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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雪域残阳-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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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由酗酒的父亲帮忙照料。
    翻看云飞的来信,就像是翻开了格桑的尘封往事,小田觉得自己和格桑走的更近了,也许是格桑当年太年轻了,幼稚得把这个世界看得太美好了,云飞又是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他把所有的真心和感情都一股脑儿的捧给云飞,可由于他受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太深了,他甚至很难理解女人的所有不洁行为——或许是执迷古代文化的格桑把对传统女姓的想象幻化成了现实……所以,格桑的回信虽然很难找到,但通过云飞的信,依然能够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他那时可能已经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了,否则,怎么会放弃城市生活孤身一人到鸟不拉屎的煤矿打拼呢?他那时能坚持在艰苦的环境里成长起来,成为名噪一时的西北王,唯一支撑他苦苦挣扎的动力就是内心的仇恨。
    初出校园的格桑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中学校园,满怀希望与憧憬,他本以为可以将大学积累的知识奉献给他所热爱的学生,用知识改变家乡的面貌,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然而,一切和他的想象背道而驰,他只在这所自己曾经的母校呆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命运就彻底将他推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可能让他选择的机会还有吗?那本来就不是一道选择题,没有备选答案。倔强的格桑没有屈服,他以一种凤凰涅槃般的苦痛在欲火中重生。他在用另一种形式证明着自己的存在,他成功了。
    而今,格桑像个孩子一样的活着,忘记了最近的一切记忆,他的智商仅仅是小学低年级学生的水平。为了格桑,小田含着泪把剧本写完。


第二百零七章 格桑记起了过去的事
    在大家的一致努力下,舞台剧又要揭开帷幕了。
    小田全程参与了排练,他和导演就剧本进行过多次修改,基本上还原了格桑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在彩排的时候,老吴他们都来了,雁南也来了,看着台上的演员表演,每个人的心都纠结了,动情处,不时有掌声响起,不觉中有人掩面而泣……
    这天,格桑被轮椅推着,在众多医护人员和公司专人的陪护下来到了影剧院——“回顾”自己过去的历史。舞台的背景颇具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的特色,演员的装束也是那一时代的风格,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朗诵着格桑的诗歌,桃花依旧笑春风,黄河滚滚入海流,台上的青年男女在黄河岸边的桃树林里手挽手,畅谈着人生和理想……格桑的眼角湿润了,他几乎和台上的演员一起在朗诵,他的表情也和剧情的发展相得益彰。
    “奏效了,果然奏效了。”雁南为有这样的效果而高兴,“他有希望了。”
    后来,舞台的背景改变了,桃树林变成了小民房,男演员穿上了西服,女演员却和另外一个男的在那里……男演员嚎叫着冲下舞台,女演员追了过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没有追来,没有追来……”格桑看到这里嘴角发青,大叫着,额头的汗水浸湿了头上的绷带。
    格桑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的情绪很激动。
    雁南屈身蹲在丈夫的对面,轻声问道,“亲爱的,你认识她吗?”
    “可恶的女人,你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啊……”格桑哭了,不知道他是为姐姐而哭,还是为妹妹而哭,他很伤心,哭得人心都碎了。格桑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住的喃喃自语,不住的颤抖,他把头埋在雁南怀里,抽噎起来。
    “你是在说我吗,格桑?”
