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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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 作者:离离原上草
故事围绕庄淑曼和姐姐庄淑怡、姐夫肖络绎以及她的几位大学亲密姐妹之间展开,几位主人公的不同遭遇让人潸然泪下。和蔼善良的画家肖络绎因为对学校某一现状的不满而导致精神癫狂,庄淑曼不幸成了这癫狂的殉葬品……无心无过的她们却要承受无可挽回的打击,或堕落,或扭曲,或执着……《落红》是她们对社会发出的一声呐喊,这呐喊宣示了她们对真情的渴望和对拥有不易的无奈。
朝华出版社 出版
第一章
庄舒曼发现姐夫肖络绎的目光有些异常,周末来临杜绝返回姐姐家中,却无法摆脱那异常目光。
肖络绎是北京市一所名牌美术学院的美术教师,也是闻名遐迩的画家,庄舒曼则是他的门下弟子。如此一来势必经常面对他。这是她近来最为苦恼的事。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刺痛她,可她不得不在忍受中度过。每天要听讲美术课程,就要面对他的目光。她从他的目光里看到混浊、痴迷、淫荡,还有复杂的爱怜。这是她不能够接受的事实,她简直惶惶不可终日。她性格的内向使其隐藏住内心痛苦,姐姐、男友无从看出破绽,从而助长了他的胆大妄为。自从他那种目光投向她,她的生活就没有安宁过。从教室返回寝室,不似从前那样面带柔和的微笑,舒展地躺在床上和几名要好女生谈论时尚话题,或者拨通男友手机,与男友马拉松式的一阵闲聊,而是面呈忧郁状用被子蒙上头,在被子里悄然唉声叹气。她断然不能暴光他,尤其不能暴光给同寝的几名要好女生。她们全都是他的学生。传扬出去,她就会良心受到谴责、心灵受到鞭笞。况且他瞧向南柯、杜拉、苑惜、奔红月的目光亦是如此。她没有发现她们有任何反常现象,她干吗没有一点挺头呢?
几名女生中除了杜拉,全都属于放纵类型,对异性间的轻浮举动丝毫不介意。她们中的南柯多次做过人体模特,还和一个中年商人有染,认为新时代女性不应该陷于条条框框的礼数中,而应该勇往直前地获取自身想获取的东西,对处女门的守卫还是开放不很在意,处事方式也和庄舒曼迥然不同。
自从发现肖络绎那种异常目光,庄舒曼半个月的时间没能返回家中,急坏了庄舒怡。
庄舒怡在一家妇产科医院工作,新近被院方任命为妇产科主任,时间尤为紧张,一般情形下都要加夜班。因此一段时期疏忽了对庄舒曼的关照,断定庄舒曼有肖络绎的关照万无一失。一直以来庄舒怡、庄舒曼承蒙肖络绎的照顾,对肖络绎的信赖就好比信赖神灵一般。庄舒怡下班后只是向肖络绎过问了庄舒曼的在校情况,便倒头入睡。可是庄舒怡发现庄舒曼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返回家中,感到心里一阵发慌,于是拨通庄舒曼的手机,问清庄舒曼未回家的理由。庄舒曼自然是以学业紧张、与男友陈尘去郊外风景区写生敷衍过去。得知庄舒曼学业紧张,庄舒怡顿刻消除内心的慌乱。
撂下手机,庄舒怡渐次睡去。连日来的夜班搞得她极度疲惫,她甚至忘记一段时期没有亲近丈夫。睡眠在那一刻占据了整个身心和意识,她睡得很甜蜜,一面脸颊露出浅浅的笑意、一条腿压向鸭绒被、怀中抱着枕头,样子极其可爱。从画室出来的肖络绎看到这副画面,自是一番陶醉,躺到庄舒怡身边,脸部埋在庄舒怡的发丝间。只要闻到发香,就能睡得翔实。这是肖络绎业已形成的习惯。
接过庄舒怡电话的庄舒曼陷入烦躁境地。她向姐姐撒了弥天大谎。未曾返回家中的时日,她都置身于痛苦之中,根本没和陈尘去写生。期间陈尘倒是数次约过她,可她心情格外压抑,只好拒绝陈尘的相约,躺在床上满怀愁结。南柯、杜拉、苑惜、奔红月出行前掀开她的被子,强迫她跟随她们出外写生,她却假装沉睡不醒。她们撇下她离开宿舍。她们离开后,她睁开眼睛神经兮兮地自语道,不能向姐姐阐述姐夫的异端行为,决不能。姐夫有如再生父母、恩重如山。可以说没有姐夫的相扶,与姐姐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模样。
