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岁月-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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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迎着凉风走在广州街头时,他断定,小娇知道了他和阿香的事儿,不然,她不能如此决绝、断然地要离开他。
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争吵,不足以让她痛下杀手,一定是知道了他和阿香的事,一定一定。
他一路走,一路想,当然,他不会同意和小娇离婚的。
想到这个他搂在怀里十多年的女人,想到为了和他在一起,她的宁死不屈,她轻飘飘如一片枫叶般倒在自己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我知道,你肯定能,能来……”
一幕一幕,往事涌上心头,他背着她艰难地在雪地上前行,她的鲜血酒了一路;他以为她死了,扑到床前撕心裂肺地哭喊;他投机倒把被抓走,她一心一意地等着他;他们初到广州在街边摆地摊儿,他被旁边小贩欺负,她举着铁锹和人家拼命……
一幕一幕啊,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就像在昨天……
朱大军一边走着,眼泪一边哗哗地往下流……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小娇分离,即使这些年他们常有磕磕绊绊,他也从未想过,他真的没想过,就有那么一天,这个自己深爱的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会向他提出离婚,会向他提出离婚!他从未想过!
天,下起了雨。
朱大军毫无知觉地走在雨里,雨水打在他的头上、脸上、眼睛上、打湿了他的全身,他就那么一直走着、走着。
走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反正,他最后还是停在了自家的门口。
站在那亮着灯光的以前从来都是带给他心灵悸动与温暖的窗子,他不动了。
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头发、沿着胳膊的弧线往下淌、往下淌……
他撸了一把脸,走了进去。
小娇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朱大军看了她一眼,湿淋淋地向楼上走去。
夜,静谧异常。
小娇和朱大军躺在各自的床上,小娇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朱大军则蜷缩成了一团,紧闭着双眼。
以前,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是紧紧地搂在一起,纠结成一团地紧拥着睡去,现在则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孤独地守着漫长的夜。
另一个房间的床,本是为亲友临时来住而准备的,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这等用场。
朱大军蜷缩成一团儿,他感到冷,从心往地冷,冷得恨不得上牙直打下牙。
他非常害怕小娇“砰”地一声推开门,把一纸签好字的协议离婚书扔到他面前,他会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不知为什么,和小娇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小娇始终慑他于无形,从骨髓到血液,从内里到外在,他都悚着小娇,小娇身上就像有一种隐藏的杀力,无时无刻不在压迫他、震慑他。
这也许就是有时他想逃避的原因吧。
他躺在那里,思想飞速地旋转,他该如何不失尊严地挽回他们的婚姻,他知道,也许小娇的目的并不是离婚,她只是想看到他对她以及对这件事的诚意,小娇现在没有紧接着过来要他立刻来实施离婚的手续,还是想给他时间,给彼此一个机会的。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无疑,他不能再沉默了,沉默等于默认,默认了小娇的提议,不沉默,他又该怎样表达他的诚意呢?
他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他苦苦冥思。
片刻后,他下了床,推开门,大步向小娇的房间走去。
推开小娇房间的门,小娇正背对着门躺着,朱大军沉吟了一下,走到小娇床前。
小娇没动地方,但明显知道朱大军进来了。
朱大军打开床头灯,坐到了床沿边。
“娇儿,这几年公司的事情太多,精神压力也过大,可能我——在无意中伤害了你,疏忽了你,今天,在这里,我向你郑重道歉,以往的种种,都是我的错,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得一起好好过日子,今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
小娇缓缓坐起身,面对着朱大军,虚眯着眼睛,正色地问:“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什么样的事情?”
