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都市电子书 > 伤心咖啡店之歌 >

第37章

伤心咖啡店之歌-第37章

小说: 伤心咖啡店之歌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了一排手写笔迹。 
  这是一排英文细字,很幸运的并没有被火烧及,上面写着:“The eternal flight of myself from myself.” 
  字面上的意思是:从我自身飞离我自己的,永无止尽的飞行。实际上的寓意,马蒂不知道,这其中似乎包含了一种连诗人也无法明了的诗意。马蒂仰卧在石滩上,轻轻念着这句话,并且在吟诵中享受到很奇特轻盈的节奏感。 
  我永恒不断的,脱离我自身的飞行……至少这画面上的联想很棒,马蒂想,至少这是一幅很自由的画面。 
  一直飞不起来,因为肩膀上的负担太多。马蒂回想起萨宾娜时代的自己,不顾同学之间的社会压力,放纵地与杰生同居,只因为信仰了一句太深奥的话:为自己的感觉而活,不要去管别人的价值观。那时的她一点也不明白,只有信仰还不够,真的不够。不去管别人价值观的结果,她在同学眼中也失去了价值,而年轻的萨宾娜,却又为了这种失群与自卑深深受苦。 
  工作以后,马蒂又陷入另一种困境。不断地更换工作代表着一颗不安定的心,想要的,一直不敢放胆去追求,只有心不在焉地流浪在不想要的工作之间。今天上午,当马蒂还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地瞪视着桌前“我的提示单”时,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厌恶之情,厌恶自己的不负责。我到底在做什么?马蒂在“我的提示单”上潦草地加上了这一句。我到底在做什么?明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再受困于这种作息,却还懒惰地日复一日得过且过,结果工作越出色,对自己就越不负责。马蒂于是伏案写了一封信给陈博士,一边写,一边回想起这几年的生活。 
  这几年,总也陆续听到一些同学、朋友的动向,有的人出国读书了,马蒂羡慕;有的人力争上游地赚了钱,马蒂其实也羡慕,至少他们都比马蒂更能自主。而她的状况,一言以蔽之,就是不能自主。 
  不能自主地,陷入一场索然无味的婚姻;不能自主地,在自己不感兴趣的工作里耗时间。为什么不能自主呢?因为日子总是要过,因为别人也都这样过,因为太随便地辞掉工作,对别人将无法交代……天哪,我在骗谁?马蒂在给陈博士的信中写下了:我在骗我自己,陈博士,我一直不敢认真地面对自己。我不勇敢,我不负责,我甚至不诚实。 
  海风刮过她湿透的长裤,马蒂全身陷入了颤抖。她把照片收入口袋中,爬起来往回走。 
  海安和吉儿,大概还吵得不可开交吧?不过那也无妨。对马蒂来说,他们之间的唇枪舌剑,已经成为一种温暖的伤心咖啡店印象。现在马蒂正需要一堆温暖的营火,沿着海岸线,她朝那火光而行。 
  从黑暗里走来,如灯的火焰,还有的车头灯的照耀,把马蒂的朋友们笼罩在如同天堂的光圈里。马蒂听到了风中传来了音乐。 
  小叶将海安的跑车开到火堆旁,又把车上音响开到最大音量,海安车上这对极为名贵的喇叭,以清澈的音质放送着一首马蒂非常喜欢的歌曲《沙漠月光》。 
  荒凉的石滩,沙漠,和月球,再孤独的绝境,此刻在风中也纯净了,抽离掉伤心的联想,只剩下纯粹的天地轮廓之美。沙漠月光中,海安和吉儿正在自由地跳舞。海安还是裸着上身,吉儿赤着双足,他们都闭上眼,舞浴在风中,轻轻地回旋款摆,像是两片相伴坠落的叶子。 
  “终于看到吉儿跳舞了。幸运的夜晚。”马蒂说,她来到素园的身边坐下。 
  “最美的一支双人舞。我要记忆下来。”素园轻轻说,仿佛怕吵着了跳舞的人。 
  小叶也走过来,在她们身边坐下。 
  “都是一样的,原始人蹲在山崖上瞪太阳,现代人在沙漠里看月光。”马蒂说。 
