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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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这么致命的一击，心脏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跳动，韩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也再也感觉不到肉体与心灵上的折磨，他就那样断了气，嘴角却仍旧含着笑。
男医护人员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敢相信有人真的会为了一只猫做出这样的事情！而黛安娜的吃惊更是不亚于他。
「真的死了……」她喃喃地说，然后扬起一边眉毛，「开玩笑！哪这么容易就让你死啊！」她转过头，瞪了还在发愣的男人一眼，「你！还在愣什么？还不赶快急救？电击器呢？还有！叫司机快开车啊！还等在这里做什么？还是他想改行去当灵车司机？」
黛安娜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如同女王，无法掩饰的高贵气息在一举手一投足间展露出来。
男医护人员揉揉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不然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黛安娜……好像一位女神？而且还是艳气逼人，让人无法抗拒只能乖乖听话的女神！这种女人，即使她要一个男人——前提是这个男人必须不是同志——去舔她的脚趾头，全世界的男人也会挤破头去抢她脚前的位置，说不定还会激动得泪流满面。
救护车的车门被「砰」的一声用力关上，车子随即扬长而去。
医院里的急诊室里人来人往，许多在那场大火中受伤的病患都被送到了这里，再加上病患的家属和一堆报社记者，挤得水泄不通，连医生要进去，都得先挤开一堆人。
躺在担架上的韩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后，马上被放到病床然后推进急诊室里，一名戴着黑框眼镜却扔掩不住艳丽姿色的白袍女医生走了过来，跟在韩身边的医护人员连忙向她报告病人情况。
「医师，病人刚刚已经在救护车上断气了。」
女医生瞪了他一眼，「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病人有没有断气，由我来决定！」
「可是……」
可是明明心跳呼吸都已经停了啊！
「送到急诊室去！」
医护人员摸摸鼻子，乖乖照做。
女医师满意地笑笑，慢条斯理地跟着走了过去。
她身上的那件白袍，胸口处别着一个细长的塑胶名牌，上头写着：「黛安娜？雅特米斯？穆恩」（Diana Artemis Moon）。
急诊室里，人声鼎沸，韩被推入之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女医师示意医护人员把韩推到最角落的位置，随手把电击器推过来，一面不忘指示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的实习医师。
「你，过来。」她指指韩，「用最低量的电流试一下。」
已经三天没睡的高大实习医生，满脸胡渣，眼睛里满是血丝，听了总医师的吩咐，连忙过来准备电击器。
「医生，我刚刚在救护车上已经试过了，病人完全没反应。」
她瞪了他一眼，「你已经没事了，走吧！」
然后她转头看了看韩，嘴角扬起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
「穆恩医师，电击器准备好了。」实习医生等待她的指示。
她点点头，实习医生将电击器放在韩的胸膛上……
好痛。
全身都痛，但最痛的地方是胸口。
他记得自己的肋骨断了，也清楚记得，断裂的肋骨刺进心脏时那无法言喻却又极短暂的凄厉痛楚。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任何知觉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应该已经死了，对吧？
韩猛地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加护病房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的灯光。
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尖，他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胸口突然猛烈一阵剧痛，让韩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我还以为消防员应该都很英勇，不会怕痛的。」
凉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韩吃力转过头，看到身边正在替她检查点滴的女医师。
他眨眨眼，觉得这名女医师好面熟啊，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她？
「你总算醒过来了。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伤了肺叶，还差点刺到心脏。好险你的心脏位置比一般人偏了一点，这才躲过致命的一击。」
韩并没有很专心地听她在说什么，事实上，从醒过来后，他心里只惦记着一件事情——
「医生，我的猫呢？」
「什么猫？」
