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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帘卷帘落-第20章

小说: 帘卷帘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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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实情?”

“你打最开始就知,慕容山庄意图诛杀凤渊,却一直冷眼旁观,明明不管凤渊死活,关键时刻却又出手相救——你行事如此自相矛盾,令人费解。”

“也许”,他静静望着我:“我就是想看鹬蚌相争,我就是想要渔翁得利,我就是喜欢有人彼此残杀——他们若是斗得越长久、越惨烈,我便越觉得有趣——也许,我原本就是这么一个嗜血无情的人。”

“你不是。”

“你怎知我不是?”

夜色静谧。

舱内的烛火终于燃尽,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只余下波光鳞鳞的湖面反射出盛满星月倒影的荧光。

我怔仲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他淡淡开口:

“我是怎样一个人,你又何曾想过。”

这是我留在夏家的第九天。

除了夏上轩和子离他们,我没见过别人,每日只是待在这个四方小院儿里,看一树海棠摇曳,飞燕来回。

我甚至不知,这是夏家的哪一处角落。

犹记那一夜,凤渊走后,我把剩下的酒都喝光了,结果醉得晕头转向,恍惚间有人把我抱上一辆马车,我靠在某个不知名的怀里,哭了。

我曾经发过誓不哭的,但是我在梦里呢,梦里的都是假得不是么,既然是假的,那便不算违背誓言。

然后,有人轻轻叹口气,清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庞,替我拭泪。再然后,我梦见了九娘。

“云初,答应我一件事,好么。”就如同那一日,九娘斜倚在榻上,轻罗团扇掩面,朱唇轻启:“替我杀了凤渊。”

我捂住双耳,拔腿往帘外跑去。

“你迟早是要选的,选择站在谁的一边。”九娘的声音破空追至:“我叫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你已逃不掉了!”

我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倒。

一双白袖伸来,及时扶住了我。

“你说够了没有?”头顶有人冷言:“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如何绝不牵连云初!”

“你又来做什么?”九娘蹙眉不悦:“这儿没你的事。”

我抬首,看见一张过于苍白得、却依旧如芳草夏花般明净无垢的容颜。他默默得望着我,眼底空茫一片:

“你。。。可是真心爱凤渊?”他淡淡的、轻轻的字句像一根根极细的针,缓缓扎入我心里:“倘若你真的爱他。。。他。。。可以不必死。。。”

“小夜!”九娘一掷团扇,厉声喝道:“莫忘了你立下的誓言!”

他忽然笑了,笑得虚无飘渺、凄楚荒凉:“是,是,我一刻不敢忘记。。。我什么都听你的。。。娘。。。我只求你放过云初吧。。。你放了云初。。。我什么都听你的。。。”

鲜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到我的脸上。

“明夜!”

我高声尖叫,蓦地醒转过来,大口惊喘。

“莫怕,噩梦罢了,都不是真的。”

我一呆,这才发现夏上轩就坐在床边,不知为何一脸疲态,再低头看看自己,衣裳已然换过,一块药布敷在额头,而颈上、臂上、腿上各插了好几枚金针:

“这是。。。?”

“你一直高热。”夏上轩看着我:“喂你吃了药却始终不见好,脉象紊乱不可探,又阴虚脾弱气血留滞。。。委实奇怪。”

我没在意他说得什么,仍为方才梦境而惊悚,一抹脸,尽是湿的,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子离掀帘而入:“公子,您整宿未眠了,还是去歇一会儿。。。”话未完便被夏上轩冷冷打断:“多事。”子离闷声不吭退至一旁,奉上药碗。

夏上轩把药递给我,令道:“喝了它。”

我颤巍巍接过药碗,勉强抿了一口,忽然一阵急火攻心,‘哇’得吐出来,全吐在他身上。

“公子!”子离一惊,急忙扑来清理,夏上轩则纹丝不动,只是盯着我的脸,两指一伸搭上我的脉搏,神色微变。

“对不起。”我向他道歉,却是软弱无力,声如细蚊:“这药,实在太苦。。。我。。。”

“这药不能喝了。”他从我手中撤走药碗:“上次给你的清玉明露丸,还有么?”