  “你在说什么呀?”素园问。 
  “我说,冻死人了,怎么办呢?”马蒂搓着她湿答答的长裤。 
  “来来,喝点酒挡寒。”藤条和小梅从他们的车子走来,两人怀中抱着各式的酒瓶。   
  《伤心咖啡店之歌》27(8)   
  “铐,开酒店哪?”小叶高兴了。 
  “有备无患嘛。来,一人一瓶,不要客气。”藤条把酒瓶传给每个人。海安和吉儿手牵手走回火堆,也都接过了一瓶酒。 
  马蒂分到的这瓶酒,是罕见的矮四方柱造型。她在火光中把酒瓶转了一圈,看到法文的酒名Cointreau,酒精度四十。小叶帮马蒂扭开了瓶盖,她仰头啜饮一口,很辣,辣中又有一股甜腻。藤条含笑看着她,说:“你少喝一点,不要勉强。” 
  怎么会勉强呢?这海风,这星光,还有海安的车上播送来的音乐,正合饮一口酒精四十度的Cointreau酒,先辣后甜的滋味,冲刷进全身的血管,马蒂还是冷得发抖,但抖得彻底,冷得痛快。 
  “这样喝容易醉。可惜车里没带东西好下酒。”藤条说,他正干抿一瓶白兰地。 
  “俗气。”吉儿擎着她的威士忌,说,“酒要单喝,才叫滋味。” 
  “好酒要用诗来佐。”马蒂说。 
  “好。我们来作诗。”素园连声赞同。 
  “加倍的俗气。诗酒不分家么?缺乏才情的借口。”吉儿又说。 
  “我们就来作诗。”素园笑盈盈说。对于吉儿,她自有一套相处的方法,那就是柔性的将她的尖刻置之不理。做一种温柔的衬色,素园向来就懂的。 
  “好难哪,我们又不是诗人。”小梅的俏脸显现了艰难。 
  “那就作很简单的小诗。五十个字以内,超过要罚。”素园对于这个念头十分快乐。 
  “那你示范。”小梅和藤条齐声说。 
  “好。”素园饮一口酒,仰天闭上双眼。她说: 
  我是一尾深海鱼 
  在幽黯的海底 独自潜航 
  因为寂寞 所以我 
  发光 
  “哇,好可爱的诗。”小梅和藤条齐拍手。 
  “马蒂。”素园望向她。 
  马蒂早已静静地准备着了。她睁开双眼,正好看到海平线上浓重的深蓝色天光。她说: 
  大海形成自一滴咸咸的眼泪 
  用伤心营养绿藻 
  再化育鱼种 
  最终爬上了岸 
  以一种垂死的姿势 
  哭喊淡水 
  太苍凉的结尾,大家都沉默不语,忘记了鼓掌。 
  “海安?”马蒂转向他。 
  海安扬起嘴角微笑着,他说: 
  因为飞不起来 
  所以人爱上坠落的快感 
  用人造的罗盘 测量出天堂的方向 
  爬到顶端 
  展臂 
  拟态成了十字架 
  再仰天跌落 
  摔死 
  小叶皱眉了。原先她为了不会作诗苦恼着,与海安他们为伴,学识上的自卑常神出鬼没困扰着她,现在她更苦恼了,海安这首诗叫她害怕,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不快乐。 
  “小叶,换你。”素园说。 
  “我又不会作诗。”小叶说。 
  “试试看嘛,只要说出你心中的感受,试试看嘛。”素园鼓励她。 
  “试试嘛。”小梅也说,她开始觉得有兴味了。 
  “我不会啊。你们都有诗意,我没有。”小叶摇头。 
  “我帮小叶作一首。”吉儿突然插嘴了。她说,“听好了。” 
  我是一颗晚熟的水果 
  太早跌落枝头 
  被有心的人拾起 
  放进黑暗的瓮中 
  久久埋藏 
  从青涩到甜熟 
  一辈子想念阳光 
  “好美。”素园轻声称赞。 
  “美也要听得懂才行。”吉儿眼梢斜斜勾着小叶。 
  小叶抱着小腿,她把头埋在双膝上。海风呼呼吹起她的短发,露出她年轻的脖颈。 
  她是懂的。 
  小叶站起来,走向海际,扑嗵一声窜入水中。年轻柔软的身躯,在海水中就像是一条小小水蛇。她身形矫健地游起泳来,一直游向外海,越游越远,太远了,小叶转了个弯,在远方的石滩上了岸。 
  海风把他们所听的音乐吹送得很远,吹送到处,还是荒凉的海滩,没有别人,今夜是一个自由的梦境。 
  酒精开始在脑海中燃烧,强烈的音乐催化着大家的情绪。马蒂勉强站起来,觉得自己像是暴风雨中的台风眼,周围风狂雨暴,于是她旋转了。一个台风眼不应该旋转吗?旋转造成离心力,她心中的陈年负荷就这样剥落甩脱,远远飞开。 
