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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帘卷帘落-第2章

小说: 帘卷帘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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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一介千金,怎能受得那些腌臜苦?”如意呜咽恳求:“你就收下这些钱,大不了将来再还给刘家便是了。”

“爷爷傲气了一辈子,至终不肯受人施舍。”我顿一顿,轻轻道:“他生前我已叫他丢尽颜面,我不想再叫他身后不高兴。”

“小姐。。。”

“好了。”我转过话题:“往后逢年过节,记得替我在爷爷案头上几柱香。”

我们在屋里又逗留片刻,刘正一声不催,只耐心候在门口,见我出来,才上前一步,仍跟从前一样恭敬:“小姐,车夫赵老头是我熟识朋友介绍的,人很实诚,还会些把式,定能将小姐平安送到京城。”

“多谢你帮忙。”

“哪里的话。小姐要是住不惯京城,随时回家来,我和如意总在这里等着你。”刘正一脸憨厚的笑,如意却靠着他的肩膀哭了。

我垂眼,掩住了上涌的湿气,平静地和他们道别。刘正扶我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如意跟着马车又追几步,最终被刘正拦住了,接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从视野中完全消失。

一路上,我做了许多梦,梦里有如意、母亲、爹爹,还有爷爷,但大家似乎都不很高兴的样子,尤其爷爷,看我的神情冷冷冰冰,再不似昔日温和慈爱。我跑上前拉他的袖子,他一手拂开我,眉头紧锁:“你大了,愈发不听话了。”

“爷爷。。。”我语塞,第一次在爷爷的眼中看见厌恶。

“我们宋家没你这样的女儿。”爷爷面如寒霜:“你要走就走吧,走了便再也不要回来了。”母亲站在爷爷身后,眼中泛着泪花,一脸惊惶哀伤地瞅着我,嘴唇蠕动,似说了些什么。

“娘。。。”我未及开口,忽地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宋小姐,马车后轮陷泥坑了。”赵老头是个四十多的庄稼汉,喊起来中气十足:“幸好我带着钉耙,一会儿就能撬出来,麻烦您先下车走走。”

我掀开车帘,向外张望,赶了三个多时辰的路,已离了南乡郡的地界。此时夕阳西下,黄昏渐近,小道上两排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几乎遮住了后面大片田野,方圆百米除了我的马车,偶有几匹飞骑经过,都是信差。

赵老头打开车门,给我取来踏脚小凳。我下车,闻得花香扑鼻,抬头一看,只见野外种了大片梨花。

“小姐放心,我很快弄好,不会耽搁行程的,天黑前咱们一定能到县城客栈。”赵老头说完,又嘱咐道:“小姐,您也莫走太远,要是碰见啥子生人,就马上叫我。”

我点头谢过,沿着梨花地下了坡,慢慢前行。此处梨花开得比往昔宋宅庭院里的更盛,雪白与粉红交织的花枝堆砌在一起,迎风飘拂,翩翩起舞,美不胜收。繁茂处,一条小溪乍现,淙淙净透,花瓣零落浮波,从田地里静静淌过。我蹲□,取出绢帕,擦拭手脸,微凉的溪水混着花香,果然清神爽朗,沁人心脾,小坐林间花枝下,闻着新鲜空气幽淡花香,只觉原本沉甸甸的心头竟也逐渐舒坦了。正欲起身,荷包里忽有什么东西戳到了腰,打开一看,竟是我的金锁。

金锁的链扣处绑了一卷小纸条,上面是如意的字迹:

“小姐,若给你钱你定要生我的气,只求你好歹收着金锁吧。其他物什当了就算了,但这金锁毕竟是老太爷留给你的最后一份嫁妆了。”

我呆住。如意竟没有当掉金锁,那她的嫁妆和爷爷的药钱又是打哪儿来的?

必然是她积攒多年的积蓄了。

我鼻子一酸,默默地将金锁系回颈项。

卖了宋宅仅余的几件字画瓷器,换得的银子付清了米面赊账、医药费,再料理完爷爷的后事,剩下的只够一路上京的盘缠。如意给她表姨去了信,替我在京城安排了住处,我主动要求去如意表姨的饭馆里帮忙以抵扣房租,如意起先极力反对,只凭我一味坚持才勉强同意。

往后,我要学会一个人过日子了,虽然我从未一个人过过日子,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京城。

三年了,我不停打听他们的下落,终于有个乡亲在上京途中遇见了他们,后来辗转得知他们一直住在京城。

如今,我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小姐,上车咯。。。”远远听见赵老头的呼唤,我深吸一口气,拍拍衣上的尘土,站直了身子,刚要往回走,忽地听见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树沟下,有什么白白的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莫非是兔子?正自狐疑,那只白毛茸茸的东西‘唰’地从树沟底窜出来,一路滚至我脚边,将我撞倒在地。

“啊!”

