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在我脑海中的故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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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当好!”
这位党委书记也算是个好官,在任上颇受人们爱戴。听了他的气话,以看待一个晚辈的心情怜爱有加地听着荣魁子说话,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在不断地“荣魁子”长、“荣魁子”短的哄着。
其实,国家也有保护军婚的规定,没有做好工作,地方党委、政府是有责任的。待荣魁子稍稍顺气之后,党委书记叫他把军人证、党员证收好。又叫了干警赔了不是,然后叫了村里的书记哄着荣魁子回了家。第二天党委书记又到了他家主持处理相关问题。
在荣魁子的假期行将结束的时候,这位党委书记怕他年轻气盛赌气不回部队,造成终生不幸,又亲自送他上了长途客车才放下心来。
又一年过去了,荣魁子就复员回来。恰逢村里换届选举,就选上了村官。
话说荣魁子在村主任的岗位上,还是颇有政绩的。
他那个村里有近2000口人,大约有4000亩水田。南方的水田,就是稻谷的主产区,从来不缺水。千百年来,人们在耕作中养成的习惯,水稻在生长的全过程都离不开水,不少农民还在稻田里边种庄稼边养鱼,取名禾鲤鱼仔,故而亩产只有500斤左右。同时,这种耕作方式导致不少低洼地改变了土壤底层的结构,渐渐地使不少好田变成以水为主、水土混合的湖洋田,这些湖洋田有的齐腰深,有的就是典型的沼泽地,用一条竹杆插下去也根本打不到底。人们在插秧时,常常拆下家里的门板,当作小船,放上秧苗、农家肥,然后爬上门板,慢慢推动着门板插秧。几天后,随着田里的有机物不断腐烂,田里就不断冒出气泡,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沼气。这种田产量就更低了,亩产通常只有200斤。
也许该赞扬荣魁子的脑瓜子好用,或许应该称道他的父亲有先见之明,起名占魁。儿子虽然没有找着皇帝的女儿做老婆——这不能怪荣魁子,因为国家已经没有皇帝了,自然也就占不了“魁”。但是,他在农村占了魁还是真的。
话说这年是大旱之年,眼看那些原来产量不低的易排水、易晒干的主产田段,稻杆枯萎得不行,而湖洋田的中心地段的稻子长得也好不到那里去,偏偏在湖洋田边上地块的稻子则谷粒结实饱满。荣魁子眼睛为之一亮:“看来,这稻子生存环境不能离开水,但也不见得天天要水喝。不然,为什么正常年景雨水充足时,主产田段的稻子还不如今年这湖洋田边的稻子呢?”
这个问题在荣魁子的脑子里形成后,就思考着用什么方法使全村的稻田能够排灌自如,这就是增产的突破口。
怎么能做到排灌自如呢?
事情竟有这样巧的。也是这个大旱之年的中秋节,竟然下起了一场暴雨。原本大旱之地突然发了大水,这稻田、房屋的受损程度更是厉害。不说别人,就说荣魁子家,有200多年历史的祖屋就经不起这场雨水的洗礼而轰然倒塌了。值得庆幸的是,这祖屋没有住人,而改为猪、牛、鸡鸭的养生场。
大雨过后,荣魁子叫了几个年轻人,想在祖屋原地砌两间杂房,以备牲畜栖身之需。大家七手八脚忙了半天之后,墙沟已经挖好。这时,在墙沟下面,隐约露出建祖屋时埋下的松树,荣魁子一看,200年了,松树还完整无损,松树下面挤满了铁锈水。他立即兴奋起来,满脸涨得通红。嘴上喃喃说:“祖宗佑我!”“祖宗佑我!”
在场的几个年轻人不知就里,以为荣魁子发现了祖宗埋下的金银财宝,就拼命地看那墙沟,哪里有什么宝贝!分明是一沟臭水!于是,便一脸惘然地问他:“发现什么了?”
荣魁子答非所问地说:“我们有希望了!真的有希望了!”
