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悲歌-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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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离宫养了几日伤,就坐着车马灰溜溜地回都城了,马车在一阵烟尘中席卷着大尹浓重的心事一路奔驰。
大尹在离宫被杖责的事情,在大尹未回来之前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众臣子这下都傻眼了,他们没料到大尹也会受皮肉之苦,以他们对宋王的了解,这个残暴的国君就是惩处谁,也不会在大尹头上动土,看来幽禁妖女的事情是戳到宋王的肺管子上了,这个霸王真动了肝火。他们也吓得不敢多言,生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
大尹的马车停在了自家府邸门前,看着门前那棵高大的槐树枯枝伸向天空,落日的余晖遍洒在脱光树叶的枝干上,地上留下一条条黑??的阴影,他的内心涌起浓浓的伤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头一动,泛起异样的感觉:自己多像这棵老槐树啊,一步一步往前划着生命的年轮,如今已是日落西山的光景了。他又望了望黑漆大门两侧神情威严的一对石狮子,这两个自大尹府邸建成以来就屹立在这里的石狮子,守护这这座巍峨的府邸,守护着他的仕途官运,而如今他好像日落中天,江河日下。他仰着头闭着眼沉思了片刻,然后长叹一声,脚步沉重地走进大门。
大尹刚在卧房里躺下,就听见管家来报,门外有几个同僚求见。大尹本不想见,但又怕得罪同僚,自己可真是腹背受敌,难以在朝堂上立足了。罢罢罢,不过是借着探病的由头来打问确切消息,由他们吧。
几个急急切切走进来的臣子,见到大尹躬首问好,你一言我一语探问着大尹的病情。
此时的大尹已经从床榻上下来,整理好衣冠端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在暗黄的脸庞上无法寻到一丝沮丧,如果众臣不知道他在离宫的遭遇,真以为和往日没什么分别。
也许是在内室之中,又都是平时惯熟的同僚,几个臣子的顾虑也就少了一些。
“真为大人您叫不平啊!那个妖女倒平安无事,大人端地受了杖责,都是那个妖女害您受罪!”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臣子愤愤不平地说。
“宋王也糊涂……”一个年长一些的臣子向门外望了望,继续说道,“孰是孰非,大王应该分辨得清,怎么就惩处了大人?”
…………
其他臣子没人接话,论及宋王,多少还是应该谨慎,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涌动着不平的情绪。
“呵呵……我们什么都不用说了,难得聚在一起,不如饮酒助兴,就当是为老夫接风洗尘了……”大尹按捺住满腹心事,故作轻松地说。是啊,他还能说什么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再闹腾下去,怕也于事无补,恐怕还会有人头落地!所幸的是,这个贞夫到目前为止并没做出什么蛊惑宋王的事情,就不要再搅动起这滩浑水,殃及池鱼了。
众臣对大尹的表现有些不解,大尹这次从离宫回来好像颓废了许多,往日的朝气好像都被高高的青陵台禁锢了,只带回一副空的身架。
但众臣见大尹避开话头,并不触及锋芒,也就都跟着附和,向大尹讨酒喝,把那些不快的情绪暂时都扔到脑后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众臣的心情都被这醇香的老酒氤氲的迷醉起来,有的臣子的眼光开始迷离,有的臣子嘟嘟囔囔不知所云,还有的臣子已经伏在桌案上睡意惺忪……什么宋康王、什么妖女贞夫、什么挨打的大尹,都在这迷乱的气氛里烟消云逝。
看着酒意熏熏的同僚,大尹苦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慢慢把酒放到嘴边,一缕一缕地把酒咽下。
第048章 重回寝宫
贞夫寝宫。
贞夫、绿珠。
假意探病的秀嫣夫人。
大尹带着满腔的幽怨和满身的伤痕离开离宫,但贞夫事件在人们心中留下的阴影却并没有散去,它仍然像一片巨大的阴霾密布在离宫上空。
宋康王的震怒就像是疾风暴雨,铺天盖地席卷着离宫,整个离宫处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身边的侍从奉康王旨意把贞夫从冰冷狭小的楼阁里迎了回来。当贞夫被绿珠搀扶着走出这座让她遭受非人折磨的院落,她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喜悦之情。对于她来说,高大的离宫之内,哪里不是幽禁她身体和心灵的冷宫?她不过是从这个冷宫转移到下一个冷宫。只要脱离不开宋王的魔掌,她的身心就在这冰冷孤寂的冷宫里倍受煎熬。
可对于宋王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让这个女人在离宫里受苦是他莫大的耻辱,他必须给她显赫的地位、丰富的财物、优越的生活,他的心里择日立贞夫为后的事情又像气泡一样不可遏制地浮上来。
对于绿珠、华容、玉颜来说意义也非同一般,她们觉得受尽苦难的贞夫从地狱边缘又走了回来,她们姐妹还能在一起,还能在这高大的宫墙之内相依为命,那种抛家别子的苦痛似乎减少了几分。
当宋王派来的那些侍从都退去,寝宫里只留下绿珠还有昔日的一些侍女时,绿珠一下子抱住贞夫痛哭失声,一种随身宝物失而复得的感觉袭上心头。虽然她们姐妹相识不久,但命运的锁链已经将她们紧紧相连,绿珠再也不愿挣脱开这锁链,从小在孤苦无依环境中长大的她,是多么珍视这份姐妹情谊啊!
