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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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愿意这样主动承受。但是这一次,大约是前戏做得足了,她竟也有些激动,双手双腿紧紧绞缠着他,恨不得能跟他彻底融为一体。
就在两人颠鸾倒凤浑然忘我的当儿,一个黑影突然无声无息地从洞外窜了进来,直扑已到紧要关头的十一郎。
无论男人女人,在抵达性欲高潮的那一刻警惕性都会降到最低,若是刺杀,选择这个时候必然万无一失。可惜现在的十一郎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一个被蛊控制住了心神,只余下野兽般直觉和反应的傀儡人。因此当感觉到杀意的一瞬间,他竟硬生生控制住了即将爆发的欲望,迅速回身挡住那抓向他后背的爪子。
袭击他的东西在一举失败之后,迅速退走,没有丝毫耽搁。十一郎起身直追,压根不在乎自己身无寸缕。等梅六受惊从情欲中清醒过来时,只看到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在洞口一闪即逝。
是那只红毛猴子。她几乎是立即辨认了出来,因此不再为十一郎担心,只管清理干净身体,穿好衣服,这才走到洞口往外看了眼。十一郎果然没追出多远便抓到了那只倒霉的猴子,正拎着它在那边站着不知在做什么。
也许它是来要烤肉的。她想,缩回头,开始生火烤鸡。她认为用不了多久,十一郎就会提着红毛猴回来,既然已经许诺给它的,还是该办到的好。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在这正午时分,十一郎又是狂性发作的时候,他竟然会扔下她去追一只猴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十一郎倒是很快就回来了,却是带着满手满身的鲜血。梅六慌忙抛开心思,站起身用竹筒里的水给他擦洗干净,发现他并没受伤,这才放下心,又给他穿上衣服,终于想到别的。
“你杀了那只猴子?”她问,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十一郎当然不会回答,但是眼神却比平时亮,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异样的狂热,仿佛饥饿多时的人面对一盘珍馔似的。
梅六只觉身上汗毛立了起来,危险的感觉迎面扑来。她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欲望未泄,但过了一会儿,他仍旧只是这样看着,并没做其他事情,这反让她不安起来。
翻动了下串在木棍上的鸡,她微微垂下眼,然而敏锐的感知却知道他仍看着自己,用着那种想吞噬掉一切的表情。面上神色仍然镇定,她靠近火堆的手心却开始冒冷汗。她无法猜知刚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这种什么都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有些焦躁。
然而直到吃完烧鸡,十一郎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她旁边,什么都没做。
连着两日都没睡过觉,加上各种劳神劳力,一吃饱后梅六便觉得睡意上涌,也顾不得再去想十一郎的异样,倒在铺的软草上便沉沉睡了过去。反正他真要对她做点什么,以她之力也是阻止不了的,否则两人怎会成为眼下的关系。
十一郎仍然如以往一样,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闭目打坐。
傍晚醒来的梅六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看到了红毛猴的尸体。红毛猴的天灵盖被捏碎,脑浆像是被掏弄过,混着骨渣流了一地。心脏也被挖了出来,被捏成团肉泥扔在旁边,已看不出形状,胸口空出一个大洞。
这样残忍的手段让见惯杀戳的梅六也忍不住心中发寒,虽明知是十一郎做的,却又不愿相信,只因他自神识不清以来,行事向来干脆,杀便杀了,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所以这红毛猴的死状实在让她震惊不已。
回头看紧紧跟在身边的十一郎,他的目光已不复中午时的灼热,而是一如往常的空洞冷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但是梅六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不能具体捉摸到,怕出什么意外,因此决定在原地停留两天。
然而之后几天并没再发生类似的事,一直到两人离开山林,踏足人烟之地。
第十九章 (1)
从水穴中出来,外面竟是夜晚,但天空飘着细细的雪粉,远处的山,脚下干涸的河床与低矮破败的房子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子万低头看了眼自己又脏又湿的衣服,发现上面还粘着不少黑色的细丝,拈到眼前仔细一瞧,竟是一团团的头发,那时才突然明白过来,那些堆积在植物根上本来以为是须根的丝状物竟是人的须发,或者还有动物的长毛,心里不由一阵恶心。也顾不得下雪天黑,忍着一身腐臭,循着记忆直奔那日洗澡之处。
先一步出来的纪十刚洗好,正在避风处生起火烤衣服,火石火绒却是从侑人那里弄来的。
子万看了眼石隙间透出的火光,便穿着衣下了水,迅速洗好后穿着湿衣也走了过去。纪十早知他到,此时挪动身子腾出个位置,他走过去坐下。两人谁也没看谁,谁也没主动说话。等身上寒气驱除得差不多后,子万便起身出去就着雪色捡了一捆柴和只受惊逃出窝的野鸡回来。
