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流年纪事(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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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打雷劈。”
我如此表现,倒打一耙,除了周玉京,橙园会事件的当事人集体愤怒,个个表情都恨不得冲过来,给我一顿好揍。
他们愤怒,周玉京则是松了一大口气,敬我一眼神——“小姑奶奶,你行,你真行!”
再看伯伯背后的那些大家长,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有的还微微点头,伯伯的神态则多有缓和,少了些犀利。
既然伯伯都缓和了,子辰叔叔没有道理不缓和的,他是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人呐。
子辰叔叔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颇有点道歉讨好的意思。
这时,我已进入了一种“众人皆负我,你尤其负我”的状态,他伸出的手,我根本不领情,我倔气无比,一手将他打开,扭头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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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与众人小声商量了一阵,继而,一个沉稳威严的精瘦老者站出来问我,“你说有人合伙冤枉你,你倒是说说怎么冤枉你的。”
我说的是“陷害”,这人可好,给我改成了“冤枉”,有意思。
我可不顺着你的话答,爱牵谁鼻子走,牵去,别牵我。
孤高轻仰,似乎要把泪水给逼退,可是,泪水不受控制地继续淌下,露出我眼里的铮铮硬气,我径自说道:“乐宜阿姨想要生米做成熟饭,生个子辰的孩子,你们觉得,我会乐意吗,子辰会乐意吗?这事,我说不清楚,因为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我要是神仙,我就给您说出个一二三来。橙园会当晚,周玉京找到我,给了我药,说是这药让人快活,我误听误信,给子辰用了,后面,我……”
后面我什么,我可真说不下去,大庭广众说这个太臊人,张不开那嘴。
没有办法,我瞪大了泪眼,求助那个“尤其负我”的人。
相较于我,他老辣得很,凝练地丢出一句,“她晕过去了。”
说这句的时候,他居然咧开嘴笑!
这不知羞臊的玩意!
我愤愤掉头,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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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句笑语,众人表情惊愕,周玉京眼角下方泪痣随着他的俊俏桃花面微动,生勾惹出艳羡风流,我有一种被当众扒了衣服的难堪,心中更是愤愤。
虽是愤愤,但不晓得为什么我的眼泪竟是续接不上了,好像演戏演得正投入的时候,突然被人笑场似的感觉。
我不得不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恨样,送给乐宜致命一击,“我第二天很晚起床,就是这样,其他的,我不知道。伯伯,你们觉得孩子一说‘生’,它就一定能‘生’么?即便是‘生’了,谁晓得这孩子是用什么法儿弄来的?到底是不是子辰的孩子,这个还要想一想。这种栽赃陷害的冤事,最好不要做,损阴德。”
话说得真假掺半,可是,效果不得了。
众人嗡嗡地说开了,先前问我的那个精瘦老者面色阴沉,伯伯则是讶然地望着我,目光再度变得犀利,宛如一面照妖镜,妄想照得我无所遁形。
子辰叔叔莞尔一笑,美手摸我的头,叹息,“真是个小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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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瘦老者身边,有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与乐宜有七八分相像,她尽管神态温婉,但看得出温婉之中夹了愠色。
“小宜……”,中年美妇轻唤一声。
马上,乐静站出来维护她姐姐乐宜,她非常气愤地瞪着我,“妈,别听她造谣!我姐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她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乐家两姐妹打铁似的,一个说完,另一个接上。
乐宜从人群里站出来,站得笔直,双手装模作样地护着平坦的俩月肚子,幽怨含泪地望着我,柔柔婉婉说:“夏楠楠,你说话,要凭良心。医生证明,我能给你看;肚子里的孩子,我能生了它,和子辰去做亲子鉴定。”
说着,乐宜往我和子辰叔叔这边过来,乐静见状连忙去扶。
嘁,做这副娇柔金贵模样给谁看呢!
