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农女-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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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苏金全已经被妒火给笼罩了整个身心,只要想到外头的人那些风凉话,还有同窗笑他父亲是个坐过牢的犯人,他就恨得要撕了那些人的嘴。
多日来的讥笑已经让他丧失了仁义孝道,那些羞辱的话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带给他的,若是没有他,他就不会这么遭人白眼,受人讥笑。
再还有苏柳等人,那小见人将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崽子视如亲弟,那小子,穿得袍子料子,比他最好最金贵的衣裳都要来的好,这让他脸子往哪搁?
若不是眼前这个父亲得罪了苏柳,他就不会有今天了,想到这,苏金全的恨意又再深了一层。
“大郎,你这是抽的什么疯?老子你也敢打,你这些年念的仁义孝道念到粪坑去了吗?”
苏金全犹在自己的恨意里,突然被这一声冷喝惊醒,他猛地醒悟过来,看到地上傻了一样的苏长生,脸色唰地白了。
怎么,怎么会,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惊得连退两步,看了看苏长生,又看阴沉着脸的苏老爷子,身子颤了起来。
苏长生也反映过来了,嗷的一声从地上翻身而起,灵活地向前抓住了苏金全,手掌一抡就往他脸上挥去:“反了你了,你这孽障,老子你也敢对着干,你这孽子。”
掌声清脆地响起,苏金全的脸立即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嘴角甚至有一丝血丝流下,显然,苏长生这一巴掌也是用了全力的。
“孽障,你给我跪下。”苏长生是真怒啊,涨红着一张脸指着他。
苏金全也就是被妒火很恨意迷了眼,哪里就真敢打苏长生,这么一巴掌下来,他自己都清醒过来了,噗通地跪了下来。
苏长生满院子的找着棍棒,终于从水桶边捞起那洗衣棍,冲到苏金全跟前,抡起棍子就打:“我叫你推老子,我叫你不孝。老子供你上学堂念书,你就这样回报老子的,你这孽障,反了天了!”
洗衣棍一下接一下的落在苏金全的身上,第一下他给忍着了,第二下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声反驳道:“我说的没有错,若不是你,我的同窗咋会看不起我,咋会笑我,他们都不与我好了,都在笑我爹是坐过大牢的犯人。”
坐大牢是苏长生的痛,这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提起,还是责备,他更恼,下手更重了,怒道:“你她娘的,还敢嫌弃起老子来了,没有老子,你念个屁的学堂,我打死你这孽障。”
“我没有错。”苏金全终于痛得哭了,却是拒不认错。
苏老爷子阖上眼,身子轻抖着,却没有阻止,大郎这是嫌自己老子给他丢脸了,竟然还敢动手,这不该啊,不该是读书人做的事啊!
苏金全是苏家的长孙,苏老爷子种了一辈子田,好不容易才有些家底,这才能将孙子送进学堂,在他眼里,苏金全就是苏家的希望,是光宗耀祖的希望,却没料到,会是这样。
童生考不中也就罢了,这还能再考,可这德行,坏了就是坏了,要扭转可就难了。
在大齐王朝,今上以孝治天下,这当官的,学问差些也不打紧,可这德行却是最重要的,德行有亏,如何为官?一个对父母都不孝的人,如何为百姓造福祉?更别说打父母的人了。
前有苏柳打父亲,可那也是苏长生不慈在先,苏柳也是自卫反抗。
可苏金全不同,苏长生没有对不住他,也是真心疼他的,可苏金全竟然这么回报,怎不让人心寒?
苏老爷子是真的心寒啊,苏金全这算是学差了,他是真的失望。
相比苏老爷子的失望,苏长生是伤心,暴怒,他自问对苏金全也是百般迁就的,可换来的,就是这逆子推他,指责他!
苏长生手下的棍重重地落在苏金全的身上,眼都红了。
“逆子,你这逆子,老子打死你了事。”
“当家的,当家的别打了啊,你要打死他了。”周氏听到儿子的嚎哭声忙的小跑出来,见那槌衣棒一下接一下的落在自家宝贝儿子身上,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跑上去搂着他。
苏长生虽然暴怒,倒也没打在周氏身上,只用棍指着她:“你给我让开,我今儿要打死这逆子,敢打老子,反了天了他!”
