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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花妖新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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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逃。”

“这世上总有些身不由己的理由。”

“身不由己。”他重复,转过身看向她,唇边有一丝模糊的笑意,而在那一瞬,眼神却异常落寞。

她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把这两天的安排都推掉。”

“诶?!”韩单一愣,“全部?那这两天是要……”

“出差,去C城。”

C城?那个因为风景如画而名声大噪的海滨城市。她心中不屑,这人根本就是假公济私想去度假吧。“那么,我马上去准备机票和需要带的资料。”韩单正要出门,却听身后的男人开口道:“资料不必了,机票订两张。”他顿了顿,“我,和你。”

她瞪圆了眼回身。

他靠在椅背上,一脸云淡风轻。

傍晚,韩单回到小公寓,却见一派灯火通明。

阿洁挽着袖子正在厨房忙活。客厅里坐着三个男人。

在双人沙发上谈笑风生的是阿洁的前夫程渊和疑似取向模糊的洛霄,纪云翊则坐在一旁看电视。

韩单怔了五秒,指着纪某人屁股下坐着的黑色欧式单人皮沙发问阿洁:“这是你买的?”

“怎么可能,我脑子进水……”阿洁一抬眼发现三个男人都看向自己,顿时哽住,干笑两声,“呃,家里没地方坐,那个……邻居搬过来的。”说罢苦着一张脸,小声道:“救命,我的厨艺你也知道,怎么招待得了他们……”

见她那副可怜样儿,韩单哭笑不得,将围裙从她身上解下来自己系上,吩咐:“把菜洗了去。”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小声交谈。

“世界真奇妙。”阿洁感叹。

“怎么了?”

她一吐舌头:“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居然在这儿给他们做饭吃。”

韩单瞥见两人相谈甚欢,问:“程渊和洛霄认识?”

“嗯。”阿洁点点头,“算是伯乐和马的关系。听说是某财团的继承人,但是喜欢捣鼓艺术品,弄些展览拍卖什么的。程渊的画能卖的这么好,都是他的功劳。之前闹离婚时见过一次,后来那天晚上我就觉得眼熟,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那你该去馆子里好好招待人家一顿,还小气的带回家来让我做饭。”她翻个白眼。

“我说了啊,人家死活不去我有什么办法。”阿洁委屈道,“还不是那个纪云翊,说昨儿剩好多东西,让我在家做饭。你说他一大少爷装什么勤俭节约,真是……”

“打算搬去程渊那儿住了么?”

“……你怎么知道的?”她踌躇着问。

“行李箱出现而烟灰缸不见了。”她笑,“出差不至于把烟灰缸一起带走,所以我猜你这回应该是回心转意了。”

“哎,本来想吃完饭再跟你说的。”

“打算复婚了?”

“不复。”

“总这么拖着也不好,程渊提起过要复婚的事儿么?”

“提过,我不愿意。我也这把年纪了,在婚姻上再也折腾不起了,等到什么时候我想明白了,要么就离他远远的,要么就跟他一辈子。”她顿了顿,“你要是不想回家就一直住在这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还有,要是闷就把唐伯虎搬来。”

“嗯。”她答应着,瞥了眼沙发的方向,“我打算回家住一阵子。”

“随你。”阿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比起那尊变态级的妖怪,还是老佛爷好对付一点,好歹你是她亲生的。”

“……端菜去吧你。”

韩单将一只土豆切成细丝,刀刃与案板撞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不经意的抬眼,却正与那人看过来的目光相撞,她一怔,他却又转眼去看电视。

本以为这顿饭会十分别扭,不料却异常融洽。

纪云翊只是慢条斯理的吃,一副两耳不闻碗外事的模样,也不参与他们四个的谈笑。

“味道真不错。”洛霄眯着眼睛赞赏。“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韩单展颜一笑:“要是男人都这么容易满足,女人便只要练厨艺就好了。”

“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程渊调侃,“看来韩单你成功了一半。”

只听“啪”的一声,原来是纪云翊将洛霄伸向醋炒鸡的筷子打向一边。“你还没吃饱?”他挑眉。

“这么快就赶我走,真没良心。”男人做委屈状,转脸向韩单笑道,“如果我明天晚上还来蹭饭的话,厨师小姐会有意见么?”

