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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帝王画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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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被端进去,又凉透了被端出来,平静了这么多年的后宫,自贵妃进宫之后,一场连着一场的暴风骤雨。帷幕低垂,暗香袅袅,画儿静静的睡在床榻上,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直盯在自己脸上的,灼热而痛苦的视线。

圣景帝直直的望着她,看着那苍白的,小小的脸,此刻没有了丝毫的情绪神色,只是静静的,安恬的睡着,就像两人同床共枕的那些夜晚,她也是这般在他怀中睡着,。电子书清丽而又甜美。就这样看着她,这些日子的冷战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些夜晚。圣景帝将被角又掖了一掖,轻轻的顺开她披在枕上的发。窗外的秋雨已经转小了,滴滴答答仿佛那个晚上一样。他接到高远飞鸽传书,便丢下了大队的人马往回赶。路上下起了大雨,他越发心急——她正跪在长庆宫的门前啊!待飞马奔回宫中,他施展了轻功往长庆宫去,滂沱的大雨像是帘幕一样,但也没有阻隔住他的视线。那小小的身影,倒在青石路上,看得他心中剧痛。那是他的小乖,他的宝贝,他捧在手中,揣在怀里的心尖儿,却被人这般折腾!他懊悔得要命,说来说去,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若不是自己冷落她,又怎么会给母后可趁之机?她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召太医来问,都说没有大碍,只是受了凉,身体虚弱罢了,只等她醒来,喝下汤药,就可以慢慢养着。圣景帝俯身在那苍白的脸颊上亲了一亲,起身出去吩咐她们再将太医召来在外殿候着。

“画儿,画儿……”半夜里,圣景帝留宿在承乾宫,抱了她在床榻上安歇了,当值的女官内侍们在外面守着,汤药一次次的熬着,太医守在外殿,不敢擅离。宫灯照着,圣景帝极浅眠,怀中人略动了一动,便醒了过来。见画儿似有要醒来的迹象,忙轻轻的叫着。

画儿梦中温暖,只想这么睡下去,又似觉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便缓缓的睁开眼来,却见圣景帝神色温柔,口中轻轻喊着,不由愣住了。圣景帝见她醒来,高兴之极,忙隔着殿门吩咐女官去将汤药端了来。回头却见画儿看着自己不说话,便也怔住。

两人相对无言,心中各各柔肠百转。半晌,帝皇痴痴的看她,却说出一句话:“小乖,你若不想要朕的孩子,就不要了……”画儿看着他,这个男人,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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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却有晴

“……今朕膝下,二位皇子无继承大统之气量天运,朕若无嫡子,百年之后,即传位祺王;朕若有嫡子承袭大位,必出自承乾宫。今贵妃小错而母后重罚,以致卧床不起,是欲戕害帝母耶?”宣诏的高远读到这里,也不由得悚然一惊。这个罪名可大了,圣景帝膝下子嗣单薄,两位皇子又不能继承皇位,今日这问罪诏如此斥责太后,可见圣景帝愤怒到了极点。他偷眼瞧着,见薛太后面色惨白,底下跪的嫔妃们也都花容失色,吓得簌簌发抖。高远心中暗叹一声,接着往下宣诏。

“母后近年凤体欠安,朕不欲再以后宫杂务烦劳,今奉母后长庆宫安养,宫中事务,着六尚局并承乾宫奉剑尚书掖庭宫处理。钦此!”高远合上圣旨,请了太后安退出,还未走到宫门,便听到长庆宫中的惊叫声,原是薛太后一时昏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太后若是心怀慈爱,不那么对贵妃娘娘,今日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高远往乾清宫回了话,圣景帝听说,只淡淡的说宣太医瞧瞧,便再没有提起,却吩咐将平日起居用品都挪往承乾宫去,贵妃身子大安前,圣驾暂驻承乾宫。高远听了,忙去传了旨意,承乾宫的内侍女官们都忙忙的收拾了。

“姑娘你瞧!”晴雪兴冲冲的拿了宝剑往内殿卧寝里来。昨日风波刚平,今日圣景帝便下了旨,说她和晴霜“行止有度,安和娴雅,忠勇嘉诚,可为六尚表率”,封了她和晴霜“尚书”的名号,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女官,凡六尚女官皆可节制,见妃以下品级的嫔妃可以不必行礼。知她们身怀武艺,便赐下一对削金断玉的软剑来,许她们宫中佩剑,保护贵妃。自此宫中都只称她们“奉剑尚书”,尊重非常。

