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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重华归-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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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暗涌

容成聿上前半步,答:“回父皇,母妃已将此事说与儿臣”,我附和的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今儿孤将你们四人召集在一起,其实是有件差事要派给你们,这件差事摆在案头已有些时日了,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派你们四个去比较妥当。”皇帝手抚着下颌道。

我们四个?我不动声色的环视周围,从止郡王和陵嫣的表情看,他们似乎也是刚得知此事。究竟是什么差事呢?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要我们去做什么,但我能确定的是,皇帝派下来的,一定不会是好差事。

我和陵嫣是女子,在这种时候是不能抢着说话的,容成聿又是个周全深沉的人,也不会急着出言,而止郡王毕竟是郡王,容成聿不开口,他也不便出声。于是,大殿之内一片沉静,只有灯烛偶尔发出噼啪爆裂声。

默了许久,皇帝又换了个姿势,一边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一边淡淡道:“岐川的古往今来,你们了解多少?”

岐川?等等,皇帝不会无端端说起岐川的,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次我陪德妃去太后宫里拜见的时候,正赶上祀王去跟太后请安,当时祀王就是刚从岐川回来的。我记得那时祀王说,岐川近期颇有异动,他一时查不清原因便匆匆赶回来了,难不成,皇帝此番是想派我们几个去岐川

不等又一轮的沉默,皇帝补充道:“陵止,你刚从岐川回来没多久,对于岐川,你怎么看?”

被皇帝点了名,止郡王就没有再沉默的道理了,向前半步,止郡王又拱了拱手,才道:“回皇上,岐川乃我大炎与朔莫、皓雪两国的交界之地,此处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踞,且还混居着各国之民,一直以来,岐川一直是三国交往最前沿之处,也是最为敏/感之处。”

说到这儿,止郡王顿了顿,皇帝点点头,抬了抬手道:“说得很好,继续。”止郡王没有想到皇帝还要他继续讲下去,表情一顿,很快便又反应过来,继续道:“民间有一种说法,岐川动则三国动,这次,陵止去岐川,本是想饱览边塞风景,却因一些没有预料到的原因,而不得不在那里多逗留了些时日。”

“此番陵止本打算在岐川城内留宿一夜,第二日直接穿城而过,在城外荒郊处策马游玩,但进了岐川城便被绊住了手脚——没由来的,岐川的宵禁被足足提前了两个时辰,且两方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只有获准官府许可的人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入城门。”

这就奇了,我记得祀王上次说,他赶到岐川的时候,岐川的知府早已不知所踪,既然知府都不见了,这宵禁和城禁又是从何说起呢?

“陵止在岐川的一家客栈留宿了一晚,第二日便直奔了府衙,想见见知府,讨一块出城的牌子,可那府衙的大门紧锁,门外一片破落之景,附近也鲜少有人经过。不但如此,其实整个岐川城白日里便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有很少的人出门买些吃穿用度,其余的,别说没有集市,就连小饭馆,也均是店门紧闭。”

这倒是跟祀王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官府中人离奇失踪,整个城内一片萧索。

止郡王继续到:“陵止觉得从路人口中恐怕问不出什么,便早早回了客栈去。客栈内倒还算人多,住着的都是些手中有所谓‘官府特许出城凭据’的商贩旅人,他们多是行走于三国之间,经商多年的老手,知道的内情必定是多一些的。

那日宵禁之后,来自各地的商贾都回到了客栈,三三两两的在一楼一边吃酒一边聊着,陵止见状便下了楼去,随意找了一桌坐下,与他们同饮。酒过三巡,那些商贾们个个喝得高兴起来,嘴上也不那么严实了,陵止同他们插科打诨了一阵,总算问出了些事来。

原来,早在半年前,岐川便已生异变,先是几家有权有势的乡绅先后被灭门,行事之人手脚俐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接着,便是岐川的黑市,其实,像岐川那样的地方,有着所谓‘黑/道’的存在,并不稀奇,一直以来,他们与官府,乡绅的势力相互制衡,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事端。可是,就在岐川百姓为那几户乡绅莫名其妙被先后灭门而惶惶不安时,紧接着,有人将当时所谓岐川的黑/道头目的项上人头悬于城门之上,并留了大幅白绫,上书‘替天行道’,一时间,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岐川百姓非但没有因所谓的黑/道头目被除而欢呼雀跃,反而更加惶惶不可终日起来。至此,原本相互制衡的三方力量彻底变得不稳定起来,岐川城内物价飞涨,许多生活必需品也变得紧俏起来,到了夜里,更是小偷横行,劫匪肆虐,是以天还没黑,百姓便纷纷锁闭门窗,吹熄烛火,生怕招了贼人。”

