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倾城:九千岁驾到-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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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不满是么?
她有什么不满?蛇蝎心肠恶毒自私,毁了他一双腿,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她有什么不满,哼——
宗政陵心中恨意突起,死死的捏着轮椅扶把,他忍不住回了回头,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的恨意清清楚楚的传达给千金公主——让她知道,她费尽心机得到的男人,恨不得她下地狱。
但宗政陵回头,却望见那庭院牌匾上浮生若梦四个字,那四字是千金公主亲笔所写,她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其传神,但那雕漆却是白色——死亡灵幡一样的白色。
这张牌匾,是千金公主嫁给他一年后换上去的,不知那女人是如何想的,竟然会以如此不吉的颜色给自己的院落上匾,再加上院落来来往往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无生气,只从外面看就是阴气阵阵,当真是比死人的灵堂更阴森。
相由心生,宗政陵此刻看着那阴森的四个字,便觉得那是千金公主对她的挑衅和嘲笑,他心中恼怒不已,大声说道:“吕光,还不快走。”
吕光正顺着宗政陵的视线在看那牌匾,也觉得那牌匾诡异又阴森,听到宗政陵的话,忙回过神推着轮椅离开。
宗政陵自从瘫痪后性子就变得喜怒无常,极难伺候,尤其是在面对千金公主时,情绪波动更大,吕光想起四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宗政陵时,唏嘘不已。
吕光推着宗政陵行过一线桥,转角之处有一丛郁郁葱葱的常常青树,宗政陵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戒贤。
戒贤将一身红衣袈裟穿出了仙风道骨的韵味来,他双手合十立在那里,便如一尊苦思冥想禅理的佛。
他刚刚包扎了伤口,脸颊失了血色,加上他五官深刻,那颧骨便异常凸起,有些凌厉。
“怎么,大师还没走?”,宗政陵笑容沉冷,“大师是要在公主府过夜了?”
“贫僧是在这里等驸马爷。”,他叫驸马,而不是施主,在出家人眼中,众生平等,都是施主,如今施主不是施主,宗政陵在他心中,已经不是平等的众生。
宗政陵挑了挑眉,戒贤继续说道:“贫僧想送给驸马爷一句话。”
“陵洗耳恭听。”
戒贤目光看着宗政陵的眼,一字一句,意义深远,“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佛陀既问,得不到,已失去,世间最重,非是如此,静观如是,尘起缘灭,众生百态,水月镜花,皆在其中。”
宗政陵哈哈一笑,“大师的佛理说的甚是深奥,可否为陵解释一二。”
“贫僧言尽于此,驸马爷定心定性,自然能参悟其中道理。”,戒贤微微弯了弯腰,“贫僧告辞了。”
宗政陵望着戒贤远去的身影,捏着扶把的手,微微一颤。
得不到,已失去,世间最重,非是如此——这是一个佛门典故,讲诉园音寺一只蜘蛛轮回转世寻找一滴甘露,然而甘露最后却爱上了旁人,蜘蛛伤心重病,灵魂出窍之际佛祖告诉她,甘露被风送来,也被风带走,他是属于风的,而园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望了蜘蛛三千年,蜘蛛却从未低头看过他,蜘蛛通过这件事,知晓人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已失去”,而是珍惜眼前幸福。
宗政陵博览群书,对佛学略有涉猎,戒贤话中之意他自然懂,却猜不透他说这番话的目的。
……
戒贤离开公主府,什叶四圣正徘徊在门前,望见戒贤出来,忙迎了上去,“师父……”
戒贤抬起眼,合着的双手满满的垂下,他眸光迷惘起来,高大的身形猛然砸在地上。
“师父——”
净善最先冲上去,他抬起戒贤的身子,戒贤面色已呈现青紫,嘴角流血,全无生气,四人心里同时一惊。
净善忙摸上戒贤的脉搏,脉动的跳动时有时无,弱得仿佛断了线,明显是身体负荷过度,如今撑不住了。
净善默默地放下戒贤的手腕,看着戒贤的脸庞,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到底要有怎样的毅力,才能撑到现在才倒下?
“送师父回法门寺吧。”,净善叹了一口气道。
而另一边,杨太医离开公主府后,径直回太医太医署,却在半道被人拦下,杨太医看见那人,心里一抖,那人冷冷问道:“公主如何了?”
