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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明穿之朱祐樘-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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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十五岁后,某个一直很憨实的邻居大娘才忽然告诉他,他其实是贺县蛮族土官之子,当日他爹反抗朝廷失败,几乎阖家枭首,惟有他和他的小姐姐,皆因年幼没入宫中为奴。

因为他爹的谨慎从事,在事情不好的时候就为他谋了个替身,所以他成了双亲亡故的汪家子,而汪家那个孩子,则代替他成了宫奴。

也就是那一年,风里刀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那个彪悍小青梅口中的“你小时候多,怎么现在就这么”的语句,会一点儿代入感都没有。

不是因为当时年幼,不是因为大变之后伤身失忆,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她的他。

那一年,风里刀看着又一次说起他小时候该是如何如何、对现在的他又是怎么怎么嫌弃的顾少棠,哪怕明知道她口中的过去不过也是从老人口中了解的故事,哪怕明知道这个女孩儿与那汪家子的过往太过年幼、真正了解的其实还是自己,哪怕明知道这个女孩口中虽说嫌弃、却最是个“嫌货才是买货人”的……

却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那个小山村。

他不是他。

但在龙门客栈之前,风里刀并不知道,那个替了他的汪家子,居然就是权势赫赫的西厂督主、大明唯一一个活着的郡王爷。

而在雨化田设计了这一幕给他看之前,风里刀更不知道,这个明明连姓氏都好像忘了的人,却仿佛真的知道他和他之间的那段过往。

风里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不敢战栗。

西厂督主据闻确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物,按理说,他既然应承了顾少棠会让他锦衣玉食地活着,就不会杀他,甚至轻易都不会伤他。

但若是涉及到父母家仇呢?

那个隐姓埋名陪了他十余年的老嬷嬷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汪家子会替他入宫。直到风里刀离开那座小山村的第四年,再回去时,终于想起来问,才知道,汪家子,自然不是自愿的。

汪家根本就没一个人自愿,包括他那个年轻时与他生母偶遇、因惊觉彼此容貌相似、是以随口说笑认了姐妹的干阿姨。

别说这对干姐妹只是随口说笑认下的、后来汪家和纪家几乎断了往来,即便是真的血脉至亲,那汪家一般儿只得一个宝贝疙瘩,如何肯送出来给人定罪?

且顶的还是那么屈辱的刑罚。

需知赵氏孤儿的故事听着虽忠义无双,到底不是每个爹娘都能那般狠心的。

风里刀匆忙逃窜,他虽然是个无赖,却没脸无赖到他当成亲生爹娘祭拜了十余年的人身上,也更没脸去见顾少棠。

至于恢复贺县蛮族荣耀事……

风里刀此前一直觉得他是汉人啊,养育了他十余年的邻居里头,也是汉人居多。

所以他一直推脱着,就算太子册立大典后,身边的忠仆一再游说他设法和纪淑妃相认,他虽贪慕国舅的尊荣,却实在没脸去见那个汪家子。

当然,宫奴中,女奴和男奴到底不同,女奴可以熬成太子之母,男奴却也许早就死得悄无声息了……但不管怎么说,风里刀的脸皮就算厚得顾少棠都咬不开,他也无颜在窃取了汪家子十余年山村安逸生活之后,再去窃取那国舅身份。

无论那汪家子是生是死,他既然以纪家子的身份入宫,国舅便合该是他的。

他贪财是实,但他宁可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寻找传说中的白上国宝藏,也没脸进京相认。

但风里刀怎么都想不到,正是对白上国宝藏的贪婪之心,让他终究还是遇上了这个最不想见的人。

而这个人,知道的似乎也不少。

风里刀一瞬间紧张得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但他不敢亮爪子,也无法逃跑,只得努力撑出一张不明所以的无辜笑脸,咬死自己不明所以。

雨化田也在笑。

他笑得比风里刀自然得多,也妩媚得多,甚至有一种如水仙照影一般的温柔。

他伸出手,温柔地一寸寸抚过风里刀的脸:“难怪、难怪……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呢?我就说当年怎么那么多卖儿卖女的人家看不上,就非得要我阿父阿娘的命、来夺走我呢?原来,居然这么像……”

就是这么一张脸,毁了他好好一个家,让他从一个有阿父阿娘捧着宠着的娃娃,成了地狱里头徘徊的一缕幽魂。

现在他爬上来了,现在他拼出了尊荣富贵了,现在他有了一个虽然神烦却也温暖的牛皮糖了……这个人却又冒出来了!

——难道,还敢想要再取代他一次?

