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栖梧-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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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宝玉略停了脚步竖耳听着。里面却是一男一女两人在说话,宝玉听着便皱了眉头。不知是应该上前叫破还是静静的退出去,正纠结间听见那女孩儿道:“二爷,这些是我的体己,你都拿去吧!”男子声音有些哽咽,只道:“红儿,你这些都给了我,将来你可怎么办呢?”那女孩子笑了一声道:“我是个做奴婢的,将来必要随着主家的意思,或嫁或卖都是我的命。这些银子若放在从前值不得什么的,现在拿去先给太太买了药要紧。”宝玉听得那女孩儿的大义,心里暗赞起来。只听那男子接着道:“红儿,你放心,我必不负你!等我回去给我娘抓了药,我就和二*奶奶提把你赎出去。”那女孩儿苦笑一声,只道:“罢了,你还是先出去吧!”男子呆立了半晌,这才推门而出。宝玉躲在树后借着月色看去,青衣棉袍,清秀挺拔,还是一个熟人——贾芸。后面跟着出来的红衣女子,头上挽着双鬟,正是妩瑶的丫头的小红。这丫头对贾芸有情有义,既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又不指望着贾芸的报答,完全是凭着一份真心使然。宝玉不由得看呆了,一脚踩在了树根上,扑通一声绊倒在地,唬的那二人忙问“是谁”。
宝玉怕唬到他们两个,忙出声道:“别怕,是我。”贾芸将小红护在身后,探出头来仔细辨认了一番,方诧异道:“宝二叔?你怎么在这?”宝玉爬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勉强笑了一笑,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贾芸与小红见被宝玉撞破了二人私会,心里虽有些不安却不是很害怕,毕竟宝玉的性子醇厚,不能因此告密让二人受惩罚,说不定还会帮着隐瞒。贾芸见宝玉摔的狼狈,忙上前拿出帕子来替宝玉擦手,嘴里还道:“这夜里冷的很,宝二叔也不穿厚些出来,怎么连个下人都没带?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办?”宝玉保养细腻的手心擦破了一层皮儿,贾芸忙小心的用帕子将上面的灰土一点点抹下,转身问小红道:“你可戴了细簪子?宝二爷手里硌进了几块小沙粒,若是不抠出来怕是会化脓。”小红听了也顾不得害羞,忙走上前来,扶了宝玉进了沁芳阁,拨亮了烛火,用细簪子将宝玉手心里的沙粒轻轻的挑了出来,然后用清水洗净,裹上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宝玉看着眼前的一对儿,男的俊秀温柔,女的聪慧体贴,若不论身份,他们真是极好的一对儿,宝玉心里不由惆怅起来。贾芸让小红先回房去,自己则护送宝玉一同回去。宝玉走了几步,突然回转过身来,对贾芸道:“芸哥儿,你有难处怎么不和我说,我好歹也是你的二叔。”贾芸微窘了一刻,忙道:“听说二叔身体还虚着呢,所以不敢过来打扰。”宝玉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去,贾芸摇了摇头忙大步跟上。到了宝玉正房外面,突然停住了脚步,道:“别送了,你回去吧!”贾芸答应了一声就要往回走,宝玉又道:“明天来我这里取些银子去,你娘病了可耽误不得。”贾芸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的看着侧身进院的宝玉,久久不能回神。却说宝玉见了贾芸小红二人情意深厚,心里大为感动,所以起了帮助贾芸的心思。先是允了贾芸明日过来取些银子给他母亲买药用,另一方面则想着怎么和妩瑶说,让小红自赎自身出去。却不想他这一次的善举,为他和他的家人积了福分,此是后话。
