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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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愿意多关心一下牡丹的。
眼看着快到京城,李满娘打马过来:”丹娘,你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城去,还是要回芳园?若是要回芳园,我们到了路口先送你回去。“
牡丹想起蒋长扬说过要她再去买一个人,又想到他刚刚受了封赏,说不定会留在城中,二人若是要见面,在乡下反而不如城里那么方便。蒋二公子刚出了大丑,萧雪溪的态度已经很明朗,朱国公夫人只怕坐不住,会马上行动,她独自一人在芳园也不妥当,不如跟了众人回城去,留在家中静待几日还要妥当些,便道:”我好几日没回家了,跟你们一起回去罢。“
众人一起进了城,各自别过,李满娘送牡丹回家,行至昭国坊附近时,忽见后面传来呼喝之声,随即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一乘八人白藤檐子被围在中间,檐子帘幕低垂,内里的丽人看不清容貌,但跟在一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深绿色官服,面色阴沉,目光阴鸷的人不是刘畅又是谁?
见着了他,牡丹不用看也知道檐子中的那个人是谁了,定然就是那清华郡主。她如今成了瘸子,自然是不会再如同从前那般嚣张地骑着马到处炫耀她的花容月貌和娴熟的鞍马技艺,如果不是非得出门不可,她是不愿意给人看笑话的。这檐子的帘幕自然不会打起来。
刘畅早就看到了牡丹,他不屑地将下巴高高抬着,冷漠地从她们身边走过。朱国公府有意和萧尚书家议亲的消息虽然还未散布出来,时刻关注着的他却是知道的。就算是这门亲不成,刚受了封赏的蒋长扬也会是许多人家心目中的贵婿的目标,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何牡丹,我等着看你的结果。想到牡丹嘶声恸哭的样子,他的心狠狠撕扯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快感。
清华郡主烦躁地半躺在檐子中,透过帘幕阴冷地看着刘畅的侧脸。刘畅有一张好脸,也有一个好身材,坐在马上腰背笔直,看着很是引人。曾经她最爱的就是与他鲜衣怒马,并肩执辔,奔驰在宽阔的大街上,郎才女貌,羡煞旁人,然而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他太招惹女人了些,她又是这个样子……她难过地狠狠掐了自己的那条短了两寸的腿一把,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心里的酸楚少了些许。
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嫁给他了,她本想要他跟她单独住在郡主府,他却一定要她住进尚书府。若是她腿脚还好,她就不信他会如此……分明就是嫌弃她。随便吧,她冷冷地想,正好收拾那群贱人和她们生的贱种。她可不是何牡丹,可以任人拿捏,走着瞧。
国色芳华 第146章 母子
正当牡丹与刘畅、清华郡主擦肩而过的时候,蒋二公子蒋长忠正蔫蔫地站在朱国公府的大门前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今日发生的事情断然不可能瞒得住,最多两三日就会传遍京中的上流圈子,假如被父亲知道,逃不掉一顿好打。一想到被鞭子抽,他身上的某些地方就又隐隐作疼起来。挨鞭子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他开始愤恨不平,明明上次就是蒋长扬庄子里的人不把他放在眼睛里,故意挑衅他,蒋长扬不是个好东西,阴险卑鄙,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原本也正常,若不是父亲那么偏心,他也不会那么生气。他在父亲面前长了那么多年,尽孝是他,膝下承欢也是他,挨鞭子挨得最多的也是他,凭什么到头了好处尽是蒋长扬得了去?骑个烂马出去溜达溜达,回来也要挨一顿鞭子。他心酸难过极了,他在父亲的心目中,还比不上蒋长扬的一匹马么?父亲怎么能那么对待他?
从小到大,父亲最爱的就是惩罚他,蹲马步,端酒杯,一直发展到和丫鬟亲个小嘴也要被鞭子抽,抽,抽,想到鞭子“咻咻”的破空声,父亲愤怒、失望的眼神,他的腿肚子忍不住抽搐起来,掌心也冒出冷汗,几乎握不稳鞭子。回头望着缺耳朵道:“我不想回去,我们去庄子里住段时间吧?”