好好的地板还能出一大窟窿,让乐宜掉下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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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子辰叔叔身边,俩姐妹像彩排过似的,乐静一松手,乐宜立刻没了骨头似的,向子辰叔叔身上靠来。
我眼尖,看出了她的意图,快速挡在子辰叔叔身前,隔开他们俩,一把架住乐宜,好声好气地关心她,“乐宜阿姨,地上滑,您多多小心,别摔了。”
乐宜的视线越过我,直直地看向子辰叔叔,人看似柔软,手劲可不小,她双手将我往旁边划拉,弄得我胳膊生疼。
我铁了心不让她靠近子辰叔叔,嘴里一面说着“阿姨小心”,一面再挡。
“夏楠楠,你干嘛啊?你成心欺负我姐是吧?”乐静在旁边嚷嚷,但没敢插手,估计是怕争执中她姐姐要是出个好歹,那就玩完了。
美手扶着我的腰,清朗微磁的嗓音自我身后传来,是不悦地呵斥,“乐宜,有什么话,站着好好说,你不是最庄重的么?”
乐宜脸色青白,愣了片刻,方才惨淡一笑,“庄重……你说我‘最庄重’……好,既然你那么了解我,我就‘最庄重’地和你说。”
她说着“庄重”,脸上却有着类似少女般的哀怨神情,我觉得这是来自她少女时代无法与子辰叔叔结出善果的耿耿心病,遗毒至今,才能出现这样的表情。
她赌咒一般地说:“子辰,我们相交认识三十多年,你那么了解我,说我‘最庄重’,那么我会不会做出让孩子乱认父亲的事,你心里肯定有底的,对不对?这孩子假如有半点不是你的,我就抱着它从国贸顶层跳下去!”
最后一句,乐宜说得异常凄厉,就好像她已经站在国贸大厦的顶层,吹着大风,抱着她的孩子,质问她负心薄情的男人,一旦他说出一个“不”字,娘儿俩一道跳下,两命俱陨,给他一个看好。
大厅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众人肃穆以对,齐齐看着子辰叔叔,等他如何给乐宜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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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辰叔叔站在我身后,我是看不见他表情的,等了好一会,没见他出声,我不免转了头看个究竟。
这一看,倒是把我看愣神了。
这清贵俊雅的贵公子微微抿着唇,没有半点表态的迹象,眼神儿悠悠地,表情闲适,像观棋等子落的看客,又好似马球场闲看击球的观众,总之,没他什么事儿,似乎没有听见乐宜的赌咒。
见我呆望,他双目微动,往我头上敲了一记,轻斥,“小孩子乱看什么,听别人怎么说。”
这是带着亲密感的疏离,亲密是对我亲密,疏离是对乐宜疏离。
“哦。”我听话地转了回去。
乐宜的赌咒是变相的要挟,子辰叔叔不吃她这套。
在场的都不是笨人,乐宜更不是,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当即,她再无法隐忍,眼中一颗颗泪往下掉。
乐宜天生是个娇美人,她的年纪又正是女人风情最盛时,哭啼啼的姿态是我没法比的,那份真情投入也是我没法比的,一时间,受她感染者不在少数。
不过,我自己是作假的哭,她的真哭引不起我半分同情,只冷眼瞧她有什么说法。
第七章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无非是为了争取那个我无法撒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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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宜是真哭,因为,她有一份复杂深沉的情感蕴藉其中,所以,哭泣的感觉给人别样不同,心生怜惜。
我冷眼瞧着,看她哭出个什么花样来,半点不同情,子辰是我的子辰,即使她哭出了血泪,哭掉了孩子,我也不会有丁点的动摇。
乐静心疼她姐姐,立刻上去扶着她劝慰,先前乐静叫妈的中年美妇,和众人堆里的几个老阿姨,也赶到了乐宜身边,团团地围着她说劝解的话。
哭泣的乐宜自然有人为她出头,中年美妇扶着女儿嗔怨地说:“子辰,你和咱们家乐宜好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你要是记恨她当初嫁了别人,可她现在不是有你孩子了吗?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大的怨恨,也要消了啊。”
中年美妇一开口,其他老阿姨跟着帮腔,数落他不该这么对乐宜,看在孩子的份上,做人要讲良心,做了不认账可不行。老阿姨们一边说,一边鄙夷轻视地看我,大约是见不得我逍遥,先是数落子辰叔叔,接着把枪口对准了我,指桑骂槐地说我不知羞耻,攀高枝。
子辰叔叔被数落的时候没吭声,直到她们调转了枪口,他有动作了。
他一手将我揽到了侧后方,挡着我,沉稳有力地截断她们的话,“方姨、陈姨、康姨,这事不怪楠楠,要怪只能怪我,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谁是谁非,问明白了才行。”
