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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农夫-山泉有点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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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知道母亲是个没见识的,就算自己给乔家生了个男孩,就算被抬举了做姨奶奶,在当家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下人,哪里有爹娘想得那般得势?那些个爹收了礼就认作亲戚的所谓娘家人,也没几个是真正有本事的,这会子呼啦去了一大伙,怎么可能不惹人嫌、拖她后腿?



一边恨着爹娘的无知薄情,一边却不得不顺着他们,琴姨奶奶平素还想着不和母亲说那些腌臜事,这会子却是忍不住哭道:“你们以为我在乔家就是穿金戴银的主子吗?不过是比粗使丫鬟吃穿好一些罢了。娘若不想我过几天就被府里的那几个人给弄死,以后还是少显摆些好……”



荷花牵着季同的手往回走,虽然知道三叔公请他们不是喝茶这么简单,但这么快就从三叔公家里出来,也不像谈成了什么事。不过貌似今天一家三口都收到了礼品,三叔公终于在“女婿”面前大方了一回。那个姨奶奶,身上光鲜、眉眼带笑,却也隐藏不了心里的苦。



小妾难为啊,荷花微微叹息,看着前面两眼放光瞪着他们手中精致礼品盒的成子,忽然就笑了起来。



浪子回头



劝说季同建个化粪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荷花大概说了一下构想,他就同意了,并很快开始着手。



多了两个人做事,荷花也空出很多时间来。她就戴着琴姨奶奶送她的那支金光闪闪的钗子,穿了崭新的衣服,还剪了一点好布料,做个荷包,把自己偷偷摸摸积攒的三十多个铜板放在里面,很是招摇地在村子里逛了两天。



第三天,荷花换了衣服,把铜板也换成小石块,象征性地拿了件衣服去溪边。



大冬天的,溪水很冰,溪边也基本上没有人。荷花到那里不久,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成子拿着一枝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梅花,涎着脸冒了出来。



“荷花,把你的荷包与钗子给我,我送你这朵花。”



“才不要呢!到了春天,到处都有花摘。这钗子可是琴姨奶奶送给我的!你当我傻瓜?”荷花作势往家里跑。成子伸手就去抢她的钗子,手刚碰到头,称砣就跑过来把他撞在地上。



荷花理理已经乱掉的头发,拍着手在一旁助威:“称砣,你给我打他!不要打他脸,狠狠地打他屁 股!”



“你个臭丫头!臭叫花子!我打死你们!”成子被称砣压在地上还硬着嘴使劲扭动着骂人。



荷花拿起捶衣服的棒槌,在成子屁 股上用力拍:“让你欺负我哥哥!让你偷我家的鸡!让你揪我头发!让你抢我的钗子!让你骂我和称砣!反正这里没人,我今天就和称砣打死你,然后把你扔到溪里,顺着水漂下去,让你老娘连你的尸体也找不着!”



“你个恶毒的没娘的野丫头!你……啊!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以后还欺负我和哥哥不?还来我们家偷东西不?”



“不偷了!不偷了!荷花,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和均哥儿了!谁敢欺负你们,成子哥第一个出来揍他!”成子眼泪鼻涕一大把,哭丧着脸求饶。



“知道称砣是谁不?他以前在家里可是拿起刀子砍人的!你服不服?”荷花停下手,喘着气踢了他一脚。



“服,我服!你们放了我吧!荷花,好荷花,你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服了!”



“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要是知道你给我耍什么鬼,我让称砣见你一次打一次!给我滚!”



成子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一扭一扭没命地跑,连头也不敢回。



荷花扬眉吐气,叉着腰笑眯眯对称砣道:“称砣,你先回去吧。不然爹爹一定怀疑你借着上茅厕偷懒了。还有,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称砣红着脸跑得比成子还快。



隔天没听到刘寡妇骂人,倒是听说她在给成子张罗说亲。荷花知道,成子定是不好意思说他被欺负了。就拉着季均和称砣去他家看热闹。



成子一见到他们,就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屁 股,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荷花对视。



荷花取下钗子,笑道:“刘婶子,我拿钗子和你换些豆腐可好?听说成子哥要娶媳妇了,刚好可以拿钗子送给新嫂子呢。”