杨太医颤颤巍巍地答道:“公主她……最多不过两月……”
那人一笑,面容满意,“你做的很好。”
“那我的父母妻儿……”,杨太医小心翼翼地抬眼,那人说道:“放心,主子大事得成,你就是开国功臣,封王封爵,少不了你的,你父母妻儿自然也会平安无事,可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你父母妻儿的命,我可保不住。”
☆、171。第171章 妙珠阁还是碧霄阁
“我……我知道,我绝不会透出去半句,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家人……”,这大秋天冷风嗖嗖的,杨太医却浑身冒冷汗。
那人似很满意杨太医的回答,杨太医战战兢兢地抖着肩膀,迟迟疑疑说道:“公主身体已是大限,这药,可否能停了……?”
大夫治病,行医救人,他身为大夫,却是害人,而且害的人,还是一国皇女。
看着那女子一日比一日消廋,杨太医心中备受煎熬,可自己的父母妻儿尚且还在那人手中,他一旦违命不从,全家都将死无葬生之地。
“药不能停。”,那人道:“千金公主目达耳通,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让她察觉,一旦换了药,她定然会有所怀疑,到时岂不是弄巧成拙?你我都将死无全尸。”
“可是……”,他良心不安。
“没有可是,如今老皇帝也快死了,千金公主的命也是该催一催了,这药不但不能停,而且必须加量——”,那人阴狠说道。
“加、加量……”,杨太医瞪大眼,这药无色无味喝多了会上瘾,一旦断药千金公主会察觉也是自然,但若是加重了药,那不是要千金公主……暴毙……
这、这可是直接谋杀皇族啊,比起慢性谋杀更让他胆寒。
“做都做了,自然要做得尽善尽美,到如今事已成定局,饶氏皇族的统治已经走到尽头了,你怕什么——”,那人看着杨太医的孬样,冷哼一声,腐朽离去,宽大的袍绣滑下大片的阴影,压得杨太医喘不过气……
……
秋风稍显温和,来的漫漫,去的轻娆,一片片泛黄的树叶随着清风摇摆,与空中翩翩起舞,完成生命最后的惊鸿之舞后,轻然落地,谱写了一地的萧瑟凄索,施醉卿走过一条鹅卵石小路,小路的两边搭在着木架,木架之上秋日葡萄藤缠缠绕绕,盘根交错,一抬头,便能看见树藤上垂下的葡萄鲜艳欲滴,似玛瑙宝石晶莹可爱,引人食欲,施醉卿随手摘了一颗下来,两手将葡萄肉挤了出来放进嘴里,沁人心脾的葡萄甘甜香气充盈了整个口腔。
施醉卿漫不经心地踩在鹅卵石上,那石头抵着脚心,将一天的疲惫似乎都磨去了,她看似不经意地问着前面领路的小丫头,“听说驸马爷是个闲琴弄花的风雅之人,府中养了不少稀世名花?”
小丫头毫无心机地回答道:“府中的确种了不少名花,全是驸马爷亲力栽培,都在妙珠阁呢。”
“不是碧霄阁?”
“公主府刚落成之日,公主将西边临水的沃土高楼提笔取名为碧霄阁,公主与驸马成亲后,驸马便将碧霄阁改为妙珠阁,听我母亲是驸马爷是为了纪念妙……”
小丫头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惊惶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警惕地四处扫了一下,忙垂下头不再多言。
施醉卿只笑了笑,并未追问下去。
夜晚很快降临,夜里的风已经是目中无人,疯狂地拍打着门窗,响声久经不息。
厢房中有一面立地的大铜镜,施醉卿站在铜镜前,歪着头盯着自己的胸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日里千金公主说她胸前的妖花是龙,她还只当是千金公主看错了,可如今仔细一看,那妖花之中,磷光闪闪,蕊光如利眼直刺人心,不正像是紫龙潜伏其中?
潜龙出山,谁与争锋?
施醉卿笑了笑,是花不是花,是龙非龙,是凤非凤,这到底是什么?寂璟敖又是从哪儿看来这么古怪的东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股冷风似凛冽的刀子一般突然刮到施醉卿身后,铜镜之中一抹黑影一闪,“参见督主。”
施醉卿转身,负手看着跪地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双手将一卷纸递上,“督主想知道的,都在其中。”
施醉卿接过,坐在床榻上,抖开了那纸卷,烛光明亮打在纸卷上,纸上一字一句掠过施醉卿的眼底——一张纸,便将一个女人半生的恩怨情仇描述殆尽。
良久,施醉卿垂下手,抬起头,眸光之中盛了几许同情,她走到烛火旁,看着火苗将那纸卷吞噬成灰烬——人世之中的痛苦千姿百态,对于有些人而言,最痛苦之事莫过于一个女人在绝望里死去,而一个男人却永远活在谎言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她虽然脑子里有那个施醉卿的记忆,但对千金公主,的确是知之甚少,没想到一个大国公主,竟然会有如此辛酸难忍的半生。
施醉卿叹了一口气,“千金公主脸被毁一事,宗政陵半点也不知情?”
