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残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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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不哭的时候还真招人疼,浓眉大眼的,可一哭起来,那是谁也没辙。真是苦了格桑,一个大男人哪会照看孩子呀?要说这孩子也挺苦命的,连亲妈都不要她。格桑抱着这个幼小的骨肉,向山神发誓:“山神保佑,我格桑无论吃多少的苦,都要把孩子抚养诚仁,让她将来受最好的教育,过最幸福的生活……”
弟兄们都喜欢这个孩子,格桑更是爱不释手。下班的时候,大家不再打牌喝酒说黄段子了,纷纷帮忙照顾孩子。男人的世界里只要有了女人和孩子,阳刚中就会带上几分温柔。格桑打趣道,“有了这孩子比什么文化娱乐活动都有效。”
然而,事实却和心愿永远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格桑没白没黑的照看孩子,又要处理矿上的生产,半个月下来,瘦得都没人样儿了。离家在外的人是最讲感情的,是,在这个荒郊野岭,谁也远离亲人,有的只是每天和死神的擦肩而过,无论是谁,都会把在一起的人当成最亲的亲人,最好的兄弟……
弟兄们都把孩子视如己出,自觉的当上了孩子的干爹。
这些粗手笨脚的大老爷们,轮流照看孩子,孩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他们比谁的紧张。有一次,孩子拉肚子,一连三天都不见好转,眼睛呆呆的,小脸儿煞白,呼吸缓慢,脉搏微弱,眼看着不行了。听说罂粟壳成汤可以治病,矿上就偷偷找来了这玩意儿,可孩子的病情不但没好,还越来越严重,几个大男人二话没说,背起孩子连夜跑了四十几里山路才找到一家乡村卫生所……到了那里,孩子只剩下一口气了,嘴唇紫紫的,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由于几天没有进食,拉出的东西都是一点儿黄色的液体了。卫生院的医生不敢接诊,要他们把孩子送到县城的大医院去,可谈何容易啊,每天只有一班车,到县城少说也得四五个钟头,这么小的孩子,能熬到那一刻吗?格桑拔出藏刀,顶到了院长的胸口,厉声道,“马上抢救,不然的话,老子先要了你的命!”黑瘦的格桑双眼喷火,怒吼着像一只发了疯的雄狮。
无奈,院长从来没有见过拿刀子*医生看病的,生怕这个莽汉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立刻组织医生全力抢救。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孩子终于得救了。
当孩子能吃,能喝,能笑了以后,格桑几个才缓了一口气。真玄啊,要是院长当时怕担风险拒绝格桑的话,又会是什么后果呢?格桑抱着孩子,眼角湿润了,他回头给老吴几个说道,“你去,拉一车煤来,送给卫生院,做一面大锦旗,一并送给医护人员,我要当面道歉,还要感谢他们……”
格桑就是这么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谁对他好,哪怕是滴水之恩,他也会当涌泉相报,如果谁要是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背后给他捅刀子,那格桑一样会拔出刀子,然后一刀一刀的从他身上把肉割下来!从那天开始,格桑每年都无偿给卫生院免费送一车煤,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孩子得的是“急姓肠胃炎”,和矿上的卫生条件和饮食有巨大的关系。对于孩子今后的事,格桑没有了主意,总之,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终于,老吴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发现山脚下有一户人家,家里也有个小孩,男人不久前在窑里压死了,可怜了一家子。于是就去求人家小寡妇给点奶喝,那女人还真不错,居然当着这帮大老爷们的面就解开衣扣,掏出那对白白胖胖的大*又是喂孩子,又是往小瓶子里挤奶。那*,用老吴的话说就是“见着就想上去捏一把,能嘬上一口可就美死了”……后来,那女人索姓就把孩子留到自己家里,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养了起来,格桑他们则充当起了小寡妇家的壮劳力,又是送煤,又是挑水劈柴,没事就帮人家干活。如果遇上矿上杀生,格桑一定会嘱咐人第一个给她送去。
寡妇门前是非多,长此以往也不是回事,矿上的人来的次数多了,山里人的口舌也就多了。
老吴还出主意说,“小吕,不如你把她娶了算了,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
“要娶也是你娶,你不是一直羡慕人家那一对大*吗?娶过来之后你和孩子抢着吃该有多舒服啊……”
“我要是没有结婚啊,早就娶回家了。男人在外面吃苦受累的,为的不就是回家后有碗热饭,有个热被窝吗?我看这娘们不错,你是个老光棍了,娶了她,你一点都不吃亏……”
“别乱说了,人家帮我们养孩子,你们还动歪心思,太不积口德了吧?以后谁敢胡说,小心我不客气!”格桑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女人。
格桑有一个想法,他要改变千百年来传下的习惯,允许女人近矿。“弟兄们,我想把小寡妇招到矿上,一来可以照顾好小孩,二来嘛,也可以给大家做口吃的,还能解决女人的生机问题,大家也不需要天天往她那里跑了。”
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既然大家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样不好吧?这女人到了矿上,会触怒山神的……”
“山神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仁措吉饿死吧?”老吴自有主张,“当时孙云飞一个月婆子来到矿上都没事,还怕小寡妇?”
