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公子-第5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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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同学站上高台后,薛向便将话筒递了过去,手中的那把黑伞也被他抛到一边,“现在,我相信没人会拿馒头、稀饭砸我了!”
此话一语双关,一言,他通过表现诚意,赢得了大伙儿的善意,二言,这会儿,我把你们的人给忽悠上来,有了盾牌,总不信你们还能下得去手!
在场多是聪明人,薛老三这双关之语一出,底下又是笑声一片,直觉这位年轻干部、同龄主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更有那怀春女郎,瞧见薛老三这英俊相貌,倜傥风姿,幽默言语,直当看后世的明星演唱会一般,心潮澎湃,目难转睛。
薛向挥挥手,压下台下的哄笑,“同学们,你们的代表已经上台,现在咱们可以对话了。下面咱们言归正传,不错,我到这儿来,就是希望大家散去……”
薛老三想开宗明义道出自己的目的,这也是他始终遵循的策略——坦诚以待,因为在场的不似靠山屯的村民,个个有思想有文化,想大言欺世,那是麻绳提豆腐——提也休提!
熟料不待薛向一言道尽,站在三位学生代表中间的那位女生发言了:“薛主任是吧,你既然说希望我们散去,那请问你知不知道我们聚聚散散多少次了,你们专案组若是真把民意放在心上,怎会一骗再骗,甚至还干出假结案的事儿来,世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岂是几句夸赞我们学生明事理,就能了结的,如果你们专案组压根儿就没想过从客观上看待整个事件,站不对立场,我相信同学们是不会散去的,对不对!”
那女郎嗓音清亮,音质极佳,透过高音喇叭,分贝丝毫不亚于薛向,远远一传开去,底下立时传来一片的“对”声。
薛向早猜到这帮学生,决计不是三两句小话儿,就能打发的,“同学们,既然这位同学代表提到了客观和立场,那你们想不想知道我如何定义客观和立场?”
薛老三剑走偏锋,带得主题立时转向。
底下众人不待回话,先前那位发言的女声代表再度开腔:“薛主任,你如何定义不重要,因为这两个词书本上已经定义,而且大家都接受了这个定义,就用不着薛主任再别出机杼了吧,如果薛主任对这两个词有所疑义,我倒是可以替薛主任解惑!”
要说j大推举这位女生当代表,算是真选对了人,嗓门洪亮不说,还词锋犀利,更为难得的是,警惕性还极高,似乎知道薛向要抓住自己先前话语中的两个词,借题发挥,抢先堵住了话头。
第六十四章 客观和立场
那女生话音方落,底下便是一片应和声,虽然大部分同学都对薛老三这位年青干部心存好感,可这会儿也乐意看他这统治阶级出丑,底下,甚至有人大声背出了马克思唯物论中关于“客观”一词的定义。
薛向丝毫不为底下的热闹所扰,笑道:“同学们,书本上关于这两个词的定义,准确却不够形象,而且又断开了联系,和咱们今天对话无关。所以,尽管你们不乐意,我还是要说说我对这两个词的理解,当然,大伙儿可以当故事听,两年前,日本在钓鱼岛上修建了直升飞机场,海峡两岸都抗议过这事儿,大伙儿都知道吧!当时,我跟我伯父说,我没研究过国际法和那段历史,不知道钓鱼岛是不是共和国的,这叫客观;但我伯父上来就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滚,钓鱼岛就是共和国的,这叫立场!”
“哈哈哈……”
薛向说得形象生动,底下又笑作一团,众人直觉这位薛主任真是浑身上下一点官样儿都没,亲切寻常得紧,便是那位始终将薛向当阶级敌人防御的女学生代表,也被逗乐了。
薛向挥挥手,“同学们,我说这个,并不是为逗大家一乐,我的意思,相信同学们也听出来了,不错,在我看来,史鬓云同学和费端同学,是大家的同窗,对他们的遭遇诸位同情之余,感同身受,所以,不管清不清楚细节,明不明白案情,大伙儿要为他们奔走、声势,这就是立场,可大伙儿坚守了自己的立场,那客观被放到哪儿去了呢,同学们怎么就能认定专案组错了一次,就会错第二次,怎么就能喊出不信任市委的话呢,同学们,如果聚集闹事儿,能解决事情,我也不会阻拦大家,可客观事实是,这般行事,只会激化矛盾,而丝毫无助于事情的解决。”
“因为,我敢保证市委决计不会屈服于诸位聚集的压力之下的,因为,一旦开了这先河,可一可二还可三,市委以后怎么领导工作?熟悉历史的同学,相信也知道明末的东林党和士风,当时,就是因为士子把持舆论,倒逼官府,以至于令不能行,禁不能止,最终,代表士子利益的地方豪门,对土地的兼并越演越烈,最终,糜烂地方,流民天下,明朝最终因此灭亡。有此前车之鉴,同学们难道还会认为这种聚集嘶喊,有助于事情的解决么?”