宝玉回了房间才要收拾睡时,只听东院里吵嚷起来。却说宝玉宝钗听说妩瑶病的危急,赶忙起来。丫头秉烛伺候。正要出院,只见王夫人那边打发人来说:“琏二*奶奶不好了,还没有咽气,二爷二*奶奶且慢些过去罢。琏二*奶奶的病有些古怪,从三更天起到四更时候,琏二*奶奶没有住嘴说些胡话,要船要轿的,说到金陵归入册子去。众人不懂,她只是哭哭喊喊的。琏二爷没有法儿,只得去糊了船轿,还没拿来,琏二*奶奶喘着气等呢。叫我们过来说,等琏二*奶奶去了再过去罢。”宝玉心想:“这也奇,她一辈子都生在京城,现在到金陵做什么?”却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做过的一个仙梦,册子上的诗句仿佛正对照着自己身边的姐妹,若这么说起来,自己身边每个人都有定数的了,不由嗟叹起来。麝月怕他犯病,忙过来要扶,却不小心碰到了宝玉的伤口,宝玉“哎呦”了一声,唬的麝月忙捧起他的手仔细查看,宝玉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的,两个正说着,宝钗走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宝玉恐她盘诘自己手上的伤,只说:“我们谈论妩姐姐。”宝钗皱眉道:“人都要死了,你们还只管议论人。二姐姐操心了一辈子,如今这么年轻就要去了。”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宝玉心里也不舒服,正巧王夫人打发人来说:“琏二*奶奶咽了气了。所有的人多过去了,请二爷二*奶奶就过去。”宝玉听了,也掌不住跺脚要哭。宝钗虽也悲戚,恐宝玉伤心,便说:“有在这里哭的,不如到那边哭去。”于是两人一直到妩瑶那里。只见好些人围着哭呢。宝钗走到跟前,见妩瑶已经停床,脸上已蒙上了一层白纱,忍不住大放悲声。宝玉也拉着贾琏的手大哭起来。贾琏平日虽厌恶妩瑶,但如今人已经去了,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便也重新哭泣。只是心里的悲伤总没有那日尤二姐死在怀里的时候多,不过是应景罢了。可怜王妩瑶这一生的悲苦,替代了原主王熙凤的悲惨命运,为的这不值得的男人辜负了卿卿性命,可悲可叹!一缕幽魂,重回了那太虚幻境……
ps:晚上饿的都码不动字了……
正文、第五十回 甄贾宝玉
丰儿等因见宝玉等哭成一团无人劝解,只得含悲上来劝止了。众人都悲哀不止。贾琏此时手足无措,叫人传了赖大来,叫他办理丧事。自己回明了贾政去,然后行事。但是手头不济,诸事拮据,又想起妩瑶素日来的好处,更加悲哭不已,又见巧姐哭的死去活来,越发伤心。哭到天明,即刻打发人去请他大舅子王辙过来。那王辙自从王子腾死后,王子胜又是无能的人,任他胡为,已闹的六亲不和。今知妹子死了,只得赶着过来哭了一场。见这里诸事将就,心下便不舒服,说:“我妹妹原来在家里娇养,受不得半点委屈,嫁来你家辛辛苦苦当了好几年家,也没有什么错处,你们家该认真的发送发送才是。怎么这时候诸事还没有齐备!”贾琏本与王辙不睦,见他说些混帐话,知他不懂的什么,也不大理他。王辙便叫了他外甥女儿巧姐过来说:“你娘在时,本来办事不周到,只知道一味的奉承老太太,把我们的人都不大看在眼里。外甥女儿,你也大了,看见我曾经沾染过你们没有!如今你娘死了,诸事要听着舅舅的话。你母亲娘家的亲戚就是我和你二舅舅了。你父亲的为人我也早知道的了,只有重别人,那年什么尤姨娘死了,我虽不在京,听见人说花了好些银子。如今你娘死了,你父亲倒是这样的将就办去吗!你也不快些劝劝你父亲。”巧姐道:“我父亲巴不得要好看,只是如今比不得从前了。现在手里没钱,所以诸事省些是有的。”王辙撇嘴道:“那你的东西还少么!”巧姐儿道:“旧年抄去,何尝还了呢。”王辙哪里肯信。只道:“你也这样说。我听见老太太又给了好些东西,你该拿出来。”巧姐又不好说父亲用去,只推不知道。王辙便道:“哦,我知道了,不过是你要留着做嫁妆罢咧。”巧姐听了。不敢回言,只气得哽噎难鸣的哭起来了。
丰儿生气说道:“舅老爷有话,等我们二爷进来再说,姑娘这么点年纪,她懂的什么。”王辙一副蛮横的样子,梗着脖子道:“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妹妹死了。你们就好为王了。我并不要什么,好看些也是你们的脸面。”说着,赌气坐着。巧姐满怀的不舒服,心想:“我父亲并不是没情,我娘在时外公过世。舅舅缺银子不知拿了多少东西去,如今说得这样干净。”于是便不大瞧得起她舅舅了。岂知王辙心里想来,他妹妹不知攒积了多少,虽说抄了家,那屋里的银子还怕少吗。“必是怕我来缠他们,所以也帮着这么说,这小东西儿也是不中用的。”从此王辙也嫌了巧姐儿了。
