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武士情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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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比起去京都那天发生的事,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第3章 第二章 突然出现的少年武士
那天已经进了市区了,从京都的边缘到市区,是一段令人诧异的视觉变化之旅。简而言之,就是从荒芜落后到繁华热闹。马车行驶在星罗棋布的街道里,我从竹帘的缝隙间看着那些小巧的房子一间间地被落在身后,考虑着待会见到父亲时应该借着上前抱他的机会先闻一闻他身上有没有熏上艺妓头花油的味道,还是安安静静地像个淑女一样等父亲自己来亲吻我的脸颊。
突然,“咯噔”了一下,我和母亲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时,马车就像失控了一样飞快地在道路上疾驰。
坐在马车包厢外的里欧先生大声地喊着:“让开,快让开。该死的,这马疯了吗?”我的母亲紧紧抱着我,惊声尖叫,声音又高又细,几欲震破我的鼓膜。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努力往车身的角落挨,一只手抽出座垫罩在我们头上,另一只手牢牢地抓紧了马车后座上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木头,这样即使撞上什么也不至于一下子让身体受到重挫。
竹帘借助马车疾奔带起的风力,噼里啪啦地高高甩起,我有点害怕它会一下子打到我和母亲的脸上,便倾身护在母亲身前,把她挤向比较牢固的后角。薄薄的座垫不能保护我们太多,风从耳边呼啸着擦过,车身晃荡得厉害,发出尖锐的响声,混杂着母亲惊恐的哭叫,我只能在心底不断地祈求上帝能让这马车赶紧停下来。
就我闭紧眼睛求助上帝时,马车像是受到了一股强外力的撞击般,猛地一顿,我和母亲被那势头带着往前跌,刚巧,我的手一滑,直接从后座滚到前面去。母亲歇斯底里地大叫:“宝贝!宝贝!”我没有回应她,而是立即用手护住了头部。
上帝像是在那一刻听到了我的心声,之后马车就缓缓地停住了。我的手臂和大腿都擦破了皮,有一点火辣辣的疼痛。顾不上细看手背处的一片瘀青,我挣扎着支起身来靠近已经泪流满面的母亲,急切地问:“妈妈,你还好吗?”还好,她没有松开座垫,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受到惊吓了。
我正想安慰她几句,车门外传来了里欧先生激烈的呵斥声。他的英文带了一点西部牛仔的粗犷,夹杂着一些羞辱性的语言。
“噢,宝贝,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摸过我的脸,要查探我身上有无受伤时,我急忙避开。
“妈妈,我去看看外面怎么了。”说着我起身去打开车门。
我记得那一天,我穿着一条蓬松的水蓝色的棉布裙,戴了一个米色的绣着蕾丝的淑女帽。对了,还有一双很漂亮的黑色蝉翼纱手套,那是我的外祖母送给我的礼物。开门前,我有认真地整了整帽子,理了理几缕散到脸颊上的卷发,心里暗暗庆幸着用以将身后裙摆高高隆起的裙撑没有在摔倒中撞坏掉。
然后,我便看见了他。
他身高比我高不了多少,很瘦弱的样子,穿着浅蓝色的轻飘飘的外衫,墨色的宽大的裤子,衣袖口上是白色的山形或者说是波浪形的图案,腰间佩着三把长短各异的刀(我曾在外祖父的收藏品中见过相似的武器),额前绑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头发高高地束起。感谢上帝,总算看到个没有把中间的头发剃光的男人了。
不知为何,在一群同样装束的人里,我第一眼便望向了他,有如神祗的指引。
他看起来很年轻,可能跟我差不多。黄皮肤、黑眼睛、身材矮小的东方人看起来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因此,我当时无法判断他的年纪。我有注意到,他的脸比站在一起的其他人要来得白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里透着沉静的光芒,他的唇形很好看,轮廓清晰,色泽绯红,像樱桃一样诱人。
我为自己冒起的念头吓了一跳。那时我已经来了月经了,虽然比我的表姐妹露丝她们都要晚,可是身体上不可抑制地发生的变化却是迅猛异常的。每次沐浴,脱下束胸的时候,我都会为胸前那对圆滚滚沉甸甸的丰满感到害羞,那像是成熟了的果实亟待收获。
我已经是少女了。这不是我第一次被男子吸引。可是我发誓,在看到那个人之前,我心底从来没有那么慌乱过,真真正正地为一个异性慌乱。唉,怎么说好呢?那个人没有弗兰克表哥的风流倜傥,也没有曾在佛罗里达州的叔叔家里见到的一个男孩俊美挺拔,他甚至还没有钞票上华盛顿总统来得英姿勃勃。可是,也许因为他的长相跟我见过的男子很不一样,在来自和我不一样的种族这点上,他令我感到好奇、新鲜,最初应该仅仅是这样。他目光熠熠,声音清澈,同样是如鸟雀唧喳的语言,从他那薄薄的嘴唇间吐露出来,却是那么娓娓动听。
他讲话很利落,每跟旁边的人说完一句,头也会跟着轻轻一点。