薛老三这诛心之言,确实说中了大多数人的心思,尽管他们自忖是为了正义,但也不乏显示力量,参与政治的野望,至少在这个生机勃勃、言禁大开的年代,年轻人的胆量和野心大得超乎寻常。
不过,薛向一言既出,真就是堵死了许多人的阴暗心思,因为这位代表市委的薛主任将不能明说的话,都端到明面上来了,再闹下去,岂不是让他说中了,大伙儿维护正义是假,居心叵测为真。
“薛主任,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们是为同学的不幸遭遇,当然,也为日益恶化的校园环境申诉,到你这儿,怎么就成了把持舆论了呢,如果你们专案组真能膺惩暴力,伸张正义,我们又何至于此?”
这时,站在那女郎左侧的男生代表发言了。
薛向道:“那照你的意思,如果市委能惩办坏人,你们就同意立时散去,永不再聚?”
“这话不准确,惩办坏人,到底谁是坏人,希望薛主任不要玩文字游戏,若是你们专案组真能惩办得了曹振阳,我们聚在此处又有何益呢,难不成你真当这儿的日头晒得舒服!”
另一位男声代表精准地填补了薛向话语中的漏洞,定准了费惩办曹振阳不可,由此可见,从数千学生中脱颖而出的代表,俱是俊杰,头脑清晰得紧。
薛向道:“这个你放心,市委市政府,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代表市委,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两天之内,一定给大家个满意的交待……”
话至此处,眼见先前发言的那位男生,又来揪话里的漏洞,薛向先挥手止住,“同学们,你们放心,我说的满意的交待,决计不是玩儿的文字游戏,总之,两天之后,你们心头若是有半点不顺,就来市委大院找我,到时,我保证没人拦阻,这总行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便是再有词辩之才的人,这会儿,也不能再说半个不是了。
毕竟大伙儿闹腾的目的还是引起市委的重视,二来,威慑政府,如今代表市委的人都来,且做了如此保证,谁要是再闹,只怕没了理由不说,也没人会再响应,因为归根结底,这案子还得官家人来办,总不会落进你学生手中。
……
“晓寒科长,醒醒,醒醒……”
督查二科的科员小苏轻轻唤了歪在墙根迷糊的刘晓寒,手里捧着一碗粥和俩馒头。
刘科长晃晃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挥挥手,“我不饿,小苏,啥点儿了!”
“九点半了,怎么着,也得吃点儿啊,跟着姓尤的受累又受气,可咱不能自己亏着自己啊!”小苏说得咬牙切齿,“细细算啊,这两天可是把我这辈子的罪都遭了,其实,遭罪还在其次,关键是,咱这没法儿见人啊,想想都臊得慌,更没嘴往处说啊,哎,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得罪了咱主任,要不他怎能把我往专案组塞呢?”
“行了,小苏,别胡说八道了,关主任什么事,当初,你小子不也偷摸跟我说,多亏自己常在主任面前晃悠,把这捡便宜的事儿落你手了,这会儿,怎么又变了腔调?”刘晓寒不轻不重地戳了她额头两下,“对了,老秦和马科长咋样了?”
小苏道:“咋样?还能咋样,伤是小伤,就被碎玻璃渣滓在脸上划了个口子,关键是心里憋屈啊,他俩也是点儿背,坐得靠窗的位置,不但挨了碎玻璃,还浇了一身粪,就是铁人遭这打击,也转不过味儿啊!我看这回这苦头咱是白吃了,该死的老尤头,那几个小王八蛋咋不抽死他呢,什么玩意儿!”
