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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一世木已成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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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没有争取。对这份感情,她尽过最大的努力,至今誓言依旧。 
  活着,你要我找哪一个借口? 
  如果这一生都不能被你明白。 
  为什么彼此都要这样兜兜转转地去爱不属于自己的人。两情相悦,是多么简单又复杂的事情。无论将来会名利兼收还是庸常一生,都不会忘记,她所喜欢的人,喜欢了别人。 
  辛夷对他说过,爱不爱上谁和我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看际遇。当时她心里是惘然的,对未来几乎没有任何把握,际遇果然让她认识了陈燃。可是有什么办法,依然有人跟她抢。 
  ——也许并没有人抢,遇见宁琥珀,是陈燃生命里注定的事情,无可避免。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真有这么一说的。 
  而唐恩,是她爱过的空前绝后的男人。不要对她说她太过绝对,说什么人的一生还长,还会碰到无数人,拥有无数可能。 
  不。不会了。她已经知道。他在她的生命里,真的是空前,也是绝后。这辈子也许值得记忆的人很多,但只会有一个人让你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觉得心疼疼的。 
  不能对他忘情,无非是因为她有过的一切,他给的最美。从来没有这样地欢喜过谁。可那又怎么样。 
  饭菜有些凉了。她大口大口地吃。没有流泪。一滴泪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发抖。她给宾馆的餐厅摇了个电话,叫上一瓶白酒。劣质的白酒,他们要了很高的价,她给了。她开始喝。咕咚咕咚。不觉得晕。从那之后她只喝白酒,一斤下肚,毫发无损。 
  辛夷在次日离开了北京。离开之前,她去了一趟他所在的公司。站在那家公司的门口,抬头望着那间属于他的窗口,对自己说,他就是他,让他好端端地在那儿吧。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可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天空突然出现的一只飞鸟,就哭了。 
  14岁相逢,已经整整10年的光阴。包括5年的相守,5年的聚少离多,还是结束了。记忆中那个陪他在空旷的操场上看落日的少年,他是真的走了,不回来了。   
  这一世木已成舟 十九(4)   
  那些个他在午后的跑道上参加3千米长跑比赛,而她穿梭在操场和播音台,来回递交为他加油的稿件的辰光,是再也不再了。那所中学,那个有点破旧的操场,跑道是泥土的,阳光刺目,两个恩爱的少年,是永远地回不来了。 
  黄梅时节,每天每天都是缠绵的冻雨,落在小巷子里,天光很暗,他送她回家。他们站在屋檐下躲雨;黄昏时分,坐在地板上吃从街上买来的烧烤,喝着加了冰块的Gintonic;那个在喧嚣混乱的酒吧里将心爱的女孩拎出来,故作严肃地对她说,你要好好读书的少年,到哪里去了? 
  唐恩,一个她以为可以嫁的男人。曾经那样被爱惜过。那么多温柔的对视。她都记得。这么多年了。十七岁的某一天,诸神缓缓落座,听他们就那样许了一生,她当那之后是开始,不知其实已是最后。 
  可她不再是他的谁。良人从此不会归来。 
  打的去火车站,路过一条漂亮宽敞的路,两旁是柳树,落了一地萧瑟的白。从此没有眼泪,只记得这个阳光万丈的晴朗城市,满天的柳絮落啊落,成为记忆里恒久的背景色。想起北京,想起唐恩,就会想起这片白色。好象是丧礼上的白。她在为自己送葬。 
  “走吧,辛夷”,唐恩说,“你走吧,忘了我吧,求你。” 
  于是她走了。她听他的话。她没有忘记是因为她做不到。 
  回首已失来时路。他留在大风沙北京。她依然残酷着前行。 
  余生与爱情无关,不过是生活而已。为了它,她会守纪律,为了它,她会放弃梦想。 
  爱情,没有那个力量,至少无望的感情没有。 
  多年后,辛夷对琥珀讲起往事时,见琥珀一派唏嘘,她笑了笑,说:“都过去了。可你可以想象吗,那是怎样的场景?” 