我站在车门口,静静地看他。
一阵骚动响了起来,有几个人看到了我,远远围观着的人群里发出几声高叫,然后转为窃窃私语。
他抬起头,正好和我的视线相接。我不知道那天我在他看来是怎样的,后来我试着用蹩脚的日本语问他的时候,他总是笑而不语,真是狡猾。
不过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很淡然,只是轻轻望了我一眼,嘴角一弯,就垂下眼眸了。不像其他人那样像是好奇地打量着怪物一样地盯着我看,这一点让我对他好感倍增,又隐隐有些失望。
“史密斯小姐,您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快进去,这帮粗鄙的东方人竟然还不赶紧让开!”里欧先生看到我走出来,惊诧得眼镜都快掉落了,几乎是向我冲过来要拉我回车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和现在?”虽然是跟他说话,可是我的眼线还是禁不住偷偷瞄向刚刚那个年轻人。
“刚刚这马不知道怎么地就突然发起疯来在路上横冲直撞,然后那个小矮子……就跳上马背勒住了马。”他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年轻人。
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敬。和年轻人一起的人立刻群情激愤地瞪向里欧先生,有三两个人还把手按在腰间的长鞘上,一股阴森森的感觉顿时袭上了后背。直觉告诉我,这些人很危险,喜欢血,他们似乎克制不住自己杀人的冲动了。
里欧先生哆嗦了一下,颤抖着手就要往怀里掏东西,我明白,那是枪。有些事是必须避免的,我连忙对他说:“先不要动武,我们必须等人来了再说。”
那个年轻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多在意。他似乎是那群人里的头头,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就径直地走向几步开外的一对母子面前。
他伸手摸了摸那个正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小孩的头,俯低身子,说着些什么,又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袋子递过去,那小孩欢呼了一声就接了过去。
然后他起身回头的瞬间,一道冷厉的目光掠过了我们这边,像刀锋一样锐利,像狂风一样凌冽。我心底一颤,咬紧了嘴唇,死死地盯着他。
那股沉重的窒息感仅有一瞬,短暂得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他挥手扬了扬脑后乌黑的长发,灿烂的笑容像鲜花一般绽放在他的嘴边。
我不太明就里,这种莫名的敌意堵在我胸口有些难受。里欧先生狠狠地骂了一声:“该死的,那两个蠢货躲都不知道躲!被撞死了能怪谁?”声量不高,对满脸肃杀之意的那几人,他也有忌讳了。看见我呆在一边,以为我是被吓住了,赶紧堆起笑脸说:“史密斯小姐,不用担心,这帮小矮子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很快就会有专人来处理了。”
我想了想,没有再开口。这时,我母亲焦急地喊我:“宝贝,你还在外面做什么?快上来!”两边只是僵持着,对方不轻易让道,我们也不敢再搭着这马车了。谁知道它待会再发起疯来,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妈妈,你下来,这车也不安全。”可是任我怎么说,母亲依旧坚持要待在车上。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得上车陪她。
没多久,父亲带着几个人匆匆赶了过来。几乎与此同时,对方又来了另一组不同装束的人。领头的人先是跟那个年轻人说了几句,又走到父亲面前鞠了个躬,一板一眼地说着什么。里欧先生似乎有些意难平,想要把先前输掉的气势给夺回来,冲那人凶了起来。
我走上前,看着我数年未见的父亲,我还认得出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神采飞扬。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他望见我就笑了,一脸的慈爱。
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我也忘记要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了。他就那样定定地站着,看向我,又看向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母亲,只关切备至地问了一句:“累了吧?”我眼圈一下子酸涩起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然后,我们搭上了他的马车。事情没有被闹大。
在车上,我偎依着父亲,小声说:“爸爸,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父亲摸摸我的头,神情是那么和蔼:“正好在附近约人谈些事,听到消息就过来了。有没有吓到你,宝贝?”