雨化田眯着眼,笑得简直温柔极了。

他见到顾少棠时就心有所感,查证之后,看在这家伙好歹为他阿父阿娘守了十余年坟茔、这些年就是不回乡也会托人祭拜洒扫的份上,雨化田原想把这件事彻底隐藏起来的。

反正,他已经是这样了,再也不可能变回那个会骄傲地扬着小下巴,对邻居家的彪悍女孩儿说“如果你乖乖听话,长大后我就让你做汪家媳妇”的小男孩。

☆、第 54 章

他也不想变回去。

阿父阿娘不可能回来;顾少棠的世界已经和他的截然不同。

那么比起回忆;还不如继续往前,偶尔闲时,也只管看那牛皮糖到底能黏到几时。

至于让顾家女变成汪家妇的豪言……

这风里刀既然顶替了他的身份;那就顶替个彻底吧!十余年平和安闲的人间日子享受过;这彪悍的小青梅自然也要一并儿消受了才是正理。

所以一开始,雨化田还挺有那么点儿为昔日的小妹妹;调教磋磨一下小女婿的意思。

——可千不该、万不该;这风里刀不该知道真相,不该让下属和纪淑妃联系,不该让纪淑妃;迟疑着是否要告诉某糖真相。

就算那是颗黏住了就再也拿不掉的牛皮糖,就算那是个小小年纪就知道明里暗里各种占他便宜不学好的牛皮糖……但再神烦再不好;那也是他从小小一点儿,养到这么大的牛皮糖。

谁都不能抢走。

纪氏不行,纪氏的兄弟更不行!

那颗糖是他的。

他再嫌弃也只能是他的。

谁敢觊觎,他就要谁的命!

雨化田眼神锋锐如剑。

而他的三刃剑,也已然在手。

风里刀大骇,奈何他虽伶俐狡诈,在情报收集上十分有天分,但一力降十会,再多一百个风里刀,也逃不开、躲不过。

但就在雨化田的三刃剑离手之前,密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当然不是每个人来敲门都能阻止雨化田的杀意,可巧的是,那个人恰好是其中一个。

唐悠竹服侍他家酥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自从他表白之后,雨化田看似不以为然,实则多少有些避讳,支使他的时候自然也少了许多,偏生今儿却这么作。唐悠竹是忙上忙下也忙得很甜蜜啦,别说端茶递水,他真恨不得连铺床叠被也一气儿干了。可惜地图偏生提醒他,就在一墙之隔有个风里刀旁观,回头雨化田又找了个话把他指出去,唐悠竹心下可不就存了点儿疑嘛?

这随意出去一会儿,再杀个回马枪,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唐悠竹同学打小儿就是个礼貌的好孩子,就算这王府的密室开关雨化田都没瞒他,他还是乖乖儿先敲了“门”:“酥酥,我能进来么?”

——恰雨化田的三刃剑将将离手,他这么一声,还真救了风里刀一命。

风里刀死里逃生,看着那背光而立的孩子,哪怕早知道这人就是他现存第二近血缘的人,却也是第一次,这么打从心底地欢喜他的出现。

唐悠竹看着风里刀那几近喜极而泣的蠢样,却是嫌弃撇嘴,直扑雨化田而去,甚至根本不在乎他还没收起来的三刃剑。风里刀看着小救星拿小脖子去蹭那刀锋,还没干的冷汗刷地又流了一层。雨化田却很有经验地将右手一缩一收,左手则顺势前伸,收剑、接糖,一气呵成,显然不只做过一次二次了。

风里刀方才没有如何后悔,此时却不免有些艳羡。

唐悠竹扑上去在他家酥酥脸上啊呜一口,眼角余光瞄清风里刀的神色,心中十分满意,也不追问他怎么躲到他酥酥的密室里头来了,只笑眯眯揽紧雨化田的脖子:“酥酥酥酥,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们出去说说呗?”

雨化田掂掂手中的分量,心里满意,嘴里却道:“可见是春衫薄了,前儿还好意思嫌弃别人的身材呢!”

他说的是不久前,唐悠竹仗着最近长高抽条儿、终于从胖冬瓜往不那么胖的长条儿冬瓜转型的优势,大咧咧嘲笑万喜家的小从善——一个还不过孩提之年的小娃娃——是个小西瓜的故事。

当然,雨大督主绝对只是讥讽某糖冬瓜笑西瓜的无耻,才没有因着他却是看着仿佛略修长了点而担忧他是否真的清减了呢!

