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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嫡策-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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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说到这里,抬起头,眼眸如星般光耀,她看到太夫人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掩了眸,轻轻却一字一顿地说出声:“阿妩,听到的是爹爹的声音,应邑长公主让爹爹休掉母亲,母亲被休回方家后,她就能嫁到贺家了,和爹爹白首偕老。”

清亮干脆的破瓷声陡然而起,圆口青花绘缠枝莲的旧瓷茶盅被一下拂落到了地上,青黄的茶水顺着缺口流到毡毯上,细绒的白毯瞬间被染成了茶色一样的污浊。

满室噤声,茶盅是太夫人一怒之下拂落的,贺琰年少时的情事她隐约知道些,那时贺琰出入宫闱甚繁,去的时候笑逐颜开,回来的时候喜气洋洋。大周民风开放,在贵家士族里尤胜,年纪轻轻的小娘子与小郎君暗生情愫也没什么了不得,只是都明白家族比天大,终会顺应长辈安排,嫁娶于家族有益的对象,再斩断前尘情缘,好好经营一生。

只是没想到,贺琰钟情的是应邑。更没想到,事到如今,尘埃落定了,两人竟然还密会相商要铲除挡路石,再续前缘。

这会给贺家带来多大的震荡,会给贺方两家的关系带来多大的影响,会给景哥儿的前程带来多大变数,他们想过吗!

太夫人心知未完,沉声问:“侯爷是怎么说的?”

“父亲说,母亲未犯七出之罪,贸然休弃,怕方家不会善罢甘休。”行昭语声很平静,再抬首,眼里却有泪光,殷殷看着太夫人,继续说:“应邑长公主却说,方家如今惹了圣上的眼,就算是母亲死在贺家,方家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管呢。爹爹听了,语气变得高兴极了,连声问询细况。后来,有人来了,阿妩就回听音堂了,再后来,应邑长公主也回听音堂了。”

行昭不知道朝堂上究竟会发生什么,却记得在前世,大夫人方氏自尽而亡后,贺家将此事压下不提,对外只说大夫人是暴毙,方舅爷远赴定京提枪来问,是太夫人出面以贺家全族作保,方家才肯就此罢休。到后来太夫人抵死拦着,不许应邑进门,是王太后出面,太夫人妥协,却带着贺行景避到庄子上去,贺琰穿着素服背着木荆去接,她没有回去,应邑抱着新生儿子去接,她也没有回去。

行昭暗忖,前世里,太夫人应当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但也是母亲死后才知道的。劝退方家,是不得已时必须保全贺家的颜面。不许应邑进门和带着行景避到庄子上,这是在内疚中,保全自己的良心。

行昭在赌,赌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赌注太大了,禁不起输。

当这件事还能够挽救的时候,太夫人绝不会因为方家的暂时动荡而袖手旁观。

屋内的四个人都没说话了,好像安静得连呼吸都会嫌重,行昭稳稳地跪在地上,她并不打算继续说了。

静默半晌,知子莫若母,听太夫人冷哼一声:“看起来应邑长公主知侯爷甚深啊,句句话都挠在痒处。临安候这个位置坐稳了,方家的助力不需要了。这个时候,应邑就来了,既成全了少时的情怀,又能为今后的仕途保驾护航。我怪道他成亲这么些年,还瞧方氏不顺眼,连看景哥儿也不亲近!”

张妈妈在一旁听得惶惶然,她是太夫人身旁服侍了几十年的心腹,太夫人曾不止一次地说,侯爷完完全全是贺家的种,将老侯爷身上的自私与自负继承得丁点不剩。

太夫人说完,见小娘子强忍着泪,却还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句贺琰的坏话都不说。太夫人心头一阵疼,贺家的女人艰难,是因为摊上了贺家这样薄情寡义的男儿汉,连声唤:“阿妩,你快起来。你有何错,要跪天跪地啊!”

行昭仰着脸,摇摇头,梗直了颈脖说:“阿妩昨日偷听,应邑长公主言之凿凿,似有胜券在握。心下惶恐,既恐应邑长公主仗势欺人,谋害母亲,又恐父亲受人蒙蔽,背弃母亲,还恐阿妩无错却要眼看慈母被休,哥哥无错却要与亲父相悖,母亲无错却要变成飘零浮萍!阿妩只求祖母庇护!”

