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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雨落南洋-第48章

小说: 雨落南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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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的冬天,天气格外的冷,晚上妈妈陪着我在背爸爸教我的唐诗《冬景》:

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

云物不殊乡国异,教儿且覆掌中杯。

窗外又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

突然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打破了雪夜的宁静,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妈妈开了门,刘英的爸爸和两个战士冲了进来。

“小林,快带上孩子跟我们去一趟。”那时候,他们都喊我妈小林,刘英的爸爸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老刘。”妈妈紧张地问道。

“你先赶紧穿衣服,上车再说。”刘英的爸爸催促着我们。

我当时年纪太小,不知他们在车上说着什么,只见我妈眼睛湿润,流着泪。

到了医院,看到爸爸安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扑上去哭了起来,我也跟在妈妈的身后,抱着妈妈的腿哭了。

那天黑夜我的眼泪融化了北国的积雪,流成了河。

从此我没有了父亲,在幼小的心灵中投下了一生的忧郁和伤痕。

那一年的冬天,好象特别的长,雪也下得特别的多,每一场雪。都是英子陪在我的身旁。一串串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痕迹。穿着爸爸生前给我买的羽绒服,还是觉得冷,没有爸爸的日子,我的身子再没暖和过。天空静默,凄凉与沧桑清晰得象刚用手指轻轻掠过的泛着涟漪的湖面。

望着院儿里堆起的一个个各式各样的雪人,不禁想起爸爸的音容笑貌,心里就感到格外的孤单。每当这个时候,英子都会很懂事的给我讲她妈妈给她讲过的童话故事。有时我们特意在雪中奔跑,在踏雪的吱喳声中,享受着年少时的快乐和忧伤。

我和英子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唱“我爱北京天安门”,一起玩警察和小偷,她是警察,我是小偷。我们在大院里追过去追过来,伴在身后的是一串串天真无邪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我们玩得最多的是“娶媳妇”,我是新郎,英子是新娘,年幼的我曾握着英子的手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英子,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

最后一次“娶媳妇”至今还清晰地留在心里:

我还是新郎,英子也还是新娘,李军是伴郎,瑶瑶是伴娘。那天妈妈上班,“婚礼”在我家举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互拜,送入洞房。”之后,我和英子手牵着手进了我的卧室,李军煞有介事地把所有的孩子从我的房间里赶出去,然后他也出去了并认真地把门关上。

当时我和英子都说了些什么话,又是如何上的床,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英子撩开了她的裙子,把小裤衩褪到腿上,我看到她的小腹,看到她的两腿之间是白白的,光光的。似乎当时并没有任何的好奇和欲望,我也脱了我的裤衩,跪在英子两腿之间,手握着软软的小阴茎,扭动着小屁股,没有任何感觉地在英子的阴部磨蹭着。

正当我们认真的玩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游戏的时候,只听“铛”的一声,门开了,英子的妈杜阿姨走了进来,她看到我们没穿裤子,脸霎时拉得很长,她一挥胳膊把我推开,然后像老鹰叼小鸡似的,双手夹住英子的腋下,“唰”地给提溜起来,然后气急败坏地冲我说了一句:“小兔崽子,和你爸一样!”便抱着英子走了出去。

由于“婚礼”事件,我被妈妈好一通“毒打”,打完之后,妈妈抱着我痛哭流涕。“妈,我错了。”我趴在妈妈的肩上哭着说。

“我的好儿子,妈不该打你。”妈妈把我搂得很紧。

后来我问妈妈为什么杜阿姨骂我说我和我爸一样,我妈的脸霎时阴沉起来,沉默片刻之后,妈妈认真的对我说:“昊儿,记住,你爸是个优秀的军人!”

然后,妈妈自箱子最底,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

我奇怪地看着她,问:“妈妈,这是什么?”