唐悠竹最是知道他这个酥酥,因此也不恼,只管揽着他的脖颈嘿嘿笑。雨化田板起脸,提着他的后领子想把他拎开去,谁知唐悠竹这次却是揽死了不放,雨化田无法,只得托着他的腰臀往外头走,边走边问:“什么大事儿,还非得现在说?”

唐悠竹亲昵凑到他耳边:“就是……”

接下去的话风里刀没听清。

密室的门没关,但雨化田的脚步快,唐悠竹的声音又低。

风里刀看着那一线门,叹了口气,走到门边却没迈出去,只伸手摸索了两下将门关上,转身返回暗道……

雨化田也正叹了口气,风里刀居然没趁机出来,他倒不好再出手除他,那口气里头就真真带上几分可惜了。唐悠竹殷勤亲亲他的嘴角:“酥酥?想要什么?糖糖给你哦!”

雨化田拧一把他的嘴,这混小子从东宫内库到外头折腾出来的那些个东西,哪样不是握在他手里?还能拿得出什么来给他?何况他现今遗憾的那事儿……

想想又拧一下:“说吧,到底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唐悠竹嘿嘿着转动眼珠,他哪儿有什么急事?不过是奇怪雨化田今儿诸般行事的目的,又不愿意风里刀和他家酥酥独处密室罢了。

但这话说出来十成十要挨拧……

唐悠竹眼珠子急转,雨化田好整以暇冷眼旁观,等着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不想唐悠竹转了好一会子眼珠,直接挠着鼻子承认:“我浑说的。”

雨化田满腹辣手摧花的好算盘,不想花儿没编出来,这家伙居然这般坦率,更又笑出一脸恨不得在那小屁股上开出狗尾巴草的谄媚样——真真是,气都能给气笑了!

少不得再给拧几把,但因着雨化田在发现某颗牛皮糖无论是给团棉花砸着、还是给块石头碰着,都一般儿少有痕迹的特殊体质,他现在对着他掐掐拧拧的看着十分辣手,力道却越发小心,不说蚊子叮一般儿的力气吧,也就比之略重些许,唐悠竹只当他是娇嗔了,倒越发享受起来。

可怜雨化田再如何权势滔天,偏偏对上这么颗没羞没臊的牛皮糖,那是真心没法子。

纪淑妃也是坐困愁城。

西厂那儿是断断插不进去的,忠义郡王府那儿也不过是收买了几个粗使小厮,要紧地儿一个进不得,偏偏那平安嬷嬷的二小子却是十分信誓旦旦地说弟弟就在那雨化田手中,她辗转无法,正忍不住要和唐悠竹说出真相,幸得平安嬷嬷又辗转让人传了信来,只按风里刀当日敷衍着不肯上京认姐的理由,说是“太子虽立,当日贺县叛乱的罪名却还没销,真上京相认,别国舅没当成,下头要紧之处倒先挨一刀子”!

纪家当日满门皆灭,好容易保下这么一个男丁,纪淑妃如何敢不小心?她在皇帝跟前又说不上话,在太子跟前儿吧,近来倒是能坐下来说说话了,可要让太子为她兜这样的事……饶是纪淑妃再肯定自己未来的风光必是不输现今的清宁宫,也知道起码目前是万万比不得雨化田的。

纪淑妃委实当不起让家中仅剩的男丁去挨那么一刀的责任,便十分不敢和唐悠竹实话实说。好在她虽没有大智慧,好歹也有些儿小聪明,熬了几夜编出个前朝故事去试探,不想唐悠竹才听了个开头,不等她问便是笑:

“可见那人是个愚的!拉人顶罪也就罢了,被拉的人没本事报仇也只得自认倒霉。可拉完了、看那被拉出去顶罪的有了出息能干了,倒跑出来想去分一杯羹——那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要知道罪名仍是他的,不闹出顶罪的事儿来且还罢了,闹出来了那顶罪的就是个无辜受牵连、如今还有功的,那没功又还逃避罪过的自己撞上来,还想得好儿?分明是找死呢!”

纪淑妃听得心下一哆嗦:“可、可那人的弟弟考了状元……”

唐悠竹越发不屑:“那状元是他弟弟考的,他弟弟能考状元也不是他供的——有罪过时不同受过,等得了好儿就跑出来沾光,天底下哪儿来得那么好事?”

纪淑妃又想说那状元弟弟并不怨恨兄长不曾同受过,唐悠竹却十分肯定地说“不管他怨是不怨,国法摆在那儿”,纪淑妃又是个背不下大明那许多律法的,看他言之旦旦,也只得勉强笑着,母子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唐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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