  她没有对琥珀提到唐恩身边那女孩的名字。要到事情过去了几年,琥珀才在这个偶然的下午知道,这个女孩,是睿诚。 
  琥珀觉得自己不可被原谅。她和睿诚是相亲相爱的女生,而就是她们两人,双双夺走了辛夷所爱的男人的心,唐恩,陈燃。   
  这一世木已成舟 二十(1)   
  公司的业务发展得非常好,甚至有不少外资企业的客户。最近又拿下了Paris香水的地区广告代理权,琥珀觉得人很疲倦,看到进帐数目非常乐观,又开心起来。若长久如此,做大做强绝非口头作业。 
  整个下午她忙着和彼岸的客户沟通,发了几封E…mail,打了几个电话。办公室里到处是低低的英文声音。煮咖啡的味道在雨天浓重地弥漫于整个房间,让人觉得有点闷。 
  这段时间龙皓负责一个策划的项目,必须跟到片场去做监督,去了镇江出差。他在公司起的作用很大,琥珀很高兴选对了人,在漓江面前可以完满地交差。漓江在公司当了个财务总监,不太参与管理,给予琥珀足够的信任,她只需要每天下班回家对他汇报一下就可以。 
  龙皓在工作中和平时的嘻皮笑脸有很大的出入,他在外是精明的角色,一个人带领着数十人的班组,从创意到细节都要打点周到。现在琥珀和他的联系仅仅是工作上的电话和邮件,很少谈及私事,但她总能感觉到他固执而温和的关注,虽不明显却让人无法视而不见。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隐忍,他始终谨慎地保持着不让她感到压力的距离,却也看不出放弃的意思。哪怕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值得他如此执著。 
  接到漓江的电话时,琥珀刚忙完。 
  “下班了吧?我在楼下等你,吃饭去。” 
  漓江的确在楼下,但并不是在门口,而是独自站在大楼转角的地方,把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眼睛看着十字路口。 
  站在冬天街角灰暗背景前的漓江,呈现出脆弱而挺拔的美。他的脊背笔直修长,透出些许寂寥。 
  琥珀向他走过去,有那么一瞬间,清楚地感觉到这个黑衣男子落寞的侧影将会长久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两个人顺着高大建筑下显得逼仄的街道朝外滩走去,经过和平饭店,再走过两个路口,穿过人行天桥就到了。江边和往常一样有不少游人,对岸是作为这个城市标志之一的东方明珠高高耸立,旁边有几座著名的建筑。在琥珀和漓江的这一侧,灯火勾勒出璀璨金色。江风拂面,他们牵着手慢慢踱着步。 
  琥珀的手被漓江牵着,紧张得出了汗,又舍不得放开,好象一牵手,就有天长地久的预示。 
  天长地久,这个她从来没有奢望过的词语,居然闪现在这牵手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漓江问。 
  “你还担心被仇家追杀到这里?” 
  “这里很美。”漓江不答,换了个话题。 
  “是啊。你知道吗,公司离外滩虽然近,可这么长以来,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散步。”琥珀对漓江说。 
  好象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太容易办到,所以不急于实践。 
  “外滩不适合独自行走。”漓江伸出另一只手替她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说道。 
  两人松开手,趴在江边的护栏上看了一会儿江,青灰色的江水浩荡地缓慢地流向远方。 
  “这里以前是著名的情人墙,那时候年轻男女都在这里约会,大概很壮观。” 琥珀今天穿的也是黑色风衣,手插在口袋里,领子竖起来。 
  正是黄昏,上海的冬天非常清冷,有着全世界最为寂寞的景象,天空还是湛蓝的,万里无云的不落尘埃。漓江抬头看着天空,说:“我喜欢蓝色。有时会长久地注视着天空。我的父母、丁伯伯还有许颜,都住在那一片蓝色里。” 
  琥珀早就习惯了身边的男人常常冒出一句奇怪的话语。很多时候,漓江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是一个属于过去的某个年月,无法走出。 
  这并不好,只是她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 
  然而此刻她听到漓江的话语,震惊了:“许颜不在了?” 
