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之纹章-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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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这个帝国的诸侯旗帜。杰特注意到那面崭新的海德伯国纹章旗,它就挂在所有诸侯旗帜的最前方。
威严肃穆的仪仗从士分列于走道的左右,杰特与拉斐尔就走在这两列从士的正中央,脚上则踏着黑色大理石制的地板,从容不迫的朝玉座面前迈步而行。
军乐从士也在同时奏起了帝国国歌。虽然杰特还无法将歌词完整的唱出来,但他还是知道这首歌的内容是——帝国的繁荣将永远持续,奇#書*網收集整理同时还愿意照护宇宙直到它衰老临终为止。光从它那充满倨傲不逊且暴虎凭河色彩的歌词来看,确实是一首颇具典型亚维风格的歌曲。
为了不让先前与拉斐尔初次见面时搞不清楚状况的事件再度重演,当杰特还在联络艇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努力将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帝国显贵人物资料事先记忆在脑海里。
因此,这回他终于可以分辨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各自的身份了。
在那张翡翠玉座的背面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帝国国旗,它的周围则环绕着八面王家的纹章旗,而从翡翠玉座上起身迎接自己的人当然是拉斐尔的祖母,也就是皇帝拉玛珠陛下;至于站在皇帝右侧较玉座低一级台阶上的那位青灰发男性,则是拉斐尔的父亲,克琉布王杜比斯殿下;而站在更低一级阶梯上并向杰特报以微笑的蓝发美少年,应该就是拉斐尔的弟弟,卫姆戴斯子爵杜希尔殿下了。
然而杰特的脑中却开始混乱了起来。不论是皇帝也好,克琉布王也罢,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比较像是拉斐尔的兄姐而不是祖母与父亲。而且更糟的是,克琉布王看起来竟然比皇帝还要年长。虽然杰特先前自以为已经能理解亚维人的成长模式,但现在看来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亚维人自己又是怎么去估计对方的年龄呢?
拉斐尔突然在一张可以仰望玉座的白色绒毯上跪了下去。
杰特连忙也依样画葫芦了起来。
“站起来,伯爵公子。”这声音是从极近的距离之内发出来的。
大吃一惊的杰特立刻抬起头来。他没料到拉玛珠已经从玉座走下来,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站起来吧。”拉玛珠俯视着杰特说道。
“是。”杰特这才站了起来。
“接受亚布里艾尔家族的感谢吧,公子。这个人,”皇帝略微偏头看了拉斐尔一眼并向杰特示意着。“到目前为止还称不上是一位人物。即便如此,她还是存有诸多的可能性,而你就是将这些可能性带回到我面前的人。倘若当时你不在她身旁,我们将无法在有生之年再度见识这只雏鸟振翅高飞的景象。”
“不是这样的。”杰特的脸不禁涨红了起来。“偶……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反倒是一直被她搭救……”
“实情并非如此,公子。”拉玛珠伸手握住了杰特的手掌。“或许你一直未能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因此相信你并无欺瞒之意。然而,倘若你未曾教导她该退则退的道理,这个不论于何处都会奋勇直前的人可能早已身亡了。虽然看不清退守的时机早已是我们一族的宿疾,但这个人的脾气却出奇的激烈。此外,你还是一位知晓地上世界的亚维人,若你缺乏此种稀有的特质,我实在难以想象她最后会有何种下场。”
那张与拉斐尔非常相似的美貌,如今正透过一对赤褐色的眼瞳在近距离向杰特释放出感谢的神色。虽然皇帝的玉手感觉上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他却从那双手上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温暖。
杰特的心情不禁慌乱了起来。
