭来;她放下遮挡住脸孔的衣袖时,发现不知从何时泛起的迷雾,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他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却怎么也看不清听不到。

那人没有等到回答,似乎失望了,他蓦然回转过身,将要离开。

“不要走!!!”

她一边喊着一边拼命追过去朝那人伸出手。

“阿悠?!”

阿悠猛然睁开眼眸,视线在触及到光亮时微微眯起,片刻后才渐渐适应,而后心头浮起些许疑惑,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阿悠,你终于醒了。”说话的人声调中夹杂着欣喜,仿佛终于松了口气。

“……醒?”阿悠颤了颤手指,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一人紧紧地我在掌中,她微微扭过头,注视着那两只形成鲜明对比的手,一只肌肤枯槁,青筋暴起,泛着点点浓斑,看起来如同一节干枯的树枝;而另一只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流转温润光华,甚至会给人一种那是上等美玉的错觉。

多么不相配,她下意识地就想缩回自己的手,可对方却抓得那样紧。

“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日。”

迷蒙的意识渐渐回笼,阿悠终于想起——是了,是了,他回来了,而她却在见到他的下一刻失去了意识。

“……阿然?是你吗?”

“……是我。”

她挣扎着想爬起身,被对方一把按住:“别动,你还需静养。”

阿悠却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就想看看你。”

“……”对方的手顿了顿,而后,缓缓收起,转而挪到她背后,将阿悠稳稳地扶了起来,让她靠在枕上。

动作间,阿悠披散着的银丝与他的黑发交织在一起,黑白分明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他还是那样年轻,或者说,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年轻了,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他还是那样好看,双眉斜飞入鬓,凤眸漆黑而深邃,乍看去像极了梦中那团看不清的迷雾,对视间那雾气渐渐散去,她在那双平静如湖的眼眸中找到了自己苍老的倒影。

阿悠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自惭形秽地不敢再近,却被一只手一把抓住,缓缓拉动。

长琴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干枯的触感叫人心中酸涩,他却更将那手贴近了几分,无论它变成何种模样,熟悉的温度总是不变的,他勾起薄唇,年轻而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说:“阿悠,你还是那样暖。”

阿悠的指尖划过他秀挺的鼻梁,触摸着他白皙而光洁的年轻肌肤,听见他的话又是心酸又是好笑,摇头道:“幸好你没说我还是那样胖。”

一句话仿佛开启了旧日的回忆。

太子长琴手指微顿,注视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有些东西在十七年的光阴中早已流逝殆尽,有些东西却在饱经岁月沧桑后坚强地留存了下来。就如同一枝红梅,它曾在最艰难的寒冬里绽放,为身处冰天雪地里的他点染一抹亮色,那红色是那样温暖,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整个冬天,而后,冬去春来,年华流转。他仿佛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再次睁开眼眸时,它却已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自枝头凋零,于他掌中化作一点残红。

唯有香如故。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片刻,阿悠突然笑起,对着长琴略微讶异的眼神,她说道:“明明没有见面时,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一旦相见,却又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真矛盾啊……”她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收回,反而握住了他的,“今天之前,我常常想,再见面是抓着你的耳朵臭骂呢,还是干脆提起擀面杖揍你一顿,明明说好马上就回的,却迷路了那么久,笨得要命。”

“阿悠,我……”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阿悠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知道,这十七年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你到现在才回来。既然你还记得我,那些绊住你脚步的事情……必然是很不让人开心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提了。对我来说,‘你平安归来’这件事,就已经抵得上其他万万千千,我……是真的很开心!”仿佛在证明着自己的话语,阿悠勾起嘴角,露出了现在所能做到的最灿烂的笑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并不好看,但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

“……”长琴伸出手,抚上她再不复光滑的脸孔,微微叹息,“阿悠,既然你真的开心,为何却又在哭?”

泪水不知何时起,就在静静地流淌。

阿悠伸出手擦了把脸,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收起,如此说道:“啊,年纪大了经常会这样,睡着睡着就流出眼泪。”与他在一起,心仿佛和灵魂一起恢复了生机,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个老太太。

充满着违和感的她,现在一定看起来很可笑吧?但是,这个人不仅没有嘲笑她,反而用怜惜的目光注视着她,用充满内疚色彩的语调说:“阿悠,我总是惹你哭。”

“嗯,因为你实在是个混蛋。”

“是,”长琴愣了愣,随即亦笑起,肩头微微颤抖,同意道,“我的确是个混蛋。”

“可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混蛋了呢?”阿悠仰天叹气,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哎!都怪我年轻时太傻太天真,要是嫁个屠夫哥就好了。”

“……你还记得他?”

“当然。”阿悠连连点头,“每当买肉时,我都深深地想念着答应把下水全数给我的他。”

“……”

直到此刻,原本萦绕在两人中的陌生疏离感仿佛尽数消散。但其实,他们都各自撒了一些小谎。

比如长琴,他已然知晓,那朵梅花离开树干坠落到他掌心中,虽依旧美好,却也离枯萎不远。

比如阿悠,“等他回来”的执念支撑她度过十七年的光阴,这漫长的等待却也带走了她所有的精力,当这股仿佛能遮盖一切的假象消失,展露出的真相又何止是千疮百孔。

——她的身体,是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吧?

——我的身体,是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吧?

不能说。

才一相遇,就要再诉离别,实在是太过残忍,哪怕终有一天会无法隐瞒,至少在那之前的时光都会是快活的。作者有话要说:哇,上章大家反映好热烈啊哈哈哈,你们对老板真的是真爱啊,跪地。

挠头,其实不是我不更或者更的慢啦(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日更吧哈哈)……而是发展到这一步,每次发之前都要修很久,比如这章我又先后写了三个版本QAQ关于老板十七年的遭遇……我没有说,但是,因为脑补都是各种惨烈,如果你们非要知道的话,下面我放出一个相对而言不怎么惨烈的,给你们看吧——

太子长琴犹记得离开时,他对阿悠说“等我回来再陪你共度中秋”,渡魂伊始颇为成功,那身体之前因落水之前闭气假死,他也因此才能顺利换身,亦没有忘记她还在等自己。

却到底是失约了。

只因未想到,到底人心丑恶。

这身体原本的“家人”,比起“他”生,更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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