缺耳朵晓得他是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这事儿哪里能躲得过去?若是让二公子仓皇逃走,自己少不得要跟着,过后再被国公爷拿住,只怕要被赶出去。还不如赶紧进去找到老夫人和夫人说项,让她二人去设法化解此事,才是最妥当的。想到此,缺耳朵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公子,还有老夫人和夫人呢。若是去了庄子里,老夫人年老体迈,只怕是赶不及。”
迟早要被父亲拿住,蒋长忠毫不怀疑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父亲骑马抓回来。为今之计,只有依靠祖母她老人家了,想当初,有多少次,他都是靠着她老人家才从父亲的魔爪下逃出来的。蒋长忠叹了口气,随即又狠狠瞪了缺耳朵一眼:“就是你个狗奴才给我出的馊主意,我都说不行,你偏说行。我此番若是得不了好,你也休想逃得脱去。”
明明就是你大公子不听人言,非得要赶时间一鸣惊人,事后又沉不住气才惹出的**烦,这会儿倒是他的错了。缺耳朵暗自腹诽,可面上却不敢做出来,得先想法子把这活宝哄进府去才行。他皱着眉头认错:“都是小人的错。”接着又附在蒋二公子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蒋长忠虽然点头,但总是觉得脚下似有千斤重,就是迈不出那一步,他凶狠地回头看着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的侍从们,怒吼道:“今日的事情谁也别想逃脱,竟然胆敢背主,叫我查出来是谁干的好事,保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正德,进去就把他们给我统统关起来”
众人愤怒,却不敢言,这会儿求情只能是火上浇油,便都把头深深埋下。唯有那只叫做惊风的豹子,因为被关在笼子里的时间太久非常不耐烦,焦虑地在笼子里来回走动,不时地呲呲牙,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正德亦有些不耐烦,微微皱眉道:“公子,过会儿国公爷就要回家了。”
蒋长忠的屁股立刻犹如被火烧了一样,顾不上收拾内贼,快步进了府门,往后堂去找忠勇老夫人。他丝毫不用酝酿情绪,只需想着朱国公狰狞的样子,他的眼圈就红了,表情就显得又绝望又害怕。
和许多贵夫人一样,已经七十高龄的老夫人同样很信佛,她坐在佛堂里闭着眼睛严肃认真地敲着木鱼诵经,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朱国公府繁荣昌盛,人丁兴旺,万事遂意。突然听到佛堂外出来一声哀鸣:“祖母救命孙儿要死了”
老夫人手里的木棰被吓得一下敲了个空,她睁开已然混浊了的老眼,侧过头看向门口。藏青色的夹帘被人高高掀起,门口站着她最心爱的孙子。蒋长忠红着一双眼睛,粉嫩的脸上还带着上次受伤没消散的粉红色疤痕,微微噘着一张鲜红的嘴,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可怜。
老夫人颤巍巍地朝蒋长忠伸出手:“过来乖孩子,和祖母说说,这是怎么了?”
蒋长忠一听到这温柔的声音,眼圈更红了,鼻头一酸,猛地往前一扑,跪倒在老夫人面前,把头埋入她怀里一边拱一边嚎啕大哭:“祖母救命孙儿被人陷害了您要给孙儿做主啊”
老夫人使劲拍着他的肩头,安抚道:“不哭,不哭,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蒋长忠舔舔嘴唇,先夸自己两句:“孙儿去打猎,昨日猎了两头鹿,谁也没有我做得好。”
老夫人赞道:“好呀我孙儿好样的。”
“可是有人见不得孙儿好就想要孙儿出丑,让朱国公府出丑。”蒋长忠悲愤地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略去自己做了的丑事,只着重渲染九郎如何陷害他,众人如何对不起他嘲笑他,最后才总结道:“孙儿冤枉分明是有人设计故意买通了山中的猎户来陷害我,那些人嫉妒我让他们丢了脸,跟着来踩我我浑身是口都说不清,有心要和九郎算账,正德又和我说他是宗室子弟,轻易招惹不得,我若是动了手,会给家里惹麻烦的。孙儿少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忍了这口恶气。”
这个脸果然丢得不小,只此时不是追究他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而是要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又变幻,缓缓道:“那你这段时间都得罪了谁?”
蒋长忠差点脱口而出就是蒋长扬那个野种,话到口边,及时改口道:“孙儿自那日从大哥的庄子上回来后就谨遵父亲教诲,深居简出,安心读书骑射,这段时间见过的人都少得很,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孙儿真是不明白,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和孙儿过不去?”