“是,宗政陵甚至不知道,是他毁了千金公主的绝世容颜。”
施醉卿坐定,斜倚在床榻上,双臂环胸,半晌后斜着眼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你喜欢跪着?”
黑衣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施醉卿。
施醉卿慵懒的眸子睇着黑衣人,黑衣人闪了一下神,终于醒悟了施醉卿的意思,“忙站起身立在施醉卿面前。
“宗政陵手里的金元神砂可有下落?”
“踪迹全无,千金公主将一半的金元神砂给了宗政陵,但自从那名叫妙珠的女子死后,金元神砂也一并下落不明,该着的地方,属下都找过了,一无所获……督主看,金元神砂会不会是被宗政陵毁了?”
“金元神砂不是普通之物,听卓不凡说,金元神砂装在铜球之中,虽为一体,其实却是两颗药物,这铜球水火不入,刀枪难断,不腐不烂,两颗金元神砂,一毒一医,却必须合在一起才能铜球取出药,而要救人,也只有两个金元神砂一同服用,若是缺了其中一颗,都是致命的毒药,千金公主将其中一颗金元神砂给了宗政陵,用以要挟宗政陵娶她为妻,那半颗金元神砂对宗政陵极其重要,即便最终没有派上用场,他也不可能毁掉。”,同时,也毁不掉——因为他根本打不开铜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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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172章 金线引
“督主分析的极是,属下再加派人手去找。”
“这件事先暂且搁下。”,既然费尽心机也找不到,何必再劳神劳力,“今日千金公主明知我此行敦商的目的,却能泰然自若与我谈话,那另一半的金元神砂,她必定知道在何处,这金元神砂,本督会亲自去找。”
黑衣人垂了垂头,施醉卿左手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紫金骷髅头戒指,“敦商皇宫情况如何?”
“宗政家已经控制了皇宫内院,皇帝被软禁在承乾宫,重兵昼夜把守,蚊虫也难飞进去,不过宗政阙给皇帝喝的药中,下了慢性毒药,最近宗政阙让人加大了药剂,皇帝应该活不久了,且宗政阙两日前暗中将远在边关的多方兵力调回殷城,应该是在等皇帝归天后,与李家决一死战了。”
施醉卿笑笑,李家手中唯一握有兵权的就是李国舅,且这兵权,还不及宗政阙手中的一半,因而宗政阙调兵,是想要以快速的暴力手段制服李家,接手敦商,在最短的世间内剔除敦商国内的内乱,让外敌没有可趁之机。
可这内乱一旦爆发了,又怎么会全然如宗政阙所想的那般发展?所以千金公主……
施醉卿霍然坐了起来,想到这里,她终于知道想通千金公主今日话中之话了——
施醉卿几声笑,原来如此……
这女子,不止聪明机智,还有一颗为德大意、不拘小节的心,如此气度,到底是被情爱所灭,真是可惜……
难道女子,都要经历一次彻骨的伤害,才会懂得自我怜爱么?
可谁有她施醉卿的好运气,经历过一次,还有机会重头再来,重活一生?
施醉卿舒了一口气,才对黑衣人说道:“这公主府眼线众多,往后不必再来了。”,他叮嘱道,“切记,不要暴露了身份。”
“是,督主。”,黑衣人抱拳,“属下告退。”
黑影一闪,如同来时,了无踪迹,屋中又恢复了静谧,无声之中,只听外面的清流瀑布细细流淌撞击的悠长声,在这夜里韵味无边……
……
次日,依旧是昨日的葡萄架下,施醉卿与萧庭一前一后走在鹅卵石上。
“萧庭今晨接到侯爷的消息,让督主最好找个理由长留敦商。”,萧庭始终保持着施醉卿之间一步的距离,施醉卿一边挤着葡萄,一边慢悠悠道:“怎么,你家侯爷改变主意了?”
不同意她意气用事来到敦商,如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