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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落红-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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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情面。再者眼前这个妹妹躺在他身边很不老实,一忽弄弄他的头发、一忽抚摩他的胸部,还将头部偎在他胸前,弄得他常常无所适从、呼吸急促。但他不忍心伤害妹妹。妹妹在医院里对他的照顾尽心尽力,若是没有妹妹的照顾,他哪里有今日的康复。 
  卖水果女子背过身体、一直不肯抬头,蹲在那里以拣选水果为遮掩,目的在于回避肖络绎,必要的话,她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区域摊位卖水果。肖络绎来到近前拍了她肩胛,她不得不抬起头。肖络绎微笑着递到她手中牛蹄筋,转身欲离开。她泪眼婆娑地说,络绎,以后你不要再为我买什么牛蹄筋了,这样不好,你有妻子,我敢肯定,你妹妹就是你的妻子。待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你会感谢我的。 
  卖水果女子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二天,卖水果女子没有来,第三天、第四天,卖水果女子依旧没有出现。肖络绎急得团团转的第五天,卖水果女子出现了,身边跟随着一名中年女子。她是来出兑摊位的,中年女子是摊位的接手者。她像一阵风,很快消失在肖络绎面前。肖络绎愣神间,一切复归平静,如同变戏法一般。她转瞬不见了踪迹,身旁的水果摊位被中年女子占领。他感到很别扭。往常向旁侧观望,会给他带来愉悦感,而今让他大扫兴致。中年女子向他微笑时,眼角处的鱼尾纹和脸部的赘肉,让他看了别扭,那是一尊大煞风景的面孔。他去家中找她,被她佝偻腰身的父亲挡驾在门外,扬言他再来骚扰,就对他不客气。他绝望了,绝望中,他躺在家中几日不肯出床卖水果。庄舒怡担心肖络绎重犯痼疾。好容易恢复到今日,若是犯了精神疾患,很难好起来。情急中,庄舒怡再次迈进卖水果女子的家中,那时节卖水果女子正在一张破旧的餐桌旁和父母吃晚餐。晚餐很简单,米粥、菜包子、小咸菜。庄舒怡在一旁焦虑地等待着一家人用完餐。   
  落红第十二章(3)   
  老头先撂下筷子,带庄舒怡来到女儿的房间,冷脸问她来此有何事。她说明来意,并向老头表示只要肖络绎不再犯病,她愿意离开肖络绎。老头深表同情。老头决定要女儿重新接触肖络绎,但告诫女儿不要动真性情,待肖络绎正常做生意的日子,要女儿从肖络绎身边撤出。一向孝顺的卖水果女子,没有按着父亲的意愿做事,听到庄舒怡肯将肖络绎让给她,内心充满喜悦。与肖络绎重逢的日子,像换了一个人,在肖络绎面前不再拘谨,还勇敢地扑进肖络绎的怀抱,在肖络绎的怀抱一阵失声痛哭。肖络绎也紧紧将她搂在怀抱中,像当年搂抱庄舒怡那般紧密。不仅如此,还信誓旦旦发誓说,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彼此再不分离。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肖络绎向庄舒怡宣布和卖水果女子的婚期,要庄舒怡帮助选购婚礼用品。庄舒怡眼含热泪答应了他的请求,亲自为卖水果女子选好婚纱。做完这些事,庄舒怡返回家中整理好行李、衣物,来到医院的宿舍。医院宿舍住宿者寥寥无几,只有她和一名外地小护士。外地小护士处了男友,不到半夜不归宿。她躺在冷清的宿舍里不由自主地发出悲鸣,想到为他付出的一切即将付之东流,她内心坚强的堡垒轰然坍塌。她趴在床上身体耸动着发出哭声。想到周末的来临,即是他和卖水果女子举行婚礼的日子,她感到精神在逐步垮下去。尤其是想到她必须做伴娘一角,内心更加不是滋味。 
  不见庄舒怡的踪影,返回家中的肖络绎拨打了庄舒怡的手机。没有拨通,他只好来到妇产科医院,向值班医生打探庄舒怡的下落。庄舒怡没有去医生值班室,直接去了医院的宿舍,因此值班医生不知晓庄舒怡的下落。庄舒怡哭过后,方觉得应该告诉他自家下落。不管怎么说,达到他不犯痼疾才是最终目的。庄舒怡带着泪痕给他拨打了电话。得知庄舒怡住在医院的宿舍,他急切地赶往医院的宿舍。他因为找到庄舒怡的下落,竟然哼起小曲。来到医院宿舍,叩开房门,看见庄舒怡满脸泪花,拉住庄舒怡的手说,好妹妹,哥哥总不能奉陪你一辈子,哥哥身边需要个女人照顾,你呢,将来也会走结婚这条路。跟哥哥回家去住好吗?哥哥结婚并不意味着要你离开,你是哥哥身边最亲的人,哥哥永远不会要你离开。 
