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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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我自有打算。”
黑衣人面露忧色,“可是……”
君泱眸色一凛,“你家王爷说的什么,你都忘记了吗?”
闻言微愣,那黑衣人终是抱拳低首。
“王爷遗命,属下不敢或忘。在王爷去世之前属下有诺,从今往后,不论何时,属下的主子只有君姑娘一人,不论主子说什么,属下皆不得不从,不得违背,不得质疑。”
君泱浅浅勾了唇角,“还记得便好。”
“可是……”
“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是。”君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魄,“你且退下,待得再有何事,我自会唤你。”
顿了顿,那黑衣人终是请礼告退,而君泱的面上仍是没有一分颜色,只静静坐在原位,不声不动。这几日她过得极为安宁,那马婕妤和苏眉都没来找她的麻烦,虽然她并不认为那两位是闲得住忍得了的主儿。
而事实上她们却真是闲得住的,只是闲得住的前提是她们在酝酿着一些什么东西,比如,将眼中钉置于死地的阴谋。
“你是说,那个君泱,她有孕了?”
宣明殿内,马婕妤的眸子里边闪烁着微微的光华,像是看到什么让人兴奋的东西。
那宫人垂首恭敬道,“回婕妤的话,正是。”
“长居掖庭之中的女子,竟会无故怀孕,若不是天意承然,那便是自不检点了。”马婕妤轻轻勾唇,勾出的笑带了些算计,“可要说天意,皇上才是天,皇上如今对她无意,哪来的什么天意呢?啧啧啧……真是个不知羞的女人,她还真以为这宫中是可以任她搅合的地方了?”
“婕妤说的是,那女子看着面相便是狐媚的,又生出了那么多的事端,哪配在这里呆着。”那宫人见状谄媚道,“婕妤正直,不屑于那般人事,更不屑于那苟且之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不知婕妤打算怎么处置那行事秽乱的小蹄子?”
☆、126计中有计
马婕妤瞥一眼那小宫女,轻哧一声,“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那小宫女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笑。
“不过,就算她真是秽乱后宫,却也不该是我来处置,这些时日皇上的烦忧本就极重,若是挑着这时候冒出来说这等事情,那不是更惹他烦心么?”
马婕食指妤轻点着手臂,像是在想着什么。
怀孕不是一件容易瞒得住的事情,不光是因为要注意的东西着实多得很,而且那肚子也会慢慢大起来,而这种光是看着就能发现变化的东西,就更难得瞒住。可是,瞒不住的东西,在那掖庭之中,也没什么不好瞒,毕竟掖庭深深,一个消息若不是刻意要传出来,那就是真的传不出来。而前一阵子关于君泱的事情早就闹了个不得太平,最后却是那样草草收尾,如今又贸贸然穿出来关于她的事情,那这份针对就真的太明显了,叫人不起疑心都难。
可若真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发现她这身孕一事,那就不能是在掖庭里边被发现,最好也没有什么刻意的痕迹,而那前提么,必须是要她在外边。掖庭传不出来声音,外边传的却快,这样,才是真的想瞒也瞒不住……
眸光一闪,马婕妤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忽然轻笑出声。
“这一次,我真想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化险为夷。”
秋深露重,天色阴凉,这般天气很是冻人,尤其那水更是冷的厉害,冰冰冷冷的叫人不愿意去碰一下。可纵是这样,浣衣司内的宫人们却依然面无表情的洗着手上衣物,便是手被冻得发红发肿也像是无事一样。
水池旁边,君泱正洗着手上衣服,却忽然有一个宫人状似无意的走过来,将她身旁洗好的衣物一脚带落到了水池边低处摆着的脏水桶里,溅起的水花湿了君泱的衣服,君泱微愣,抬眼便看到那宫人趾高气昂的模样。顿了顿,她终于还是低下头将那些衣服捡起来,放回木盆里,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身在掖庭,不论如何,哪能不去学会一个忍字呢?
看着君泱捡回那些衣服,那宫女冷哼一声,悠悠向她走近了几步,“你就是前些日子很出风头的那个么?听说你的靠山很硬啊,怎么也要来这里洗衣服?”