“我也在此向你由衷的致上感谢之意,公子。”杜比斯开口了。“对我们这些注定生活在拉克法卡尔的人而言,地上世界就是异乡。我们绝大多数都诞生于亚维的世界,而且从未在地上世界中印下自己的足迹,最后也注定在亚维的世界中死去。也许这么说会让你的心里不是滋味,但大致说来,我们对地上世界是充满畏惧的,公子。对于你将我的爱女从地上世界带回来的恩典,我实在找不出任何感谢的言语来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个嘛,”杰特不禁脱口反驳了起来。“地上世界其实也有许多心地正直的人,这回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他们的协助,我想我们一定早就被敌军逮捕了。”
“公子,我想你似乎是有所误解。”杜比斯露出了微笑。“我并不认为地上世界的人类皆为心地邪恶之辈。但即使遭遇到邪恶的人,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有所退缩。只不过,地上人的生活与亚维人有极大的不同,而异质的文化是很容易逼死一个人的。再说当时那个世界已经被一群忌讳我们如蛇蝎的人们所统治,如果我的爱女没有你这样的友人从旁协助,那么她现在就不可能好端端的跪在这里了。”
“确实如此,公子。”拉玛珠接口了。“我已经阅览过公主的报告书。因此,我的确知道地上世界中有你以及其他就结果论而言拯救过公主的人存在。当然我们也必须向他们表达无尽的感激,但目前却是该向你致上谢意的时候。”
“可是,其实我也承蒙公主多次的搭救,特别在宇宙的时候更是如此。”
“那毕竟是蕾克希托付给她的任务。”当杜比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端整的面容瞬间闪过了一丝忧郁的阴影。“公子,你对真空世界并不是很习惯,所以我的爱女才会基于命令来协助你适应这个不习惯的世界。不过,从头到尾却没有任何人命令你去协助她去适应地上世界。”
“希望你对自己行为的高贵程度有充份的认知,公子。”拉玛珠继续嘉勉杰特。“至少,对目前的我们而言,你的行为已经是再崇高也不过了。”
“请让我也向您说一声谢谢吧,伯爵公子阁下。”杜希尔则是以谨慎的态度中途插话了进来。“能让我再度与姐姐相会,我真的很高兴。”
直到听见杜希尔这番坦率的道谢之后,杰特的心情才终于缓和了下来。毕竟皇帝和克琉布王的感谢格调实在是高不可攀,所以杰特怎么样就是无法感受到他们的谢意。虽然两位皇族已经尽可能的向杰特传达他们的心情,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不同的场所中旁听那两位谈论某个不知名的人物一样,怎么样就是无法想象那个“不知名的人物”其实就是自己。
“这是我的光荣,殿下。”杰特低下了头来。“陛下与殿下如此过誉,属下着实感到惶恐。”
“你确实做了值得被赞扬的事,杰特。”拉斐尔小声的提醒他。“态度要更光明正大一点。”
“我看起来有那么畏畏缩缩的吗?”由于杰特自认已经保持最大极限的威严,所以拉斐尔这句话让他感到相当的意外。
“嗯,脸色太苍白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快要被吊死的人一样。”
“爱女啊,你该不会是在帮他做小抄吧?”杜比斯露出了莞尔的表情。“没想到你和海德伯爵公子原来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只要一起渡过那样的危机,任何人都会互相亲近起来的,父亲大人。”拉斐尔替自己辩解着。
“说得也是。”杜比斯同意了女儿的说法,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促狭的笑容。“拉斐尔,好久没有和你一起散心了,要不要一同去走一走呢?”
“你可以走了,拉斐尔。”拉玛珠的声调突然沉重了下来。“我还有一件不愉快的义务需要去完成。伯爵公子,跟我一起来吧。”
“是……”杰特发问了。“请问,是什么样的不愉快义务呢?”
“我必须要向你告知一件凶报。”
跟在父亲后头的拉斐尔,如今正走在一片白色的沙地上。
一条清澈的小溪在这片铺陈于地面上的白沙滩中蜿蜒流过,和煦的反射光在溪流中随处可见。壁面与天花板是一片纯净的白,毫无一丝染色的痕迹。
在这片空间中到处都可以见到一支又一支的白色柱状物。由于这些柱子上面并没有镶嵌任何颜色,因此如果不凑近过去的话就无法辨认柱上文字的内容,但事实上,那里确实刻上了许多以小型文字密密麻麻雕刻上去的人名。
它们都是为了帝国而殉难的名字。而其排列顺序跟身份毫无关系,通常是依照亡故时间的顺序依次刻上石柱,如果是同时亡故的话则依照字首的字母顺序排列下来。如果有人愿意花时间搜寻的话,也许他就会在散见于各支石柱上的许多士族与国民的名字当中发现到拥有“亚布里艾尔”姓氏的入也混杂在里面吧。
每一支石柱的顶端都刻着一句同样的文言——“帝国永毋忘汝”。
这就是“毋忘大厅”——虽然亚维人对一切宗教都冷笑以对,但这里对他们而言可说是最神圣的空间。
杜比斯在其中一支石柱前停下了脚步。“之前,我曾对你说过:‘欢迎你回来’吗?”
