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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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多嘴。”
熊嬷嬷极理解的连连点头:“臣不密丧其身,这话老夫人从前常常教导,水先生是个极谨慎的,当然不会多嘴。”
“可她不多嘴,我怎么弄明白这事?这妖必定出在禁中,我原以为从咱们家肯定寻不出什么来,可这几天一准备嫁妆,细想想外婆给我备的东西备的人,越想越让人觉得外婆肯定知道些什么,她好象知道我要嫁进皇家一样!”李恬苦恼道,熊嬷嬷怔怔的想了好一会儿,摆着手极其肯定道:“不会!老夫人要是知道你要嫁进皇家,还会替你跟冷家议亲?再说了,照老夫人那脾气,要是知道你嫁进皇家,一是肯定想方设法把你教成禁中百事通,二来,肯定得替你网罗一大批禁中放出来的宫人,禁中年年都放宫人出来,也年年有人荐到咱们府上,老夫人可一个都没要过!你这理说不通,老夫人给你留下那么大份家业,不多备些人怎么成?你想的太多了,对了,我跟你说,你极小的时候,老夫人替你批过一回命,是我陪着去的,说是极富极贵的命格儿,老夫人不也常说你往后肯定不一般?那给你多准备些人有什么不对?你要是说老夫人这样就是反常,那你不是更反常?”
“我哪里反常了?!”李恬越听越觉得熊嬷嬷的话对,一想到自己想了半天的线索又是条没用的死胡同,烦恼上来,再听熊嬷嬷这么说她,忍不住嗔怪道,熊嬷嬷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道:“你当年那么大一星点儿,就收下孙六养在外头,说要打探什么朝野消息儿,你一人内宅小娘子,打听什么朝野?你怎么能想到这个?后来又生出程掌柜那事,调了那么多银子过去,说什么狡兔三窟,你是准备造反呢还是怎么着?亏老夫人见多识广,没把你当妖怪拿了,你这会儿反过来说老夫人反常为妖了!真是,这叫什么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说了!”李恬忙打断了熊嬷嬷的话:“咱们说正经事,外婆既然从来不要宫里出来的人,水先生是怎么到咱们家来的?别说是为了教我学琴,水先生来前,外婆已经替我寻好学琴的先生了。”
“水先生是有人荐来的,是谁荐的我就不知道了,老夫人从来没提过,老夫人跟水先生聊了一下午,就把她留下了。”
“到底是谁荐的呢?水先生却说是外婆托人过去请她,她才来的,我总觉得水先生不简单,银桦说她和郑太监肯定熟得很,而且银桦还觉得郑太监对她非常客气,能让郑太监非常客气的人,又和青月庵常来常往,她若想求个清静养老,怎么不去青月庵?青月庵难道不比咱们府上好?”李恬的疑惑一串加一串,熊嬷嬷一边听一边想一边点头:“这话是,那时候你怎么没问问老夫人?”
“那时候不是没这赐婚的事么,各府上请宫里出来的嬷嬷做教习也是惯例,我哪想这么多了,再说,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郑太监居然跟水先生相熟。”李恬烦恼道,熊嬷嬷叹了口气:“这会儿再想起来,还到哪儿问老夫人去?水先生这事跟你的亲事有关系?就因为都是宫里出来的?”
“嗯,不光因为这个,虽说说不出为什么,可我总觉得水先生来咱们府的原因和这桩赐婚有关系,就是想不明白咱们府上跟宫里是怎么能牵上关系,偏水先生三缄其口,半个字不肯说!”
