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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碧落云殇-第35章

小说: 碧落云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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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妃!”

洛妍醒悟般,这才瞧着骊姬:“或者娘娘换个故人试试?”

骊姬欲言又止,洛妍心知她必是反复试过,否则哪里肯信。她自己何尝不是,前世试过,见到他的魂魄,这一世,几次三番尝试未果,才断定他尚在人世。洛妍漫不经心的道:“娘娘别是弄差了,或许分别多年的故人还活得好好的!”

“啊——”骊姬整个人怔住,神色大异,“你去吧!”

“娘娘?”

“去吧!”骊姬似乎被这个惊人的假设吓住了,再不曾看洛妍一眼。

“娘娘把这碧玉狮子也赏给臣妾,可好?”

骊姬麻木的点点头,挥手令她离去。

洛妍不至于张狂到毁掉赏赐,交与兰姑收好。她反复回味骊姬的举动,难道她不觉有愧?那句“他不会”,难道他们后来见过?依他的性情,绝不会责难于她。或者她的情未了?

不,她是不可原谅的。

未与沈儒信商议,这步棋可会走得过于急切、激进?势态已不容她缓,再待下去,难保不再有一个她心所不忍的轩芷汀。此刻,还能够冷眼的作壁上观般戏看亦璃与亦琛的争斗么?

作者有话要说:牛眼的说法我没查资料,为着一部电影。

城之内美莎的春灿の蝶

正月

《易》震——六二: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正月里亦璃陪着洛妍回了一趟沈府,沈儒信一团和气,比朝堂上显得亲近些,亦璃只论风雅,不提政事。席间洛妍借口胸闷,带着瑑儿出来走走。“翁婿间倒是和乐融融。”

“什么翁婿?我不过是妾室,王爷是主子。”

瑑儿一愣:“好端端怎么说这些?”她掏出封信递给洛妍,忧心的看着她,何必又何苦呢?

乃是亦琛亲笔,寥寥数语,却倍暖胸怀。久未谋面,也断了消息,她其实也担心他。亦琛太心软重情,虽抱着信念争夺,却有着孝和皇后阴影下的萧索心境。非此即彼的争斗中,过早的就去预估败北后的颓势,反而少了殊死一博的狠劲。“难不成想据为己有?”洛妍摊开手掌。

瑑儿不满道:“不过年节下逗逗你!楚王真是无趣,信里说了的?”她取出个精致的樟木匣子,“你肯定喜欢。”

的确牵动她的心,粉玉雕琢的一支莲花,花瓣修长,不似南国莲花。

“洛水瑶莲——可惜他不知道——”瑑儿打趣道。

“知道又若何?”

“可惜啊!那个叫什么情结的?对了,恋兄情结!你不是给我说过,你心智健全,不作他想。轩亦琛如今处处周详,只怕你反而不喜欢他。”瑑儿说得有理有据,素日教她的有用的东西记不住,偏这些闲暇时的玩笑话记得一清二楚。“我说得可对?”

洛妍笑而不语,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信笺,几次三番犹豫不决,末了还是将玉雕揣在怀中:“玉养人,人养玉,相互依存。”情感亦如是,她或许注定得做过冷情的人,恰似洛水寒风中的瑶莲,独自吐露芬芳,谁冒雪而来,就任谁采摘,由不得她主动去抉择。

亦琛,亦璃,沈儒信希望其间有她的良人——“瑑儿,回去吧!父亲要说的话,想必也对王爷说完了。”

待回到花厅,洛妍和瑑儿都吓了一跳,沈儒信竟醉得胡话连篇,拉着亦璃的手,反复叮咛托付:“你们都是受过磨砺的孩子,该当相互怜惜才是。洛儿不喜表露,却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父亲!”洛妍与瑑儿过去扶起沈儒信,“父亲醉了,别说了!”又转头对亦璃道,“请王爷少坐片刻!沈福,扶老爷回房歇息。瑑儿,为王爷斟酒布菜!”

亦璃也带着醉意,站起身朝沈儒信鞠躬道:“岳父大人放心,亦璃有生之年,定竭力呵护洛儿。”

按说客气一句便罢,沈儒信的话却意味悠长:“但愿不会所托非人。”言语中极尽悲凉之意,忽于醉中颂一短文:“仕有五瘴:急征暴敛,剥下奉上,此租赋之瘴也;深文以逞,良恶不白,此刑狱之瘴也;昏晨醉宴,弛废王事,此饮食之瘴也;侵牟民利,以实私储,此货财之瘴也;盛拣姬妾,以娱声色,此帏薄之瘴也。有一于此,民怨神怒,安者必病,病着必殒,虽在毂下亦不可免,何但远方而已!仕者或不自知,乃归咎于士瘴,不亦谬乎!”寥寥百字,当真刺中为官之弊病。沈儒信仰天叹道:“今日贪杯了!一瘴!陛下,诚之谨记陛下训诫!”