最后一句话说完,行了一个叩首大礼,俯身在地上,久久不起。

一旁的莲玉哭得泣不成声,也一把跪在地上,连声哭说:“万望太夫人庇护!四姑娘昨儿个翻覆一夜,又想去看大夫人,又怕露了话出来,连遇见侯爷,都不敢看侯爷眼睛。”

张妈妈抹了抹泪,脑子里却无端地想起了老侯爷还在的时候,贺琰的学业他是半点不问,却天天在崔氏房里考校贺现。贺琰五六岁的时候,被一起子坏心的奴才怂恿,把书都给撕了,那时候的太夫人也是这样一边梗直脖子忍着哭,一边狠狠地打贺琰的手板心。。。。

太夫人走下堂,佝身将行昭扶起,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祖母庇护,祖母庇护。我们贺家是承有太祖皇帝下发的丹书铁券的大家贵族,你母亲是贺家的宗妇,应邑不敢堂而皇之地来谋害她。你母亲是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嫁进贺家的。你爹没道理,更不能将她休弃,若你爹有这个念头,我头一个不答应。”

行昭贴在太夫人怀里,心里有句话,却不敢说,应邑是外人她自然不敢来三番两次地贺府害人。而贺琰可是贺家人,和大夫人一起吃一起住的枕边人啊,他想说个什么,做个什么,易如反掌。

“您知道的,母亲性懦,禁不起风雨,连万姨娘都能惹得她只晓得哭。哥哥又搬到外院去住,阿妩想搬到正院陪陪母亲。”行昭闷声说。

太夫人点点头,这样也好,搬到正院去,挨着方氏住。若是贺琰说露了嘴或是应邑按捺不住了,行昭好歹能警觉些,劝劝方氏,就怕铸成了大祸。

“好好好,今儿个就收拾箱笼,本来按照规矩是满八岁再出去单独住,现在出去也说得通。正院里的有个小苑,离你母亲的正堂近,离荣寿堂也近。等下让张妈妈去开库房,选点好东西去摆着。”太夫人连声应诺着,不经意间余光瞥到了还跪着的莲玉,目光一凛,继而说:“这丫头跟了你也有些年头了,这次就不跟着过去了,在荣寿堂留下吧。”

行昭一惊,忙脱开身来,她能理解太夫人这样做的用意,莲玉不是张妈妈,没有岁月积淀下来的情分在,一个奴才晓得了这么隐秘的事,主家有千万种办法让你说不出来话。她不能让莲玉又受牵连,扯着太夫人的云袖,急忙说:“昨儿个您派素青姐姐去问她,她都没说。可见她是忠心护着阿妩和贺家的,这样的奴才,阿妩身旁除了她可再没有别人了。”

张妈妈也劝:“您安知莲玉就不是另一个玲珑了呢?”

玲珑就是张妈妈的闺名。

太夫人看了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莲玉,又听张妈妈的话,心头一软,语声硬气却到底温和了许多地朝莲玉说:“你主子信你,那我也信你。张妈妈在我身边是怎样的体面,你是看到了的。忠心为主,不搬弄口舌,迟早你也会有张妈妈的那份体面。”

莲玉泪都顾不得擦,连忙又磕了几个头,嘴里唱着:“莲玉不敢,四姑娘一直都是莲玉的主子,四姑娘护着莲玉的心,莲玉永生不忘。”

行昭仰脸向太夫人抿嘴一笑,又贴了过去,紧紧回抱住太夫人的腰,喃喃地说:“幸好还有祖母,爹爹一定也会怜悯我们的。。。”

第十六章 豪赌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堂四人的情绪都平静了很多了。太夫人扬声唤进来丫头们,素青领在前面,小丫头们或端着装了温水的喜鹊阳纹铜盆,或端着装了妆粉帕子的黑漆描金托盘,一溜地小碎步进来,行昭和莲玉重新梳洗抹面。

太夫人又吩咐了两个小丫头去东厢房收拾归置,又给了对牌让张妈妈带着素青和莲玉去库房选东西。斜斜靠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日历册,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眼镜,嘴里在念叨着:“大后天就是个好日子,宜迁居破土。和黄家约定的是腊月二十五去定国寺上香,正好搬了就去。明天就把小苑收拾好,再通通风,要搬就尽量在年前搬完。”

行昭静静地听,靠在太夫人身上,连连点头。

太夫人扳着指头算:“今儿是腊月十六,让仆从们收拾到腊月了腊月十九,就搬过去。大东西就不用搬了,往后你总还要来荣寿堂住。姑娘房里应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一个管事妈妈。你往前在荣寿堂住,和我房里的丫鬟们都是混着用的,除了莲玉莲蓉和王妈妈,就没个得用的二等丫鬟,也要再选一选。”

话说到这儿,太夫人叹了口气,搂了搂行昭,说:“按道理,哪儿能这样急的搬家啊,总要请人来算算,还要改一改小苑的格局才好。。。我是晓得你的,出了这样大的事,你哪里坐得住。早点搬过去也好,安你母亲的心,也安你的心。只一点,侯爷总归还是你父亲。”