“我不。”周氏转过头来,道:“你要打他,干脆打死我好了,也好一尸两命。”
“你。。。”苏长生起红了眼,看着她已经隆起的小腹,手上的槌衣棍倒也没落下,只恼怒道:“我叫你让开。”
“我不。”周氏干脆张开双手拦着:“爹,您说句话啊,大郎他是您最疼的大孙子啊,是苏家的长孙啊,您要让当家的打死他不成?打坏了,将来谁来给苏家挣荣耀啊?”
“嫂子,这荣耀可就难挣了,大郎这念书可都念到狗肚子去了,连亲爹都敢打呢。”苏金凤倚在正屋门口,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的满地瓜子壳儿。
周氏母子听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苏金凤这些日子也够憋屈的,自己的嫁妆都没着落了,又听到苏老爷子说卖了粮食还要先给苏金全给留出束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见周氏母子敢瞪她,站直了身子,道:“怎么,你们还想也打我不成?”
“小姑子身娇肉贵,我们不敢!”周氏咬着牙道。
苏金凤得意洋洋的冷哼一声:“晾你们也不敢!”
被苏金凤这么一岔,苏金全倒也没挨打了,苏长生却还是恼怒的瞪着他,那眼神简直就想将苏金全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老大,算了,打过就算了。”苏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
“爹!这孽子不狠狠教训,他不知道老子姓啥了。”苏长生怒声道。
周氏连忙护着儿子。
“算了算了。”苏老爷子摇摇头,看了一眼挤在门口指指点点的人,脸色微微的变了:“关上院门,都进来。”
苏金全跪在正屋里,低垂着头,嘴角都泌出血来,呜呜地哭着。
“你还有脸哭了你。”苏长生见了就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大郎,你着实是不该啊。”苏老爷子满心失望,道:“子不嫌母丑,你爹再不是也是你爹,你这是不孝?”
“爹,先找个郎中来给大郎看看吧?他都流血了,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周氏看着儿子跪在地上,心痛得直掉泪,心里越发埋怨起苏长生来。
这是他亲生儿子啊,他怎么下的去手?
“谁家孩子不是被打大的,动辄就找郎中,你有那个闲钱?家里可是找个钱刮砂都没有了。”黄氏冷睨她一眼,又乜着苏金全道:“他就是该打,今儿打老子,明儿怕是要打他爷奶了。”
苏金全听了不岔,若不是周氏死死压着他,怕是要反驳了。
“爹,大郎他知道错了,你就饶过他吧。”周氏心里虽恨黄氏的冷言冷语,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求情,又对苏金全说道:“大郎,快跟你爹和你爷认错啊。”
苏金全被打得浑身都疼,身子都是颤的,早就恨极了苏长生了,道:“若不是爹,我哪会被嘲笑,说不准这童生试考不过也是因为爹。”
他这话一出,苏老爷子和苏长生的脸色都变了。
苏老爷子身子微颤,难道真的因为有个坐过大牢的爹,所以才没给考录大郎吗?若是真的,那以后,大郎岂不是没希望成才了?
“你学术不精,还怪起老子来了?”苏长生倒没想那么深,只觉得苏金全忤逆他,又满屋子的找起棍子来。
周氏见了忙喝道:“大郎,还不认错?是不是娘的话也不听。”
苏金全见苏长生又找到了一条擂茶棍儿,吓得魂都没了,忙伏着身子道:“爹,爹,我错了,我错了。”
苏金凤见此,便嗤了一声,还读书人呢,呸!
“爹,你看。。。”周氏见儿子认错,连忙看向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叹道:“去拿些药油揉一揉吧,大郎,日后切不可再这般闹气性了。”
周氏听了大喜,生怕老爷子他们再训斥,忙扶着苏长生回厢房里去。
“爹,你看那孽子。”苏长生还愤愤不平。
苏老爷子唉声叹气的,道:“你也收收火吧,这事也有你的恩由在,就怕人抓着这事不放,大郎可就真毁了前程了。”
苏长生被一噎,登时气弱下来,只是眼底始终有不平。
东厢,周氏揭开苏金全的衣裳,看到那身上一块黑一块青的,心痛得直掉泪:“你爹他,真是狠心。”说着,将药油倒在手上揉了上去。
苏金全叫了一声,哽咽着道:“娘,我苦啊,我恨他,要不是他,儿子哪有今日。”
“不准胡说,他是你爹,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打老子,还有啥前程?”
