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如茶-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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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早上留下的纸条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不想错过任何叶子再回到家中的迹象；如果没有，他就会小心地将纸条收好——明早，依然会有一张新的纸条留在那里…
如果时间充裕，林旭会下厨做几个菜——其中，一定有一两个菜是叶子爱吃的；而后，他依然会摆上两副碗筷——一副是叶子常用的碗筷…这样的晚餐，对林旭来说无疑是残忍的——几乎每次，他都是含泪吃完一顿饭…但，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叶子离他并不远——甚至，有几次吃饭的时候，他恍惚觉得叶子就坐在他的对面，正在为他夹菜…而家里凡是与叶子有关的一切，他都维持着原状，他想假如叶子只是一时赌气出走，当她有一天回来的时候，依然能看到她的东西都在原来的地方摆放着。。。
晚饭后，林旭会默默地收拾好厨房，然后有如做功课一般，先为自己泡上一杯碧螺春，伴着淡淡的茶香，研一池浓墨。每一次研墨，他都很仔细，很用心，仿佛他是在用心作为砚台，那份相思就是他手中的墨锭，而那溢满眼眶的珠泪就是研墨的清水…如此的相思，如此的情…岂是一句“折损北人”能形容？
掬一把土，轻柔地用水调和；从此，你侬我侬，再无分离；
研一池墨，笔锋触碰着宣纸；从此，淡淡墨色，融入纸间；
那经过窑烧的泥土，韵致温婉；
那铁笔勾勒的文字，流水行云；
冰绡无暇，淡着青花，羞煞蟾宫女；
宣纸轻柔，墨色匀注，字字珠玑情；
手揽琵琶，轻挑慢抚，低吟绕梁曲；
擎夜光杯，琼浆玉露，醉情醉相思。
梧桐兼细雨，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月影染霜华，旋薄冰，飘然一朵青云；
心思易解，却难解你轻柔的细腻；
记忆难消，却消于你淡婉的墨色。
青衣青花青丝发
风姿绰约意婉约
历经几番春暮？
笔锋笔意笔轻触
十毫乌骨翻墨浪
何惧人间是非！
类似的诗句，林旭每日都在书写着——仿佛在他的笔下，文字也有了生命，那每一个生命都在低唤着同一个声音“叶子！”
北人折损，而南人可否无恙？
林旭并不知道，他的愁损与相思，叶子同样在经历着——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在相思的折损下，在心情的抑郁中，林旭渐渐消瘦。每日里，除了工作就是想他的叶子。朋友的劝说，同事的关心，都无法让他终止这种近乎残忍的思念——那不是一般的思念，那是他全部的爱，那是他的叶子…
国庆长假的前夕，林旭的姐姐给他打来电话，询问他是否回家。林旭犹豫了一下便推说工作太忙，公司可能还要在假期组织员工活动为由推脱了。他不是不惦记父母和姐姐，而是他担心回家后被姐姐和父母看出他的情绪。于是，普通的一个国庆假期，对别人来说或许还不太够，对林旭却尤为漫长——没有了工作，他也推掉了所有的聚会…他不想让自己的不开心感染周围的人！所以，每天里，林旭都会在午后，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坐在街心花园里——坐在当初叶子与他相偎过的那张长椅上，度过一个人的下午——浸满相思的下午。
烟，依然是白盒软包的红塔山；茶，是在家泡好的碧螺春。吸一口烟，淡蓝色的烟雾如漫天的思念轻轻飘散；饮一口茶，略有微苦的茶香，沁人心脾。林旭如此般已经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经常会有其他的路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节日里的街道，更显繁华，人流涌动，熙熙攘攘。即使是街心花园中，也多有父母带着孩子前来嬉耍。唯有林旭，在这片繁华与喧嚣中，依然的淡定。路人当然不知道，在林旭的心里，始终存有着一份执着——为了他的叶子！
清风徐来，花影流动。淡淡的花香引来几只彩蝶翩跹起舞…林旭心头一疼——他想起了叶子送他的那方印章：
林中有幽梦
旭日照彩蝶
这句诗里，嵌入了林旭与叶子的名字——这方印章，他视若珍宝！而今，却是“人去楼空，独留幽梦”…