那几个阿姨听得子辰叔叔这样说,悻悻地住了口,但并不甘心。
其中一个老阿姨估计在妇联工作过,她把妇联给般了出来,大着嗓门说道:“小宜,事情到底怎么样,你给大家伙说明白,有人要敢不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去妇联给你做主,好好宣传一下现代陈世美。”
这话我听了想笑,她以为现在的妇联是5、60年代的妇联么,社会还是以前的那个社会氛围么?再说了,她要敢把今天的事儿外传,在场的老爷子们不得和她急呀,也就吓唬吓唬人,帮乐宜撑个纸老虎吧。
老阿姨刚吓唬完人,乐宜那儿就演上了。
这回乐宜没再对子辰叔叔哭诉,她对着我哭,柔婉得很,可话里指责的气势一点没落下,“这事情再明白不过,夏楠楠你小小年纪,能说能谋划,钻我们这些人的空子,一钻一个准,全扯了进来。我的心思是什么,玉京的心思是什么,你拿得准准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子辰,玉京是想给他叔叔找个配得上的女人,至于你,你的心思,你自己知道。你办的事儿,现在,事情如你所愿发生了,你又扭头不承认了,人再不厚道,也不能这样。听菁云说,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你自己没有父母,应该知道没有父母的感受,现在,你忍心看着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得不到亲生父亲的承认吗?你忍心看着一个孩子,出生以后,得不到父亲的呵护和关爱吗?你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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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
你个贱样!
橙园会事件,我叫你参与了吗?
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跟着周玉京过来,临时替换了我选的人,还修改了我的计划,搞出一个恶心的孩子,你TM还有脸哭!
贱逼养的你!
我忍心,我肯定忍心,我忍心到能把你一刀捅死,给你来个一尸两命!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但是不能拿她有一点办法,她比我会装多了,说得好像是我利用了她,实际上,谁又知道,是我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被这贱货给利用了。
乐宜很会说,说得老阿姨们眼睛似刀地盯着我,老头子们面带唏嘘瞪着我。
她更狡猾的是,没有把我所谓的“心思”翻出来,点到为止,给人留下足够的遐想空间,这个“遐想”当然是给子辰叔叔去遐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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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乐宜是如何参与此事,我不禁恨得牙崩,双目欲裂,射向周玉京。
橙园会事件,我的设想是给周子辰床上塞一女人,我好顺理成章嫌弃他花心分手,等着二哥回国,履行与二哥的约定,谁晓得,这个周玉京擅自改动了我的计划。
那天晚上,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
……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乐宜、赵菁云,我原定的白玉却不见踪影。
乐宜和她表侄子王思睿对子辰叔叔动手脚,我被周玉京拿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耻取走子辰叔叔的精液,去医院人工受孕……
“周玉京!”我尖锐地叫着他的名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周玉京勒着我,泪痣缀得桃花面情致艳艳,动人勾魂,他灼热的气息在我耳边盘旋,“你想给小叔叔下药,让他身边睡着别的女人,第二天早上好哭闹他负心,趁机分手。我回去想了想,还是不够啊。我琢磨着怎么办,凑巧,思睿来了,我问了他,他就把乐宜姐推荐到计划里了。乐宜姐对小叔叔可是痴心一片,结婚又离婚还是没忘了他,这不,她计划着给小叔叔生一孩子。乐宜姐家里不比我们周家差,她这人办事就是稳当,既然要做,那就必须要有。她这是采集小叔叔的一点精华,等会送到医院,做人工受孕。”
我听得快气晕了,“你不是说乐宜二婚,配不上你们高贵的周家吗?”
周玉京顿了顿,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为你,还不成吗?”
……
周玉京一直在注视我,我那吃人的目光射过去,他马上就接收到了。
他应该明白我在愤怒什么,但他竟然没有一点歉意,反而对我做了一个口型。
我懂唇语,他一说,我即刻明白了。
他说的依旧是那句话——“我为你,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