贾琏并不知道,只忙着弄银钱使用。外头的大事叫赖大办了。里头也要用好些钱,一时实在不能张罗。丰儿知他着急,便叫贾琏道:“二爷也别过于伤了自己的身子。”贾琏道:“什么身子。现在日用的钱都没有,这件事怎么办!偏有个糊涂行子又在这里蛮缠,你想有什么法儿!”贾琏手里的银子不足百两,邢夫人死死把着自己的银子不肯放,贾政那里谁又肯出银子,这些银钱连口上好的棺材都买不来。贾琏虽说不喜妩瑶,可毕竟她还是自己女儿的娘。也不能让她的身后事太难看,最后愁的没法让丰儿找几件自己的冬衣要拿去当了。贾政听见了又叫过去骂了他一通。说是现在便当东西让别人家怎么瞧贾家,贾琏又急又烦,眼睛都熬的通红。却说熙凤在王府里养了好些天,老太妃怕她亏着了身子,日日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丫头们来报说是妩瑶去了,熙凤手里捧着一盏桂圆甜羹愣住了。虽说王妩瑶原来与自己不睦,但好歹也算自己的亲堂姐,临死前还和自己赔罪,熙凤也不好再怨她什么。猜想现在贾琏那房必是缺钱少物的,想想巧姐儿也是可怜,便从自己那里取了五百两银子并些丧事物品托人送了过去。贾琏接着这些东西,连声音都哽咽了,忙带了巧姐出来跪谢北静王妃的赏。心里不由得回想起那个明艳凤眸的女子。原来王家想要给自己订下的便是这位小姐,若是真让她嫁了过来,说不定现在贾家也不会变成这等模样,更不会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可现在那位的身份地位已经不是自己这等身份能肖想的了。
这日贾政正沐休在家,门上的进来回道:“江南甄老爷到来了。”贾政便问道:“甄老爷进京为什么?”那人道:“奴才也打听了,说是蒙圣恩起复了。”贾政道:“不用说了,快请罢。”那人出去请了进来。那甄老爷即是甄宝玉之父,名叫甄应嘉,表字友忠,也是金陵人氏,功勋之后。原与贾府有亲,素来走动的。因前年挂误革了职,动了家产。今遇主上眷念功臣,赐还世职,行取来京陛见。知道贾母新丧,特备祭礼择日到寄灵的地方拜奠,所以先来拜望。贾政有服不能远接,在外书房门口等着。那位甄老爷一见,便悲喜交集,因在制中不便行礼,便拉着了手叙了些阔别思念的话,然后分宾主坐下,献了茶,彼此又将别后事情的话说了。贾政问道:“老亲翁几时陛见的?”甄应嘉道:“前日。”贾政道:“主上隆恩,必有温谕。”甄应嘉道:“主上的恩典真是比天还高,下了好些旨意。”贾政道:“什么好旨意?”甄应嘉道:“近来越寇猖獗,海疆一带小民不安,派了安国公征剿贼寇。主上因我熟悉土疆,命我前往安抚,但是即日就要起身。昨日知老太太仙逝,谨备瓣香至灵前拜奠,稍尽微忱。”贾政即忙叩首拜谢,便说:“老亲翁即此一行,必是上慰圣心,下安黎庶,诚哉莫大之功,正在此行。弟前些日子也领了圣旨,去过海疆押送粮草,只是老母新丧,赋闲在家。但弟不克亲睹奇才,只好遥聆捷报。现在镇海统制是弟舍亲,会时务望青照。甄应嘉喜道:“老亲翁与统制是什么亲戚?”贾政道:“弟那年在江西粮道任时,将小女许配与统制少君,结褵已经一载。因海口案内未清,继以海寇聚奸,所以音信不通。弟深念小女,俟老亲翁安抚事竣后,拜恳便中请为一视。弟即修数行烦尊纪带去,便感激不尽了。”甄应嘉道:“儿女之情,人所不免,我正在有奉托老亲翁的事。日蒙圣恩召取来京,因小儿年幼,家下乏人,将贱眷全带来京。我因钦限迅速,昼夜先行,贱眷在后缓行,到京尚需时日。弟奉旨出京,不敢久留。将来贱眷到京,少不得要到尊府,定叫小犬叩见。如可进教,遇有姻事可图之处,望乞留意为感。”贾政一一答应。那甄应嘉又说了几句话,就要起身,说:“明日在城外再见。”贾政见他事忙,谅难再坐,只得送出书房。
这边贾琏宝玉早已伺候在那里代送,因贾政未叫,不敢擅入。甄应嘉出来,两人上去请安。应嘉一见宝玉,呆了一呆,心想:“这个怎么甚像我家宝玉?只是浑身缟素。”因问:“至亲久阔,爷们都不认得了。”贾政忙指贾琏道:“这是家兄名赦之子琏二侄儿。”又指着宝玉道:“这是第二小犬,名叫宝玉。”应嘉拍手道奇:“我在家听见说老亲翁有个衔玉生的爱子,名叫宝玉。因与小儿同名,心中甚为罕异。后来想着这个也是常有的事,不在意了。岂知今日一见,不但面貌相同,且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