“不会。”韩单和煦微笑,“不过明后天晚上厨师小姐都不在家,晚餐要麻烦你们亲自动手。”

“要去哪儿?”阿洁问。

“去C城出差。”

“C城风景不错。”程渊说,“海风吹着很舒服。”

“明天买点甜点回来。”忽然的,有人开口。

韩单抽了抽嘴角:“我有说过明儿我要出差了吧……”

“我有说过我同意了么?”纪云翊略微侧脸,琥珀色的瞳正对着自己,用缓慢的语速问。

第三十五章

35、

你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

天色已晚。

洛霄被一通电话叫走;程渊亦揽着阿洁与韩单告别。

两人分开一段时日之后仿若成熟了许多;相处时多了些别次体贴的照顾;少了些刻薄挑剔的争执。

韩单笑对程渊道:“你这回可别再惯着她了,什么都由着她折腾。”

“好。”男子温和一笑。

“喂喂;你这死丫头胳膊肘往哪儿拐……”阿洁臭着一张脸,作势要挠她。

她笑着往后躲;却正好靠在了一人身上。回身碰上纪云翊的视线,她有些不自然的抿唇。

本就狭小的玄关一时站了四个人;更显拥挤。

“你们还不走?”纪云翊并不理她;视线转到站在门口的两人身上,问。

韩单黑线。

在人家的屋子里对人家下逐客令,是不是太不客气了点?

阿洁显然也很愤懑,敢怒不敢言的翻个白眼,对韩单咬耳朵道:“看来有人想跟你说悄悄话呢。”

“……走吧你。”她笑着将她推出门。

送走了两人,回身却见纪云翊坐在沙发上,将腿搁上茶几道:“给我泡杯茶。”

“家里没茶叶。”

“右上角,绿色的罐子。”

韩单取下,发现真的装满了绿茶,诧异道:“……哪儿来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那只罐子自己长出来的。”他仰头靠着,半闭着眼睛。

“……”这冷笑话说的还真到位。韩单将茶泡好放在茶几上,便开始忙活着洗碗打扫。一转头,见他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哭笑不得,叫他两声却始终没有动静。走过去想要推他,手指将要碰到他的衣服却停住。

刘海下,男人略有些长的睫毛上凝着浅黄色的灯光,在英俊的面容上投下一小块阴影。他睡着的时候,仿佛所有的锋利都被收了起来,宛若一个平和而美好的大天使长。

韩单缩回手站了片刻,叹口气。

这是要怎么办才好?

她环顾四周,整理出几件衣服。猛然记起窗台上还养了那几盆花草,便拉开了窗浇水,谁知手背让花刺扎了一下,那铁皮的小水壶偏了些方向,水从缝隙处洒了下去。

当即便传来一阵骂声。

因为之前跟阿洁有过小冲突,楼下住着的那个女人平日里时常找她们麻烦。常常是给物业打电话告些诸如“有敲水管的声音”、“脚步声太响”、“太晚还洗澡”之类让人莫名其妙的状。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错处,骂得理直气壮。

韩单皱了皱眉,探出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你下来看看我的纯羊毛毯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无奈,只得下楼。

此女将近30,大约是某公司的部门主管,一张脸拉的老长,恨恨的将那条毯子丢在韩单怀里,尖声质问道:“你自己看看!”

那雪白毛绒毯子上竟有一块湿漉漉的暗色污渍。

韩单很清楚刚才自己浇花用的是自来水,绝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印迹。可现在这种情况却也难以辩驳,于是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不然我送去干洗吧,洗好了再送过来。”

“先不说能不能洗掉,万一洗坏了怎么办?这可是澳大利亚进口的纯羊毛!”女子挑眉冷声道,“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老爱往楼下泼脏水?”

听她这般无理的信口开河,韩单不免心中有气,正色问:“那你想怎么处理?”

“赔钱。”

“多少?”