“让悦娘去套套她的话?”熊嬷嬷说完就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让悦娘套水先生的话,那简直是让三岁孩子和二郎神过招!话刚落音就摆手道:“我是老糊涂了,你当我没说。”
“唉,水先生不肯说,我得尊重她,再说,水先生既说跟我有关的都不会瞒我,我信她这话,有些事,就怕她也不知情,算了,先不想这个了,空想最没用处,对了,我记的外婆说过,我父母生前用过的东西,太婆都装箱封好留给我了,你回头查查收在哪个库里,还有太婆送过来的旁的东西,都别让人动,回头我亲自过去整理。”
“收在城外丙字库里,当年我和温嬷嬷一起送进去的,这么些年从来没人动过,五娘子等我跟温嬷嬷忙过这一阵,嫁妆单子得赶紧给王掌柜送过去,送出单子,我和温嬷嬷陪五娘子过去整理,那些东西是我跟温嬷嬷经手收拾的。”
“这事不急,等你们忙过这一阵。”李恬应道。那些东西也不见得能寻出什么线索,不过死马当着活马医,抱着万一之冀罢了。
勇国公府东西院各忙各的嫁妆,傍晚,周大\奶奶侍侯了晚饭,从婆婆院里出来,顺脚往园子里绕了大半圈,边慢慢往回晃,边怅然的看着远远掩映在绿树间的青桐院,自从闹出及笄观礼的事,她才想明白大郎那份美差的来历,唉!周大\奶奶长长叹了口气,谁知道紧接着又出了赐婚的事,这一件接一件的雷霆大事砸的她这半个来月都没有安稳日子过。
周大\奶奶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的水泡,从西院接了赐婚的旨意,为了大郎的差使,她煎熬的起了一嘴水泡,想到大郎那份肥的出奇的差使,周大\奶奶痛的心一阵阵抽抽,让大郎去辞了这差使,真跟拿刀剜她的心一样,可不辞?唉,这都怪大郎,当初就不该贪便宜接这差使,她就说,哪能平白无故的便宜给大郎那样的傻子占?当时大郎要是没接这差使,自己今天也不会这心疼了!
今天大郎去辞差使,周大\奶奶用力按着胸口,吸了口气,痛的咝咝了几声,白花花的银子啊!
周大\奶奶蹭回自己院子,院门口,李孝祖正倚门而望,见周大\奶奶过来,急忙迎出来,周大\奶奶不等他开口,急忙抬手拦着他道:“先别说,让我回去喝杯茶歇一歇,不然我没力气难过。”
“那我先扶你进去。”李孝祖满脸愁容,听话的伸手扶着周大\奶奶道,周大\奶奶由着他扶着,长吁短叹的进了上房,不等丫头说话,就伤心的摆手道:“不用摆饭了,我吃不下,心口疼。”
“我先跟你说说辞差使的事,你听完,许就能吃得下了。”李孝祖陪着小意道,周大\奶奶在炕上坐稳了,拿了只靠枕抱好,又抽出帕子,看着李孝祖道:“准备好了,你说吧。”
“早上到了衙门,我就去寻卢公事辞差,都是照你交待的那些话说的,谁知道卢公事听完就说了一句,让我寻四爷说去,我哪敢去寻四爷?就跟卢公事说,他是我的上官,四爷是我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我哪敢寻四爷?卢公事一听,就让我回去听信了,没多大会儿,卢公事就让人把我叫进去,说四爷寻我,让我赶紧去户部见四爷。”李孝祖的话诚实详细却干巴巴没半分趣味,周大\奶奶却听的聚精会神。
“我就去寻四爷了,四爷一共没说几句话,头一句说,你不该辞差使,第二句说,你想的多了,第三句就说你差使办的好,往后安心办差就是。然后就打发我出来了,我一句话没敢说,不知道说什么好,头前咱们也没商量过见了四爷怎么说话。”李孝祖苦恼的看着媳妇道,周大\奶奶半张着嘴,好半晌反应不过来,她压根没想到李孝祖辞差使竟辞出这么个结果来。
第一四七章磨刀石
“可这差使不能再做了!”周大奶奶一把扔了怀里的靠枕道,李孝祖咕哝道:“这我知道,可四爷……总不能跟他顶。”
“这差使我比你还舍不得,可如今不是没办法么?!四爷闹了那么一出,如今那姐儿却要嫁给五爷了,你说说,往后这四爷跟五爷可怎么处?咱们哪还能占四爷的便宜?让人知道,这唾沫星都能淹死咱们!这还不得,那姐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看看三姐儿这事,咱们贪了这便宜舍不得松,回头还不知道她怎么着呢,这会儿我看她是没腾出手来,这差使无论如何不能做了!”周大奶奶与其说是要劝李孝祖,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李孝祖看着她嘀咕道:“我没舍不得。”
“要不你再去辞一遍?”周大奶奶建议道,李孝祖摇头如拨浪鼓:“从四爷那儿出来,我又去寻过趟卢公事,卢公事让我别难为他,说这事他作不得主,我要辞,只管找四爷辞去,可见了四爷我怕的话都说不出,再说,一个劲的辞,万一得罪了四爷,那也得罪不起。”
“你这话也是,可这差使做不得啊!这可怎么办?”周大\奶奶团出了一脸愁容,李孝祖跟着团出一脸愁容道:“是啊,可怎么办呢?”