刘晓寒眉眼一寒,“咋就白吃了,姓尤的靠不住,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咱不还有个靠得住的主任么?”
小苏撇撇嘴,“刘科,你对主任的信任也太盲目了吧,这可不是几千块钱,咱那大款主任咬咬牙,就拿出来了,咱对面的可是姓曹的那帮无法无天的王八蛋,主任就是来了,也够不上,啊,主任,您真来来!”
小苏正说得唾沫横飞之际,眼神儿忽瞥见拐角处,但见薛向手里持了把黑雨伞,缓步行来。
“主任!”
刘晓寒蹭得立起身,一声喝罢,飞也似地迎了上去,不似下级迎领导,倒似织女遇牛郎,唬得薛老三都后退几步。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一早,我到包秘书长那儿把案子接了过来,现在,正好归我负责,你招呼专案组咱督查室的同志,都出来吧!”
薛向可没功夫安慰这位女下属,上来就亮明了正题。
他此来,正是为了召集督查室众人,一来,为诸位下属,顺口气,收拢收拢民心;二来,他也确实需要这帮人,稍后帮着忙活忙活,毕竟他薛主任如今是主任,不是那位四九城道上的“三哥”了,做事自然得讲究策略、方法,不可能再靠俩拳头包打天下。
刘晓寒低头道:“主任,恐怕全来不了,小秦和马科长受伤了,在里面躺着呢!”
“啥?”
薛向真是惊着了,他此前只听说往大巴上浇大粪,砸玻璃,甚至连尤主任被掌掴都听说了,独独没听说有人受伤,更不知道督查室还有人遭厄。
推开大门,薛向便愣住了,这是个宽敞的病房,小两百平方,里面密密麻麻摆了约莫二三十张小号病床,每张床上或卧或靠,倒了一堆人。
原来,昨个儿下午,专案组遭逢大劫,或被浇了粪便,或被玻璃划了脸,便是那完好无损的,也实在没脸回原单位,没法子,只好一窝蜂地来了医院。
按道理说,专案组的级别算是不低,市委办公厅、宣传部,市政府公安局、教育局,都各有一个副厅官,且都是实权部门,来了这小小医院,还不该被做了上宾。
可这回,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医院早早地得了信儿,眼里早就瞧不见什么专案组了,更兼这帮人要么臭烘烘,要么血淋漓,自然就更没人待见了。
这不,二三十号人就给辟了个大间,全塞里头了,俗话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此之谓也!
薛向眼神儿极好,一眼就瞅准了受伤的小秦和老马的卧床,这二位伤得却是不重,连补丁都没打,一人脸上打着个创口贴,各自歪在一角直打迷糊。
倒是督查室的另外两名驻专案组的干部,瞧见了薛向,撩开被子,就奔了过来。
第六十五章 狗官
薛向安抚完两位受伤的同志,便招呼督查室的另外两位同志,连同刘科长和小苏,一道随自己去办案,并直言了自己奉市委命令接手了专案组。
薛向原本只想带着督查室的四名哀兵,将事情了结了,谁成想,躺在床上的两位一听薛主任接手了专案组,哗啦一家伙,立时在床上跳了起来。
“主任,算我一个,这点伤算个屁,这回我非跟您把姓曹的那帮小王八蛋往死了收拾!”
说话儿,年长的老张便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创可贴。
哪知道老张这一咋呼,满厅似睡非睡的一干人等全瞧过来了,很显然,老张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过惊人。
薛向见状,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了,毕竟他确实接手了专案组,虽然这帮人,除了督查室的这几个心腹,他都没打算用,可这会儿人家都知晓了,一个招呼还是必要的。
熟料薛向一声招呼罢,冷笑的居多,可跳起床的也不少。
冷笑的这部分,几乎全年长的,显然,仗着经验老道,压根儿就认为薛向这是说胡话,再加上,薛向督查室主任的身份,让几位腻歪得不行,谁叫角落里的那位还要死不活的尤主任正是督查室的领导呢。
而跳起身来的,则全是市公安局的,倒不是说公安局来的全是年轻人,因为公安局的那位带队的铁副局长起了身,而宣传部、教育局的年轻干部倒是有股子血性,可自家领导不动弹,谁也不敢响应不是。
“薛主任是吧,我是铁进,现在你负责专案组是吧,那我直问你敢不敢抓姓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