“沈福!”洛妍怒叱一句,老管家连忙扶着相爷入内。

“诚之?”亦璃不解发问。

“父亲的号,不曾用的。为国之相,哪里有闲暇舞文弄墨。”洛妍自斟一杯饮了,愁气郁结,竟无力疏导。亦璃举杯相向,她勉强笑笑,又饮了此杯。

“岳父大人实乃国之栋梁啊!亦璃好奇了,岳父大人入仕之时,父皇如何与之亲厚?”

她反问道:“父皇之定夺,亦璃何故问洛妍?”见他不再动箸,“王爷,回府吧!”望向瑑儿:“你留下照看,待明日再回王府!”

一路上清冷月色洒在路上,不时有孩童在街角放花炮。“上元节,我陪洛儿去看灯市,如何?”

洛妍微微点头,心中忧虑中沈儒信难得一见的失控。五瘴,分明是封建君王束缚臣下的桎梏,令其殚精竭力、鞠躬尽瘁。沈儒信为着五瘴之言,孤清了半辈子,最终又能得到什么?

“洛儿?”

“何事?”

亦璃微笑着摇头:“到家了!”

家?她报以一笑,二人才下车,却被眼前的阵势弄得莫名其妙。王府外,三步一人,围满了禁军,大门处,更立着八个从四品宇都郎。自从二王议政,宇都卫的管辖权已交由沈儒信掌控,不见御笔,不得擅自调遣。

“何人大胆,竟敢在本王府邸放肆!”亦璃牵着洛妍的手,往府内走。

迎面从内走出两个人,除却长史官褚杰,另一人身着七品官服,跪到亦璃面前:“微臣上京令尹赵谨参见王爷!”

“赵大人,可是贼寇入了豫章王府?劳烦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亦璃言语和气,话中却带着刺。

赵谨,上京令尹,亦琛在东赤所书名单中便有此人。

赵谨不卑不亢:“启禀王爷,明日圣驾临幸王爷府邸,特命微臣前来清道。微臣也是照规矩行事,叨扰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亦璃面色大喜。洛妍知道,自他由宫中迁出,开衙建府,慎远帝未曾踏足半步,轩亦珩、亦琛多次奉驾于齐穆王府、楚睿王府。“圣驾什么时辰出宫,几时回鸾?”他的声音带着惊喜,“吃食是由王府预备,还是宫里带出来?”

“王爷!”赵谨呈上单子,“微臣唯恐有所疏漏,特意写明了,另有需王爷府上预备的,微臣已上呈王妃!”

“差事办得好!”亦璃指着褚杰道,“为赵大人备些车马费!”他喜不自胜,乘着步辇往府内去,命内侍将灯笼举高照亮,一路上细看那单子。待入了内院步行,还在研究。

“王爷,当心门槛!”洛妍呼道。

亦璃这才回神,朝她一笑:“你先回房,我去丽姿那里商议一下,她未出阁时,卓家曾经奉驾。”

看他急匆匆踏着月色而去,洛妍多少有些自责。内侍为她掌灯引路。“禁军都退出内院了?”

“回娘娘的话,都退出去了。申时二刻由宫里内侍入内院查看,将各房登记造册的人一一验明了。王妃屋子里有两个才买回来的小丫头,没在内府册子上,如今,已打发到庄子上了。”

“宫里规矩自然不同。二门外也排查了?”

“外边男人自然查得更仔细些!”

洛妍暗自笑起来,怕是骊妃娘娘有令,便是那去了势的内侍也细细查验了。果然骊姬有些手腕,哄得老皇帝临幸王府,才能顺理成章的搜查一番,可惜,无功而返了。想必骊姬也是做足了功课,才将目标锁定亦璃,以她之力,或许真能事半功倍。

她忽然有些担心沈儒信,压抑良久,今日何故当着亦璃失态?只愿事成之后能护着沈儒信与瑑儿全身而退。

卓丽姿到底是操持王府的女主人,事无巨细打理得漂漂亮亮,皇帝及其大小老婆的一应接待可谓面面俱到。她亲自在帝后跟前尽孝,让林彤霏陪着骊妃、淑妃,洛妍则陪着贤、德二妃。此二妃都是外姓侯爷家的县君,政治联姻入了宫,平平淡淡的没有子嗣、没有恩宠,也就宁静祥和,反而没年轻几岁的淑妃显得出老。皇后自从轩亦珩之事后,就格外低调,比之从前,更为谨小慎微。

洛妍有意不将目光停留于骊姬处,只暗中打量亦璃。他太过在乎皇帝的态度,可偏偏轩宇槐不露声色,只与卓丽姿讨论菜式。“皇姐对膳食最为讲究,吾媳颇得皇姐真传啊!”父子间除了入门时那礼节式的问候,竟不再多言半句。亦璃几次举杯,轩宇槐却视而不见,只顾品尝,或不时回身与那木虚道人闲聊。

“到底是小夫妻,沈妃陪着咱们两个老婆子,心却在三皇子那里!”贤妃出其不意的打趣着。

德妃也笑道:“这孩子看着伶俐乖巧,叫人心疼。”她拉过洛妍的手,声音压低,“皇上让你陪着亦璃住在宫里,是急等着抱皇孙呢!”