“他们不会怎样吧?其实是那个年轻人救了我和妈妈。”我总有些放不下。
“宝贝,不用在意这些。”父亲搂着我的肩膀宽慰着说,“爸爸会处理好的。”
“他们是些什么人?”我好奇地问。
“在这个国家里……”父亲说,“他们被称作‘武士’。”
第4章 第三章 武士的刀
“武士”?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呢?
在日本的那段时间里,我经常可以看见腰间配刀、面容肃穆的日本男人走来走去。他们的刀刀身又窄又长,刀头有点宽,刀尖略往上斜,刀鞘颜色不一,十分精致。
我印象很深刻的一次,是马车停在京都的某条大街边上等候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那回。就隔着约二十英尺宽的距离,我望见了对面的一个小酒馆,挂着红色灯笼,门口还遮着一块深蓝色的布幡,两两三三的男人穿着木屐,掀起布幡就走了进去,然后又有满面通红的人歪歪斜斜地颠出来,一边摇晃还一边拿个小瓶子往嘴里倒。
对于布幡里面的世界,我并不好奇,因为从那个酒馆里传出来的男人和女人调笑的声音中,我想起了来时的船上,长年航海在外的船员们和以皮肉生意为生的女士们那种暧昧的挑逗和刺鼻的酒味。那股味道实在太浓重了,令人几欲作呕,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然而,等待真的是一件漫长的事。我只好耐下性子,盯着那块上下纷飞的布幡,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阵喧吵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翻在地上,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我听见了几声粗暴的嘶吼,还有一些急促的喊话。几乎是在已经落下的布幡又猛地被风吹起的一瞬间,砰地一声闷响,两个男人从屋子里跌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尘土飞扬的路上。
我看见了,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被拔出鞘的日本刀是什么样子,寒光如电,代表了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移不开眼。
那两人动也不动,不见他们爬起来。我正疑惑着,布幡又是一动,先是露出了一方浅褐色的衣角,而后,一个面容阴冷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巾,慢慢地擦拭着刀身,动作极其优雅。那刀闪着诡异的青光,刀刃锋利得让我以为那布巾不等靠近就会被刀身散发出来的可怖的气息直接劈成两半。
这个时候,我的视线移回了那两人身上。
啊!上帝啊,那是……
血!
不断地,有血从他俩身下淌出来,鲜红而刺目,汩汩地汇流成一大片。
我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叫。坐在前驾的里欧先生回头急切地喊:“史密斯小姐,拉下窗帘,快拉下!这些野蛮人又在私斗了。”
我自然清楚看这样的场面会做噩梦,可是我停不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带着刀的人是真的很危险,生命对他们而言,简直轻贱如土。他们不珍惜别人的生命,自己更像是抱着随时都准备去死的决心,甚至可以在任意场合,一言不合就拔刀决斗,像切马铃薯一样,眼睛眨都不眨地砍下对方的头。
刀,是他们的情人,他们的生命,他们的信念。
刀折断的时候,便是他们的生命消逝的时候,犹如这个国家美丽又短暂的樱花一般。
那天看到的事只是短短一个插曲。随后,一队穿着浅蓝色队服的人迅速地跑步过来,围住了酒馆门口。领头的矮个子男人跟那个阴冷的男人似乎认识,两人相互点头致意。矮个子男人说着什么,突然大笑起来,直直地就从地上那两个人,不,也许是两具尸体身上跨过,走过阴冷的男人身边时,又出其不意地伸手用力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笑着迈进了酒馆。
那是个大白天。太阳很大,整条街都被罩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