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天音-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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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可是想出了什么办法？”一进了指挥所，凌曦忙问道。
卫天音看了看他，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无望地摇了摇头。
“既然已没有任何办法了，又何必叫我下城来呢？”凌曦失望地回身看向窗外，此刻城里正是一片混乱，有准备逃难的，有失去亲人而哭喊的，人们像是老鼠一样四处逃窜，街道上一片狼籍。
“我希望，”卫天音顿了顿，走到了凌曦身边，也一同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凌曦，我希望，你现在立刻带着太后他们离开，从城后的小道走，由我留下来守城。”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是让我弃这城中子民而不顾，弃那在城用命守城的弟兄们而不顾？！还要把你留在这城里，让你去面对我该面对的事吗？！我做不到！表哥，我绝不会走！”凌曦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你听我说，留得青山在，现在只有这样了，我留下来守城，你带着家眷立刻逃出去，决不能留在这里！”卫天音劝道。
“我绝不会离开的，我这一生都怕去承担，这一次，我不会再选择逃避了。”他回转身，握住卫天音的手，说道，“表哥，你带着母后，清河，凌真他们走吧，我把他们托付给你了。拜托了。”
“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卫天音坚定地说道。
“可是他们怎么办？”凌曦忧虑地说道。
卫天音想了一会，说道：“今晚子时，到时候我会造起大雾，让他们穿上平民衣服，从城后小道先逃出去吧。”
“我立刻派人去通知母后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逃出去，还有，”他犹疑了片刻，道，“还有，我想劝兰姐姐跟他们一起离开。”
“凌诚定然不会顾及旧情的，但是，兰妃那边恐怕不能轻易劝动的。你先回宫布置一下吧，城上有我！”卫天音说道。
凌曦摇了摇头，道：“等他们撤退休整后，我再回去吧。我和你先回城上去。”
“好吧，那便如此吧。”
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侍卫，通报道：“皇上，国师大人，兰妃娘娘早上就来了，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她怎么来了？外面那么危险，她出来做什么？”凌曦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先回城上，她既然来了，你和她好好说说。”卫天音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走过长廊的时候，卫天音看见叶兰馨披着白色斗篷，清清寥寥地站在风口里，他走了过去，经过她身边时。轻轻地说道：“叶兰馨，希望你会永远记着凌曦他对你的情义。”
叶兰馨听了这话，身体像是风中落叶一般颤抖了一下，然后便快步往凌曦的指挥所奔去了。
卷三天殇篇 第九十四章 1）、同生共死
“凌曦。”兰馨走进了指挥所。
“兰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街上那么乱，你这样很危险的。”凌曦说道。
“我知道。可是，”她略略低头，然后说道，“可是我不放心你。”
凌曦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充满着欣喜和满足。
“其实，你本不该对我那么好的。”她犹疑了片刻，道，“让我出城去吧。”
凌曦顿时眼里满是失望，本来清亮的眼神像是蒙上了灰尘一般，颓丧，绝望，原来她是要离开这里了。他想到自己本来就打算劝她离开的，便有些释怀了，道：“今夜午时，天音他会作法，生出大雾，那时你从城后小道离开吧。”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说的离开是，让我出城去找凌诚谈判，请他放过你。”叶兰馨说道。
“哦。”凌曦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觉得行得通吗？”
“说到底，你是想去见凌诚吧。”凌曦说道。
叶兰馨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你怎么会这样想？！难道连你都要误会我，认为我是贪生怕死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曦别过头去。
“原来连你都不信任我。凌曦，我决不会离开，我会陪在你身边，生便一起生，死便也一起死！”叶兰馨坚定地说道，眼里是含着晶莹的泪水的。