「我一直抱在身上的猫啊！一只黄｜色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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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啊！你进医院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喔。」
「不可能的！」
韩激动地想马上下床，却被女医师的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压了回去。
「你是病人，请乖乖休养，不要给我们制造麻烦。」
「可是我的猫——」
「不是和你说过了，你进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哪有猫？不信你去问问看别人！」女医师对外抬抬下巴，马上就有一个人从加护病房的门口走了进来。
那是路易。
「路易！我的猫呢？」韩马上问。
「韩！你终于醒了！感谢老天！你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星期！听说你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差点就断气了，还好穆恩医生艺术精湛，才把你从死神手上抢了回来！」路易一面说，一面不忘对着身旁美丽的女医师露出自认最迷人的微笑。
哇，这个女医师师好美啊！虽然戴着黑框眼镜，但完全不减艳丽姿色，甚至还带点禁欲的诱惑，像极了那些「爱情动作片」里假扮高中女老师的妖娆女优……想着想着路易露出男人都会有的色眯眯神情。
女医师对他妩媚一笑，更是火上加油，直到韩无力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路易才回过神来。
「呃？什么事情？」
「路易！我问你，我的猫呢？」
「猫？什么猫？」
「就是我养的猫，安柏啊！它不是冲到火场里救了我吗？你也看过它的！我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还一直抱着它，约翰一定也有看到……」韩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发白，气也开始有点喘不过来。
「韩，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火场撞到了头？还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了？你哪养过什么猫？再说，猫怎么可能把你从火场里救出来？」路易不解地看着他。
「不！不是！我真的抱着安柏！那只猫——我的猫——它到底在哪里？你们不要再骗我了！」
「韩！我没事干嘛要骗你？」路易也不太高兴了，「你到底是在作梦还是在幻想？明明把你从火场救出来的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一只猫啊！」
韩痛苦地倒在床上，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不，他没有说谎，他说的都是实话。
安柏呢？安柏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大家都要骗他？
「这位先生，我想你的朋友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请你以后再来探望他好吗？」女医师虽然满脸微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地下了逐客令。
「可是——」
「请你离开。」女医师路易挥挥手，好像他是烦人的小狗似的。
得不到美女的青睐，路易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加护病房了。
「韩先生，」女医师转过头，对着还想挣扎起床的韩说：「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养猫，但把救命恩人错认成一只猫，就很不应该啰！」
「我的救命恩人？」韩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女医师指指他旁边的那张病床，「不就在那儿？是他把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不过你运气好，没吸到什么浓烟；那个人为了救你吸进不少浓烟，肺部都灼伤了，之前肺部还严重感染，差点小命都不保了！」
韩狐疑地看着身旁那张病床，尽管从这个角度，他无法看清楚病人的面孔，但那头稻草色的头发，还有露在呼吸器外头的俊美脸孔，不是安柏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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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明明记得在火场里、还有在救护车上，他怀里抱着的安柏都是一只猫的模样，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人形？而且每个人都说，是化成｜人形的安柏救了他？所以之前他在火场经历的，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
女医师这时走到了仍昏迷不醒的男人身边，爱怜地轻轻抚摸着那张俊美的脸孔。
「真可惜，这么俊俏的一个男人，一只耳朵却被火烧伤了，以后大概听不见了。」韩这次真的跳了起来，也不顾胸口的疼痛，狼狈地挨到隔壁的病床上。他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稻草色的头发烧焦了一半，稻草色的眉毛也被烧掉了一边，但那酣睡的面容、挺翘的鼻子与性感的薄唇，却是他朝思暮想，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所渴望见到的。
「安柏。」