画儿靠在床榻上,笑望着晴雪捧着宝剑往这里来。她知道,对练武的人来说,有一件上等称手的兵器,是比什么都好的。“别跑那么急,看摔着了!”瞧晴雪跑那么快,画儿不由得轻轻喊了一句。

“姑娘快瞧,我和晴霜刚从高总管那里领了这剑。高总管说,这一对剑在陛下的珍宝阁里放了好些年,还是一样的锋利!真是好剑啊!”晴雪兴奋的跑到画儿跟前展示着自己的兵刃。

“是吗?让我瞧瞧。”画儿也探头过去,晴雪将剑拔出鞘来,登时寒光闪闪,一泓青锋。“真是一把好剑啊!”画儿惊叹了一句。这个时代的铸造之法真是精妙,她虽然不懂兵器,但一看也知道是一把神兵。

“我说你怎么不见了人影,原来是跑到了这里来给姑娘看剑呢!”晴霜端了药碗进来,笑着接了一句。

“晴霜,你的剑呢?”画儿也忙问道。

“在这里呢!”晴霜将药碗放在桌上,纤手往腰间一拉一抖,手中已多了一柄和晴雪一样的宝剑。两人立在一处,身量相当,手横秋水,真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画儿看得赞叹不已。

“高总管说,这对剑还没有名字呢,姑娘来给取个名字才好!”晴雪急忙说着,画儿听了,便想了一想,脑中跳出两句诗词来,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向两人笑道:“我已经有了剑名,不过先不对你们说,正巧手里有两块玉璜,改日用金丝镶了剑名,给你们做剑坠就是!”两人忙答应了,晴霜端过药碗来让画儿喝了,主仆三人又说笑了一回。

“姑娘,经过了这一件事,连太后都在陛下那里碰了钉子,我想着宫里是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的。但姑娘也须要小心才是,别让咱们都吊着心。”晴霜将空了的药碗放在桌上,细细的叮嘱着。

“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小心便是。”画儿答应了一声,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听说了,从今儿起,你们就要会同六尚女官办理宫中事务,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姑娘先别想那么多,自己身子要紧。宫中的事情都是有规矩的,大家按着规矩来便是了。我们小心行事,想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过,我们不在的时候,姑娘可要听着沈尚宫的话才好。”晴霜又叮嘱到。

“是是是!遵命!”画儿可爱的向两人皱了皱鼻头,应了一声。

“姑娘好生歇着,先将病养好了,比什么都强的。”晴霜摇了摇头,和晴雪出去,却被画儿叫住了。

“晴霜,晴雪,你们亲自往太医院走一趟吧。”画儿慢慢的说着:“你们去告诉黄医正,就说之前的药,以后就停用了,这段日子生受他。”

“是。”两人答应一声出去,画儿慢慢的向后仰靠在了锦枕上。昨晚半夜醒来后,就再没睡着,想了这么长时候,心里无法决定,干脆就交给老天吧。从今日开始,不管是调养虚寒体质,益于怀胎的药,还是芜子的药,她都不再喝了。有没有孩子,听天由命。她是绝对无法,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的,而皇室也绝对不会让她带走嫡系的血脉。若有了,就留下来,真真正正的做他的妻子;若是没有,那就不放弃回家的希望。画儿心中有了决断,困扰多时的问题解决,自然轻松起来,睡意涌上,便躺下身沉沉的睡了。

晴霜晴雪往乾清宫回了话,便往太医院来。一路上两人若有所思,陛下命她们会同六尚女官协理后宫事务,一面是倚重她们的学识能力,更重要的是,这昭示着,陛下隐隐有了封后之意。帝国宫中规矩,皇后身边女官,可统领六尚女官,辅佐中宫处理事务。陛下让她们先往掖庭宫,分明是为将来姑娘正位中宫做准备,也暗暗告诉整个皇宫的人,圣意如何。姑娘今日醒来后,气色清朗,心绪活泼,不复之前的挣扎,想来也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这样的节骨眼,可千万千万不要又出什么意外才好。

长庆宫中,此刻是一片阴霾。今晨高大总管来宣了圣景帝的问罪诏,太后听了,当场昏了过去。急召太医来瞧过了,说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服几帖药调养就是。各宫的嫔妃们见没有什么大事,便都回去了,只留下德妃在一旁侍奉。