凌曦转过身来，很震惊地看着她。
“我本来是想出城找他，求他看在你这些年照顾凌文的情面上，不要把事做绝了，可是没想到……”
凌曦一把拥住了她，道：“兰姐姐，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了你。大哥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凌诚了，他变了，我不希望你出去求他，他不仅不会领情，到时恐怕还会伤害到你。”
“我不走，让我留下来陪着你一起面对吧。”兰馨转手圈住他，哽咽地说道。
二人紧紧相拥，楼外正硝烟四起。
卫天音站在城上指挥战斗，他眉头深锁，心沉得像是万钧铁石一般。
“哥哥，天音哥哥！”一个一身白色劲装的女子奔上城来。
卫天音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清河公主。
“清河，你来这里做什么，快下去，这里太危险了！”卫天音焦急地劝道。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守城！”清河倔强地说道。
“不可以！不要胡闹！这里太危险！”说着，便见一枚利箭射上城来。卫天音一把拉过清河，护在身后，一手抓住那箭，生生地折断了。
清河吓得脸色发白，躲在卫天音身后瑟瑟发抖。
“见识到了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立刻回去！”卫天音严厉地说道。
“我不回去！这里那么危险，我不放心天音哥哥在这里！”清河却还是执意不肯离开。
“你……”卫天音生气地喊道，“来人，把公主带下去！”
立刻，来了两个侍卫，恭谨地说道：“公主得罪了。”然后拉住她的衣袖，要带她离开。
清河看着卫天音，缓缓地后退，哭着道：“天音哥哥，你一定要保重！”
“快回去吧。”卫天音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了。
清河转身，却迟迟不愿意移步，不断地回头去望他，这时竟看见一个士兵暗自拔出剑往卫天音身后刺去，她立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哥哥，小心！”
卫天音惊觉有些不对劲，回身却见清河极快地向他奔来，接着便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他快步冲了过去，扶住了她单薄的身躯，她的胸前已经是被鲜血浸透了，血不断地流下来，纯白的衣衫变得刺眼的红。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面色惊慌的士兵，手里的剑已经落在了地上，左右的护卫冲上凯把那人制住了。
“清河，清河！”卫天音焦急地喊道。
“哥哥，我……我……好遗憾没有做成哥哥的妻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把手努力地抬起来，想去触摸卫天音的面颊，却终究停在了半空，顿了一会儿，便像是凋谢的花一般，落了下去，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卫天音，然后就再也不能闭上了。
“清河，对不起！”卫天音哭着抚合了她的眼睛。
“大人，他是叛军的奸细！是他杀了公主！”护卫见此情形，纷纷激愤地就要拔剑将那暗算天音的奸细杀了。
“让我来！”卫天音眼里射出一道寒光，他从不杀人，但是，这一次，他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了。为了争夺皇位，兄弟可以相残，为了这天下，却偏偏要无辜的人陪葬，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
他走了过去，冷着脸，一剑刺死了那个奸细，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杀了这个奸细，也不能够为清河报仇。
卷三天殇篇 第九十四章 2）、同生共死
当他把剑抽离那个士兵的身体时，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杀人与被杀，人世的所有转眼就幻灭，何必再去怜悯这些被欲望驱使的可怜虫们呢？
他转身站在城墙上，冰冷地一挥手，道：“杀！”然后，昆仑神镜瞬间射出万道刺目的光芒，城下那些被光照到的人，无论是魔将还是凡人，转眼便灰飞烟灭，消失在这人世间了了。
一时间，叛军死伤近半，他们惊慌地往后退去，躲避这神镜的光芒。
卫天音知道如此一来，便是犯下了极重的杀戮，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洗不清这身上的血了。但那又如何，他是在为这些人解除烦恼苦恨，活在人世，争争夺夺，纷纷扰扰，这些人再也不必经受了。谁对谁错，谁胜谁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其实都不过是时间里的一粒灰尘罢了。
他转身，弯下腰抱起清河公主已渐渐冷却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城，向皇宫走去。