几个年轻人像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刚才挖沟的时候触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祖上让荣魁子发了神经。
第二天,这房还在盖,但荣魁子已在村里开会了。村里从此展开了为期三年的改造湖洋低产田的平整土地工程。事情说开了其实再简单不过,就是把松树放在湖洋田里,用杉树枝条筑成田埂,增添上硬土,松树扛着上面的土,让湖洋田的水从松树底下排到沟里。这样,土壤底层就没有积水,湖洋田就成了易排易灌的段田。
三年后,奇迹出现了,村里的平均亩产从原来的300斤一举上升到800斤。粮食多了以后,他为了解决卖粮难的问题,又组织大家开了一条公路与省道衔接,这样,大大减轻了村民的劳动强度,大家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中国几千年积聚起来的文化积累要改也难。荣魁子的村子提高粮食产量以后,这参观的人哪,就日见日的多了起来,最后扩大到横跨江西、广东两省十多个县。而荣魁子是个不爱热闹的人,看见别人老是往村里跑,心里非常痛苦,就嘱咐村干部:“没事不要往村部去,也不要告诉我的行藏,我们都应本分当好农民才是正经事。”
而荣魁子改造低产田出成绩后,地委和军分区也想树立复退军人的典型,就请了军报的记者安排采访他。这记者事前花了几天时间,写好了采访提纲。当时是政治挂帅的年代,像有一首歌唱的那样: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长,
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
从历史的角度看来,当时的政治运动对工农业生产和科学文化事业是有负面影响的,但恰恰在这些领域出了点成绩的时候,这个讲成绩的活儿,就什么都“离不开”与毛泽东思想和阶级斗争挂钩了。采访当天,开始问几个问题倒还顺利。
记者问:“你怎么想到要改造低产田的?”
荣魁子说:“因为农民,说实话,我们农民太辛苦了!”
记者又问:“你是怎样运用毛泽东哲学思想,改造低产田的?”
荣魁子说:“这得感谢我的祖宗!”
记者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荣魁子说:“祖屋倒了我才找到路子。”
记者又问:“你是怎样下决心打破封、资、修的余毒,拆掉祖屋的?”
这荣魁子一听,心想:他不但没完没了,还挖苦起我来了!我的祖屋倒了,我是想哭都没有眼泪,还说怎么下决心拆掉的。就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说:“我是蛮干出来的!”
后来,这记者就痒痒地走了。
地委觉得他的事迹不弘扬怪可惜的。于是就派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住到村里。你道这人是谁?他是一位少年英雄,可以这样说,荣魁子有的经历,他有;荣魁子没有的经历,他也有。据说,他十三岁那年为地主放牛的时候睡在牛栏的楼上,晚上十二点钟偷偷跑到游击队里干起了革命。在解放战争中,他是少年冲锋队的小战士,在他十六岁那年,部队要解放一个县城,但这个县城的防御工事十分牢固,首长为了减少伤亡,决定智取。这任务就落在了少年冲锋队身上。攻打县城那天,他和十几个小战士化妆成游民来到城门旁边,十几个人突然争执起来,眼看就要打群架了,这时,势力较弱的一方,就跑到了守城士兵旁,请求他们评理,而另一帮人也迅速追了上来,旋即双方都掏出了驳壳枪,“噼噼啪啪”就打了起来,埋伏在后面的部队立即往城墙靠拢。就这样,没有费多少功夫,解放了这座县城。后来,这些小战士因为这次战斗立了集体三等功。全国解放后,他也是获得二等功臣称号的人。共和国成立后,他由国家保送到大学学习中文,毕业后,根据解放战争的经历,发表了中篇小说《我的少年时代》。从此,他就由枪杆子变成了笔杆子,当起了专业作家。
人们也许会好奇:两个复退军人,一个是人民功臣,一个是农民的贴心人,聚在一块,是猩猩相惜呢,还是老少相互不买帐,抑或是双方敬而远之?你看了作家跟我讲起的这样一件事就知道答案了:有一次他到外地乡村采风,所谓采风,就是作家为增加生活积累和创作素材而到乡下生活。有一天,他看到一个年近四十的邮递员,骑着一辆自行车,载着满满的两袋信件和报纸走在乡间小道上。每到一个村屋前都边走边吆喝着:“报纸、信件!”“报纸、信件!”
作家在城市生活了多年,养成了看报的习惯,就急着赶到邮递员身边。刚看见邮递员的脸,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你道为啥?这邮递员是他当年的战友张运来!他左看右看,觉得不会错后,猛地说了句:“张运来!”