一阵吆喝声，将林旭从思绪中惊醒——原来是一个推着木板车走街串巷推销瓷器的小贩。对于瓷器，林旭并不太懂，他却喜欢青花。喜欢那淡雅的色调，喜欢那温婉的神韵——一如他的叶子！
见林旭投来感兴趣的目光，小贩立时将车子推到林旭的跟前，林旭本无意买什么，只是随意看看——此种临街推销的瓷器，多是粗制仿造，工艺鄙陋不说，且残品居多，不然怎么会卖的如此便宜？但，左右也是无聊，林旭便上前看了几眼，却一眼看中了一只青瓷茶杯——做工稍显粗糙，可是林旭却为其图案所吸引：白瓷作底，几朵淡青色的菊花点缀其上，一只彩蝶伴花飞舞，旁边有一句诗：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茶思——（八）树犹如此
北京的初冬，天气乍寒还暖。经历了几天冷空气的侵袭，终于在这个周末，那缕暖阳又慵懒地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又是周末，又有暖阳，街上的人们也开始多了起来。一些女孩儿又穿上了裙装，以显示并不婀娜的身段儿。林旭正夹杂在人流之中，向叶子先前工作的茶楼走去——这一周因为工作原因，他出差了，昨天才刚刚回来。
来到了茶楼跟前，林旭觉得有些异样，似乎门脸儿经过了全新的粉刷，一派焕然一新的景象。待他走进茶楼，却立时觉得不对劲儿了：原先别致的装修，已经被简洁、明快的风格所代替，曾经的小桥、水池、青砖甬道一水儿换成了木地板，走在上面吱吱作响；原有的单间被扩充了将近一倍，相比之下以前宽敞明亮的大堂却略显窄小和紧凑。装修变了，人似乎也都是全新的面孔了。林旭心里一沉——自叶子走后，他经常会来茶楼坐坐，不为别的，只因这里是叶子唯一可能会出现或者刘峰会出现的地方！
见到林旭进来，一个服务员立刻走上前招呼，他依然找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因为叶子一直喜欢临窗而坐。落座之后，林旭并没有忙于点茶，而是漫不经心地和服务员攀谈起来：从服务员的话里，林旭了解到这家茶楼已经换了老板，原先的那些人都被遣散了。当他再要深问的时候，服务员却没了耐性——不喝茶打听这些做什么？事实上，一个服务员又能知道多少内情呢？林旭已经无心喝茶了——对他来说，叶子最后在北京可能出现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林旭依然为自己点上了一杯碧螺春——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喝碧螺春了。
不久，服务员手脚麻利地将泡好的茶送到他的跟前。林旭看着眼前的这杯茶，默默地点上一支烟，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街上的景象一览无余。林旭就这样痴呆呆地看着，任凭点燃的香烟在手中燃烧。窗外，景象依旧——与他和叶子牵手走过的时候，没有两样！树，还是那排柳树；街道，还是那般的街道；甚至，连街边的小贩都是同一个人…但，林旭却没了以往的心境——这条街道，洒下了多少林旭与叶子的笑语欢声？这条街道，承载了多少林旭孤独走过的身影？这条街道，在风雨中斑驳，在寒风里萧瑟，也在林旭的记忆里难以磨灭…
窗外，不时有着身材婀娜、衣着时髦的女孩儿步履翩跹地走过，林旭却视若不见——虽是看着窗外，却彷佛他的目光已经穿过了这些景象，他在“看着”自己的回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紫云轩——这间茶楼的时候，是因了姐夫陆逸夫的邀请，而他听到的却是陆逸夫与姐姐离婚的消息；他甚至记得在那一天里，自己的衣着打扮，以及第一次见到了叶子的温婉和秀美；
第二次，若不是那场不期而至的骤雨，或许他与叶子就此擦肩而过，不会再有接下去的故事发生；或许，他依然在忘我的工作，而叶子依然有着自己的轨迹；
然而，是什么原因？让两个素昧平生的人相遇？又是什么让他们在相遇之后演绎出如此动人、深刻的感情？林旭无法解释！
他已经记不清了，自己有多少次在这间茶楼的门口等候着叶子下班；也记不清了自己多少回牵着叶子的手在这条绿柳成荫的街道漫步，感受着手心里那一份温柔和内心的甜蜜…
手，传来灼热的疼！林旭连忙看了一下，却原来烟已经燃尽…
烟，被熄灭了——随着烟头那一点亮光的熄灭，林旭的心情也跌入了一片黑暗…最后的希望随着茶楼的更弦易辙而破灭了！