他跪在了凌曦的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清河，她是为了我而死的，对不起。”
闻讯赶来的张太后，已经哭倒在地上，自作孽不可活，她当初毒害了李皇后，那么多年过去了，报应终究是到了，她失去了她最疼爱的女儿。
她疯了似的跑到卫天音面前，抓着他衣襟胡乱撕扯道：“天音，你必须要替清河报仇！报仇！报仇！！替我杀了凌诚！”
“我已经替她报仇了！”卫天音站了起来，扯离了张太后瘦如枯骨的手，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那么多人的命可惜也换不回她的命了。对不起，我不能再帮你们了，我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你说什么？你要抛下我们这些人？！”张太后惊惶地问道。
“自作的孽该自己去承受，其实，这场战争，没有谁对谁错，赔上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一切都该结束了。”他毅然地转身离去了。
留下扑倒在清河身上哭泣的张太后，和那站立着不发一言的凌曦。
凌曦看着卫天音的身影消失在街巷角落处，他才恍然醒觉，神色凄凉地走到张太后的身旁，蹲下来，抱起了清河公主，说道：“妹妹，是哥哥害了你。一切都快结束了，哥哥会让一切都结束的。”
张太后缓缓地站起来，面对着凌曦。
凌曦竟然看着她笑了，笑得很坦然，仿佛一切都放下了：“母后，是我该去承担的时候了，该还的，就还给人家吧，还这个世间一个太平，不要再让无辜的百姓受到牵累了。”
张太后开始的时候，只是看着凌曦发呆，过了一会儿，竟然狂笑了起来，手舞足蹈道：“春天到了，清河，母后陪你去看赏花。”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后庭跑去，跑了几步又惊惧地叫了起来：“李皇后，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没有害你！别跟着我！快走开呀！”
原来，她是彻底地疯了。
凌曦把清河的遗体安置在一洒满花的木台上，两旁的僧人开始念起了往生咒，在一片佛经吟诵声中，他身穿着最盛重的君王礼服，亲自点燃了木台，容颜倾城的清河公主就在火里慢慢地消失了。
那时，正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很瘦，像是一杆枯枝。他为清河举行完葬礼后，便迈步往皇宫外走去，往城门方向走去了，身边紧紧跟随着追随他左右的几位旧臣。
卷三天殇篇 第九十五章 1）、双城易主
凌曦以皇帝的盛装郑重地一步步走向城门，城门缓缓开启，他没有迟疑，也没有任何慌张，面色不改，依旧往城门外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沉很稳。
他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已经不必再去逃避了。
“你，来了。”晨光下，凌诚的脸很白很白，像是死尸一般，白得僵硬，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凌曦，他曾经是他嫡亲的同胞弟弟，但是那是曾经，而不是现在。
“凌诚，我是来和你谈判的。”凌曦抬头直视着凌诚。
“谈判？呵呵，昨天，一刹那间，我的军队就消失了大半，你现在竟然说要和我谈判？哈哈，你可以赢的！你知道吗？”凌诚大笑了起来。
“是的，但是现在，输和赢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希望再看见那么多人为我俩而牺牲了。天下，不该是属于我们一家，该属于整个文禄国的百姓的。”他说道。
“可惜，高尚的是你，不是我！你要扮演傻瓜，我不会陪你演的。”凌诚突然拔出了佩剑，慢慢地走向凌曦，“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傻子！”
凌曦镇定地说道：“我此番前来是禅位，按照我朝律法，你必须保全我全家人！”
“哦，差点忘了，亲爱的弟弟，现在是你在禅位，你在成全我，哈哈，有意思。”他慢慢地把剑收起来，拍拍手，道，“也许，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我该请你看一出戏。”他扭了一下脖子，示意凌曦看他身旁。
凌曦有些困惑地看去，突然，木立在了原地。他看见十岁大的凌文被人押解了出来，站在他面前。
凌文殿下一见到凌曦，就大喊：“父皇！父皇！救我！”
凌诚走到凌文小殿下旁边，拿着剑在他身边比划，不阴不阳地说道：“我看小皇子在外学艺挺辛苦的，既然顺路就把他带回家，让你与他父子相遇。”
“卑鄙！”凌曦痛骂道，“你究竟想怎么样，究竟要我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文儿！”
“我要你诏告天下人你犯下的所有罪责！你听见了没有？你懂了吗？”
“我……”正当凌曦犹豫的时候，凌诚便把剑往凌文身上又移近部分。
“别！”凌曦极快极大声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