烤了片刻,鸡身上渐渐冒出油来,被火一燎发出滋滋的响声。子万不时转着插鸡的木棍,瞥了眼神色蔫蔫的纪十,终于开口:“我不能娶你……”他是个自私的人,不是没有愧疚,但这尚不至于令他做出因为一个错误而赔上自己一生这样可笑的决定,无论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之前在洞里他措手不及,心防极弱,只觉对不起她之至,如今冷静下来,此事便已不能困扰住他。
纪十撩起眼皮看过来,眼神有些恍惚,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看到她这样子,子万心里微微有些别扭,但仍继续道:“我是真的没办法喜欢女人,在洞里之所以会跟你……那花香好像有致幻作用,我当时以为你是……”
“我知道。”纪十似乎终于醒过神来,慢吞吞地打断他。那时她也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与脑海里现有的记忆相互交锋,不停地交锋……让她头痛欲裂,思维迟钝,甚至无法用更多的心思去介意身子被占的事。
子万微窒,一下子竟不知要如何接下去。
“翻一下。”纪十削尖的下巴微扬,点了点他手中的鸡,看他忙不迭地动作,才缓缓道:“我现在头痛得厉害,不想说这事。”说着,她又垂下眼去,太阳穴紧贴在石壁上,似乎想靠石壁的冰冷让自己好受点。然而,只是片刻,她再次抬起头,主动提及刚刚说过不想谈的事。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不想娶我,我也并不是非要嫁你不可。谁在意那个……这事以后都别再提了,我懒怠理会。”说这番话时,她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语速比之前要快许多,间中隐隐夹杂着烦躁与不耐。
子万拿着木棍的手僵了下,等他黑着脸看过去时,纪十又已经闭上眼,一副完全不打算再睬人的样子。抿了抿唇,若是平时,他或许立即回讽了过去,但此时闻言虽有些不快,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他万万不至于因一口气而上赶着把麻烦重新招回来,因此见她无意再谈,便索性也闭了嘴。
鸡烤好后,纪十毫不客气地分食了半只,并没有因两人之间有了那么一层关系而表现得尴尬或不自在。她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然而进食之后,只是闭目假寐了片刻,她便蓦然跳起身冲到外面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子万错愕地看着蹲在雪地中的小身影,第一个念头竟是自己好像并没有泄在她体内吧。当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有多荒谬,毕竟就算真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产生反应。然后又想到会不会是烤鸡的问题,但他也吃过,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运功内视也没察觉异常。那么就是……烦恼地捏了捏鼻梁,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没事吧?”他低头看着已停止呕吐,正蹲在那里发怔的小女人,问。
像是被他的声音唤回神,纪十肩膀颤了下,然后摇头,站起身,踢了雪泥将自己吐出的脏物掩住。到水边漱了口,回来时脸上又是一片木然,眼神呆滞空洞,没有情绪,甚至于像是停止了思考。
子万发现这一回她竟不再闭眼,只是正经危坐,双眼呆呆地看着火焰,如果不是偶尔伸手捡两块木柴丢进去,他真要以为她着了魔失了魂。
没人说话,这雪夜野地被寒风挟带簌簌雪落与噼啪木柴燃烧声衬得更加空阔寂寥。
“我头疼。”不知过了多久,纪十突然开口。
已渐渐有了几分睡意的子万睁开眼,注意到她脸色惨白,嘴唇亦然,上面还赫然印着深深的牙印,显然是极力忍耐下所造成。他记不清这是她第几喊头痛,似乎是自在水穴中走失被他带回来那次开始。他记得当时她提到了花香,还有听到他和人说话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不用问是那些巨蜂发出来的,并没有长久令人头痛的能力,花香显然也是,否则他不可能一点事也没有。那么她是……
没等他开口询问,纪十又极慢极缓地道:“他们说我家的村子遭了瘟疫,是庄主大义收留了我们这些孤儿,教武功,还能读书……可是我看到了很多血,她把我藏在身体下面……我叫纪鹤,有记忆以来便是在山庄里,后来又去了黑宇殿,不停地训练,不停地将别人踩在脚底下……那小汤圆又是谁?梅干菜说带她去天彻庄学武,说要出人头地,要永远在一起,为什么要丢下她……”
“纪十。”子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见她仿如陷在梦魇当中般挣扎难醒,心中莫名有些不忍,于是开口喊了声。
纪十又低低喃语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才迟钝地转动眼珠看向他,目光有些茫然,似乎在努力回想他是谁,半晌,终于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笑的表情,“子万哥哥……”喊出这几个字之后,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迷茫地道:“我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不……不,我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我是纪十、纪十……纪十是谁?我是谁?”