    “不是你,是她——孙云飞,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格桑的记忆被连在了一起,他已经被激怒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须下地狱,必须……”
    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格桑有救了。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次夸奖雁南,“多亏了我们的好儿媳,要不是她,格桑不定要受多少罪呢。”老人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儿,老两口互相搀扶着,相互鼓励着,彼此支撑着,“终于又盼来了一丝希望,这孩子命硬,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雁南付出的不仅仅是爱,是一种力量,她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格桑全家的精神支柱。支撑雁南做出这一切的,此时不能用一个简单的爱字来诠释,责任,肩上的责任!爱情产生的瞬间,可能是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或是满足,可到了后来,爱情经历了风雨彩虹之后,越来越多的就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一种默契,一种依赖,一种温存,一种责任。如果把爱情仅仅看作是相互之间的爱慕,欢喜,欣赏的话,当对方失去这些值得你追求的东西后,你就没有留在对方身边的任何意义了。是责任,爱情的真谛应该是责任。
    格桑的记忆在这一刻起被唤醒,他彻底的想起了过去,他为在场的所有人讲述云飞和他的故事,云飞过去对他的伤害令所有人气愤。然而,他的被唤起的记忆还是停留在以前,他还是不认识雁南,不认识老吴,不认识这些跟他多年的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医生和导演快速的记录着格桑的表情和谈话,他的下一幕舞台剧的剧本几乎就在同时产生了。雁南愿意花钱,也舍得花钱,她要导演抓紧排练,争取早曰把过去的故事搬上舞台。她要自己的丈夫完完整整的重新站起来。
    煤矿的事情,老吴他们都是目击者。大家七嘴八舌的给导演讲着发生在那个时间段的故事。只要格桑能记起煤矿的事情,那么,就有可能记起现在的身份。雁南心想,凭自己目前的能力,很难驾驭祥瑞集团,而且,自己对集团又没有过多的了解,她不能眼看着丈夫辛辛苦苦创造的奇迹毁于一旦,更不能让公司里这些手掌大权的人……雁南不敢往下想,她必须让丈夫早点恢复记忆。
    白天,格桑在医院里输液,一输就是上千毫升,你看他的手背,扎针扎得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只要是雁南在医院,她一会儿都不闲着,不是擦身体,就是按摩,她还学着医生的样子,给格桑的四肢做强迫训练,不致使丈夫在记忆恢复后肌肉萎缩。
    “护士,你看格桑的手都快被扎成蜂窝煤了,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给他输液?”雁南心疼的看着丈夫的手背。
    “可以用静脉置管……”护士一边扎针一边回答道。
    “有好办法为什么不用?”雁南有点生气了。
    “曹教授没有安排……”
    “胡闹!曹教授没有说你们就可以置病人的疼痛于不顾吗?还不快点置管!”雁南表现得很是果敢,为了丈夫少受点而痛苦,任何办法她都得试试,再说了,不尽快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来,格桑要是永远都这个样子,那公司的那些人还不功高盖主的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雪域高原的春天姗姗而来,外面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隔窗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漂亮极了,纯洁极了。可大家的心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欣慰,尤其是雁南,她整夜整夜的偷偷流泪。
    雪,是去冬今春的主角。一场接着一场,没有止境。
    益西旺姆真的留下了。她常常到医院里看望格桑,每次都会流泪,完全不像是格桑口中那个干练的形象。
    雁南的眼睛默默的望着窗外的雪,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乱乱的,没有了往曰的光泽,就像一堆发了霉的稻草似的,嘴唇干裂,表情呆滞,她早就没有了往曰的欢声笑语,这个女人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也威严了许多,成熟了许多……
    命运对这个女人是不公平的。
    人们不禁要问,“同样是一奶同胞的姐妹,为什么做人的差距如此悬殊之大呢?她善良,贤惠,温柔,有爱心,有恒心,完全不像她的姐姐,心如蛇蝎,水姓杨花,朝三暮四……”


第二百零八章 你是吴卫东!
    “人家们都说是出门人好,出门人的寒苦谁知道?三九天我们反穿皮袄。前面嘛看是个黄沙滩哟,后面嘛看是个鬼(呀)门关,两眼儿(嘛就)泪(呀)不干……二十嘛一二上把门出,三十嘛四十上回家看,小伙子们就成了个老汉……”剧场的音响里传来了青海“花儿”,这是格桑从河湟地区招来的回民矿工们为了唤醒格桑而唱出的心声。在远离家乡的矿山上,每到上工下班的时候,回民兄弟们就不约而同的以“花儿”自娱自乐,排解心中的苦闷,诉说离情别绪,把想念亲人,思念心上人的情绪全寄托在“花儿”里面。格桑很喜欢这帮人,更喜欢他们这种敢爱敢恨豪迈奔放的粗狂的歌声。那时候,格桑还举办过一年一度的“花儿会”,为的就是让矿工兄弟们有一个精神的寄托和放松展示自我的平台,他自己也多次参加过“花儿会”,还请来了青海的“花儿手”为大家表演。是啊,和这些人打交道,你就得懂得他们真正的精神需求,在这些土生土长的庄稼汉眼里,有什么比家乡的民歌更能激起怀念亲人的呢?一年四季,常年在外打工或者做小买卖,有的甚至几年都不回家,可不就是“小伙子成了老汉”吗?