我本能惊呼,孰料一只大手瞬间掐住了我的咽喉:

“别喊,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

第四章

滚烫的呼吸不断喷在我的颈项,一股特殊的香味混杂着浓重的腥臭直冲鼻口,惹人反胃。

我被他从背后擒住,看不到他的脸面,只道他身段十分高大,我的脑袋只够其胸口,他忽然一阵剧咳,身子微微颤抖。

一条雪白的茸毛皮草从他肩上滑落,掉在我脚边,我一眼便认出——竟是雪狐。

天山雪狐,百年罕见,万金难求。宋家最得意的时候,爹爹曾费尽人力物力弄到一件送给爷爷做五十寿礼,但毛色比眼前这张仍然略逊——如此纯洁雪白无任何斑驳瑕疵,且轻软如棉,薄如蝉翼,覆在脚背上完全觉不出一丝分量。

我卡在喉咙的一口气至此方才慢慢顺过来。此人衣着华贵,该不是为财,那他意欲何为?他到底是谁?

他会否,杀了我?

不不,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你。。。你。。。”我鼓足勇气开口,却结巴地怎么也说不出话,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往下跌去,他单掌一托,将我整个人揽在怀里,铁臂紧扣我腰际。

我身子一僵,又羞又怕。

“去,去树沟下看看。”他说完,又一把将我推出,只剩手掌捺住我的后颈。

我被迫往前挪步,他跟着我走,直至树沟深处,我战战兢兢往下一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狭长树沟内躺着一名血肉模糊的男子,几乎分不清哪里是衣裳哪里是皮肤,双眼圆睁,面孔扭曲,显然已气绝多时。

我生平何曾见过这等场景,瞬间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快支撑不住了。

“不许昏!”耳旁响起他冰冷的声音:“除非你不想再醒来。”

是他,杀了这个人么?我撞见他行凶,他是不是要杀我灭口?

我惊惧万分,想哭又不敢哭,唯恐激怒了身后的凶徒。

“死了没有?”他一把将我拉回,我扑在他胸口,颤抖不已。

“我问你他死了没有?说!”他抓住我的胳膊,捏得我生疼。我挣扎,但哪里敌得过他一双铁钳,慌乱中抬头,方才发现他双目紧闭,眼周布满一圈深红印记,那印记顺着颧骨蔓延至脸庞,所到之处皮肤溃烂成疮,隐隐散发出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

此时此刻,我已惊怕得呆若木鸡,甚至觉得对着他的鬼脸至少比对着刚才的死人要好。

“他。。。死。。。死了。”我牙齿打战,嗓子细若蝇蚊。

“哼!”他咬牙切齿:“这个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东西。。。只受一掌太便宜他,应当凌迟喂狗!”说罢伸手一推,我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刚刚巧趴在尸首上,甫一抬头便瞧见那张布满血痕的面孔,和一对呲目欲裂的眼,不禁‘啊’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搜他身,看有什么。”他命令道。

“小姐!宋小姐!”

车夫赵老头的呼喊越来越近,我回头,那个鬼面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地上徒留一件雪狐披风。

他走了?

我慌忙从树沟里爬出来,一个不稳‘扑通’跪倒。

“宋小姐!”赵老头快步跑来,见我惊道:“小姐,出啥子事儿了?您还好吗?”

“我。。。”未及开口,就见赵老头两眼一翻,紧接着直挺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后,立着那个鬼面人。

“啊!”我捂嘴,看着不省人事的赵老头,整个人如筛糠般簌簌发抖。

赵老头。。。可是也被鬼面人。。。杀死了?

鬼面人依旧紧闭双眼,语气很不耐烦:“他谁?”

“马、马车夫。”我哽咽。

他似乎在笑,一张布满血疮的脸更显狰狞:“哦?你还有辆马车?幸好刚才没杀他。”

我一听赵老头没死,稍稍松了口气。

“愣着做什么?!”他喝令道:“还不快去搜身!把那叛贼身上的东西,全给我拿来!”

“我。。。我。。。”当一个人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会得慢慢平静下来。我咬一咬牙,颤声问道:“是不是。。。我帮你去。。。去搜了那个人的身,你。。。你就会放我走?”