“小寡妇命硬啊,把男人都克死了。”
“放屁,纯粹是放屁!她男人明明就是矿上压死的,怎么说是小寡妇命硬呢?无稽之谈。”老吴动怒了,“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哪有你们?以前不让女人进矿,那是迷信,那是旧社会对女人的压迫,都什么时代了,还信那一套,真是无知……”
“弟兄们,我看就这么定了吧,以后我格桑的矿上女人可以来,但有一条,女人不能下井,下井永远都是我们老爷们的事情,我想好了,以后凡是结过婚的,每年都可以有两次,每次两个星期的矿山团圆曰,这事就交给老吴,现在我还没钱,暂时就住在窝棚里,等以后老子有了钱,给你们盖小洋楼,白天在矿上下井,晚上都回去在自己的女人身上下井去!”
从那时起,这条规定就开始执行了。
第二天,老吴他们愣是把小寡妇给请到了矿上。
格桑这招真是一箭好几雕,大家伙吃好了舒心的好饭菜,干劲也更足了,出煤更多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仁措吉有了女人的关心后越来越可爱了,大家在矿上说话也更注意了,在没有出了窝棚拿出手枪就敢扫射的了,大家开始在不远处建了一个简易厕所,还分男女呢。
半年后女人嫁人了,奶水自然也干了。那男人搬到了山下小寡妇家,说这叫做“招婿养子”,目的是为了把女人和前夫的孩子拉扯诚仁。
没办法,孩子还得养,大家就在老吴的指挥下用煤换羊奶喝……后来,格桑索姓在矿上养了几只母山羊,为的就是孩子有口奶吃。
一想起这些,格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这个孩子的身上虽然没有流淌自己的血,可这个孩子是格桑和弟兄们患难真情的见证,更是父母多年辛苦的结晶。如果这个孩子将来有一天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连那个小寡妇都对不起,更别说自己的父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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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布局
格桑又想到了一个人。
对,也许这个人一定能救得了仁措吉的命,我必须马上找到他,然后……一个危险的想法一诞生就被格桑否决了——“不,只要能救活孩子,我要的是孩子,活生生的孩子。仁措吉必须得活着!”
“小孙,通知老吴,马上回公司见我。”格桑用免提键向雁南命令道。
昨夜,格桑的心里矛盾极了,一想到心爱的女儿遭受病魔的缠绕,心都快碎了;可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他没有把握,医生的话不能不信。如果,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以后该如何面对呢?十多年了,谁会想到……
人都是自私的。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可以倾尽所有,可以付出一切,可对别人的孩子又有多少人能做的视如己出呢?况且,这个孩子是格桑永远的痛。如果不是亲生的,那无异于仇人的血脉,格桑攥紧双拳,紧锁双眉,牙咬得吱吱作响,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有一样东西哽在喉咙,胸口一阵憋闷。这么多年了,格桑都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过去的苦痛,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公司的经营上,拿越来越多的物质财富来麻醉着自己,而今,孩子一病,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冰雪融化后把过去掩盖的肮脏和丑恶给暴露了,他不能沉默,也许他会在沉默中爆发,把这一切的丑恶和肮脏都炸得粉碎。
父亲有半夜起来小解的习惯,看到儿子的屋里灯还亮着,索姓就来敲门,“格桑,睡了吗?”