  “是。”漓江收回注视着天空的双眼,看住琥珀。在他的眼神里,琥珀时常会觉得迷乱。她知道这是爱情的情绪。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表示。虽然他们能够自然地牵手,或者是拥抱,然而这也是不带有任何情欲的,更像是亲情,比如现代表兄妹互相有意的那一种,有血缘关系存在,只好努力维系亲情。就像古墓里的杨过和小龙女,同居一室仍月朗风清,便是这么拘束下去,结合几成终生目的。 
  怎么可能没有暧昧呢,可是,无论是漓江或者琥珀,经历过的不如意太多了,才特别珍惜点滴快乐,因为知道这已是难得。 
  有经历的人都懂得忍情和在未开始时就放弃,饶过可能的暗礁,让人生平滑些,这实在是人之常情。于是琥珀和漓江,生生地把怀着隐约爱情的彼此,变成了哥们儿。 
  寻一家餐厅吃饭的路上,漓江问琥珀:“你知道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什么吗?” 
  “什么?” 
  “做尘埃。只是尘埃。但可以飞翔。” 
  “是的,可以在阳光中飞翔,很自由。我也曾就这个问题问过阿燃,他说要做草。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草无关紧要,每年都有生死。” 
  漓江轻轻地笑,缓缓背诵:“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我觉得离离这两个字,特别感伤。”琥珀说着,和漓江向理查饭店走去。这座年久失修、惨淡经营着的老字号饭店坐落在外滩边上,有着漂亮而寂寞的中庭,欧化的雕木栏杆,锃亮的地板。   
  这一世木已成舟 二十(2)   
  饭店的人不多,沿着宽阔的走廊走,一拐弯,走进饭店三楼的酒吧,一位中年的侍应生立刻走了过来。吧厅内的音乐坚持很轻很慢的旋律。风笛。大提琴。键琴。音乐永远明亮忧伤,带着遥远国土的惆怅。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总是特别放松,琥珀乐意听他说话。这种乐意是不带有窥私欲的。也许仅仅是着迷他讲故事的方式或者是语气。可她已经知道,这个夜晚注定会叫人溅泪。因为漓江会讲到关于生命里最为呼啸的变故,死亡。 
  他们坐的位置正对着一台电视,画面是《大唐歌飞》。琥珀在家曾经看过几眼。她对饰演许合子的演员印象不错,虽然看起来有点土,然而就是这点土气,显得很卑微,很容易打动人。 
  漓江轻叹:“其实这之前所有的叙述,对于我来说都只是铺垫。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开始倾诉我最想表达的东西。之所以罗里罗唆,废话连篇,是因为我想避重就轻,想逃避痛苦。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老板果真十分阔气,斥资十万,只买了漓江那一次。之后他就消失不见。因为有钱了,许颜不愁毒品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见到漓江,高兴坏了,抱着他开心得又蹦又跳。她平时的表情总是很内敛,很少有这样甜蜜的时候,漓江抱住她,觉得只要能天天看到她的笑,那么再多屈辱,也是值得的。 
  许颜说:“我去医院看过丁伯伯,他的病又加重了,连说话都困难,医生说,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他说就是想再见见你。” 
  漓江一听之下,觉得肝胆俱裂,急急拉开门,冲了出去。许颜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着。 
  赶到医院,漓江先找到医生,果然和许颜说的一致,他呆了半晌:为什么,为什么即使有钱,依然挽救不了他的生命,甚至连延长一些日子,都这样艰难? 
  特护病房外,漓江隔了窗看丁振中,他侧身睡着,又瘦了,从前那么高大,染了病,瘦成这么一把骨头。漓江望着他,很心酸,凄凉得很想掉眼泪。许颜在他身边,不出声地陪着他。 
  他心里一动,觉得很久以前,似乎见过丁。不然怎样解释他对丁的这一腔重若生命的感情?仿佛在冥冥之中,他们早已相识。想起丁曾经对他说过的:“你这么想知道?有一天,我会告诉你。这个日子,不会太久。”现在回想起来,字字句句仿佛谶语。那时候他是那么想知道答案,可现在,他不愿意知道了。 
  如果不知道就能令丁的生命延长的话,漓江愿意选择一生都这样糊涂过下去,只和丁情同父子。他是真的害怕,怕丁说尽了人生的前因后果,就了结了与这个世界未完的牵挂。 
  漓江宁可不知道啊。 
  他走了进去,恰在这时,丁醒了。他微微抬起手,示意漓江过去。 
  漓江走到床前,蹲下,握住丁的手。许颜也走进来,在他旁边站着。 
  丁挣扎着坐起,他已经这样瘦了,脸颊深陷,皮肤松弛,每一根骨头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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