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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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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没想到,司马伦竟然不死心。

过了两日,天空放晴,微薄的日光为庄严的宫苑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寒风仍然凛冽,在卫士的强硬手段下,我来到含章殿。

赵王在此设宴款待我,珍馐美味,美酒香醇。

“皇后赏脸,本王荣幸。”他笑道,摆手请我坐下。

“赵王设宴,是吾之荣幸。”既然逃不过,只能虚与委蛇。

“皇后姿容冠绝洛阳,本王见过不少美人,却未曾见过如皇后这般迷 惑人心的女子,本王怎能不心动?”司马伦赤 裸 裸道,斟了一杯酒推到我面前,“这是昨日孙秀进献的美酒,皇后尝尝。”

“恭敬不如从命。”我柔婉一笑,“王爷贵为宣帝九子,秉承宣帝遗风,文韬武略,不如让吾借花献佛,敬王爷一杯。”

“好!”他举杯,一饮而尽。

我举袖遮挡,火速将杯中酒倒在案下,接着拿过酒壶再斟酒,“王爷,羊家与孙家能有今日的地位,是王爷的器重,献容再敬王爷一杯。”

他被我的柔声软语撩 拨得舒坦、开怀,我斟酒,他就饮酒,我起身夹菜递在他嘴边,他更受用,志得意满地大笑。

连饮数杯,我摇了摇酒壶,又打开壶盖瞧瞧,“王爷,这壶酒没了,只剩一杯了。”

司马伦淫 笑道:“饮尽最后一杯酒,本王与你……”

我含笑瞪他一眼,“那王爷先吃菜。”

趁他夹菜之际,我快速而巧妙地将五石散放进酒壶,再倒在他的酒杯里。

饮完酒,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拽着我,直往寝殿。

“本王知道,你年轻貌美,自然不愿服侍那蠢钝如猪的小子。”他搂着我,步履飘浮,“本王不一样……本王文韬武略,是真龙天子……”

“是,王爷是真龙天子。”我思忖着,他如何知道我并没有和司马衷行周公之礼,难道是宫人有所发现、密报予他?

“跟了本王,对你、对孙家羊家大有裨益……本王不会亏待你们……”司马伦只有两分醉意,语调却变了,“本王当了皇帝……”

“王爷有法子当皇帝?”我诧异道,他打算如何篡位。

“自然有法子……最迟月底,本王就当皇帝……”他坐在床榻上,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作者题外话:司马伦想要容儿,容儿如何应对?

应天命,登帝位

我挣扎着,他好像清醒了一些,强硬地将我揽倒在榻上,一臂按着我,一臂自行宽衣解带。

忽然,他僵住,一动不动。

发作了,很好。

司马伦皱眉,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为什么本王的心跳得这么厉害?”

我支起身子,曼声道:“因为王爷食了五石散。”

“你在酒中下了五石散?”他怒喝,“你胆敢害本王!”

“吾怎敢害王爷?五石散为世人推崇,吾只想为王爷增加一点乐趣,吾做错了吗?”我故作无辜道,在他难受之际,离开床榻,离他远一些。

司马伦恼怒地瞪我,恨不得立即杀我泄恨。

被我摆了一道,自然恨得咬牙切齿。

我来到外殿,吩咐宫人为赵王准备化解五石散的吃食,然后回昭阳殿。

若食用五石散,必会亢奋异常,必须不停地走动漫步,大量吃冷食,喝温热的醇酒,穿宽松的薄衣袍,以凉水浇注全身。如静卧在榻,只怕会一命呜呼。

司马伦食了五石散,倘若用强欺负我,必死无疑。

——

两日后,接到司马颖的飞鸽传书,他打算出其不意地杀进宫城,秘密带我离开。

我修书阻止他,让他切莫冲动,并且将昨日发生的事简略告诉他。

昨日午后,孙秀带着一个下属入宫觐见,说赵奉神色有异,自称是宣帝司马懿。

那些亲眼目睹的宫人说,赵奉在显阳殿外发疯,自称“朕”,对所有宫人发号施令,责骂司马炎这个不孝子孙竟然传位给蠢钝儿,将大晋江山交给一个愚蠢无能、不懂朝政、永远长不大的司马衷,痛心疾首,涕泪纵横。

赵奉还说自己在北邙山与神仙同游,无忧无虑,然而得知司马衷无力掌理朝政,任凭贾后这个贱女人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不仅害死前太子、残杀无辜,还淫 乱宫闱……他被这对子孙气得半死,决定回来主持大局,另选贤能执掌大晋江山。接着,赵奉要求九子司马伦即刻进宫。