他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喝得很慢——不知道是因了心境的改变，还是确实茶的品质不好，林旭微微皱了下眉：往日里，碧螺春的清香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却是一份清苦…
但，他依然小口地喝着，为了叶子，为了自己，再喝一口…因为，这是最后一杯的碧螺春，这是最后一次想起叶子…
林旭就这样，小心地用手托着杯子，小口小口地轻啜着茶水。那神情，仿佛在他手里不是一杯普通地茶，而是他的爱；他舍不得大口吞咽，他怕一下子喝掉就再也喝不到了…
爱，如水；情，似茶！他与叶子曾如此缠绵，而有了爱的温馨和浪漫——曾经，他留恋于茶的清香；曾经，他醉于叶子的温婉柔情。而今，这一切，都有如他手里的这杯茶，只留下了一份清苦…
茶，已见底；烟，也燃尽！该走了，该离开这里了——林旭起身走到前台，在这里，他曾多次与叶子调侃；多想，那个俏皮的笑脸和娇柔的身影重现眼前！
结完帐，林旭在临出门前，蓦地转过身，又重新看了一眼这间茶楼，多看一眼难道会出现奇迹么？还是只会增加心里的伤痛？林旭无法解释，也不愿解释。
来到街上，清冷的空气让林旭打了一个冷战——冬天了！不知何时，天空已经阴沉了下来，刚才走出家门时还有的那丝暖阳，已经被漫天的乌云遮蔽！一阵萧瑟的寒风，夹裹着几片枯叶向林旭吹来，他不由得将大衣领子竖了起来，却依然难挡那份凉意…
原本绿柳成荫的街道，此时看去，满眼衰败与萧瑟。街心公园的花坛，嫣红姹紫的草木已经被几场秋雨凋零得面目全非，落红一片！那低垂的柳枝，只有零星的几片叶子，干枯得可怜，在寒风凛冽中，无奈的摇摆着！
林旭此时，不知道内心是苦涩还是早已麻木，任凭着寒风带着枯叶吹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哀，莫大于心死…一直的期望，一直的幻想，此时换来的却是心如死灰般的绝望！林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他不想生活在痛苦的记忆中——这里的一景一物，一街一巷，乃至这些花草树木，都见证过他的真情，祝福过他的深爱！睹物思人，触景伤情！这是最为残忍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林旭茫然，茫然地走在寒风之中；林旭寂寥，那踽踽独行的身影是那般无奈！
街道，被突如其来的寒风瞬间刮得清冷起来；天空，浓重的乌云越压越低…
林旭顶着寒风，在街上走着…但，不管风有多大，他的头却始终是昂着的…忽然，林旭的额头有了一丝凉意…他轻轻用手一抹，却是一片水渍——空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始了洒下雪花儿。
雪，渐渐密集起来。不多时，已经将街上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这是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但对林旭来说，这场雪来得早了一些…
雪，是洁白的。用它的洁白，可以掩盖一切的肮脏——但，冰雪消融后，是否依然是尘归尘，土归土？没人知道——而林旭知道，不管何时，他心里的那份纯粹依然会执着地保留着，为了他的叶子！对于林旭来说，爱，是一个圣洁的字眼！不轻易言爱；但爱了，就会专注且执着！
雪，渐渐大了起来——初始的小雪花儿已经变成了雪片翻飞。雪地里，随着林旭的脚步，一串脚印留在了他的身后，却又很快被雪花填满——大雪无痕…
两旁的柳树，在雪中更显枯瘦，原先还能摆动的柳枝，此时在冰雪覆盖之下，却只剩了瑟瑟发抖…
林旭不由得心中一叹：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枪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随后，他突然加快了步伐，大步地向前走去…
茶思——（九）机关算尽
就在林旭饱受相思折磨的时候，方晴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尤其是近一段时间，她的脾气越来越大，经常无故对手下发起无名火。连一向觉得深知其脾气秉性的王思语，现在在她面前也是谨言慎行——大家都一致得出结论，“铁娘子”越来越难伺候了。王思语心里多少还是明白一些的：方晴之所以这样，确实是有她的难言之隐。虽然，方晴在刘峰的帮助下，成功地逼走了叶子，但她的目的却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