庄舒怡十六岁、庄舒曼十岁那年父母双双病故,姊妹俩陷入绝境。这种关键时刻,父亲的得意弟子肖络绎勇敢地承担起抚养姊妹俩的使命。那时肖络绎只有二十六岁,刚刚大学毕业。由于肖络绎绘画艺术达到一定水准,因此在读研究生期间,就被学校获准边读研究生边留校执教。刚刚参加工作,又尚且在读书时段,那点微薄薪水用在自身都勉为其难,何况要担负姊妹俩的生活费用呢?可他没有更改意志。他能有今日,完全是庄老师悉心栽培的结果。在某些老师眼中不足为奇的他,在庄老师眼中却是弥足珍贵。庄老师远眺近瞧都觉出他是块好料,于是就在他这块好料上下了苦功,将他留宿在家中,手把手教授他。挥毫快捷、着墨朦胧、笔触细腻是庄老师的绘画风格,后来成为他的绘画风格。与庄老师同吃同睡同作画,无形间加深和庄老师的感情,以及两个师妹的友情。为了能够照顾好她们,他利用课余时间进行绘画,又利用休息日将绘画作品拿到市场上卖掉。蹲在市场的边缘,像其他小商贩那样焦虑地东张西望,期盼能有购画者问津那些画幅。一连几日没人问津,他只好突发奇想临摹了名家画幅,不出三日便卖掉一批画幅。但他很心虚,毕竟不是自家创意的作品。拿了那笔卖画款项为姊妹俩购买了新衣,又买回几斤排骨,以此改善生活。姊妹俩自从父母亡故以来,没吃上一顿像样的伙食。每日不是萝卜土豆汤就馒头,就是炒白菜片就米饭。姊妹俩正是长身体时期,如此一来,姊妹俩全都精精瘦、眼睛显得出奇的大,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两大盘炖排骨端上餐桌的时候,庄舒曼险些给那排骨的香气熏晕过去,眼睛瞪得溜园,像是要用眼睛吃那排骨一般,好半天才醒过神,抓到一只排骨三两下落进肚中,之后是一根接下一根地啃食着。他眼内禁不住晶莹出泪水,暗自发誓,一定努力多赚些钱,使姊妹俩的生活好起来。与之相比,庄舒怡的吃相倒是文明许多,虽说和妹妹一样被那些排骨诱惑得晕头转向,但女孩子的虚荣心,要她强行压迫住贪吃排骨的欲望。她和他一样潦草地吃完饭。庄舒曼却是吃歪了肚子才肯罢休。由于很长时间肚子里没粘荤腥,庄舒曼连拉带吐,整个人折腾得像个落汤鸡。
落红第一章(2)
日子在肖络绎不断的忙碌中一天天逝去,庄舒怡、庄舒曼因为肖络绎的供给,双双没有辍学。这是她们后来对肖络绎最大的感恩之处。在庄舒曼眼中肖络绎既是个合格的父亲,又是个合格的兄长。父母辞世后,姊妹俩依旧住在老宅内,老宅周围环境相当恶劣。除了她们居住的那栋楼房是知识分子楼,其余的楼群全都是杂七杂八的住户。那是一片开发区域,所住居民几乎是些城郊地段的农转非户。那里除了房价便宜,别无是处。是个鬼见愁的地方。楼房周边的路面坑坑洼洼不说,冬天来临之际还会形成堆堆冰山。那是附近平房居民倒脏水的杰作,而这杰作又是因为下水道全部被封冻所至。夏天一到,那些倒过脏水的地方就会蚊蝇四起、臭味熏天。这还是能够忍耐得了的事,最令人无法忍耐的则是那栋楼房经常停水现象。经常停水的原因又是此处房屋没有健全的产权。先后几家私营物业部门皆因没有利益可取撤退出境。
庄舒怡、庄舒曼住在顶层的八楼,停水就是姊妹俩的劫难日。但姊妹俩忍住这项困难,没有告诉肖络绎,觉得亏欠肖络绎太多,日后无法偿还。姊妹俩弄一根棍棒和一只塑料水桶打来井水食用。从一楼抬到八楼,姊妹俩累得头晕眼花。她们硬是靠毅力克服掉此项困难。可随之而来的困难是她们无法克服的,于是她们只好求救于肖络绎。由于经常停水,大部分教师想办法离开了此楼房,将自家居所廉价出租出去。一些乱七八糟的流动户纷纷居住进此楼房。她们的居所旁侧住进一个恐怖男子,男子每至深夜返回家中,进得家门先是一阵敲击,而后则是用什么东西刮墙皮,随之而来是一种森人的叫声。白日里碰上她们,露出淫荡的目光,还动手摸了庄舒怡的一面脸颊,姊妹俩感到恐怖至极。肖络绎得知这样的事件发生,马上赶往她们的居所,留宿在那里。