苏金全瘪着嘴,咬了咬唇,道:“娘,我要去姥爷家,我不要在这里遭人白眼了。”
周氏点点头,道:“等你伤好些了,娘就和你一道去。”
这日子越过越回去,她也是受够了,还不如回娘家,还能顺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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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买铺
大坳村最不缺的便是八卦,苏金全打老子的事很快就传了个遍,苏家又一次站在传言的风口浪尖之上。
苏柳听了这传言,呵了一声,闹吧,闹得越起劲越好。
”这孩子的前程怕是毁了。”陈氏听了直摇头。
”娘,你还替他心疼呢,从前他是咋对你的,眼睛就长在头上的,我早就料到了今天了。”苏小凉凉地道:”看他以后得瑟个啥,就那小样儿一辈子都考不上童生。”
”你这孩子。”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小小。”陈烨小心翼翼地觑着苏小,手藏在身后,不知收着什么,见她等他,忙的改口:”二姐。”
苏小的脸才软了软,却是扬着下巴道:”你和我说话作甚么,我还没原谅你呢!”
苏柳噗的笑了,捏了她一把:”小妮子的气性可真大。”
”不准胡闹了。”陈氏也嗔道。
”娘,姐,你们就护着他,都不喜欢我了。”苏小一嘟嘴,又跑了出去,陈烨连忙追了出去。
苏柳见陈氏摇摇头,就道:”娘别理她,一会一准笑了。”
果然,没片刻,门外就传来苏小欢喜的声音来。
”是竹蜻蜓,你自己做的?”
陈烨不知说了什么,苏小又道:”这还差不多,看在竹蜻蜓份上,姐就饶过你这一回。”
又一会,她大声道:”叫二姐,二姐。”
陈氏听得直笑,道:”她要是有你一半沉稳我就放心了。”
”娘,就纵着她吧,我就这么个妹妹。”苏柳抿唇笑,苏小的性子虽爆,却也直爽,这样的纯真也难得,她愿意纵着。
和陈氏说了一会子话,苏柳才由宁广驾着马车,带着做好的阿胶去镇上百草堂。
”这次的阿胶要比头一回做的要好。”付掌柜很是惊喜,道:”如今入冬,这阿胶更紧缺,姑娘的阿胶若是供得上来,我们百草堂有多少要多少。”
苏柳知道百草堂的分铺也不少,而且每个铺子坐馆的医者都小有名气,抓药的价钱实惠,所以百草堂也是有一定名气的。
”快过年了,我自然也想多挣银子,就是忙不过来。不过付掌柜你放心,这阿胶我就只供在百草堂。”苏柳笑着道。
付掌柜听了越发眉开眼笑,又道:”你前儿说想找个铺子,牙侩已经有了消息,你且先吃一盏茶,我差人让她过来与你说。”
苏柳听了便笑着点点头,随着伙计进了百草堂的内院。
这次因为阿胶要做的更纯正,价格便也高了些,得的银子有一百五十两之多,苏柳按了按心口处,有银子,就觉得这心都定踏实了。
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付掌柜所说的牙侩到了,由着付掌柜给两人引了脸,让苏柳觉得惊讶的是,这牙侩竟是一个女人。
”我夫家姓武,你叫我武娘子便是。”武娘子声音大咧咧的,人也长得五大三粗的,头发利落地梳成一个矮髻,嘴角带着笑,性子很是爽朗大方。
”我还以为牙侩都是男的。”苏柳有些意外,这做中人的,一般都是男的居多,毕竟要跑衙门这样的地方,男人总比女人方便得多。
”其实这牙侩是我死鬼男人做下来的,他倒是好,短命的早早去了,撇下我跟三个孩子,上头还有两个老的,这一家六张嘴,我总的要扛起来不是?平素听他也说的多了,便也知道道道,干脆就接过来做了。”武娘子呵呵地解释。
苏柳惊讶地张大嘴,武娘子看着也就和陈氏差不多年纪的样子,竟然是个卦妇?而且,鲜小有人将生死看的这么轻巧,这武娘子说自己没了男人,神情竟是一点也不伤怀。
是太坚强了?还是把伤痛留给自己?
不管那样,苏柳对她都只有好感,她就喜欢干脆利落的人。
已经认了面,也就不再多叨,两人直接就去看铺子。
”这铺子要是租,就是三两银子一个月,要是买断了,则要一百二十两银子。”武娘子一边领着苏柳往看定的铺子去,一边道:”位置都是极好的,坐北朝南,若是我的建议,银子宽松的话,买下来是最好。如此你就是不做生意,也能租出去收租子。”
这说话间,便到了武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