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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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她不无感慨地想,突然觉得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哪怕再也没机会得到他的回应,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只是,若有来生,她不想再喜欢得这么辛苦了。
无边的黑暗袭来,就在身体感应到实地的刹那,梅六终于熬不住疼痛,昏厥了过去。
半压在自己怀里的身体温热而带着浅浅的起伏,在确定人还活着的时候,十一郎转开了注意,抬手往上摸了摸,手还没伸直就碰到了坚硬而冰冷的岩石,旁边也是。很明显,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狭窄而无法挪动的石块间隙内。也许,他们是幸运的,没被石头直接砸中,但是如今想要出去,似乎也很不容易。
尝试着运劲推了推头顶的石头,却反引得大石往下落了两分,石屑沙沙而落。他连忙收手,心知以自己之力,想要击碎一块石头并不难,但前提是石头上面没有其它东西,且两旁石块不会因此倾轧过来,否则两人仍然逃不过一死之途。
他思索半天无果,却突然发现怀中人半天没有动静,愣了一下,才将手伸到她鼻下,感到呼吸仍在,只是有些微弱,不由皱了下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唤道:“梅六?梅六……”
也许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也许是腰上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刺激,梅六很快醒了过来,她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腰以下用不上力,心中不由苦笑。无论如何,她是不想当一个废人的。
第二十九章 (5)
“阿郎。”虽然尽量强忍疼痛,她的声音仍然带着一丝颤抖。重见后,除了之前的那次口误,这算是她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
十一郎没有回应,见她醒来,便只以为是受惊晕厥而已,于是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怎么出去上面。
“阿郎,我在梦里也梦到过我们被大地吞噬,不过那时是你护着我。”所以也让我护你一回。不介意他的冷淡,梅六轻轻道,手慢慢地摸上了他的脸。
十一郎被她的碰触拉回神,大约是在黑暗中,所以感觉分外敏锐。她的气息,她爱怜的抚摸,那一瞬间身体的记忆仿佛突然间复苏,脑海中浮起一幅幅两人抵死缠绵的画面。那些事他从不曾忘记,但偶尔想起时却只如隔雾看花,永远缺少一种真实感。但是这一刻,当她的手再次摸上他的脸时,他才明白,那一切早已烙印在了他的身体上,无论隔多久都不可能忘记。
他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抓住她的手,不曾放开,然而心里却微澜不起,总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阿郎,你说如果这次也是梦该多好。”梅六轻轻将脸贴在他胸口,微微喘息着说,黑暗里,她的眼中被绝望深深地笼罩,可惜无人看见。那么美好的梦,如此残酷的现实,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窄小的空间里空气有限,只是这片刻的时间,两人便感觉到了呼吸有些困难,十一郎不得不开口阻止她会大量消耗空气的说话行为。
“别说话,闭上眼睡觉,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说罢,他首先闭住了呼吸,只靠着身体毛孔的呼吸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近似于龟息,只除了大脑仍在高速运转,思索着脱身之法。
“好,我不说话了。”梅六苦笑,当真蜷于他怀里,安静下来。腰间的疼痛已经麻木,手脚一阵阵的发冷,她知道也许这一次闭上眼自己就再也不能醒过来,但是却没打算让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知道又能如何呢?以他现如今的性格,他会有的反应不过是让她的心更冷罢了,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下,谁也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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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蒙蒙的通道里,一条金色的小蛇在坍塌的乱石堆上迅速地游走着,不时钻入石缝里,好一会儿才出来。约摸过了一炷香功夫,它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物,开始对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团团转,奈何体小力弱,奈何不了那块与它身体相比堪称巨物的石头,只能着急地咝咝吐着信子,最终不得不放弃地掉头而去。