肖络绎住在摆放老师、师母遗像的房间。该房间是老师、师母生前的卧室,因为长久没人居住,室内顶棚四角布满塔灰和蛛网。老师、师母生前待他如同亲生儿子,见到老师、师母微笑的遗像,他非但没紧张,反倒觉出那微笑的亲切。触景生情,他眼内涌出伤感的泪花,眼前浮现出老师教授他绘画艺术的日日夜夜。那是充满快乐的日子。往返路途遥远,老师干脆留他住在家中,师母会做些可口的饭菜端上餐桌。老师习惯于边就餐边喝下适量的白酒,有时兴致浓郁,还准允他喝下半杯白酒。待他哈出酒中辣气连声咳嗽、眼内咳出泪水,老师就会拍着他的肩胛说,你小子真是不堪一击呀。
老师的兴致浓郁,多半是肖络绎的绘画水平提高一层。
肖络绎的父母皆是商人,肖家世代没能出现像样人才,为此肖络绎的父母很感激庄老师。这感激只限于庄老师在世期间。庄老师刚刚辞世,肖络绎的父母就体现出浓重的商人风格,要他远离开庄家的两个麻烦女儿,为此他和父母断绝了往来。父母的不近人情,使他伤心至极。离开父母,自然要独立维持生计。他不后悔,与庄老师的付出相比,他的付出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庄老师经常带着胃痛指导他作画,没有因为疾患耽误授课。更可贵的是庄老师为他课外授课,从不要报酬。庄老师看准他是绘画这方面的人才,便决定毫无代价地培养他。直到胃癌晚期,庄老师还躺在医院的病榻上指导他。这幕情景,他终生难忘。为了不至于给庄舒怡、庄舒曼看到他在流泪,他强行忍住泪水。他是姊妹俩的主心骨,不能给姊妹俩留下软弱印象。否则姊妹俩就会六神无主、无所寄托。
庄舒怡抱着被褥准备为肖络绎整理床铺之际,肖络绎背对着庄舒怡擦干泪痕,转过身体自然地接过庄舒怡手中的被褥。庄舒怡、肖络绎一道整理床铺的瞬间,庄舒曼悄然推开房门,头部探入室内。家中增加一名男子,她心里感到无比踏实。看到肖络绎认真地整理床铺,猜到他肯定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但她祈望他能够永远住在这里。为了证明判断无误,她带着一脸稚气进入室内,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问向他,大哥哥,永远都住在这里吗?
肖络绎俯下身拍了拍庄舒曼的头部做出肯定回答。她激动得一下子抱住他的腿部。仅有十岁的她头部刚过他的腰部。她显得那么渺小无助,惹人爱怜。他本来是想镇住邻居那个奇怪的人,再返回学校居住。毕竟庄舒怡已是个半大女孩,在一道生活有诸多不方便,还会招致闲话。面对她渴求的目光,与他住进后的第一个夜晚所遭遇的情景,以及他发现这里的停水现象,他决定留下来。眼下他还不具备购买房屋条件,那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即是搬进来和姊妹俩住在一道,以此减轻庄舒怡身上的担子。庄舒怡当时的年龄仅有十六岁。这是个盛开的花季年龄,也是追求学问的最佳时段,他不能让庄舒怡荒废学业。住进庄家的第一个夜晚,他领教了隔壁的敲击声和随之而来的怪叫。那怪叫在夜半十分显得相当恐怖,传遍整个走廊。
落红第一章(3)
庄舒怡、庄舒曼全都给怪叫惊醒。庄舒曼不顾庄舒怡的阻拦,拿了枕头奔向肖络绎居住的房间,而且还钻进肖络绎的被窝。肖络绎正躺在那里构思应对措施。说句实话,连他听到那种怪叫都有些胆寒,何况两个年岁尚小的女孩子。庄舒曼钻入他的被卧,他才终止构思,连忙对庄舒曼一番安慰。庄舒曼的头部埋在他胸前、大气不敢出一声,甚至联想到室内到处都是长鼻子、血舌头的鬼怪,由此身体更加紧密靠向他。
那晚庄舒曼靠在肖络绎的胸部睡下,一只手紧紧抓住肖络绎的胳臂。庄舒怡却是给吓出一身冷汗、蜷缩在被卧内。但她没有动地方。她自知不能像庄舒曼那样跑进肖络绎的房间,她已长成大女孩,检点行为尤为重要。
冬季夜长昼短。庄舒怡躺在床上一分一秒地盼望着黎明快些到来。可她愈是盼望时间快些进展,时间愈是不肯挪移脚步,仿佛专门和她作对。好容易盼来清晨,她却发起高烧。本来想早早起来做好饭菜,发现她在高烧,肖络绎连忙下楼买回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