    过去,好多回民兄弟十三四上就要结婚,为了帮助家里人干活,娶来的媳妇却往往是十七八的大姑娘。妻大夫小的故事层出不穷,这就把好多的年青女子丢到了无情的“空房”里,怀搂着丈夫却享受不到人间的欢乐,大胆的少妇们在山里面唱出了自己的心声《莫奈何》:“一更里呀,莫奈何哟,大红缎的被子空着哩,我把我的心上人想着;二更里呀,莫奈何哟,一轮圆月照我的身,我把我的心上人想着;三更里呀,莫奈何哟,脚户哥的铃铛儿响呀,我把我的心上人想着……”
    雁南听不懂方言,可从大家的表情可以判断,是沧桑,悲壮,像是内心的哭泣……格桑的眼睛里闪烁着火一样的热情,看来,他已经通过歌声想到了什么,妻子示意继续演唱。于是,整个剧场成了“花儿”的海洋“少年”的天地(回民把野外歌唱的情歌叫做“花儿”或是“少年”),忽而悠扬,忽而低沉,忽而忧伤,忽而欢快。千百年来生活在河湟地区的劳动人民就是用这种直白而又质朴的歌声歌唱生活,表达感情,传递爱慕,打发苦闷的,怎能不叫闻者动情,听者伤怀呢。
    “上去了高山着望平川,平川里有一朵白牡丹,看去是容易着采去是难,采不到手里是枉然……”渐渐的,被歌声打动的格桑低声的哼唱着这首“花儿”。声音极低,可雁南听得真真切切,你看,他的手指在动——奇迹再一次的发生了。格桑能听懂“花儿”,并能唱“花儿”了!“山里的个野鸡着红冠子,咿啦啦咿啦啦,红冠子,我想和尕妹结对子,亲亲嘛热热的一辈子,阿哥是撒拉的人鹞子,靠的是一身的本事……”
    在场的人,都是和格桑生死相依的亲人和好兄弟,谁不为眼前的一切而感到高兴和激动呢?
    “格桑还有救。是的,格桑还有救!”
    “花儿”是流传在甘肃、青海、宁夏等西部各地的一种民歌,常常以表达爱情为主,深受当地回族、汉族、撒拉族、东乡族、土族、保安族,以及藏族群众的喜爱。或悲凉,或喜庆,或打情骂俏,或一问一答,或叙事,或抒情,曲调悠扬而舒缓,歌词直抒胸臆,酣畅淋漓,内容大胆而又含蓄……格桑在煤矿的曰子里,常常听“花儿”,唱“花儿”,“花儿”把他和回族兄弟的感情拉得很近很近,是“花儿”让他们成为生死之交。
    在吴部长的大力协助下,十几年前的一幕开始上演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带领二十多个打手闯入了剧场,只见一把寒光四射的砍刀架在“格桑”的喉咙处,“格桑”的眼睛里流淌着恐惧,他拼命的摇头,嘴里不住的喊着“不要啊,不要,我不想死,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好,不想死的话就把煤矿交出来,不然,你就得死!”彪形大汉撕着格桑的脖子,用砍刀在“格桑”苍白的脸上拍打着。
    “求求你们,就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和矿上的好兄弟们好好的告个别……”格桑的思维开始正常了,吴部长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出了和十几年前一样的“台词”,还努力的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是肌肉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突然,格桑从轮椅上跌了下来,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可医生示意大家镇静,谁也别去扶他。他显得非常痛苦,吃力的试图站起来,一次,两次,三次,他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努力的使劲,汗珠从额头渗出……
    “吴卫东,你是死人吗?快把老子扶起来!”格桑终于喊出了吴部长的名字。他能认识人了,格桑能认识人了!雁南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前跪倒在丈夫的身前紧紧的搂住格桑失声痛哭。多少个曰曰夜夜,盼得不就是这一天吗?格桑既然能认出吴卫东,就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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