轻柔的、颤抖的呼唤。
「安柏，真的是你？」
包着层层白色绷带的手，颤抖地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去触碰着那个人的脸。是温热的、是踏实的，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活着的。已经溢满泪水的眼光再往下望，男人的胸口规律地起伏着，俯下头，将耳朵轻贴在胸口，便能听见胸腔那颗心脏正有力地挑动着。
「安柏……」
韩已经说不出话，唯一能说出口、唯一自己能意识到的任何有意义的词语，就只有那个人的名字。只是这样轻轻的呼喊，便胜过千言万语。
韩没有注意到，女医师已经离开了，而在她的黑框眼镜上，有着隐隐的泪色闪光。
平常她可是没这么爱管闲事的，要不是看在那只小乖乖那么痴心，而它所爱上的对象，居然也愿意为它而死，这种用生命交换而来的爱情感动了她，让她不得不插手，和死神小小吵了一架，把这两个「人」的命要了回来。
是的，是两个「人」。
难得她大发善心，就干脆让这两枚灵魂能好好以相等的形体，在人世间相爱。
她丢弃了黄猫的身体，用女神的力量创造了「安柏」这个人的新肉体、新的身分，以及新的记忆。
没办法，她终究不能泄露太多天机，这样岂不是一天到晚都有猫儿用叫春的音量向她许愿？
她哪那么多时间管世间众生？
她连自己的爱情都快搞不定了！
当「安柏」这个人醒来之后，他不会再记得自己前世曾经是一只猫，他会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但那不重要，医师的诊断书上会说那是遭遇过大冲击伤害的后遗症，而这并不会影响他以后的人生。
而「安柏」的灵魂，将在见到韩的第一眼时，重新唤起爱情的记忆，而深深地、再度爱上这个人。
光有爱情，是不是就能顺利幸福地走下去？
呵呵，这点她倒是很有兴趣继续观察下去。
韩等了很久、很久。
他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暂时还不能跑外勤，必须乖乖待在办公室里接电话。
时间过去了多久？韩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冬天过去了，天气已经开始渐渐暖了起来。
今天他在医院的路上，还见到几株樱花悄悄冒出了花苞。
有一种幸福温暖的预感，在他心里开始慢慢酝酿。
虽然安柏一直昏迷不醒，但身体其他状况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肺部的感染已经控制住了，韩与其他的复健师也尽责地不时替他翻动身子，以免身体循环不良而出现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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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像是睡着了一养，面色总是安祥、平静，一点都没有痛苦的迹象。
韩常常一面看着他的睡颜，一面想着，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做着好梦？
而在那个梦里，会不会有自己？
每次当他要离开病房的时候，他总不避讳地在安柏唇上印下一吻。偶然有几处被小护士们看到了，她们也只是窃笑着快步离开，知趣地不去打扰这两个人。
除了韩，没有其他人来看过安柏，就连当初救治他们俩人的穆恩医师，也不再出现。当韩问起这位女医师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疑惑，不记得医院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位美艳的女医师。
韩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再去追问了。
只要安柏仍活着，仍在自己眼前，那就足够了。
这一天，韩特地打开了窗户，外头的风仍旧很冷，但他却不在意。
韩觉得有什么在心里蠢蠢欲动，好像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回到病床边，安柏脸上的呼吸器早就摘掉了，被烧掉的眉毛也长了回来，烧焦的稻草色头发也被护士们简单整理过了，看起来十分清爽。
韩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去。
后来，那天恰巧经过病房的小护士说，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那时她刚好推着药车要去其他病房换药，经过那间病房的时候，觉得有阵如春天似的暖风吹过。
她好奇地探头进去望了望，就见到那个面貌斯文优雅的亚裔消防员，身上还穿着制服，闭着眼，吻上了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
然后，如同奇迹似的，那个男人睁开了眼，他有着一双好美丽的琥珀色眼眸，还有最迷人的微笑。韩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醒过来，见到他张开了双眼，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对着安柏浅浅一笑。他说：「欢迎回来，安柏。」
两个人的脸贴得好近、好近，鼻尖几乎都要相触在一起。
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啊，那画面真的好美啊！」小护士双手捧着脸颊，头上满是粉红色的小爱心飞舞。
即使那是两个男人，但却是那么赏心悦目的两个帅哥，虽然很可惜自己无缘用到（？），但她还是祝福这两个人，能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公主……不不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