司马伦拜见了附身在赵奉身上的宣帝神灵,接受了司马懿的神旨,不日即位称帝。

司马懿的神灵离开之后,赵奉昏倒在地,过了半个时辰才醒来,并且言道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此次宣帝司马懿附身在赵奉身上,不知是不是得益于日前司马衷那个梦的启发。

司马颖再次捎来书信,让我当心宫中有变,设法保全自己。

不二日,司马伦让孙羊两家人负责在邙山修建司马懿庙,孙秀领一帮献媚之臣进谏,拥戴司马伦称帝。

司马颖得知此事,要我稍安勿躁,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由于司马伦忙于篡位称帝一事,倒好像忘了我,不再踏足后苑。

然而,仍然夜夜担惊受怕,夜夜难眠,担心他突然闯进昭阳殿。

永康二年(公元301年),正月乙丑,司马伦“应天命”,遵宣帝司马懿神旨,矫诏司马衷禅位,着帝王冠冕,于太极殿登基称帝,受朝臣叩拜。接着,昭告洛阳与四境。

作者题外话:司马伦篡位当了皇帝,会对容儿怎样呢?

废帝,废后

担心他在称帝后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更担心他动了杀念,一并杀了司马衷与我,便让司马衷留宿在昭阳殿,让宫人守在外殿。

孙皓安慰道:“莫怕,我会守在殿外。”

“表哥,辛苦你了。”

“假若赵王真的派兵硬闯,我就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他绝烈道。

“你也要保重。”我忧心忡忡道。

他拍拍我的臂膀,朝我一笑,出去巡守。

这夜,辗转反侧,注定无眠。

心一直揪着,担心突然有士兵气势汹汹地杀进来,大肆杀戮……

夜色深沉,宫阙静谧,听不见任何动静,却总也睡不着。

床榻上司马衷的鼾声异常响亮,偶尔传来他磨牙的声音,好像是野狼啃咬狗骨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更漏深深,夜色漫漫,天色微亮时,我终于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沉睡过去。

被碧浅刻意放轻的声响吵醒,我睁眼,看见她正轻手轻脚地收拾我的衣袍与妆盒。

额角有些痛,脑子很重,我预感不祥,问道:“发生什么事?”

“皇后,半个时辰前,赵王……如今已是陛下了,他下诏,废了陛下,改称‘太上皇’,皇太孙也被废了,封‘濮阳王’,皇后也被废了,称‘太上皇后’。”碧浅愁苦道。

“陛下呢?”我愣了半晌才问。

“陛下在显阳殿,内侍为陛下收拾行装。”碧浅知道我问的自然是司马衷。

“为何收拾行装?”我诧异地问。

“赵王在诏书中说,着太上皇、太上皇后与皇太孙前往金墉城,还把金墉城改为永昌宫。”

司马伦称帝,将我们赶往金墉城,自然是要窃据天子寝殿显阳殿。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去金墉城也好,省得夜夜提心吊胆。

碧浅自去收拾,我靠躺着,头疼欲裂。

去了金墉城,就收不到司马颖的信鸽与书函了,怎么办?

赵王司马伦篡位称帝,他很快就会知晓,但我必须尽早通知他,让他尽早做准备。

如何通知他?

忽然发觉,我身在床榻上,而昨夜,睡在这床榻上的是司马衷,我睡在凤榻上。

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

想不到,只当了两个月的大晋皇后,我就被废了。

更没想到,这仅仅是开始。

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被废。

司马衷、我、公主们、皇太孙来到金墉城,所携之物只有贴身所用之物,带不来洛阳宫城的锦绣、奢华。

金墉城是曹魏高祖文皇帝在洛阳故城的基础上修建而成,是曹魏帝后游冶的别宫,先帝司马炎代曹魏、创新朝,用以囚禁曹魏宫人。

如今,金墉城改名为永昌宫。

宫殿与行装自有宫人打扫、收拾,我一人漫步在宫道上,冷风袭来,瑟瑟寒意刺骨入肤,我拢紧了大氅。

这里的宫殿废弃多年,无人踏足,留守的宫人也难得打扫一次,因此,所见之处皆荒芜,漫天飞屑,宫道堆积着杂物与落叶,宫墙与屋顶有些斑驳。

这夜,宫人累到半夜,简单地做了晚膳,司马衷与我吃了一些便就寝了。

相思之苦

他在正殿,我在偏殿,相安无事,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一觉到天亮。

第三日一早,孙皓来金墉城看我。

“容儿,此处比不得宫中,不过胜在自在。”他望了望空旷的寝殿,微微一笑。

“京中形势如何?”