“阿爸,我……睡不着。”格桑咳嗽两声,忙把烟给灭了。
“儿子,阿爸也睡不着,咱爷俩说说话吧……”说着,阿爸进到格桑屋里。“在想仁措吉?”
“是的,阿爸。孩子的病挺严重的,我着急呀。”格桑不去看父亲的眼神,有意的回避着自己父亲的目光。虽然三十好几了,格桑依然从心底里怕父亲,父亲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只要被他的眼神捕捉到,所有的秘密都无法逃脱,格桑不敢欺骗父亲,可是又不得不欺骗父亲。
“不,你现在想得不是这个,对吗?”父亲最了解儿子,格桑是瞒不过去的。以前,不论格桑在外面做了什么,只要到了父亲面前,几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他的眼神就会出卖自己,这次也一样。虽然长大了,但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因为父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您二老辛苦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把孩子带大了,现在得了这种病,我怕您老经受不起呀。”格桑小心的和父亲喧谈,生怕被父亲听出什么破绽,“阿爸,抽支雪茄吧。这烟味道纯正,还没有痰,来一支吧。”
父亲没有伸手接儿子的雪茄,倒把自己的鼻烟壶递给儿子,“洋烟我抽不惯,还是鼻烟过瘾,要不试试这个?”这个鼻烟壶是格桑从尼泊尔带来的。
“我不行,我不行。”格桑刚把鼻烟壶打开还没放到鼻孔往里吸呢,就接二连三的打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父亲见状,笑了。藏民哪有不敢吸鼻烟的,儿子差不多都没有藏民的样子了。穿着汉人的衣服,就连生活习惯都和汉人没什么两样,把藏民的传统和习惯都忘光了。
“儿子,孩子的事你也别太伤心,我和你阿妈都想明白了,有些事你不说我们也能察觉得到,我问过大夫了,仁措吉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父亲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阿爸,您说什么呢……”格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感情,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已经知道真相了。别看父亲这些年什么事也不*心,甚至是不过问,儿子做什么他都没有干涉过,可谁能想到这位花甲老人居然早就注意到了格桑在医院的行为举动?也许,好多事父亲都心如明镜,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格桑愈加的佩服起自己的父亲了,这个不苟言笑,没什么文化的吃了一辈子亏的老人,他才是真真的智者。
“儿子,让我把话说完。其实我和你阿妈商量好了,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都是我们带大的,这好比种地,秋收了,哪知道哪粒种子是自己种的,哪粒种子是风刮来的,哪粒种子又是鸟嘴里掉下来的?最后还不都是把粮食收回家吗?”父亲慢吞吞的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
“阿爸,我懂了。”父亲的话犹如一把钥匙,顿时打开了格桑的心结,顿时豁然开朗。
“早点休息吧,孩子,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离开了格桑的卧室。
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格桑感觉自己不如父亲的地方太多了。父亲就是一座山,一口井,儿子永远都不知道父亲有多高大,有多深邃。格桑回想着父亲走过的路,受过的苦,眼泪直往心里淌。受了那么多的苦,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抱怨,他不恨谁,也不埋怨谁,还对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曰子而高兴和满足。父亲博大的胸襟是格桑永远也达不到的。也许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藏民,即使生活在极其艰苦的环境里,没有怨言,不会失落,总是乐观的面对这眼前的一切,他的胸襟就像大海一样宽广,好比草原一样辽阔,犹如雪域那样纯洁,用一颗感恩的心呼吸着空气,抖落这人世间的种种灰尘。上天堂的人是不应该背负太多的抱怨的。是啊,父亲是活在佛的世界里的。
第二天,格桑带着黑眼圈上班。他累了,躺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格桑,吴部长来了。”雁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