  “哇操。像嗑了大麻。”吉儿说。她抛掉手上的酒瓶,揉揉双眼。嘿!大麻带给你一小时的天堂。穿着跳舞用肉胎衣的Young说,他用一根手指托起她害羞的下颔。Young的壮丽俊朗不可想象,Young的年轻飞扬如同梦想。你就是我的天堂,Young,吉儿在心里这样回答。于是他们在舞衣架底下缠绵,各色的舞衣布幔围绕成一个缤纷彩色梦境,其他团员的脚不时在身旁走过,但是他们不管。噢,薇拉!Young这样激烈地喊着她的名字,纽约的雪悄悄飘进了窗棂。 
  全身湿透的小叶散步一样跺了回来。她看见吉儿以手臂遮盖着眼睛蜷曲在火堆边,仿佛睡着了。小叶在火堆旁脱衣服,脱到只剩了亵衣。她捡起吉儿抛在一旁的羊毛披肩裹住身体,拿起她的伏特加,灌了一大口,又吐掉。“铐!”小叶大喊,吓了拥抱中的藤条和小梅一跳。   
  《伤心咖啡店之歌》27(9)   
  “我要喝啤酒。”小叶说。藤条给了她一瓶啤酒。 
  “再说嘛,”小梅要求藤条,“再说你那些甜蜜蜜的傻话。” 
  藤条把小梅拥在怀里,对准小梅可爱的耳垂,他说:“我的小魔女,小妖精,小巫婆,我要盖一栋两百坪的浴室让你洗澡,用十二个欧巴桑伺候你吃饭睡觉,再买它二十八匹马,拉一辆小马车,载你去喝下午茶。” 
  藤条每说一句,小梅就格格地笑。她说:“好烂的想像力,可是押韵押得真好。” 
  “这就是我作给你的小诗。”藤条亲吻她的脸颊。 
  “超过五十个字了,要罚。” 
  藤条于是咕噜喝了小半瓶白兰地,小梅抢过酒瓶,也灌了几口。 
  马蒂仆倒了,倒在浪花来往的岸边,海水一下淹湿她的全身。很奇怪的,不冷了。她终于发现了海安的秘密。原来,自己的内里冰凉到了极点,连击打过来的寒冷海水也是暖的。 
  半泡在柔软的海水中,马蒂的心里冷静又冰凉。因为所有的牵挂都逃亡逸散,空空洞洞,就像在宇宙里独自疾速飞行,飞得快了,连感觉也跟不上,所以只剩下绝对的自己,绝对的无障碍飞行。 
  The eternal flight of myself from myself.她说。 
  素园摇摇吉儿,没有反应,她又去掏弄小叶的背包,终于找到了一包烟。不嗜烟的素园只有在喝了酒以后才抽上几口。现在她喝了太多的酒。迎着狂风,打火机屡点不着,她就着火堆点燃了香烟。 
  这堆火,烧的是海安的贴身物品,所以深深地吸一口烟,就像是饱尝海安的气息。素园叹了一口气,今晚又忘了打电话跟丈夫说不回家,而这里没有电话。此刻的丈夫,应该是非常着急吧?那也没有办法,就当做偶尔给他一点焦急作为刺激吧。刺激是好的,否则日复一日的刻板生活,不是机器的人怎能不疲乏? 
  大家终于醉倒了一地。荒凉的石滩上,海安一人独行。 
  黎明就要来了。 
  海安在海际的浪花中,找到俯卧着的马蒂。她几乎半浸在海水里,长发随着一来一往的浪潮荡漾。 
  海安扳起马蒂,发现她像海草一样柔软。 
  “醒醒,马蒂。” 
  马蒂终于动了一下。她冰凉的手指抓住海安的臂膀。 
  “马蒂。”海安抱住她,用他温热的身体贴近马蒂。马蒂的脸颊,正好紧靠在他胸前。她听到了海安的心跳。“最好这是你最后一次,醉到不可控制。” 
  “我没有醉,海安。”马蒂拨开盈面杂乱的湿发,露出她的双眼。她真的没醉。“海安,我就要去马达加斯加。” 
  “哦?” 
  “我在今天递出辞职信了。我要出去走一走,自由地走一走。海安,我真的要去马达加斯加看一看,那是我从十八岁就梦想要去的地方。你不要笑我傻。对,我才不管你会不会笑我傻,我就是要去马达加斯加,就算那里让我失望。” 
  “马达加斯加,怎么会让你失望?” 
  破晓时分,曙光照着海安的脸庞,又从他脸上折射出金黄的光芒,刺痛马蒂的双眼。 
  “谢谢你。海安。”马蒂说,“这是我这辈子最美的一个圣诞节。” 
  海安裸着的肌肤贴着马蒂,他的臂膀揽她的背,另一只手,则轻轻抚过她的脸庞。 
  马蒂闭上眼睛。海安这触摸,不带任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