“赵王当了皇帝,不可一世,在宫中设宴,夜夜笙歌,与那帮献媚之臣沉溺酒池肉林。”孙皓愤愤道。

“孙家与羊家必定加官进爵了吧。”我冷笑。

“那是自然。”他鄙夷地苦笑。

“表哥,赵王篡位称帝,行大逆不道之事,乃乱臣贼子,人神共愤,势必激起诸王不满。我相信,赵王坐不稳这帝位,一旦诸王兴兵讨伐,孙家与羊家就……表哥,无论如何,你务必保全自己。”我总觉得,司马家这些手握兵权、蠢蠢欲动的诸王不会甘心让赵王当皇帝。

“我知道了,你也要保重。”

“这样吧,你找一个心腹之人来往于洛阳与金墉城,你我互通消息。”

“也好,还是容儿想得周到。”孙皓笑赞。

“倘若京中有变,你不要顾着我,先保全自己,表哥切记。”我叮嘱道。

“我怎能扔下你?”他的眸色倏然暗下来,沉沉地看着我。

“若你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如何照顾我一生一世?”我只能这么激励他。

孙皓沉默半晌,终究答应我。

突然,他想起什么事似的,从外面拎进来一只信鸽,将折叠成很细很小的纸条递给我,“这是从信鸽上取下来的。”

我立即展开信函,粗略看了看,“表哥,谢谢你。”

他狐疑地问:“你让我注意昭阳殿的信鸽,就是为了这信函?”

离开宫城前,碰巧他来送我,我就让他时刻注意昭阳殿的信鸽。若有信鸽,带来给我。

我点头,“表哥,这不是普通的鸽子,这是传递书函、消息的信鸽。”

孙皓更疑惑了,“你与谁互通消息?”

我莞尔道:“暂且保密。”

他挑眉瞪我,我不肯说,他也无可奈何。

此后,这信鸽就认识了这里,不再飞往洛阳的昭阳殿。

司马颖的来信没说什么,以《越人歌》倾诉相思之苦。

我在信函上简略地说了赵王篡位之事,让他早做准备。

——

来到陌生的金墉城,司马衷倒很兴奋,整日疯玩,今日去东边玩,明日去西边玩,后日去南边玩,接着去北边玩,扬言要玩遍金墉城。碧涵一直陪着他,他倒也信任她,颇为依赖她。

只是,一看见我,司马衷就会蹦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臂,黏着我。

我们所住的宫殿外皆有重兵把守,身边也有耳目盯着我们,赵王将司马衷与我软禁在此,目的就是不让司马衷威胁到他的帝位。

七日后,前太子司马遹之子、皇太孙司马臧暴毙。

这日午时,我正在用膳,忽然有宫人来报,皇太孙去了。

匆匆赶去,司马衷和碧涵已在司马臧的寝殿,面有凄色。

宫人禀道:昨夜司马臧腹痛,许是吃坏了肚子,连续不断地上茅房,约有十余次。

司马臧拉得手足发软,五更天才有所缓解,睡着了。

皇太孙之死

今日一早,宫人见他还没醒,想着昨日累着了,就让他多睡会儿,没想到午时了还没起身。

宫人近前一看,司马臧睡得很沉,脸膛发青,没了气息,这才着慌了才报。

有经验的宫人察看了司马臧,确定无疑,他脉息已无,死去多时。

金墉城没有太医,查不出具体的死因,只能吩咐宫人备丧事,让司马臧入土为安。

司马衷呆呆地看着唯一的孙子,眼珠子一动不动,脸膛平静得异乎寻常,不若往常那样,表情生动,傻笑撅嘴。

也许,悲伤到极致,便如他这般,平静如斯。

纵使他愚钝,但看着自己的亲孙子死了,也会伤心难过。

“碧涵,扶陛下回寝殿歇着。”我吩咐道。

“是。”碧涵扶着司马衷慢慢离开,像是一对丧子的老夫老妻。

虎落平阳,昔日的皇太孙被囚禁在此,丧事也只能草草办了。

吩咐诸多事宜后,我回到寝殿,想了一两个时辰,才想通了一些事。

当年先帝决定册立蠢儿司马衷为储君,是因为司马衷的儿子司马遹非常聪明,超乎一般孩子的智慧。先帝想着儿子不慧、孙子聪慧便可,便立司马衷为太子、司马遹为皇太孙。

司马衷即位后,没想到太子司马遹被无子的贾后忌恨、残杀,只留下聪慧的儿子司马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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