刘寡妇没资格和三叔公家攀上关系,只听人说琴姨奶奶这次回来给娘家搬了好几箱金银砖。就连身边伺候的丫头也都是穿金戴银的。见荷花这个钗子红红绿绿、金光闪闪的。知道是琴姨奶奶送的也以为是极好的东西,立时就笑成了一朵花,“荷花,这可是个好东西。得多少豆腐才能换?只怕别人说刘婶子诓你呢。”



“婶子,我不喜欢这个东西。前两天一直带着,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愿意和我换钱呢。您别和我客气,就当是我送给成子哥和新嫂子的礼物啊。”



“荷花!”季均皱眉拉她的衣袖,荷花捏了一下他的手,拿了豆腐回家,才道:“哥哥,你妹妹我什么时候吃过亏了?那钗子平时虽然可以换更多豆腐,但今天我就当是送给他们了。你放心,成子以后必然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打人一定要打趴实了,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刘寡妇只是泼辣些,也并非蛮横不讲道理之人,成子是个小无赖,但也不做什么心狠手辣、大奸大恶之事,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季均却还是不放心,刮了一下她的脸:“成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好了?也没谁十三岁就成亲的!偏你新嫂子新嫂子叫得欢,也不知道害臊!”



“要害臊也是成子害臊呢!”荷花吐吐舌,见称砣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立即瞪了眼警告他。



称砣笑着道:“以后那成子要是敢欺负人,你们叫我就是了!我一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季均看看称砣的块头,点点头道:“你力气倒是真的大,挑担子比我爹爹还厉害。以后我们真的不用怕成子了!”



三个人都嘻嘻笑起来。



成子的亲事到底没谈成。据二婶子事后新闻报道,女方家觉得刘寡妇名声不好还很泼辣,害怕娇滴滴的女儿被恶婆婆欺负,又说成子是个泼皮,不像个会有出息的,连媒婆都不肯见,直接在门口把人轰走了。三姑六婆于是又多了一样笑谈。



荷花冷眼瞧着,成子可能是受到了拒亲的严重刺激,竟然慢慢上道了。不再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还会帮着刘寡妇做点事。



更可喜的一个现象是,成子真的不敢再惹他们。就算在路上碰到只有荷花一个人,他也要扭着头闪到另一边给让路。荷花笑眯眯逗他,他也扭捏着不敢搭理。季均看得大为感叹,心甘情愿把好不容易厚一点的过年红包输给了荷花。就连阿奇和小宝也一人输了她三个铜板和十个鸟蛋……



堪堪又是几年过去。



春天的时候,荷花去后山采蘑菇,看到有人扔了三只鸡在山里。回去的时候,又碰到大海婶子拎了两只死鸡来。



荷花不由忧心起来,“大海婶子,怎么最近都死鸡啊?莫不是发瘟了吧?”



大海婶子吓得跳起来,急急地摆手:“荷花你可别乱说,我家好几千多只鸡,死一两只有什么大不了的?”



荷花回到家,亲自到鸡舍去看了看。负责喂鸡的旺财夫妇立即凑上来道:“今春的小鸡已经孵出来了,不过才一百只。其实我们可以多养一些,别人家跟着姐姐养鸡的都喂了上千只,偏小姐姐每年最多只肯喂五百,都让人赚钱去了……”



荷花也不理她的念叨,四下检查一番,道:“旺财叔,我让小巧准备了些花露和花瓣送到乔府,你也一道去吧。把大些的鸡全部挑出来,今天就送到县里铺子去。告诉王掌柜,买整只卤鸡烧鸡或者烤鸡的,送一个鸡蛋。这两天把铺子里的存货都卖掉,然后歇几天,我们换一个行当。旺财婶子,鸡舍以后每两天用石灰水洒一遍。不能让这些小鸡跑外面去,青草也只能在院子里的菜地割,喂鸡的时候加些大蒜和绿豆进去。小鸡这时候容易生病,你要仔细些。”



旺财家的笑道:“小姐姐放心,这些鸡我一定喂得胖胖的。”



旺财却疑惑着道:“今年村子里喂的鸡越发多了,我们铺子里收鸡正好压价,怎么好好的就要换?”