陪在一边的侍女也暗暗落泪,也被这种雨落心伤的场面打动,有的侍女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孤苦的命运,整个寝宫处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转眼间,贞夫哭成个泪人,她虚弱的身体微微颤抖,情难自禁的绿珠才意识到贞夫还在病痛之中,她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个微笑,赶紧招呼其他侍女服侍贞夫就寝。
贞夫刚刚躺下,宋王派来的太医就在门外请见。贞夫有心不见,但又怕惹恼了宋王,无端地生出些是非,只好叫绿珠出外去迎。
太医行过大礼刚要落座,门外又响起了侍女的通报声:“秀嫣夫人驾到!”太医又欠起身来,躬身立在一旁。
原来这秀嫣夫人得知宋王并未踏上奈何桥,而且盛怒之下还把当朝最有威望的大臣惩治了一番,她一直提着的心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担心着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宋王下一步就会把触角探到她这里,处死她还不是就像碾死个蚂蚁一样。她提着的心在嗓子眼里迟迟不能落下,如鲠在喉,直搅扰得她寝室难安,坐立不宁。她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地转磨盘,直转得侍女们头晕眼花,她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但她清楚地知道先得稳住贞夫,只要贞夫不去追究,在宋王那里说几句息事宁人的话,或许她就可以躲过这一劫。
她一甩袖子,强作镇定地往贞夫寝宫走去。
“一定要好好给我贞夫妹妹诊治诊治!诊治好了,不但宋王重重有赏,我秀嫣夫人也会赏赐于你的……”进得门来的秀嫣一看到垂立在旁边的太医,郑重其事地说道,眼光讨好般地瞟向贞夫。
太医唯唯连声,赶忙为贞夫用心诊治,忙碌了一番,太医告退。秀嫣夫人假意说道:“太医的辛苦,暂且记下,回头本夫人会派人送赏赐去。”太医连连叩谢,退出寝宫。
秀嫣夫人一屁股坐在床榻边沿,拉起贞夫的手,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贞夫妹妹你受苦了,姐姐知道你被囚禁在冷宫但又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跟前的侍女桃子和春杏派过去侍奉你,但谁想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却背着我虐待妹妹,我早已惩治了她们,替妹妹出气。希望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呀……”说着还抽泣了几声,似乎她的心中也潜藏着很大委屈似的。
贞夫抬眼望了她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她深知在这离宫之内,多少个夫人都在以她为敌,都恨不能置她于死地,她生活在重重危机之中。但她不想和任何夫人为敌,她心中最大的敌人就是宋康王,只要能摆脱宋康王的控制,回到韩凭的怀抱,就是她此时此刻最大的心愿。
“听说大王见到妹妹受苦很是恼火,连朝堂重臣大尹都挨了板子,姐姐担心呀,下一步大王会不会因为那两个该死的侍女也会狠狠地惩治秀嫣呀……”说完竟呜呜呜地哭起来,好像惩罚此时此刻已落到她身上似的。
贞夫觉得该说几句话了,不然这个女人怕会纠缠不休,不肯离去,自己实在不想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再说自己也不想因为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情再牵连到更多的人,于是她慢声细气地说道:“姐姐尽管放宽心,贞夫能活到现在已经格外珍惜了,不想再横生枝节,贞夫会尽力请求宋王不再追究此事,姐姐请回吧……”贞夫婉转地下了逐客令,然后把身子又往下躺了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秀嫣夫人一看,知道了贞夫的意思,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地想说些什么。
“对不住,秀嫣夫人,我们主子该安寝了,您请回吧……”绿珠弯下腰做出恭送的姿势,秀嫣夫人只好讪讪地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喊道:“妹妹一定要想着姐姐呀,想着姐姐呀……”
第049章 以绝后患
秀嫣夫人寝宫。
秀嫣夫人和侍女春杏、桃子。
秀嫣夫人是提着一颗心去见的贞夫,回来时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还是没有安安稳稳地落到肚子里,一想到桃子和春杏这两个侍女在贞夫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她就不寒而栗。是啊,那两个卑贱的丫头知道的太多了,也参与得太多了,若是宋王没有听进贞夫的劝阻非要追查此事,顺藤摸瓜,摸到这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禁不住威逼拷打,势必要把自己供出来,那自己的性命绝不会高枕无忧;就算宋王这次息事宁人没有深究,但保不齐这两个该死的丫头会守口如瓶,若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当做把柄,本夫人岂不是要授人以柄?在宫廷里走动行事还要看她们的眼色呢!