“买来的时候花了我300美金,本来应该照价全赔……”她涂了深紫色眼影的眼睛在韩单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颇为轻蔑的说,“一来是这毯子我用过几天,二来看你也不宽裕,半价算了。”那语气仿佛做了极大地的退让。

韩单微微一笑:“这位小姐看起来像是个文化人,自然知道什么事都该讲究证据,麻烦你现在把购买毯子的票据给我看看,也好让我赔得心服口服。”

女人横眉道:“买了好几个月了东西,发票什么的怎么可能还留着?我告诉你,你要是乖乖的赔了,这事就算完了,你要是推三阻四的想赖账,老娘我可不是好惹的!”

“既然不能提供票据,那就请你送去专业机构鉴定一下,这毯子是什么材质的,值多少钱,顺便分析一下上面的污渍是什么成分,是不是从我的水壶里倒下来的。”她说完,将毯子塞回女人手里,想走却被一把拉住。

“你敢走试试?”威胁完,女人冲着门内喊道,“你作死么,眼看着人家欺负我也没个动静!”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一点破事折腾个没完了,谁他娘的在老子的地盘上给脸不要脸?”

话音刚落,防盗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咣”的巨响。

一个十分魁梧的男人出现在女人身边,随即一把将毫无准备的韩单搡了个几个趔趄,吼道:“你他妈的赔不赔?”

她的胳膊撞在墙上,生疼。捏了拳,最终又缓缓松开,勉力挤出一个笑来:“请让让,我上楼去拿钱。”

“你刚不是不愿意赔么?不是拽的很么?现在怎么蔫了?”女人咄咄逼人的靠近,“我告诉你,刚半价你不愿意赔,现在就给老娘照全价赔!”

“好。”她嘴唇有些泛白。

“给你两分钟上去拿钱,不然老子拆了你的门。”男人在她面前扬了扬拳头。

韩单只觉得浑身僵硬,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直到一双拖鞋出现在视野里。

她停住,抬起头。

披着小黄鸡图案线毯的纪云翊在两级台阶上沉默的望着她。

似乎,总是在悲惨的时候被他看见呐。韩单在内心叹息一声,从他身边绕过,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颇有些重的力道,让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掌中传来的暖意。

男人拽着她便要下楼,她却反手将他拉住,亦用足了力气。

两人僵持。

他蹙眉看向她,眼神里有着诧异不解和些许愤怒,语气冰冷道:“怎么,还需要我借你美元,让你去送给他们么?”

韩单淡淡一笑,问:“你想要帮助我么?”

他不答,只看着她。

“因为打不过所以妥协,因为害怕所以妥协,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妥协。不是谁喜欢妥协,而是因为只有在妥协中才能生存,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韩单说,“我毫不怀疑你有能力让他们妥协,但是这之后呢?或许我会遭遇到比今天更糟的情况。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有你手中那些强大的力量。”

“是怕他们报复,还是觉得我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扬眉。

“那么。”她仰起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能保护我多久呢?”

男人怔忡片刻,薄唇微抿,似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的松开手。

韩单取了钱下楼,却发现嫩黄色的小鸡毯子被搭在楼梯扶手上,而纪云翊人已不在。

令人诧异的是,楼下大门紧锁。刚才咄咄逼人的羊毛毯女人和魁梧的壮汉也不知去向。

她定定的站了片刻,最终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不必费心去猜他们去了何处,去做了什么。倘若他插手,一切都将超出她可以预知的范围。

她蜷着身子安静的坐着,任过道的声控感应灯熄灭。

黑暗交织着静谧不断蔓延。

时间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蜿蜒曲折,越拉越长。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脚步声渐近。

再次亮起的光让韩单眯起了眼睛。那些模糊的线条终于一点点清晰起来的时候,她从臂弯中抬起脸。

视线相对,她不由睁大了眼。

被扯破了前襟的衬衫,还有脸上一道浅浅的血痕,让此时的纪云翊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看见她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瞬间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他转开眼,似不耐烦的说:“你坐在这干什么?”

韩单一直处于惊讶状态,这才想到起身。大约是坐久了,只觉腿上一麻,一个趔趄,被他扶住。

“不过是教训了一下地头蛇,你就感激的投怀送抱了?”他语带戏谑。

“这是地头蛇亲出来的么?”她指着他脸上问。

“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早就……”话断在这里,他别扭的转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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