就是怕发鸡瘟呢,荷花叹气。



当初她养五十只鸡只招惹了一个小毛贼,后来她想着有了帮手,就养了三百。大海婶子和二婶子一下子眼热了,呼啦啦也在家里圈了一窝鸡。



季同是个老实人,主动告诉别人家里是怎么用虫子蚂蚱蚯蚓之类养鸡的。这几年村里“养鸡专业户”越来越多,季家村都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鸡家村”了。



荷花虽然对季同的老实敦厚很感无力,但好在她也没打算靠养活鸡发家,反正大家一起把这个事业做大了,她跟着也能得些好处。



这么多鸡,总要想个销路是不是?



虽然外面也有人进来收购,但她顺势开了个烧鸡铺子,把自己曾经想得流口水的白斩鸡、烧鸡、卤鸡爪等等做了出来,生意竟然意外的好。



虽然比不上大海婶子家又是养鸡、又是做生丝、还入股了一个跑船的亲戚,已经差不多要成季家村首富了。但这几年风调雨顺,他们的家境也越来越好了,还买了个小庄子,收了几房下人。



可现在,还是谨慎些好。



“旺财叔,我们要去县里买大房子了。以后要换的多着呢。”荷花笑道。



“呀!可得好好恭喜了!”旺财家的咋咋呼呼嚷起来,旺财也喜笑开颜地去忙乎了。



等傍晚季同从县里看房子回来,称砣笑着道:“亏得没让老爹带银子。不然,只怕今天要买两三处房子了。”



荷花乐了,一边给季同递帕子一边笑:“我们没这么多银子呢。爹,县里的房子真这么好?”



季同嘿嘿笑:“挺好!都挺好的!”



称砣笑道:“确实都挺好的。不过乔府介绍的那个经济……我可算是见着比您更能说会道的人了。”



“我算什么能说会道?不过是个村的。真要到了县里,只怕除了让人说村,还要被说是没规矩的野丫头呢。”



称砣退了出去,季同摸着荷花的头叹道:“我闺女是最能干的,就算是县里的千金小姐,也比不得我们荷花一根手指头呢。只是爹没用,这些年苦了你了。”



“爹,您才辛苦呢。琴姨奶奶都说您宠着我,比千金小姐养得还要好。”荷花得意地亮着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双手,问了房子的事情,这才郑重其事道:“爹,我瞅着今年恐怕要发鸡瘟,打算让王掌柜把我们的烧鸡铺子先停了。村子里养鸡的,因为现在没什么明显的迹象,爹还是和他们单独说一下,让他们都注意些,做点准备。”



季同在关于鸡的事情上,一向是对荷花言听计从的。听她这样讲,饭也不吃,立即就出门去和村民说叨了。差不多到半夜才回来,愁眉苦脸道:“我都和他们说了,但他们……有些人不相信。”



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只希望是自己判断错误。



听得季同说只在大海叔家吃了些点心,荷花赶紧叫厨房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自己也顺便吃了些宵夜,这才去休息。



隔天王掌柜捎了两盒胭脂,急匆匆地从县里赶来问信,和旺财是一样的问题。



荷花知道王掌柜是个精明的,对烧鸡铺子也很上心,用买房子那一套肯定糊弄不了他,就把自己担心会发鸡瘟的事说了,王掌柜果然叫好,“入嘴的东西最是要小心。真要有鸡瘟,这一年没人敢吃鸡还是其次,就怕有人说吃了我们的烧鸡有什么病痛的,那可就不得了!”



荷花笑道:“以前别人眼热我家养鸡,后来又有人眼热我家的烧鸡铺子。其实也没多少钱,偏生一个个都在背后想着怎样才能把我们的烧鸡铺子搞垮掉。多亏王掌柜厉害,我们才能一直赚点碎银子。这下好了,不用他们打压,我们自己关了,他们总算舒心了。”



王掌柜捋捋胡子,“只怕他们过几天就得哭了。不过,小东家,我们改什么行当?这可要快些定下来才好。那几个小崽子们鬼得很,可不能让他们闲着。”



季同是名义上的东家,季均是少东家,管事的大多时候却是荷花。王掌柜最先是看不上她这个黄毛丫头的,只不过想着季同待人敦厚,给的工钱也多,就留了下来。到后来知道这个家没有女主人,东家和少东家都由着黄毛丫头来,小姑娘也不是个胡闹的。为了表示尊重,他就想了这个小东家的名号来称呼她。荷花说了几次没用,也就由着他了。



但荷花知道,她还好是生在季家村,要是在县里,可没有哪个十几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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