“母后,来。”德妃从刘尚宫手中接过了药碗,小心翼翼的扶起太后。

“嗯。怪不得人家说,日久见人心,哀家素日里只瞧着你是个不错的,果然到了这时候,也只你是个孝顺孩子。”薛太后扶着德妃的手坐起,恨恨的说着。

“母后暂请息怒,凤体要紧。”德妃温言劝着,慢慢的舀了汤药送到薛太后嘴边。薛太后饮着汤药,喝了有大半碗,便挥手不喝,德妃忙将药碗递给刘尚宫,拿帕子给薛太后擦拭了。

“民间说的真是一点不错,娶了媳妇忘了娘,陛下今日如此行事,却让哀家如何是好?”薛太后往后靠在锦垫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母后,依臣妾看,陛下宠爱贵妃,自然是心疼得紧。这宫里人个个都睁大了眼瞧着,母后心中不忿,这臣妾是知道的,但陛下的性子,母后也清楚。陛下是九五之尊,说一不二,跟陛下闹僵了,对母后也没有什么好处。”德妃将锦被轻轻盖在太后身上,边劝说着。

“你说的也是。”薛太后听这话在理,便点了点头。

“依着臣妾的看法,倒不如母后暂且委屈一下,先服个软,这样无论是陛下还是母后,都好下台阶。毕竟是亲生的母子,孺慕之思定是有的,只要母后先开了口,陛下也定不会为难的。再者,也彰显了母后大度慈爱之心,让宫里那些人都闭上嘴。母后以为如何?”德妃温言软语的劝着,薛太后听着这话颇为顺耳,便也觉得是理。

“那依你看,这如何做才妥当?”

德妃想了一想:“陛下宠爱贵妃,母后何不从贵妃入手呢?臣妾听说,贵妃身子娇弱,受不得寒气。这眼瞧着冬天要到,母后何不送几个精巧好用的暖炉手炉什么的与承乾宫,也好让陛下知道,母后对贵妃的慈爱。”

“你说的极是。”薛太后赞同的点点头:“好孩子,哀家素日里见你不说话,原当你是个木讷的人,谁知你竟这般灵巧,倒是哀家看走了眼。只是你那两个皇儿,竟是双生的,可惜了。”

“臣妾谢母后夸赞。”德妃笑了一笑,低下头去。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画儿看着刚送到承乾宫的两块玉璜,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只见那温润的白色中透着青翠,上面用细细的金丝分别镶嵌了“新雨”,“清泉”,看上去极是雅致可爱。心中高兴之极,便让沈尚宫拿了金银锞子赏了送玉璜来的人,特意叮嘱了要重谢做工的师傅。晴霜高雅宁静,正合了“空山新雨”的意境;晴雪活泼灵巧,便如石上清泉一般可爱脱俗。用“新雨”,“清泉”来做她们的剑名,实在是合适得很。

画儿瞧着那玉璜,越看越爱,也不假手他人,自己去盒中捡了各色丝线来打起络子,将玉璜络在里面,做起剑坠。近来虽然天气渐冷,但圣景帝吩咐了,承乾宫中早早的燃起了火炉,地下也有暖热的地龙,屋内温暖如春。画儿只穿了贴身的小袄和长裙,外面罩了衫子,随意绑了辫子,看上去有一些慵懒柔弱,又娇美可爱。圣景帝走进屋中,便见画儿坐在小桌旁,桌上放着各色的丝线,手中正做着什么。

“在做什么?”圣景帝悄悄的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

画儿冷不防,吓得一惊:“吓死人了!陛下怎么来了?”

圣景帝微笑,揽她坐下:“今日没甚么要紧事情,朕批了折子就往这儿来。今天怎么做起这个来?”

“晴霜和晴雪的玉璜做好了,我想着给她们做个剑坠才好。”画儿将那玉璜递过去,圣景帝拿过看了,见画儿专心致志的打着手中的络子,心中不由不是滋味。她给绮英做过荷包,给皇姐做过香袋,现在连晴霜晴雪都有了她做的剑坠,怎么自个什么都没有?心中一恼,便伸手将那络子拿过扔在桌上,一把将画儿抱到膝上坐着,低头便吻了上去。

服侍的女官们哪有不会看人颜色的,都暗笑着掩上殿门,退了出去。圣景帝越发肆无忌惮,餍足了方放开画儿,仔细看时,见怀中人粉颊嫣红,星眸半垂,手揪着他胸前衣服细细的喘气,又羞又恼,越发可爱。

“你……”画儿瞪着他,面上一片霞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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