君泱一滞,仍是不声不语,只自顾干着自己的活计。
“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么?啧啧……你莫不是聋子?或者,是个哑巴?”那宫女极为嚣张,一双眼睛往下睨着,很是不屑似的,“可是我并没有听说你口不能言或是耳不能听啊,怎么,是不想回答我?哼……原以为不过是个毁容的可怜女人,现在看来,却不止可怜,更是愚蠢,你可知道……”
“君泱,刚好你在这里!”这时候坤姑姑手下的一个宫女快步过来,模样很是匆忙似的将一些包好的放了干净衣服的托盘推到她的手上,“这些是要送去玉堂殿的衣服,那送衣服的宫女不知道是怎么找不见人,正巧遇上了你,你便替她跑这一趟吧。”
一旁站着的嚣张女子见自己的话被截断,很不满似的,却奈何这宫女身份高些,自己也不好插话,于是环着手臂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这时候,说话的宫女对着君泱使着眼色,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君泱低眉略作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宫女这才像是放心下来。这人是坤姑姑的心腹,平素对自己也很是照顾,君泱心知她是在为自己解围,于是在接过衣物的时候又偷眼望向她,原是想对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色,却不想正是这时,见那原来找茬的宫女正对着那坤姑姑的心腹不知使着什么眼色,于是君泱急急低眼,掩住眸中神色。
“你怎的还不走,快些快些,不然玉堂殿那边该要催了!”
来不及细想,君泱于是轻应一声,拿着托盘离开。
刚一离开掖庭门前,君泱便放慢了脚步,若不是那一个偷眼望去的发现,或许她真会心无怀疑的去那玉堂殿送衣服,可既是有这个发现,那就不容人不怀疑了。君泱微微皱眉,之前不觉得,但现在想想,那个无故来找茬的女子本身就很可疑,浣衣司内的人并不多,就算她平素不与她们交道,但多少都是见过的,可那个女子却明显很是陌生,如今想想,她似乎并不是浣衣司中人。
而那坤姑姑的心腹么……
如今,纵是坤姑姑对她也早没有了以往那般照顾,毕竟刘康已经离去,不管他曾打点过多少好处,但如今怕也都做了废。都是宫里待了许久的老人,都晓得在这地方权比钱更加重要,如今的景况,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保她的人已不在了,想让她消失的却是权势正重,而那些用钱收买来的人心自然也能被更多的钱买走。
君泱脚步一顿,面色似是无波,唇角却带了一抹冷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她想,那些人啊……果然是闲不住的。
只是,玉堂殿……
君泱皱眉,很是不解似的。
“这个地方她真是没怎么听过,不知那里住的是谁,她们又是做什么要把我骗去那个地方呢?”君泱不解,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想到缘由一样。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盯着她的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马婕妤的亲侍宫女碧儿,此刻的碧儿微微勾唇,笑得欢快。君泱的低语喃喃全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偷笑了下,想,她恐怕不知道,她们想做的不是把她骗去哪个地方,她们只是让她出了掖庭,这样便好。
掐准了时辰,碧儿眼珠一转,步子匆匆便低着头往君泱那边行去,像是不看路似的径直撞到了君泱身上,那状似不经意却狠力的一撞直接将君泱手上的托盘连着她的人撞倒在地。
君泱正想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不防被撞倒在地,手肘蹭在地上被石子硌得生疼,她下意识的捂住腹部,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她这一摔倒是无关腹中孩儿,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未动胎气。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碧儿佯装慌乱,匆忙扶起君泱,“对不住,我走路走的急了,没看到你,没摔着吧?”
君泱顺着她那一搀站起身来,拍拍衣上灰尘,低眉应着无碍。
而碧儿垂着眼用余光看她,见她真是无事的样子,于是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己那一下撞得很重,她却怎么没一点事的样子呢,莫不是那传言又是假的,她其实没有怀孕吗?