  庄舒怡隐藏起烦乱情绪,将哭过的现实胡诌成眼内进了沙尘。只有说出谎话,才可以阻止心中的呐喊,与可能引起的激动情绪。对肖络绎这种患过精神疾患的人来不得半点马虎。她清楚顽劣的精神疾患很难治愈。肖络绎再犯下精神疾患,恐怕会就此交代。经常服用毒品一样霸气的药物,人不痴呆才怪呢。她在脸上挂着泪痕的情形下安慰着肖络绎,要肖络绎放心准备婚礼,说新房应该留给新娘独享,过一段时期,她会考虑搬回家中居住。末了于情不自禁间叫了肖络绎一声“哥哥”。这声“哥哥”的本意,是对自身的一种安慰,完全阻隔住异性间的牵引。她很疲惫,想安静地睡下,抑或长眠不醒。与肖络绎的婚姻自始至终环绕着爱情氛围,现今这爱情不翼而飞,她突然觉出疲惫不堪。那些个爱情的渴望,与肖络绎婚后的美妙时光,一瞬间成为模糊不清的幻影,离她愈来愈远。她的心一沉到底,在无边的空寂里飘荡。面对遥远的过去,她想起小时候在母亲怀抱中的温馨,母亲唱给她的歌谣,让她感到轻松,编、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小孩名字叫捣蛋,不吃米饭专吃蛋;编、编、编花篮,我家故事一大蓝,十天十夜讲不完…… 
  婚礼在一个周末的上午如期举行,庄舒怡眼含热泪参加了肖络绎的婚礼。她将新娘装扮得花团锦簇。一个卖水果的小伙子,平日里和肖络绎关系不错,自告奋勇作了肖络绎的伴郎。肖络绎穿着一套西装,显得很精神。西装是她花掉近千元购买的、领带也是她精心选购的。为了肖络绎的婚礼,她花掉三个月的生活费用,但她没有想个人利益。大概人行好事往往会感动上苍,正像俗语所说的那样好心惊动天和地。她带着满腹遗憾和绝望进入出租车,意想不到的转机横在眼前。出租车驶入一段下坡路,刹车有些失灵,但还能控制车速。车子急速下滑,司机自然来个急刹车。急刹车的惯性,使得肖络绎脑部受到颠覆。肖络绎感到一阵晕眩,晕眩过后,脑海里翻腾出遥远的记忆,那遥远的记忆像小苗破土而出那般迅速,一点点发出记忆的信号。他首先想起曾经结过婚。婚礼排场隆重体面,有许多人参加,不似今日这般冷清。他忆起许多学生和老师,其中一个学生还在他和新娘的头上洒了许多礼花。他的居所豪华典雅。他是卖水果的商贩吗?显然不是。卖十年水果,也买不起那么昂贵的居所。那么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他努力地想、拼命地想,终于想出他是做什么的。他脑海里来了灵感,那灵感告诉他,他曾经是个画家。那么他的妻子在哪里,他怎么会再次结婚。他又在努力地想、拼力地想,一个朦胧形象由远至近幽灵般飘向他。妹妹呢?妹妹怎么会是他的妻子呢。妹妹总是做出令他感到脸红的事,比如爱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习惯性地搂着他的脖子,还会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下体。他当时只觉得一阵颤栗、心跳得慌乱,每当此时,他就会拿起枕头去妹妹的房间。此外妹妹望向他的目光,是情人的目光。目光里有柔情和深情。他当时觉得很不对头,但他却无法忆起不对头的原由。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快速结婚。他畏惧身边的妹妹做出更加难堪之事。   
  落红第十二章(4)   
  肖络绎继续搜寻着记忆之痕,然而那记忆之痕是断层的、无法衔接。若想将过去的事全都想出来,他必须忍受头痛,才有可能拾回过去的记忆。他已开始头痛,庄舒怡的形象愈来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妹妹即是妻子。他猛然回过头,感觉到清晰的记忆就要覆没,他没有顾及身旁卖水果女子的感受,他说,舒怡,你不是我妹妹,是我妻子,赶快取消婚礼。 
  肖络绎昏倒在车上。正在沮丧中的庄舒怡,听到肖络绎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肖络绎犯了痼疾。庄舒怡根本没想到肖络绎恢复了记忆,以为肖络绎的那番话是犯病行为。卖水果女子却没这么想,她对此心有余悸。她准确猜到肖络绎极有可能恢复了记忆,她感到一阵恐慌。尽管肖络绎有过精神病史,她还是留恋肖络绎。肖络绎有温柔的性格、令人动心的仪表、懂得体贴人。做肖络绎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论道精神病,现代人没有几个是正常的,只是被正常假象所蒙蔽而已。现代人做事不动脑子,见到时髦事物就往前靠,不管自家是否适应时髦事物。吃助长灵拔出几寸个头,硬是往模特队伍里钻。模特有什么好啊,拿自家身体不当回事,随意外露给人家欣赏。看到人家演员染了各色头发,不管自家是干什么的,一律染上鬼怪染色。菜市场里的业主一半以上染了黄头发,她看了眼晕。去公共浴池洗澡,经常能看到染发者落了一地颜色,感情那是劣质染料。世人经常有目无珠将劣质品当作上乘品、将上乘品当作劣质品。除此而外,世人不分青红皂白崇星,据说费翔老帅哥的一根胸毛居然拍卖了几万元,你说世人不是精神病,是什么。人长得帅气、歌子唱得好自然讨人喜爱,可也不能深陷其中,拿明星的屁充当香料啊! 