朱大军住了嘴,他望着小娇,小娇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朱大军咽了一口唾沫:“再也不会发生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小娇咄咄逼人地问,她的嘴角难以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朱大军看着小娇,眼中充满惊惧。
“这么说,是真的了?”小娇紧接着问。
朱大军看着小娇,突然间,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了一掌。
“是——真——的——了?”小娇的脸凑近朱大军,她的不可置信、她的惊讶错愕、她的绝望震惊……所有所有复杂的表情在一瞬间纠集在她的脸上,而与此同时,朱大军彻底明白了他含蓄地说出真相的愚蠢和可怕的后果,他怎么能糊涂到说出不会再发生对不起小娇的事情这样的话了呢?小娇是谁呀?乔小娇是谁呀?她怎么可能允许容忍朱大军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呢?也就在那一刻,朱大军真真知道了小娇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和阿香之间发生了关系,她不过是在怀疑,在诈他!
“听我说,娇儿,不像你想得那样儿,我那天只是喝多了酒,脑袋有点儿不清醒……”此言一出,朱大军一下意识到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句话等于直接就承认了,他的确是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但是,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喝多了,他糊涂了,才和人家小姑娘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哈哈,多么愚蠢的解释,多么荒唐的、无耻的、弱智的解释……他看见,血色逐渐脱离了小娇的脸,她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扭曲狰狞,可怕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说什么?”小娇轻声问,她的一只手轻轻托起朱大军的脸,朱大军能感到她手指的冰冷,她的嘴角竟然漾出了一丝笑意,她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问:“你是说你喝多了酒,脑袋有点儿不清醒了,然后呢?”
朱大军看着小娇,再傻的人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然后,我就——没有回来住吗。”朱大军说。
“没有回来住?”小娇继续柔声问,朱大军明显感觉她的手在禁不住地颤抖:“没有回来住,你住在了哪儿?”小娇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朱大军惊厥地看到,一层雾气在小娇眼里凝结,骤然之间化作了一颗巨大的泪珠滚落。
“我……”
“说呀,”小娇努力地向朱大军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回来住,你住到了哪儿?和谁住在了一起?”
“没有和谁……”
“和阿香吗?”没等朱大军说完,小娇说。
朱大军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变得惨白,不用再说什么,不用再进一步猜测,更无需解释,朱大军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小娇一切。
“你,你,你怎么想的?”朱大军仍然在奋力挣扎,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会,会,会和阿香住在一起呢?嗯?怎,怎么可能啊?啊?娇儿?”
小娇坐在那里,她的表情一片惨然,眼泪像湍流的河水一样在脸上急淌。
“啊?娇儿,你是怎么想的,啊,啊?”看着小娇的表情,朱大军慌乱地摸着小娇的脸、胳膊,语无伦次地:“我怎么能和什么阿香住到了一起?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么说呢?娇儿?娇儿?”朱大军拼命摇晃着坐在那里如一尊雕像般的小娇。
朱大军镇定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说,那天和你生气,我就出去了,在外面喝了点儿酒,喝,喝多了,脑袋,脑袋有点儿不清醒了,就回到办公室睡了,就,就这么回事儿,”看着小娇,朱大军特别强调:“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回事儿。”
小娇站了起来,轻轻扒拉开朱大军的手,向外面走去。
“娇儿你干什么去?”朱大军追到小娇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你别走,你干什么去?我不让你走!不让!”他死死地抱住小娇。
小娇奋力挣扎也挣不脱朱大军,她突然回手给了朱大军一记耳光。
朱大军一下停住了,小娇快步向外跑去。
到了庭院外面,小娇打开车门,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
朱大军追到门口,汽车已经风驰电掣般地没了踪影。
朱大军一下蹲到了地上,用手死死捂住了脑袋。
小娇驾着车,在广州街头胡乱狂奔,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但是,她管不了许多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狂奔、狂奔,再狂奔……
终于,在一片拆迁楼房的废墟前,她停了下来。
此刻,已无泪。
其实,她原本只是怀疑,只是想通过诈朱大军的方式以证明自己内心的怀疑是错误的,她的怀疑是狭隘的,是没有根据的,是对朱大军的侮辱,没想到,朱大军竟然承认了!竟然承认了!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可这就是真的,真相就这么残酷地摆在了她面前!当朱大军以那副语无伦次的受到惊吓而惶恐慌乱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真想杀了他!