我点点头,自贴身荷包里掏出那只小瓷瓶,他的眸子不经意得一亮,接过瓷瓶倒出一颗,直接塞进我嘴里。

“我到底怎么了?”我茫然。

“你病了。”他一脸平淡无波:“不过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的。”

随后,我便住在这处小院里,每天喝夏上轩亲自送来的药,开头并不很见起色,总觉着浑身乏力又困顿渴睡,他一连换了几次方子之后才跟着渐好,也能吃下一点东西了。

兴许我猜错,药碗里仿佛有孔雀胆的味道,问了夏上轩,他不置可否,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我便不再提。他不会加害于我——虽然自己也说不上究竟为什么这样想,但内心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等着凤渊来讯,然他一去不返,夏上轩更是绝口不提外头的事,我无奈只得装聋作哑,尽管我每天都板着手指在算——

明儿,便是五月初八了。

今夜特别漫长。

我耐不住烦躁,搬了张古琴坐在院子里,一味对着古琴宣泄,屡下重力使得琴弦终于一断为二。我看着断弦呆坐半晌,默默叹口气,另寻一根新弦续上,静一静神,这才行云流水地弹起来,弹得正是曾经听了无数遍的、明夜最擅长的那一支《心如止水》。

蓦地,墙外传来笛音。

我一直倾心于明夜的箫声,从未想见这世上还有能与之媲美的清雅致远、纯净明澈、婉转幽长。

他的拍子始终比我高快一阶,牵引我一路变奏,瞬间曲风突变,转而合出一首十分耳熟的清韵小调。

尾音绕梁,绵延不绝。

“你吹得真好。”我看向站在院门口的夏上轩,由衷赞道:“我自诩琴艺尚佳,然跟你一比,终是粗糙了。”

“那一曲,叫做《锦瑟无端》。”夏上轩垂首凝视手中一管碧翠,低声道:“纤指香凝弦上飞,声声柔情寄琴语。锦瑟无端,知音难觅。”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方才带我合奏的,竟就是我那日在‘束云轩’上弹的无名曲。

刹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溢满胸膛,我怔怔得望着他,记忆深处碎片翻飞纷乱无章。

“你。。。”刚欲开口便被他截住话头,他的面容在树影斑驳下隐晦朦胧:“明日慕容夜大婚,你可是想前往观礼?”

第三十九章

他朝我缓步走来。今夜,他没有坐轮椅,一条腿落后半步,我尽量挪开视线。

“如果我说想,你会让我去么?”

“不会。”他直截了当:“所以你最好也不要试着踏出这院子。”

我只得苦笑。

他看着我:“你在担心谁?”

我不答反问:“我病的这些日子,凤渊知道么?他可有问我近况?”

他迟疑一分:“凤渊最近。。。很忙。”

“哦?”

“自从赐婚圣旨下,慕容山庄便大派喜帖,如今八方贵客已陆续聚居京城。”他顿一顿,意有所指:“那些‘贵客’,似乎大多来自江湖。”

我心中隐隐不安:“明。。。慕容山庄召集江湖客做什么?”

“公主出嫁,依照习俗,皇上当亲临慕容山庄,金令开婚酒、受奉新贵茶。”他沉默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开口道:“慕容山庄若欲挟天子制之,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你说什么?”我眼冒金星,扶住石桌:“这是。。。死罪!”

“不畏死的人自不惧死罪。”他神情漠漠然,仿佛一切无足轻重:“尤其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纵然再韬光养晦上二十年又能成得了什么大器。”

我呆呆得瞪着夏上轩,脑子里一团乱麻,唯一能想通的便是一定要阻止九娘和明夜,我。。。怎能眼睁睁看他们飞蛾扑火?

“原来你还是这么关心他的安危。”夏上轩忽又回复往日刻薄讥诮:“只可惜你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你对他们母子而言,不过就是价值五百两黄金的翻身本钱罢了。”

凌乱疾走的脚步,因为一道旧疤的撕扯戛然而止。

“凤渊既然知道他们有所图谋,必然预警皇上,一定不会让皇上去的。”我喃喃自语:“皇上一定不会去的。”

“你又知道了?”夏上轩斜睨我一眼:“莫说凤渊尚无实据验明其正身,就算有也未必拿出来——没准他还巴不得皇上前去凑热闹,最好来个玉石俱焚,他便可一箭双雕。”

“不!”我高声道:“凤渊不是那种人!”