“没有,您还未对我说过。”这是拉斐尔的回答。
“那么,欢迎你回来,放荡女。你终于回来了。”杜比斯回过了头来。“虽然肉体依然保持年轻,但精神一定会随岁月而衰老。即使是至死都能拥有一具青春肉体的亚维人,他们的年轻岁月依旧会转瞬即逝。而如今的我已经深刻的体认到这样的感慨,对正处于青春年华的你而言,这种感慨应该是很难去理解的吧?”
说到这里,杜比斯又将视线回到了石柱上,并凝视着其中的某一点。
拉斐尔也跟着凑近了过去,在那里,她看见了一个名字——蕾克希·卫夫·罗贝尔·普拉奇雅。
“我想大概连这件事也没对你说过吧,我的爱。你的遗传基因并没有接受任何改造,是由我们的基因自然结合而成的。你之所以拥有亚布里艾尔家族当中的小耳朵,也是基于这个缘故。”
拉斐尔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父亲。“为什么您会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啊,拉斐尔。在偶然的情况下,普拉奇雅给了我一份最珍贵的礼物。而凭我自己那有限的才能,是不可能将你雕琢得更加美丽的。”
“父亲大人,虽然我还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拉斐尔对自己现在的心情感到迷惑。“但能听到您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真是这样吗?”杜比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那就好。我一直以为你会为了耳朵的事情而恨我。”
“其实我真的曾经为此而憎恨过您。”拉斐尔也向她的父亲坦白了。
“也罢,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美丽的女儿啊。”杜比斯突然沉默了下来。只见他紧抿双唇并继续凝视着刻在石柱上的那个名字。
拉斐尔也跟着无言的站在父亲身旁仰望着那支石柱。
“那还真是一段非常璀灿的岁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杜比斯开始述说着自己的故事。“不论是在濒临死亡的巨星附近,或是在是像地平线的边缘,甚至在即将诞生出群星的星雾当中……彼此相爱的我和普拉奇雅,一直充份利用对方的特权,制造出一场又一场规模盛大的麻烦。”
“特权?是指制造麻烦的特权吗?”
“应该说,是承受麻烦的特权才对啊。”杜比斯的嘴角再度浮起了微笑。“放心吧,小女孩。你要谈恋爱还嫌太早呢。”
“是这样吗?”虽然拉斐尔想要出言反驳,但她却突然找不出适当的话语来争辩。
“当那段璀灿的岁月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我真的很难相信它会成为事实。虽然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但我的全身确实是听到了那阵一去不复返的足音,所以我希望,至少……”
“不会吧?父亲大人。”拉斐尔的心中浮现出一股疑念。“您该不会是想说,我之所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让您回忆普拉奇雅卿的一切吧?”
“难道不行吗?”杜比斯一面用手指抚摸着蕾克希的名字,一面说:“对当时的我而言,普拉奇雅就是一切。光辉的女儿啊,你知道吗?我当然会希望将那一瞬间的璀璨回忆永远珍藏在自己的身边啊。”
“我可不是您的纪念品,父亲大人。我更不是普拉奇雅卿的复制人!”拉斐尔的疑念开始转化为愤怒了。
“这是当然了,激情的俘囚。你当然不是复制人。起码普拉奇雅就比你聪明,也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就提高自己的嗓门。”
“毫无理由?”拉斐尔更加愤怒了。“我就是我,而且我一直以为父亲大人是爱我的!”
“我当然爱你,不然为什么我会称呼你为‘我的爱’呢?”杜比斯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动摇。
“难道不是为了回忆普拉奇雅卿吗?”
“当然不是。我对你的爱就是对自己女儿的爱啊,亚布里艾尔之花。”
“我才不信呢,父亲大人。”
“信不信就由你了,美丽的小顽固。不过,有件事请你一定要记住。虽然你确实是为了让我拥有对普拉奇雅的回忆而诞生于世,但后来却是以‘我的爱’的姿态成长茁壮。即使如今的你外表与普拉奇雅非常相似,不过内在却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