若说前话里是舍不得,那最后一句话明显带了些无奈。行昭郑重地点点头,大周以孝治天下,允许父弑子,却不许儿女有半分忤逆,无论长辈对与不对。

祖孙俩正说着话,就见张妈妈带着人撩帘子进来,手里拿了本册子,边翻边唱:“。。。小苑里本就家俱是齐全的,就在库里翻了点东西去把八宝格填满。一对广彩青花撒金官窑方斛,一个密金仙人青铜香炉,一个掐丝珐琅罗汉。。。”

太夫人听得极认真,时不时点点头,等张妈妈念完,又吩咐:“把库里那台十二幅红珊瑚碧玉楠木屏风抬过去给四姑娘镇宅,再把陈云之的那幅《窠石早春图》带过去,还有我房里那台白玉红玛瑙莲纹水珠的摆件也别忘了,都登在册子上,四姑娘一向喜欢那摆件。再去问问管人事的,府里各家还有没有十二三岁的小娘子,四姑娘房里还缺几个小丫鬟。”

楠木性属阳,又细腻温润,摆楠木挂件在内屋里镇宅,是大周的规矩,可一抬十二幅的楠木屏风就有些太贵重了,更甭说还贴了一簇二尺高的红珊瑚树,就这一簇珊瑚树都能当成贡品呈上去。“我瞧了瞧那小苑,正屋不太大,就怕屏风搁进去放不下。。。”其他的都还好办,张妈妈也有些为难这屏风。

太夫人听了,脸沉了沉,就说:“那就换个院子,正院里还有个水榭,我记得挺宽敞。”

行昭晓得太夫人的意思,如今不明不白突然搬回正院,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贺家四姑娘失了宠。流水的东西搬过去,贺太夫人这是在向贺府昭示四姑娘分量还重着。

行昭不由心里暖暖的,一向大局为重,理性自持的太夫人,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在小事上记得护着她。

“祖母,您也别为难了。哪里就非要屏风不可了呢,您屋里还有个楠木雕缠枝纹的挂件,阿妩也喜欢。带着您的味道,挂在床前正好镇着,叫那起子小妖小魔,轻易入不了阿妩的梦。”行昭轻声说。

太夫人本来早间听了这糟心事儿,自小养在身边的小孙女又要搬走,正压着火却听行昭这样一句话,连声说:“对对对,让那起子魑魅魍魉近不了身。”

张妈妈听着笑起来,边拿笔在册子上勾勾写写,边说:“那就换成挂件了!方才过来,东厢房里只有王妈妈和莲蓉在,两个丫头过去说要收拾箱笼,把她们俩吓了个大跳,也不晓得隆冬的大氅还收拾不收拾了,就托我来求主意呢。”

太夫人一听就明白了,突然搬院,把东厢房的人吓得够呛,开口:“阿妩先回去定定神,给下人们拿个主意。晚上你母亲来问安的时候,我再把你提早搬家的事儿给她说,她只有高兴的份儿。”

行昭笑着点点头,起身告退,将带着莲玉跨出正堂,就听内屋里太夫人语气不明的话:“玲珑,侯爷身边伺候的德喜是你的侄儿吧?我记得他的差事还是你给通的路子。叫他今晚来荣寿堂一趟,我有话交代他。是荣寿堂大,还是侯爷大,他分得清楚。”

行昭垂眸看了眼身后将掩上的门,终于弯了嘴角。

把事情原原本本给太夫人说,这本就是一场豪赌。

幸好,她赌对了。

太夫人就算不喜母亲,也更不想应邑以这样的方式嫁进来,而太夫人的力量比她可大多了。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太夫人都不会喜欢应邑。应邑要嫁进来,那大夫人怎么办,要么被休要么去世。

于情,大夫人是贺行景与行昭的生母,太夫人看重嫡孙,喜爱行昭;于理,贺家长房嫡孙,未来的临安候的生母不可能是个被家族休离的弃妇;于公,贺方两家结为姻亲,这段关系更要延续下去;于私,应邑一嫁卫国公世子,上不侍公婆,下无子延绵,世子亡逝后,便迅速与情人勾结,这样的女人,谁敢要。

莲玉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要是侯爷知道了是您给太夫人说的,这父女亲眷之间,该如何相处啊。”

行昭语气有些淡淡的,缓声慢言:“所以祖母只会让贴身的人跟紧父亲的行踪,而没有贸贸然地去质询。一个人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总会有迹可循,到时候祖母一问,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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