昏暗的通道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光线从来没有变过,没有日夜,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且会持续到世界终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咝咝之声再响,如暗涌的潮,不时夹杂着一两声石块滚落的清响,片刻后,铺天盖地的蛇群出现在坍塌的通道里。小至手指粗,大至水桶粗,有毒无毒,漆黑鲜红翠绿,两头鸡冠……真是各色种类皆有。因为太多,很多游着游着便绞缠在一起,引来一阵小小的混乱。
就在众蛇游走小金蛇之前寻到的巨石前时,都停了下来。小金蛇从一株巨蟒的头上滑下来,迅速地攀上巨石,然后昂起上半身,冲着蛇群一边左右扭动身子,一边咝咝直吐信子。片刻后,它从巨石上下来,其它蛇却游了上去,缠着巨石就往一旁推。确切地说,其实是那条最大的巨蟒用尾巴缠住了石头,而其它较小的蛇更像它身上的点缀,在石块被扔出去的时候一同被抛了出去,在碰地一声巨响落地的同时还有无数啪啪啪的细响。
石块的下面还有无数细小的石头和泥土,在群蛇同心协力的努力下,昏迷不醒的纪十露了出来。大约是对人类有一定的防备,拖出她之后蛇群瞬间散开,在小金蛇的示意下转眼消失在通道里。
小金蛇在纪十身上爬来爬去,游过她的鼻唇,确定人还活着之后,竟扬起尾巴啪地下打在她脸上。
也不知是有了充足的空气,纪十确实该醒了,还是它那一招真有用,在打到第三下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呻吟,灰头土脸的人睁开了眼睛。
片刻的茫然之后,她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在脸上作怪的小金蛇,沙哑着声音恨恨地道:“你这小家伙刚刚在做什么?”别说她没醒就不知道,现在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呢。
小金蛇扭了扭身体,发现挣脱不了,于是谄媚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指,以示自己的无辜。
噗地一声,纪十笑了起来。将它拿到唇边亲了亲,语含感激地道:“多谢你了,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呢。”尽管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也没办法拷问出来,但是她还记得自己被埋在了石头下面,虽然没受什么伤,却也出不来,直到后来因为窒息而昏迷。如果没有小金,她必然是要死在里面的。这一点她无比肯定,因此疼它的心又更多了几分。
“还有其它人,你帮我找找他们在哪里。”歇了一会儿,感觉舒服许多,她才赫然想起子万和奚言豫来。她倒不会认为他们扔下自己走了,奚言豫不好说,但子万虽然不喜欢她,但绝不会见死不救,否则当初也不会带着昏迷不醒的她两个月了。所以唯一的解释的是,他们也被埋在了石头下面。
像到这一场无妄之灾,她就想诅咒建这个鬼地方的人,还有那个罗刹夫人。但现在不是时候,子万多在下面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她不得不收拾起暴躁的情绪,让小金帮着找人。
毫不意外,小金最先找到的是子万。它跟他之间有着一股神秘的联系,找起人来丝毫不费力气。子万离得不远,只是被好几块石头压着,纪十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人弄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该说他运气好,竟是被夹在两块石头之间,除了些许擦伤外竟是一点事也没有。纪十搬石头的时候,他还在下面出了不少力。
在得知小金出了大力后,子万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以示表扬,乐得小金差点缠上他的手臂不肯下来。纪十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再也没有以前的嫉妒。无论小金多么喜欢子万,它最先救的还是她,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第三十章 (1)
子万已经救出来了,剩下一个奚言豫,纪十虽然不是太着急,但是毕竟是一同来的,能救自然还是要救。何况又多了一个子万做助力,也不需要她费什么力气。
只是出乎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救起来的不是奚言豫,而是他们遍寻不着的十一郎和梅六。乍然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都还以梅六终于如愿以偿了呢,想到还有一个奚言豫,便也不多做耽搁,继续跟着小金找下去。
只有十一郎发现了梅六的异常。他本想叫醒她,却在看到她惨白发青的脸色时感觉到了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和腿,确定并无骨折,然而当他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察看是否有内脏受损时,所得到的结果却让素来从容不迫的他变了脸色。他收回内力,小心地碰了碰她的后腰。