正是这时,君泱借着拍灰的时候侧过些脸,在碧儿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笑开,那个笑来得很是毫无缘由,就着她眼底存着的寒冰之色,竟显得有些诡异。碧儿原是在怀疑着自己的行事和听来的消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却忽然身侧女子轻轻挣开她的手,这才叫她回过神来,原是君泱唤了她许久却不见她应声,这才有了这动作。
碧儿一顿,牵出一个浅笑,而君泱却像是有防备似的微皱了眉。
“咦,你拿着这些东西,是要送去哪个宫里吗?”像是刚刚发现那衣物似的,碧儿显得有些惊奇。
但君泱却并不具体回答,只是低着头准备离开,“烦请让一让,我还要去送这些东西,若是晚了,上边怪罪下来,又不知会有什么事情。”
君泱的声音偏冷,再加上她的神色,那便是叫人还没听着光只看一眼便心底发寒,这般神色不像是君泱会有的,却偏偏出现在她的脸上,叫人觉得奇怪,便是碧儿也一时没回过神来,觉得君泱的声音像是天生有威慑一样,让人不得不听。
可就是君泱走出几步之后,碧儿一个恍惚,反应过来,于是悄悄低身,捡起一枚细小的石子便往她脚下投去,这是君泱未曾料到的,她的鞋底极薄,每次走路都像是直接蹭到地面一样,总能感觉到凉意,而这一脚踩着石子更是一瞬疼得厉害,于是一个踉跄便向前扑着摔去,这一次不似之前好运,手上捧着的托盘正巧落下撞到她的腹部……
“啊——”
自裙下有血迹晕染出来,君泱的眉头皱得很紧,或者说,不止眉头,连五官都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起来,整个人也蜷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团在地上,像是难以忍受一样。
站在君泱身后的碧儿见状,于是轻轻笑开……
到底还是成功了。
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子,君泱只觉得腹部一阵极致的疼痛,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能够感觉到肚子里那个小生命的痛苦不甘和纠缠,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唇边却勾出一抹笑。纵然这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却不代表就能完全舍得,没有哪一个母亲能在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在慢慢离开自己的这个时候还能心态轻松的。
☆、127赌一次运气
因了这份不轻松,君泱甚至觉得那份难忍的疼痛都没什么了。不过却有一点她很欣慰,这个孩子去了他的父亲那里,一定可以被照顾的很好,更好……总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或许对于这个孩子而已,就是注定了的,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属于他吧。
骨血之间被硬生生分离了去,没人能具体描绘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疼字太过于浅淡,却没有人能找出更加深刻的字,或者说,不论是怎样的深刻,在这样的感觉面前都还是够不上的。君泱抱着自己微微发着颤的身子,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的是身边那个小宫女似是慌乱的喊叫声,那是在叫人过来,面上是叫人过来救她,实际上,是想至她于死地,这一点就算做得不明显,但她却也一直知道……
待得再醒来的时候,君泱是躺在简陋的土炕上边,四周摆饰简单,一门一窗照进来的光线极为暗淡,她强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便滑落下去,被子很薄,或者那并不能被称作被子,那只是一块稍稍厚实的布。这里是后宫地位低下的宫人所住的地方,偶尔也被用作惩处各宫犯事宫女。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惩处之地,而不是各宫能动用私刑的地方,君泱揉揉额角,若是没有记错,这里该是离椒房殿不远。
前一阵子那些风声传得很广,事情闹得不可谓不大,恐怕马婕妤她们也知道再闹下去难免闹到自己头上,于是这回放聪明了些,先是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将自己交给皇后处置。揉着额角的那只手慢慢垂下来,带落的还有几根黑发,君泱轻轻捻起那几根头发,放在眼前慢慢端详着,微微笑了。
马婕妤她们将她放在明面上,一是要做个名正言顺的表面功夫,二是想借此将她真正置于死地叫她再翻不了身,三是把自己完全抽离干净,不留下什么痕迹。而她想要的,想利用的,正是这份明面。只有将所有事情都摆在面上,才能保证没有人动些别的手段。
事到如今,所有环节都与她的计划打算一模一样,却不知道,接下去又会如何呢……
这真是一件赌运气的事情。
刚刚将笑意隐下,那扇破旧的木门便被从外边大力推开,背这光,一个膀大腰圆的姑姑站在门口,她叉着腰,声音尖细。
“哟,总算是醒了,倒省了别人些事,不用找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