可是,现在,她的大脑竟然是一片虚无空白。
她仅有的意识告诉她,她无法面对朱大军所带给她的伤害与耻辱,她永远不会原谅他,永远!永远!今生今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发烧
一连多个晚上,小娇都没有回家,不是赌气,因为她和朱大军之间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赌气、耍小性子一类的战争初始阶段了,她不回家,是因为她无法再面对朱大军,她不能面对朱大军,她不知该怎样对待他,这个曾经信誓旦旦要一辈子都对她好的男人,竟然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上了床!
好多个清晨夜晚,小娇都呆呆地坐在同一扇窗子前,对发生的这一切恍然如梦,这难道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她一遍遍自问,当她明白这些都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内心的绞痛让她在浑身冰冷的同时竟大汗淋漓。
小娇病了,发烧三十八度五,她躺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套房里,一个人拥着被子浑身哆嗦地蜷缩成一团,她感觉身上的每个关节、骨骼,甚至牙齿发丝都在绞劲儿地疼痛,她冷啊,冷得裹着大厚棉被还止不住地颤抖。
她鼻子和嘴里却干痛得像有火在燃烧,她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点儿阳光照进来,她闭着眼睛,头脑昏沉,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睡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朱大军还在宁安农场那个破旧的窝棚内,她躺在炕上,暖暖和和的,朱大军正一勺儿一勺儿地在喂她红糖水,那混和着一小撮好闻的中药味道的红糖水,一滑进嘴里就甜得人心暖暖的……小娇笑了,在梦里笑了,笑着笑着,醒了。
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所有的一切又都重新回复到脑中。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怎么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呢?她口渴得恨不得一头扎进水缸里灌个够,可,没有人帮她端杯水来,她知道。她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缓缓地走下床,摇摇晃晃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气儿喝完,她赶紧又躺到了床上,头重脚轻,不上chuang,她担心一头栽倒,摔个头破血流。
冷啊,全身却像在烧火,干哪,喝了那么多水还是干得要命!苦啊,满嘴满心满身都是苦涩啊!
虽然她什么都不想吃,可她知道,如果不吃东西她也许就会死在这个房间里,因为只有吃了东西才能吃药,可,谁能给她送一口吃的来呢?哪怕是一个面包?
她不想了,她只想睡,只想睡,昏昏沉沉的,她又睡了过去……
两天后,高烧四十度昏死在床上的小娇被宾馆工作人员送到了医院。
这几天当中,朱大军找遍了所有他认为小娇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使他认为小娇这一次一定远离了他,不知去向,也许会永远消失。
他恨透了自己,恨和阿香的那一夜春xiao,恨在这场斗智中他彻底失败,恨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怎么就能轻易把他和阿香的事露了出去?
他忘了吗?他不了解小娇是什么人吗?和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难道你预测不到吗?
对着镜子,他真恨不得把自己废了,而在寻找未果的情况下,他剩下的只有等待了,等待小娇的归来,等待她的最后判决。
小娇的电话永远关机,所有的好友都称未曾见到过她,她连小莲都没有联系过。朱大军给小莲打电话时是换了一种方式,她不能让小莲知道小娇再一次失踪,如果小莲知道了,一定会追根究底地问他原因,到时他该怎么回答?
小娇被送到医院时,已经转成了大叶性肺炎,进入休克状态,由于一直昏迷,医院又找不到家属,只好派人到其登记的香格里拉饭店查明小娇的身份,找到小娇的居住地,就联系到了朱大军,医生明确告诉朱大军,由于送到医院时小娇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所以情况非常危急,该用的办法都用尽了,什么氢化可的松、地塞米松的,可仍旧昏迷不醒,说如果再这样下去,会感染多个脏器衰竭,最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