“你乖乖听我吩咐,我便饶你们不死,但你若给我耍什么花样或企图引什么人来。。。”他指一指马车夫:“他先死,你垫后。”

我深吸一口气,只得挪回树沟处,微闭了眼,伸手在那个死掉的男人身上摸索,搜出两块火石、几张银票、一只小瓷瓶、一柄短剑,还有一卷小纸条。我悄悄将短剑收入袖中,其余则交予鬼面人。他折了银票往怀里一揣,将纸条丢给我:

“念。”

我颤巍巍抚平纸面,上头寥寥数字:

“人头今讫。月圆夜,十里五坡亭。”

他忽然陷入沉思,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我坐在地上,鬓发凌乱,泪痕未干,惶惶然道:“我。。。我已照你说的做了。。。你。。。你现在可以。。。放、放我走了吧?”

他打开那只小瓷瓶嗅了嗅,不答反问:“你认不认得葛根和蒺藜?”

“认。。。得。”替爷爷熬药三年,寻常药材早已烂熟于胸。

“里头是甘草薄荷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扔给我:“这片地后面就是山林,应该能找到葛根和蒺藜。去寻一口锅,煮沸了水,将那瓷瓶里头的东西同葛根、蒺藜、甘草薄荷混一起,熬成糊。”

我呆呆地听着,仍未反应过来。他忽然伸出一脚,往卧在地上的赵老头踏去,临头之际猛得一撇,脚尖轻触旁侧一块岩石。

瞬间,石头碎成了粉末。

“还不快去?”他盘腿坐下:“半个时辰之内做不好,这车夫的脑袋便如同此石。”

我一震,这才回过神来,一路跌跌冲冲跑回马车。有一刹那我真想解了缰绳骑马逃走,但思及赵老头,终究还是忍住了。

大多车夫都会备一口锅在车上,以防途中没遇着打尖的地方,作风餐露宿之用。果然,我在车底板下找到了铁锅,抱着它一路快步,几次险些绊倒,好容易来到溪边,倒影中瞧见自己脸白如纸,颊上染血,颈项淤痕,再看自己的双手,更是一片红迹。

我想哭,但这不是哭的时候,我也没有哭的力气,胡乱洗了手脸,盛满一锅水,赶回原地的时候,锅内的水几乎洒去一半。

鬼面人已搭起一个小火台,于火堆旁打坐调息,口中时不时吐出一圈圈灰褐色烟雾,眉头紧锁,双拳攥得青筋暴起。

我不敢多看他,一头扎进树林去寻药,不料却在林中发现更多的尸体。他们一个个,都如同那个死在树沟里的男人一样,浑身浴血,死不瞑目。

第五章

我吓得魂飞魄散,眼前顿时一黑。

“啊!”

此际,林外突然传来咆哮,一声声撕心裂肺犹如负伤野兽般满含痛楚悲愤,令人闻之胆寒。

是他。

倘若他真的毒发而亡,我和赵老头就安全了。。。我被脑海中的念头一惊,自己几时也学会咒人性命,当下定神,捂着双耳小心翼翼绕过一地残骸,拼命往林子深处奔去,直至再也听不见他的哀号。

山野里葛根、蒺藜生长普遍,我利用方才搜来的匕首砍伐,削铁如泥,全不费劲,待回到原处,只见他匍匐呻吟不断,一张脸面溃烂成疮,散发恶臭,形状惨不忍睹。

“快点!”他厉嚎。

我一震,慌忙加火,依他所言将草药连同瓷瓶内红色粉末倒入沸水中,捡一根树枝搅拌直至锅内呈糊状。

他忽然伸手一抬,打翻了铁锅:

“把药糊抹到我的脸上。”

我跪在他身边,掏出绢帕,蘸了药糊,颤着手往他脸上涂抹。

绢帕触及他皮肤的那一刹,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双拳攥紧,额角青筋蹦现。

我手一抖,绢帕掉落在地。

“别停!继续!”他喝令道。

我依言拾起绢帕,继续上药,每当药糊触及他的面庞,他的牙关都咬得咯咯作响,不一会儿,他的头发、衣襟、背心均被汗水湿透。

“找一块干净的布。。。裹住我的脸。”此时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还有我的手,也要上药。”

我这才留意到他的掌心一般溃烂成疮,忙将剩下的药糊抹上,身边没有可用的布,只好撕下衬裙替他包扎头脸双手,又在鼻孔处留了缝隙供其呼吸。

待全部弄完,我已筋疲力尽,四肢仿佛漂浮在空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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