“四爷咱不敢得罪,那姐儿更不能得罪,这两头都不能得罪,要不我去寻趟五姐儿。”周大奶奶盘算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李孝祖听一句点一个头,听到最后怔住了:“你寻她做什么?”
“把这事告诉她,让她拿主意啊,这差使也不是咱们要领的,现在辞又辞不得,总得跟她说一声,也许她早知道这事了呢,我这就去寻她!”周大\奶奶一向是行动派,边说边跳下炕就往外走,李孝祖急忙跟在后面出来,周大奶奶摆头也不回的摆手道:“你在家等着。”李孝祖忙收住步子,眼巴巴的看着媳妇出了门,才焉巴巴的回去屋里等着了。
李恬意外的看着周大奶奶,一时想不出她的来意,周大奶奶接过璎珞递过的茶,举到嘴边,看看璎珞,再看看桌子旁拿着帐本子一个抄一个对的银桦和玉叶,转头看看李恬,又扫了遍三人,李恬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抬手示意璎珞,璎珞转身吩咐银桦和玉叶道:“先把帐放一放,到后面小厨房配几样点心来。”
银桦和玉叶答应一声,放下纸笔就退了出去,璎珞跟在两人后面也退出了厢房,周大奶奶舒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李恬道:“这么晚过来扰你,五姐儿多担待,实在是事情急,为了这事,我几天功夫就急出了一嘴泡。”周大奶奶示意给李恬看嘴上那一溜水泡。
“什么事?”李恬的心提了上来,周大奶奶烦恼的拍手道:“就是你大哥领的那件差使,这差使,唉,我就是前儿才知道是怎么来的,头前还以为你大哥行了一回大运呢,既知道差使怎么来的,也知道这差使压根就不该领,可前头不是不知道么,如今知道了,我就和你大哥商量了,这差使无论如何不能做了,得赶紧辞了,你大哥就去辞差使了……”周大奶奶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将李孝祖辞差使的经过说一遍,微微带着丝怯意看着李恬道:“我和你大哥就抓瞎没法子了,只好过来寻你,你看这可怎么办?”
李恬暗暗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这事我知道,”李恬想了想道:“这差使既不容辞,那就做着吧,往后谨慎当差,别求有功,只求无过吧。”
“那成,”周大奶奶没想到李恬居然这么答复,怔了下急忙答应:“你放心,我一天嘱咐一趟,让你大哥小心当差,千万不能出头,不该拿的一分也不拿,能领份俸禄就知足了。”李恬听的抿嘴而笑,点头应了。
送走周大奶奶,李恬低着头,慢慢沿着游廊往回走,走到上房门口停住步子,呆了一会儿,径直往前转弯,穿过月亮门,寻到正在后院饭后一趟拳的悦娘,将李孝祖辞差不准的事简单说了,接着吩咐道:“你去趟清风楼,看五爷在不在,若在,把这话当面说给他听,若不在就回来,明天他来了再去。”
“就说大郎辞差和四爷那三句话,旁的呢?”
“旁的还要说什么?”
“也是,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这样,怎么麻烦怎么来,你说一个谜语儿,我猜到了,偏不能说出来,非得再回个谜儿,整天猜来猜去,就不怕猜错了?”悦娘想起中午水秋娘关于如何说话的培训,一肚皮的抱怨,李恬看着悦娘莞然笑道:“你要是嫌这么说话不好,我教你个法子,所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少说话就行了。”悦娘想了想叹气道:“要是不说话,这嘴巴不就除了吃什么用处没有了?唉,不说话总比猜谜容易,行了,我去了,你放心,保证多一个字儿没有。”
五皇子看着悦娘出了院门,猛的将捏在手里的杯子砸了出去,黄净节吓了一跳,五皇子阴冷着张脸,取过帕子,一下下用力擦着溅在手上茶水。
“你也别多想了,四爷当初给李大郎安排了这差使,如今指了婚就撤差,哪能这么小气。”黄净节宽解道,五皇子冷笑了一声:“旁人我不敢说,老四不许李大郎辞差,绝不是为了显他大度!我和老四自小一处长大,他是众人手心里的凤凰,他从不低头看我,我可天天仰头看着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黄净节脸上添了几分凝重:“那四爷?”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他的东西,从不容别人染指,他觉得那人是他的!”五皇子拍着桌子错牙道,黄净节脸上的神情变的很是古怪,五爷和李家娘子这亲事是官家下的旨,他还能怎么着?
“四爷若一直这么想不开,岂不是苦了自己?”黄净节无奈道,五皇子脸上眼底都浓浓的阴霾:“苦了自己?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