洛妍顿觉脸发烫,低头不言。贤妃宠爱的责怪道:“瞧这孩子,有什么可害臊的?虽不比咱们老脸皮厚,可也进门快一年了啊!”

洛妍赶紧布菜,恨不能喂到嘴里塞住那些饶舌的话。“二位母妃多用些才是。”

德妃附和着笑起来:“本宫与贤妃是真心疼你!别像我们这样,老来无子,说不完的冷清凄凉。”

洛妍低头不语,暗中揣度,只觉话中有话,后宫中事都与前朝关联,待再见到沈儒信,定要问问可与两家侯爷有何瓜葛。

午膳后原是备了戏班子,既有各宫主位喜好的昆曲,更有轩宇槐中意的秦腔。谁知老皇帝忽然兴起,说是要去行宫打马球,一众后妃都穿着厚实的冬衣。骊姬率先附议,又吩咐内侍回宫去宣召那些年轻的嫔妃。

“传二殿下至行宫来。带上朕的两个小孙女!”

洛妍下意识的捂在胸口,瑶莲玉料上乘,雕工略显粗糙,莫非是亦琛亲自操刀之作?

皇帝的龙旗迎风招展于行宫殿阁之巅,配殿内暖如阳春,改良的胡服紧身窄袖,勾勒着女性曼妙的身姿。就在更衣之时,洛妍被带至耳房拜见骊妃。单二人独处时,她殷勤的扶了洛妍起身,将一个厚实的荷包塞在她手中:“听闻沈大人于洪灾中失落亲人,这与本宫遭遇倒有几分相似。沈大人为官清廉,相府又养着不少门客,倒清苦了你!”

洛妍低头不语,实在未料到骊姬如此心急,迫不及待要揭开谜团。她心中斟酌,掂量着轻重。

骊妃果然闲扯几句,就问道王府人丁,洛妍也装作不经意的说了,末了委屈道:“骊妃娘娘,不是洛妍有意爱慕楚王,实在是我家王爷并不曾将洛妍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未免秦姐姐为王妃、彤霏妹妹嫉恨。”她大胆拉开衣襟,让骊姬瞧见那粒守宫砂。既让她信了自己的话,又撇清与亦琛的干系。“骊妃娘娘,王爷其实对秦姐姐爱护之极。”

“今日为何不出来迎驾?”

“王爷说,年节里规矩多,怕秦姐姐身子不适,让心腹之人送去离岛修养了。”洛妍暗捏冷汗,棋行至此,去势过猛。她深虑操之过急,可那种迫切心情,何尝少于骊姬。

“启奏娘娘,陛下已出了正殿!”

骊姬方才于沉思中醒觉,才走几步,又回头道:“亦琛可许诺你什么?”

洛妍赶紧摇头。

“你若一心向着亦琛——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亦琛、亦璃胜负未辨。真有那一日——你在人前还像小园那般便是。”

“洛妍明白!”是明白,宁安、骊姬都在替亦琛允诺一个将来。她不明白的是,骊姬心中住着的究竟是亦琛还是他。

洛妍迟延片刻,才往配殿正堂而去,还没进门,男人的声音带着穿云裂石之势:“儿臣恭迎母后凤驾!”

“楚王到了!走,都出去吧,岂能让陛下先至等候。”

“诺!”女人们随着皇后鱼贯而出。

亦琛猛然转身,恰见洛妍从门后探出头,他立刻吩咐跟着的内侍:“陛下问起,就说孤王换靴子去了!”月余不见,他消瘦了些许,贴身的绛色简练窄袖短袍,头戴幞头,脚蹬黑靴,手执偃月木球杖,飒爽英姿、气度不凡。“伤可好了?外边起风了,又在融雪,格外的冷,穿这样单薄可受得了?骊姬可有为难你?那礼物可称心?”他走到近前,只轻轻握握她的手。“在屋子里手就是冰凉的!一会儿就称病,别下场与她们折腾!”他一口气说完,才自觉可笑:“叫你从何作答呢?见你好好的,便觉宽慰了!”

洛妍不发一言,只仰头细看着他,看着他明亮的眼,待他静默,才突然笑出声。“未入殿,听王爷的声音,便觉心神荡漾,待见了人——”她笑得灿烂,啧啧几声。

“待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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