“凤渊是哪种人?”夏上轩讪笑:“我认识他二十年,我比你清楚。”

“那你呢?你是哪种人?”我冲夏上轩喝道:“你明知慕容不轨、皇上有险,却作若无其事——你究竟又是何居心?”

“谁做皇帝不一样?没准下一个比这一个更能安生些。”夏上轩漫不经心丢出的一句委实令我错愕万分:“夏家扶持效忠的,就是一把姓凤的椅子。无论这椅子上坐的是谁,只要肯听夏太后的话,便是好皇帝。”

我怔住半晌,缓缓道:“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太后。。。到底还是太后要慕容山庄与凤渊相互抗衡。。。是么?”

夏上轩的眼底瞬间淌过一层冰晶,清明透亮仿若天山银雪。

我的心,渐渐沉下。

竟然如此。

果然如此。

一个富可敌国财可通天,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不论谁都不能太过做大了,以至于有朝一日威慑朝廷、皇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不听话便可一招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这里,谁又不是在借刀杀人。

冷意,从脚底慢慢延至全身,我不由打个冷战,抱紧双臂:

“你留下我,一半也是为了牵制凤渊。。。或者你个人以为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牵制慕容山庄的能耐,是么?”

“你跟着凤渊的这些日子,长进不少。”夏上轩面上既无喜色也无怒色:“除却,我并不认为拿你做人质能够影响到凤渊甚至慕容山庄的抉择。”

“或许你说得对。。。凤渊连我病了都不来看我,试问又如何会为了我而放弃争斗?”我苦笑,半晌叹口气:“凤渊。。。也想过做皇帝,是么?”

夏上轩眸光闪烁:“如此有趣的问题,怎得你从来都不曾问过他么?”

我默然。

不是不想问,只是不敢问。

“很可惜,他与夏太后不合,便是注定做不了皇帝了。即便他最终如愿借慕容母子之手除去皇帝,他也没有机会。”

“为什么?”

“因为还有我”,夏上轩瞥我一眼,冷冷道:“他若想做皇帝,我先杀了他。”

是夜。辗转难眠。

我翻身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思忖着无论如何都要见九娘一面——无论他们真实身份为何,无论他们将要犯下如何滔天大罪,他们都是与我相濡以沫十四年的亲人。

我轻推门四下张望,外头一片静悄悄,竟然半点人影也无,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平日子离等人轮岗把手,今夜都到哪里去了,但这当口也管不了那许多,趁此机会立马跑出院子,哪知才转个弯就迷了路。

夏府比我想象中,大的多。

怎么办?

正自心焦,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小姑娘不分东西南北,这么走可没个头哟!”

我吓一大跳,险些惊呼出声,猛回头瞧见一个布衣女子好整以暇得站在身后,眯眼冲我笑道:

“囋囋,果然还是真人更好看些。”

我闻言一愣:“你,你是谁?”

“我?”布衣女子眼珠子骨碌一转:“我是若水,府里的丫鬟。”

“若水姑娘。。。”我瞧她容貌端庄,笑容亲善,心中略定:“你。。。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有急事要出府,你能不能告诉我,府门在何处?”

“这府邸大得很,告诉你也摸不着,就算让你摸着了也出不去。”她眨眨眼:“何况大门总有人把着,你要不想被拦下,就得走边门。”

“边门?”我急道:“边门又在哪?”[WWW。WRSHU。]

“跟我来。”她翩然转身:“这边门可是我私底下掘的呢,旁人寻不到。”踏出几步回头看我仍杵在原地,叉腰道:“哎,我说你到底来是不来?”

“你当真能带我出去?”

“要是连我都不能,还有谁能?”听她说话的口气,显然在府里有些地位。“喏。”她扬手,指向一角树丛:“若非我先下手为强,恐怕你连房门口都踏不过呢。”

我定睛望去,只见子御、子骑叠罗汉似得倒在丛中,不省人事。

“他们。。。”

“别管他们了,要走就趁现在。”她拽起我的手,一路健步如飞,我才跟了一小会儿已是气喘吁吁,她见状皱眉:“得了,娇小姐,还是我背你吧。”她力气甚大,负着我脚下倒比方才还快了,片刻功夫便已穿过三座石桥,两间花园。

随后,‘清凉轩’印入眼帘。

亭台楼阁,水榭环绕,月光盈盈的湖面上悠然漂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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