  苏醒过来的肖络绎,面部表情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肖络绎对身旁的卖水果女子说,你是个好姑娘,你会得到幸福的。真是对不起,老天在我们举行婚礼的时日,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为了作为补偿,婚礼的一切物品都归属于你,我们日后会是好朋友。 
  卖水果女子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很冷静。随后说出极有见解的话,婚礼还没举行,你不必向我道歉。错本在我,不在你。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道你有妻子,还继续前行。至于日后,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为好朋友。男人和女人成为朋友,多数有暧昧关系,否则即是利益关系。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关系,那么剩下的只能是异性暧昧。你已回到妻子身边,你说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卖水果女子转身下了车,下车后,脱掉婚纱、摘去佩带的首饰扔到车上,捂着脸颊跑开。与肖络绎的爱情虽然短暂,可她从心里喜欢他。他像磁场牢牢吸引她,给她无数憧憬,现在她从无数憧憬中回到现实。现实是她没有时间去痛苦,她要赚钱养家糊口、为母亲治病。 
  肖络绎逐渐恢复记忆,没有去水果摊位做水果生意。他想起从前的绘画艺术,拿起画笔试着画了人物肖像,觉得创意不错。起初他头脑里酝酿一种计划。这计划便是创作出好画幅改变居住条件。他不能让庄舒怡住在简陋的房子里。男人的责任,是要心爱的女人幸福,不是要心爱的女人忍辱负重生存。他对庄舒怡的补偿既令庄舒怡满足,又令庄舒怡恐怖。他能用一个钟头的时间凝视庄舒怡,其情态好似向庄舒怡做最后道别。夜里睡在庄舒怡身边,总是紧密贴着她的身体,生怕她会从身边消失掉。他回学校复职的前一天,炒好几道家常便菜,买回一瓶果酒。菜味和先前不差分毫,用餐时的表象也和先前如出一辙。他想起许多事,脑子里装的事愈多,思想愈复杂。思想愈复杂,很容易导致精神分裂。上班的第一天,看到校长阴险的笑容。那笑容勾起他许多回忆。他想起歪瓜劣枣的校长侄子,硬是给评上先进教师。而他样样精英,到头来非但个人成就负数,就连班级也跟着走霉运。两年之余未光临的学校,没有任何变化。新老教师照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蛋糕,对奖金的垂青要高于对人才的垂青。如今美术学院这等特长大学,自然要招一些在绘画艺术方面有所造诣的学生,可招来的学生中,百分之八十是地瓜去了皮(白薯一个)。这是校长捣鬼的结果。 
  肖络绎上班的第一天头痛发作,同事给他两片阵痛片服用下止住了头痛。教务主任考虑到他曾经患过精神疾病,暂时没有分配给他班级,只让他做临时补缺,哪个教师有事或生病,他给代讲几堂课。如此既轻松又能满足他教授学生的愿望。其实狡猾的教务主任是怕他重犯精神疾患,给学校带来不良影响。之前那些个有关他的病态传闻,在学校已沸沸扬扬,幸亏他教授的那批学生已毕业离校,挽回一部分影响。 
  肖络绎猜透教务主任的心机,没有与之对抗。无法接受的事实,是部分教师用异样的目光望向他,目光里充满尖酸、蔑视、诡谲。每当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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