她越想越不安,这不安凝结在她的心口,郁积成一种巨大的恐惧,这恐惧像座沉重的大山威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种窒息般的压抑。不!必须要搬走这两块拦路的石头!不然提心吊胆地在勾心斗角的宫廷里过日子那真是度日如年啊!
怎样做才能不露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呢?她坐在桌案旁手杵着下巴目光呆滞地冥思苦想,脑子里蹦出的念头又都像被筛子滤去一样,涌上来一个然后又否定一个,她绞尽脑汁,苦想对策,但平日里的那些鬼主意都像是见了瘟神似的躲得她远远的。
突然不远处一阵浪笑传进了她的耳鼓,那笑声如同琴音,声声跳进她的心里,她不由得浑身一激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绝妙而狠毒的计谋蹦进了她的脑海,她的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
黄昏悄无声息地划进薄暮,严冬的风中透着刺骨的凉意,散发着枯黄气息的草木左右摇摆,发出涛声般的呜咽,让人感到从肌肤冰冷到心底。
秀嫣夫人假借头疼需要安静先把所有的侍女都打发出去,然后快速地从箱笼里取出一包东西,悄悄地把这包东西倒进盛满醇酒的玉壶里,又使劲晃了晃,摆到了桌案上。
她躺倒床上,把锦衾盖在身上,故意等了一半会儿,她又冲门外侍女喊道:“桃子、春杏,伺候本夫人起床!”等两个侍女跑进来的时候,她叹口气说道:“唉,寒气重,睡不着,躺着又恁地无聊,不如我们姐妹喝酒,一则御寒,二则解闷……”
一听这个一向蛮横的夫人和自己称姐道妹,显得很是亲近,这两个丫头不解地对望了一眼,不知这秀嫣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造次,仍然恭谨地站立在那里只是卑微地笑着没敢挪动半步。
“来呀!来呀!赶紧落座,今天本夫人心情好,再说你们又对本夫人如此忠心,天寒地冻,本夫人要犒劳犒劳你们……”秀嫣夫人说着一把一个往桌案旁拉拽两个侍女。两个侍女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她们以为真是主子垂恋她们的一片忠心,却不曾想她们正一步步地往鬼门关走去。
待她们坐定,秀嫣夫人又冲外面高喊:“来人!来人!……”一个瘦小身材的侍女慌慌地跑了进来,“听候夫人吩咐。”“快去,给我们准备些饭食,我们今天要痛饮一番!哈哈哈哈……”侍女领命下去了。
“来,我们先喝一杯!”说着,秀嫣夫人端起酒壶就要倒酒,慌得桃子、春杏赶紧站起身来,桃子顺势把酒壶接了过来,给每个玉樽里斟满了酒。
没一会儿,几样精致的饭菜摆列上来。桃子和春杏也渐渐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神情开始舒展自如起来。秀嫣夫人频频劝酒,桃子、春杏应接不暇,不敢推脱,一杯一杯下肚,大片的红晕像晚霞一样在脸上燃烧起来。
桃子猛地站了起来,眼神电光火石一般喷射出摄人的光晕,她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团熊熊的火焰在舔舐着她的周身,一阵撩人心魂的电流在她身体里乱窜,阵阵燥热袭击着她、包裹着她,她的身子蛇一般扭动起来,她的手开始在身上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