发现她又开始语无伦次,子万心知不妥,正想说点什么安抚住她,就听到一声包含了无数压抑和痛楚的闷哼,原本还在努力思索的人蓦然一头撞向石壁。他大吃一惊,不假思索,伸手一把抓住她背心将人拉了回来。见其眼神错乱几近疯狂,眉头一皱,果断地点了她睡穴。
抱起软倒自己怀里人事不知的女子,他起身往侑人所住山谷行去。
第十九章 (2)
“血叶玉琉璃,盲眼蜂。”
哈依呶被半夜叫醒,哆哆嗦嗦地看过纪十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子万生起火,等身体烤暖和之后才问起他入水穴之事。听罢,沉思良久,仿佛是在久远而陈旧的记忆里翻找了半天,然后才慢吞吞地道。
“我只听阿母提过,血叶玉琉璃以食血肉而生,长在最洁净之处,造最污秽之地。而世上最洁净之处莫过于水源之始,雪山之巅。盲眼蜂与血叶玉琉璃相伴而生,盲眼蜂无眼,擅听声辨音,擅群飞拟声,为玉琉璃引来活物养料,而玉琉璃则以其花粉供养盲眼蜂。”
火塘前,老人沟壑密布的脸如同被风蚀了千万年的山岩,一道道纹路刻画出遗世独立的沧桑与胸纳万物的睿智。子万虽然心中担忧纪十,此时也不觉被老人沉哑悠远的声音以及话中内容所摄,静下心神聆听。
“血叶玉琉璃花香引魂,可致幻,让人见到最想见之人,最期待之事,咳咳……”大约寒夜起身嗓子不舒服,老人咳起嗽来。子万忙起身给她倒了温在火坑边的水,她颤巍巍地捧着喝了两口,然后长长地哼了声,才又继续:“人沉迷其中不愿醒来,多会心甘情愿走入死地,成为它的食物。”说到这,她昏浊的老眼看向子万,里面含意深长,“你们能平安出来,虽是上神佑护,但也是你们自己心智坚定,福泽深厚。”
“哈依呶,我的朋友她……”子万想到自己被花香所惑做出的事,心里惭愧,忙扯开话题。
“中原的汉人有摄心术,黑族人有噬魂织梦蛊,我们侑人有骨拉。”哈依呶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自顾说着似乎完全不相干的事,“骨拉有吃掉和再造之意。这几种术蛊虽名不同,行施手段也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那就是清洗掉已有记忆,重造新的记忆。”
子万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怎么聊起这些江湖闲事来了,但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加上曾见识过她的能力,所以仍耐着性子听下去。
哈依呶对他带着些许疑虑的神色视若无睹,继续道:“记忆是人曾经历过的事,已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真正抹去,除非遗忘。无论是摄心还是噬魂,其实就是根据需要采用秘法选择性地让人遗忘掉某些记忆。但这并非不可逆的,若施术者控蛊者愿意,也能令其重新回想起遗忘的东西。当然,若有其他机缘,被控制之人也有可能恢复记忆,只是这种情况十分罕有。”
听到这里,子万隐隐似乎把握到了点什么,但又不能明确说出来,于是一扫之前的漫不经心,神色认真了许多。
哈依呶咳了声,却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