没想到岐川之乱竟到了这样的地步到底是边陲之地,即便皇帝有心干涉,却也是鞭长莫及,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得知此事后这么久,才着手派人彻查此事。

“陵止一时也弄不清岐川祸乱的真正原因,又不知从何获取那所谓的‘官府特许出城凭据’,最后,还是假说自己遗失了那凭证,跟着一个热心的商贾,混出了城去。”

止郡王的岐川之旅还真是坎坷,我忍不住为他唏嘘了一句。

静静的听着止郡王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皇帝开口道:“陵止啊,此去岐川,你历了这么多险阻,怎的也不同孤说说,太见外了不是?”呵,皇帝这是在质问止郡王为什么知情不报吧。端看止郡王如何化解了

我将目光转向止郡王,只见他笑容不改,语气轻松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岐川乃我大炎边陲重镇,皇上对岐川的一切定是了若指掌,陵止又何必多言呢,何况,陵止在那里摸不清门路,也只能说是因为在那里的时日不足罢了,若是只因如此便四处叫苦连连,那陵止还不如乖乖留在郡王府里,又何必说什么想要游历天下呢”

真是很符合止郡王性情的回答,是啊,什么江山,什么权术,关他容成陵止什么事呢

我不禁有些羡慕起止郡王来,他没有束缚,也没有执念,就算说他是无欲无求的人也不为过了。就是这样无欲无求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人吧,而其他人,不管是重权的皇帝,重责的德妃,重情的贤王,还是一心谋求帝位的容成聿,一心谋求封地想要逃离墨都的我,都是不自由的。

在洒脱的止郡王面前,我们不过都是作茧自缚者罢了。

止郡王的一番话让皇帝实在挑不出什么理来,点了点头,皇帝道:“真不愧是你爹的儿子,性子跟他当年真是像极了唉,孤上一次跟那老小子喝茶下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太久了,连孤自己都忘了啊”

摇头晃脑的感怀了一阵,皇帝转向容成聿,问道:“聿儿,陵止所说岐川的近况,你怎么看?”我不由的也将视线转向容成聿,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容成聿对此的看法。

容成聿的表情很平静,认真中透着一丝淡然,就是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和淡然,每每观之,总让我怦然心动。

“父皇,依儿臣看,岐川情状复杂,对许多表象不可一概而论,因为真相或许跟眼见到的,完全不同。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有第四方势力渗入了岐川,导致了岐川原本平衡局面被打破,继而产生了一连串的后果,而那第四方势力并没有一举掌控整个岐川,或者索性让岐川分崩离析,而是继续蛰伏着躲在暗处,或许,这表示,那第四方势力的意图并非接手岐川,或者毁灭岐川,而是,让岐川维持在乱而不溃的状态。”

让岐川维持在乱而不溃的状态?这句批语总结得甚好

的确,正如容成聿所说,那第四方势力既然有实力让岐川混乱至此,那么,一举让其穿分崩离析或者接手整个岐川,对他们来讲实在不是件难事,所以,他们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他们没有接手岐川的必要,也并不希望岐川彻底崩溃。

既然如此,那么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会是谁呢?