区别于脊柱应有的坚韧,触手所及仿是一片软泥,让人不敢用力。收回手,上面一片粘腻,显然血液已浸透了衣服。
她落地时并没被石头砸中,这样的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又为什么不告诉他,十一郎已无心去想,他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种尖锐而剧烈的疼痛突然且迅速地侵袭了他的心脏,让他生起想毁坏一切的冲动。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刻,却是自他被帝皇蛊进入身体以来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那层将情绪与感觉隔断的薄雾再次重聚,他看着怀中的女子,一股说不出的悲凉由心生起,却再激不起一丝波澜。然而他的身体却忠实地反应了他难以碰触的情绪,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握住她的手,再次将内力送进她体内,小心翼翼地护住她的心脉,也护住受伤住的经脉,以防在之后的搬动中再次受损。
等他做完这一切时,子万他们也救出了奚言豫。奚言豫左手臂骨折,却没错开,子万找了根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长骨给他固定住了,问题不大。几人中,唯有梅六受伤最重。他们回来,见十一郎仍坐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梅六也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先是有些惊讶,而后便若有所感。
“她怎么了?”最先开口问的竟然是纪十,子万讶然看了她一眼,显然有些想不通她们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腰受了伤。”十一郎没有看她,说出的话依然轻描淡写,然而将梅六抱起来的动作却极轻柔,仿佛在呵护自己珍爱之物。
纪十眉微皱,两步上前,想要揭开梅六的襦衫亲眼看看,却被十一郎迅速躲开。
“别碰她。”十一郎的语气极淡,然而射向纪十的目光却凶残狠厉如兽,饶是她胆大,也不由心中一憷,等回过神,他已背着梅六往通道一头走去。
见他这个样子,纪十哪里还猜不到梅六不妥,当下也急了,追着问:“菜菜怎么了?啊?十一郎哥哥,你告诉我啊!”她不觉间喊出了小时的称呼,倒是不敢再轻易去碰梅六。
子万和奚言豫对视一眼,怀着满腔疑惑,也跟了上去。
“腰骨尽碎。”再也站不起来了。十一郎沉声道,却将后面一句话咽了下去,顿了下,才接着道:“我会找人治好她。”哪怕是将帝皇蛊转入她体内。帝皇蛊有再生的力量,这是其他人所不清楚的。但是这个念头他不敢让其具体化,在真正施行成功之前。只要他稍一动念,体内的另一股意识必然会立即察觉,到时什么都做不成,只怕还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腰骨尽碎……纪十呆住,脑海中反复回响起这四个字,一时茫然。她想起小时会为受了欺负的她报仇也会给她梳好看头发的菜菜,想起看似娇媚其实率真重情的六姐,想起自恢复记忆以来自己对她的厌恶,刹那间她明白过来,她哪里是厌恶回头找她的菜菜,她厌恶的其实是变得面目全非的自己。不敢面对,所以宁可毁了。
“走吧,总有办法治好的。”子万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感觉到他轻柔却坚定的力道,纪十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已鲜血淋漓。她看了他一眼,首次没有因他的主动靠近与关切而心中窃喜。
“一定能治好的。有主子,有姐夫,还有明昭先生……能治好的。”她脸上悲凉一闪即逝,笑了笑,像是回应他的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子万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停下的她继续走。
纪十唇颤抖了一下,又紧抿住,眼中湿意迅速干去。当初既然决定那样伤人,现在再来惺惺地悲伤难过又有什么意思。她既然做了,便不会再想要得到原谅。丧尽天良之事做尽,天总会罚她的。
受了梅六之事影响,一行人都无心说话,沉默地在坍塌的通道里走动,只偶尔无意踢到碎石发出声响,再没了之前奇怪的脚步声,也没了各种幻境。
大约走了一盏茶功夫,前面豁然宽敞,现出一个巨大的洞穴来。倒悬的石钟乳,粗糙的山壁,一切看起来原始得像是从没有人工开凿过。但是就在洞穴的正中,却有一个半人高的方形祭台,祭台上面,一块直径尺许长的圆形黑盘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如同一块普通的黑铁。
前方无路。十一郎站定,淡漠地扫了一眼黑盘,丝毫没有上前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的意思。
注意到他双手抱着梅六,而奚言豫正摸着自己的断手,至于纪十……摸了摸鼻子,子万觉得除了自己,似乎已没有人再对那个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