这张运来看了来人,说:“哎,以前你不在这个村?”
作家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说道:“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的战友!”
张运来端详了片刻,认出来了,也是十分高兴。作家就邀请他到房东家喝茶,张运来说:“改天吧!我每天把这事做完,回到邮电局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说完,骑上自行车就上了路。作家目送战友离去,一会儿耳边传来了“报纸、信件”的吆喝声。
作家讲了这个故事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人民养育了我,对比我们看到的张运来,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有什么理由躺在功劳簿上呢?我有什么理由不为党和人民好好工作呢?”
而荣魁子听说地区派了一个战斗英雄来村里,也是不敢怠慢,安排了政治上最可靠的一户贫农作为作家的“三同户”。嘱咐说:“作家的自由不得干涉:他如果要劳动要及时提供工具,若要访问谁就带他去,若要去县、乡就帮忙送到乡镇。”
而作家呢,则十分客气地要求“三同户”:家里原来怎样就怎样,不要因为他的到来而增加负担。
荣魁子与作家见面,就像在部队见到首长那般恭敬,请教着对村干部工作的看法。而作家也确实是农民的后代,白天就在农民的地头与农民一顶一的劳动,中间休息的时候,就是他与农民交流的最好平台。到了晚上,他就蹓东家、串西家地聊天。不出三个月,荣魁子的大小事、长短处,一个不拉地收集在他的脑海里。他最欣赏荣魁子骨子里表现出来的为民所想、敢说敢干、说到做到、说一不二、敢于负责的品格。他想,荣魁子在他的家乡能干出成绩,虽说偶然,但在偶然中有其必然性。
事情有了大致的判断后,作家回了一趟地委,向有关领导做了汇报。然后,又回到了村里住下来,着手写他的报告文学。一个月后,荣魁子被任命为乡(公社)党委副书记仍兼村书记。又过了两个月,他的官衔上加了一块县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相当于现在的副县长)的牌子。
半年后,作家的报告文学发表了。也不知是哪一个领导是始作俑者,认为既然农民可以当国务院副总理,那荣魁子为什么不能再当大一点呢?于是,一纸公文下来,他又加官为地委副书记。从此,荣魁子成了官场上的一道亮丽风景:地、县、乡、村皆有官职。
有人曾经说过:人生成功的关键是恰当地找准自己的位置。我想,这也是自然界的规律。你想,如果淡水鱼到了海洋还有它生存的余地吗?反过来说,深海的鱼类放在长江、黄河中也许蹦活不了几天,就会死去。话说荣魁子在家乡的父老乡亲眼里,是一个为他们办事的后代,说错的话原谅着,做错的事包容着,只要他的心是向着乡亲们就行。但到了县、乡的官场上和各种文山会海里,就不一定是这样了。实际上荣魁子本人也适应不了地、县机关的各种环境。
有一回,地委叫他去开会,休息时在地区机关宿舍,听到隔墙同是地委副书记的16岁的儿子,撒娇地向他的妈妈哭闹说:“妈妈,你叫爸爸买一支冲锋枪给我,我明天就要!要带到学校去,人家都有!地委书记的儿子没有大丢人!”
妈妈哄着儿子说:“好!好!乖乖,等一下,就叫你爸爸去买。”
荣魁子听到后对接送他的司机说:“这些人的儿女像什么!身上长着的‘小弟弟(生殖器)’大到能当武器把想咬它的狗打死了,还哭爹叫娘的撒娇。我们国家靠这帮人有希望吗?”
此后,他如果到地委开会,无论多晚,都不愿在机关宿舍休息,都要赶回村里。
最让荣魁子不适应的,还是文山会海。他一到会场就想打瞌睡。领导看到他有这个毛病,便心生一计,每次开会都让他主持。虽说主持会议的发言稿都由秘书写好,照本宣科就行了,但他本来就没有读多少书,要主持一个会议看懂发言稿也要花很大的功夫,这让他的精神集中了不少。
他至今不能原谅自己的一次错误,觉得在人民面前丢了脸。
那是当了县革委副主任后的第二年,县里召开三级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