只见妈妈细心地把包裹解开,说:“这都是你爸爸生前的荣誉。”说着,妈妈把一张张的奖状,一枚枚的奖章给我看,还有一块金光灿灿的《八一勋章》。

妈妈捧着那枚勋章,不忍释手,我看到妈妈的眼睛里含着泪水,那耀眼的金光映在妈妈的脸上,显得凝重、凄然。当时,我年纪太小,还不懂很深的情感,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枚勋章究竟镌刻了怎样的情缘,让母亲那么精心的珍爱着?而现在来体会妈妈当时的神情,简直是凄美到了残忍,伤痛到了惊心动魄,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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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母亲揉揉我的头发,爱怜地说:“现在你还小,妈妈先收着,等你长大了,给你好不好?但一定要收好啊,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了。”

我认真地看着妈妈说:“好啊妈妈,我一定。”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和英子之间好象有了隔阂,变得陌生而疏远,再也没有手牵过手。

有一天,英子和瑶瑶在院儿里划上横三竖四的方格玩游戏,只见英子丢了一块瓦片进去,蜷起左脚一下一下的跳,一不留神踢出了划定的界限,我看着不禁“哎呀”一声轻叹,她抬头看见是我,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天,等周围没有了人,我握住英子的手,又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诺言:“英子,我会等你长大。”英子听完,把我的手狠狠地甩开,一溜烟地跑了。

我是天蝎座的男孩,在我只有十一岁的时候,我不懂,星座暗藏的秘密。十一岁,如此单纯的年纪。像一根轻柔的白色羽毛,在空气中摇摆不定。

在学校里,英子坐在我的前面,她回过头来,对着我笑。我这一根羽毛,被风吹得很高很高。我觉得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上课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笔直,像所有同学那样。可是我一直认为,她是坐得最端正的一个。下了课以后,她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室,和女同学们玩跳皮筋儿。我歪着脑袋看她,觉得她美丽动人。我喜欢她回过头来对我笑,我喜欢看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睛。

老师要求同学们养成写日记的好习惯。于是在我的日记里面,常常会出现她的名字。我在日记中写道:“我觉得她的笑像冬天里的糖葫芦一样甜。”

只是我从来都不敢跟她说话,但又很讨厌其他男同学同她说话。在那么小的时候,天蝎座最显著的性格缺陷暴露无遗,嫉妒。那是天生的,存活在骨子里。

潜意识的暗恋,在思想还未成熟的年龄段产生,预示着必将受到情感上的困扰,这是一种征兆,像宿命一样不可逃避。

有一天,我发现英子的位子是空的,她没有上课,后来我壮着胆去问老师,老师告诉我说英子转学了。

放学回到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妈妈喊我吃饭,我像没有听见一样,妈妈过来摸着我的脑门以为是我病了。

后来才知道英子的爸爸复员了,他们全家离开了军队大院,说是英子的爸爸到了一家外贸公司工作。

从小学毕业一直到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我没有英子的任何音讯。以为英子从此就从地球上蒸发了。

于是我不断地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一个温暖的怀抱,梦见一处柔软的泽园。十五岁了,梦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春去秋来,月缺月圆,香山的红叶仍象火焰一般,在阳光下不知燃放了多少回。

那一年,我考上了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就在开学报名的那一天,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校舍,当我心情黯然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远远的,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影子,似乎又看到了她在雪地中舞动着洁白的身躯,随着微风的旋律舞蹈着……

当天空渐渐露出了阳光,层叠着的云彩淡淡的退去,红色的光芒逐渐明亮。光芒照进美丽的校园。嫩绿的树叶在枝头飘动,水中倒映着她清晰的影子。

她不经意地回头一望,一对亮闪闪的眼睛是那么的熟悉,她薄唇洁齿,她秀丽端庄,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正看着我。四眼相对,我目不转睛的愣了,呆了,傻了。那场面以后想起来都觉得丢人现眼而后悔不已。心跳正常后,立即闪出了个念头:她不就是英子吗?