老夫人沉默半晌,提高声音道:“你果真没有得罪过人?平白无故的,九郎怎会与你这般过不去?”
蒋长忠缩了一下脖子,低声道:“萧雪溪与我多说了两句话。”
老夫人的眉毛突然挑了起来:“萧雪溪与你多说了两句话?她也去了?”
蒋长忠一挺胸膛:“是,她经常找我说话来着。大抵就是这个原因,我听见九郎他们私下底议论说,我们朱国公府的人不过一介武夫,不配。”
老夫人叹了口气,摆摆手:“你先下去。”
蒋长忠大急,眼圈又迅速红了:“祖母,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我真冤枉啊,我该怎么办?”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眼里闪出一丝精光:“你父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然上阵杀敌好几年,立刻把泪给我收了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你老实去自己院子里呆着,等你父亲召唤。”
蒋长忠忍住眼泪,牢牢抱住她的膝盖:“我不去,父亲不会听我解释,先就会拿鞭子直接抽死我的。我就在这儿陪着您,孝敬您,祖母千万不要不要孙儿。”
自从失去长孙,这孩子刚生就被她抱在臂弯里,她看着他的头发从黄变黑,从稀疏到浓密,牙齿一颗颗地长齐,个子一点点地长高,她对他寄予了无数的希望,可是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样子?老夫人想归想,祖孙俩的感情到底非同一般,看到他那可怜样,她不由想到自家儿子打起孩子来果然手重,这孩子成了这个样子只怕也是被得打怕了。
想到此,老夫人无奈地吩咐身边最信任的叶妈妈:“去把夫人请过来。”然后用不怎么威严的声音对蒋长忠斥道:“起来擦把脸,换身衣服,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半点儿国公府公子的样子?”
蒋长忠半点不怕她,想到有她和杜夫人护着,屁股至少不可能开花,最多就是印花,便打起精神起身去了隔壁,摊开手任由丫鬟伺候。老夫人抓起木棰继续敲打木鱼诵经。
不多时,披着五彩晕罗银泥披袍,发绾高髻,插着金结条花钗步摇,已近不惑之年,仍然花容月貌的杜夫人稳稳地走进来,见老夫人还在诵经,便安静地束手立在一旁静候。待到老夫人睁开眼睛,她方才温文贤淑地上前扶起老夫人,笑道:“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威严地道:“你不知道?”
杜夫人早就得了缺耳朵的告知,心中清楚得很,然而她深谙老夫人的秉性,自不会坦承自己已然知道,只微笑着轻轻摇头:“母亲说笑,儿媳怎会知晓?”
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做的好事”
杜夫人讶异而委屈,语气却百般温顺:“请母亲教诲。”
老夫人往榻上坐定,接过杜夫人双手送上的参茶,轻轻啜了一口,不知为何,往日里喝惯了的参茶此时觉得特别苦,半点不对味。她的心情越发不好,将茶盅往矮几上重重一放,道:“你为何让忠儿去接近萧家的闺女?”
杜夫人满脸讶异:“母亲,这话怎生说?忠儿见着萧家的雪溪了?”
老夫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就莫在我面前装糊涂了,莫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算盘。当着我的面倒是说得好听,你明明知道那是公爷打算为老大迎娶的姑娘,还让忠儿去招惹。这是想要兄弟睨墙么?这就是你的贤惠?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害了忠儿,还累了国公府的名声,让人看够笑话,你满意了?”
杜夫人愣怔片刻,顷刻间泪流满面,跪下去道:“母亲,忠儿做错了事,便是儿媳没有教导好,请您老人家责罚就是,儿媳断然没有半句怨言。可忠儿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还请母亲告诉儿媳,也好先行补救,然后儿媳再负荆请罪,请母亲责罚。”
不辩解,不喊屈,一来就认错,然后直指问题的要害处,这个儿媳当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老夫人揉了揉额头,也没心思去追究到底是不是她有意指使蒋长忠去搅的局,直截了当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便,道:“忠儿被人挖坑给埋了,这回脸丢得够干净,还无法辩解,我看短时间内他是没脸出去见人了,就是他老子弟妹只怕也要被人笑话。”
杜夫人擦着眼泪道:“母亲,您要说儿媳有私心,那也是有的。儿媳本是想着,这孩子被管得有些发蔫,天真软善,不知好歹,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恰好听说有这么一场围猎,去的又是军中的家眷们,本性纯良忠义,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