岐川是三国交界的边陲重镇,理所应当的,岐川有乱,定与其他两国脱不开干系。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朔莫或者皓雪中的一国,甚至是两国合谋,意图祸乱岐川,继而威胁大炎。

想到这儿,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那两国中的一国,甚至是两国合谋,那大炎的处境实在是太过危险,一旦被夹攻,大炎段没有逃脱的可能。

但是,会是什么让这两国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平静之后,突然蠢蠢欲动起来了?几年前,朔莫曾对大炎刀兵相向,但大炎不仅远嫁去了一位公主,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没有断过岁银,朔莫应当完全没有对大炎出手的动机才是啊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一六二章安排

第一六二章安排

再看皓雪,据我所知,皓雪的朝政数十年内有过很大的动荡,后来现任皓雪皇帝靠逼宫夺了位,经过几年的整治,皓雪上下,至少在表面上似乎已恢复了秩序。

皓雪气候复杂,北部寒冷,长年雪封,人口不多,多以打猎,贩卖兽皮兽肉为生,南部却是沃野遍处,农业发达,百姓生活富足。

同朔莫相比,近些年来风调雨顺,统治平稳的皓雪,更是没有贸然对大炎刀兵相向的理由。

思来想去,我竟是一丝头绪都理不出来。

“聿儿说得不错,如今岐川正是一副乱而未溃的态势,虽则岐川之势虽不容乐观,但却是急不得的。此番孤正是要派你们四人暗中前往岐川,查清岐川生乱的真正原因。”皇帝捋了捋胡子道。

这次皇帝派容成聿去办这件差事,我倒是能想得通,显然上次宴会上,容成聿的拒婚之词很得皇帝的欢喜,那番话坐实了容成聿在皇帝心中长幼有序,重礼识体的好形象。值此贤王离都之际,皇帝最信任的儿子便成了容成聿,不派他去又能派谁。说起来,这总归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容成聿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皇帝会选中止郡王同行,这我也能理解,怎么说止郡王也是刚从岐川回来,多少知道些门道,有他同行总会方便一些。而且,更要紧的是,碍于止郡王敏感的郡王身份,刚从岐川归来的他必定受到了皇帝很大的怀疑,此番皇帝索性将他派去了岐川,也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查探岐川之乱是否与他有干系。

至于陵嫣,完全就是个充数的,最多也就是因为皇帝不想让止郡王有借口可找,索性将陵嫣一并派去了。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好端端的,皇帝将我一个弱女子派到那么老远的地方去做什么,我一不能跑,二不能打,与我同行完全就像是带了个拖油瓶,只能碍手碍脚罢了。最主要的是,岐川真的很危险哪,我可不想去那个三不管的地方找死,虽则我现在活得很辛苦,但我还是想继续活着的。

但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事到如今,我也肯定是不能直接问皇帝干嘛要派我去了,这个结果,我只能生生咽下去。至于能不能活着回来,端看造化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皇帝之所以把我从皇宫里支开,其实是为了救我。

“此去岐川,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尤其是陵嫣,一路上,莫要生事,莫要任性,孤这次破例让你同行,就是想满足你见见世面的心愿,你可不能辜负了孤的一片好心呐”皇帝带了笑道。

“皇上放心,陵嫣一定乖乖听话,绝不惹麻烦”看来,这次能出远门实在是让陵嫣兴奋不已,竟是生生受了皇帝的教。

笑着摇了摇头,皇帝又看向容成聿:“聿儿啊,你自幼便是个踏实聪明的孩子,对你,孤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唯有一句,孤要交代你,莫要让你母妃为你挂心。”咦?皇帝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皇帝的语气怪怪的。

容成聿拱手拜了一拜,称了声是,没有多问什么。

“陵止,你是靖郡王的独子,按理来说,孤的确不该让你去涉险,但一则你刚离开岐川不久,许多情状都更了解些,且,孤也认为这差事交与你办,甚为牢靠,所以,即便靖郡王可能会气孤支使他的儿子,孤也硬着头皮这么决定了。”

“皇上不必挂心,陵止愿意走这一趟。”止郡王拱了拱手,语气真诚而自在,让我忍不住更欣赏他。

“其他的,孤也不罗嗦那么许多了,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行装吧,未时正,你们一同在西宫门出发。”

这便完了?为什么皇帝对每个人都交代了,唯独不对我说些什么?这太奇怪了

言毕,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我们离去,见其他三人均是行李跪安了,我也只得倾身一拜,随着他们出了康寿殿。

走出康寿殿,止郡王站定,对我和容成聿拱了拱手道:“聿王,容月郡主,陵止先带陵嫣回府整理一下行囊,未时正,西宫门外见。”容成聿也拱了拱手:“止郡王先请”,说着,侧身让了让。我没有开口,福了福身,以示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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