英子已长成风姿娉婷的女孩了,我也是高身玉立的大人了。虽然我们几年不见,但是那种亲切依然无减。只是不知不觉间拘束起来,在大庭广众面前羞涩的不敢大声说话,说起两小无猜的事情,我们都不禁莞尔。

比如捉迷藏时她从树枝上掉下,我背她回家,下雪时牵着我的手一起滑行,打雷时她躲在我还瘦弱的怀中,甚至她为了吃我碗中的肉我说我不喜欢吃肉的事她都记得,唯独“娶媳妇”的事儿谁也闭口不谈,于是,苍白的校园在我们娓娓的叙述中红润起来。

然而作为女人,她矜持的象一朵水仙,牢牢地把自己扎在坚硬的鹅卵石上,谨慎的玉立在素气的青花瓷碗中。她每次从我的课桌前走过,有很轻盈的风,掠过。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心中泛起涟漪。爱无法说出口,于是只能像稚嫩的小雏鹰,在壳里,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我将这一份无法释怀的情感,写进日记里,独自沉醉。一个人沉醉,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不断写,写梦境中的拥抱,写那太过于年轻的幸福和烦恼。

于是,懵懂中的暗恋,带着最初的甜蜜和无法吐露的迷恋,像梦境一般让人着迷。

听说天空的蓝是一种疾病,我说深海的蓝是一种寂寞。于是,疾病跟寂寞纠结为一种宿命。

从春天的青涩,经过夏天的骄阳和风雨,秋天的树叶,呈现出了她独特的颜色。秋天的颜色,美丽得令人眩目,却自然沉着,让人感受到丰实的恬然和成熟的宁静。

……

“子昊,林子昊!”屋里传出王丽的喊声。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喝完了杯里的最后一口茶,苦涩却又微香的茶,我已有些倦怠。走进卧室,慵懒地蜷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窗外的雨滴还在淅淅沥沥,是那尘封许久的回忆还是这缠绵的细雨淋湿了我驿动的心,有些想睡的意念。

屋外的雨,还在下;而我,已渐渐睡去。朦胧中,想起那句话: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五十七)

时间无情地流逝,陈静的婚事在如期的进行,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只是让人悲苦的是陈静的妈妈不能来参加自己心爱的女儿的婚礼,不能亲眼看看自己含辛茹苦养育的女儿走到红地毯的那一端。

王丽的伴娘礼服也做好了,试了几次,极为满意。她好象对这些很有兴致。

“你看,怎么样?”王丽又把礼服穿在身上,站在书房的门口。

“挺好。”我朝她斜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又集中在电脑的屏幕上。

“你就不会夸奖几句?”王丽努起了她那漂亮的嘴唇。

“是挺好嘛,高贵、时尚,穿在你的身上简直是美若天仙。”我只好把面对电脑的身子转过来,朝着她说道。

“哼!”王丽冲我不满的把嘴一撇,扭身回了卧室,我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地怔在那里,我不能不承认那件礼服对王丽来说真的是适合得天衣无缝。窈窕的身段,迷人的曲线,都凸显得淋漓尽致,如果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为她惊艳。

我也想起了我的礼服,我应该在陈静的婚礼上穿什么呢?在新加坡很少有机会穿西服,已有的几套西服恐怕早已过时。这几天又没有时间上服装店,突然心里紧张起来。过去同事们总说我的身材就像是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我的身上都那么匀称、风雅。尤其是穿上西装,更是儒雅飘逸,潇洒倜傥。

但这次不同,我没有王丽那种兴致,更没有许耀明那种激动,我只有嫉妒,愤然和无奈。我突然有一种叛逆的心态,我要去牛车水买一套中国制作的唐装,或者长袍,颜色要深黑色或大红色,筱怡不是说要我展示一下自己吗,我为什么要随波逐流,西服革履?我为什么要同流合污,伪装打扮?

什么时候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排泄无奈的内心,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开始,似乎是渐进式的,但来到这个空间已经很久了,面对虚无的另一个我,我却不能去结束这种宣泄的方式,有时候,虚拟比现实更容易靠近心灵的深处。

当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回到了曾经有过的一种心境,我好象只可以和寂寞为伴与孤独为舞。在那被月光拖长的身影中我的感觉这样告诉我。我这个时候不愿意去想感情和生活,可是人还活着,就永远也与它们无法脱离。

长长的嘘了一口,我发现我的心里好象没有了空间能被什么东西充斥着,我想我真的是个忧郁的人,和他们说的一样,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于是我又忍不住拨号上线,又看到英子的电子邮件:

“……与你相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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