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晋阳-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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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莫哭了,”林凛摸摸他的头发,就如昔日一般安慰道:“起来了,地上凉,起来。”
王福全这才起身,拿袖子擦擦眼泪,道:“公子爷,当日厉将军进京,竟然奉了您的骨灰,满朝皆惊,厉将军字字血泪,痛说您如何不屈自尽,皇上悲痛难言,立即追封您为护国忠义晋阳侯,赐殉葬珍宝无数,入殓皇陵。可锦芳姐姐与我却不信,您神仙也似的人,智慧谋略,皆是上上之选,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林凛叹气摇头,拉着白析皓的手道:“您们忒看高了我,我当日服药,是真的想一了百了。只是,遇上了白神医,这才又苟活下来。”
王福全满脸震惊,片刻即回过神来,一撩衣襟下摆,重又跪下给白析皓磕了头,道:“王福全谢白神医相救主子之恩。”白析皓侧身避开,不受他的礼,淡淡道:“我若看着他死,还不如自己死,谈不上谢字。”
王福全何等精明之人,当日南巡,白析皓的痴情有目共睹,此番见此二人光景,便明白此人现在是公子爷心中所系,林凛受苦甚多,于情一字终于得偿所愿,王福全心里也很是替他欢喜,又郑重扣了头,这才起身,笑道:“恭喜公子爷,恭喜白神医。”
白析皓禁不住微微一笑,林凛有些赧颜,清咳一声道:“我这么一撩担子,难为了你们了,后来可曾找过我?”
王福全微微红了脸,道:“锦芳姐姐说不必,她说,您本就志在青山,不在朝野,更不在什么凌天盟。若能如此悄悄去了,自去逍遥过活,比什么都强。我寻思着有理,可又忧心您在外头没个伺候的可靠人儿,饿了病了可怎生是好。因此没忍住,还是派人找了一番。如今一看,有白神医护着您,我也就放心了。”
林凛叹道:“到底是锦芳知我,”他微笑着看王福全,道:“小全儿真个长大了,那日在酒楼上,怎的就一下认出我来?”
王福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低头道:“那,那个啊,公子爷,您不知道,若是旁人,我没怎么好眼力,可您我服侍了那么久,身量如何,气味如何,说话间眸子里的神情如何,我怎会认错?况且,”他偷偷地看了白析皓一眼,略带歉意道:“那易容只顾着脸,忽略了颈子和手,因而……”
白析皓冷哼一声,袁绍之呵呵大笑,道:“王福全少将军果然非浪得虚名,当日我们出去,原想着悄悄喝酒,那易容也不算精细,只略为掩人耳目罢了,哪想到遇着故人,全然无用,非白老弟之过,实是小凛模样天下独一份。”
王福全嘿嘿低笑,抱拳道:“白神医,实是小的跟着公子爷久了,那份认知早已深入脑海,如此而已。”
白析皓冷着脸不理会,林凛淡淡地道:“如此说来,皇上也认出我了?”他看着王福全,微微一笑,道:“小全儿,你这番来,是当追缉的先行军,还是当劝降的说客?”
王福全脸色一变,忙到:“我只当公子爷的小全儿。”
“很好。”林凛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那边跟我说说,怎的蛰伏了这许多日,却在今日上门来?”
王福全正色道:“我早于数日之前,便探知你们躲在此处。只是等着时机,不敢贸然过来,可巧今日是个好机会,诸位请速速收拾行装出城。”他从衣襟中掏出令牌,交付袁绍之道:“这位大侠,此乃南疆联军通关令牌,南边三十九个州府镇县均通行无阻。”
他回头看着林凛,目光灼灼地道:“前日老爷命州府大人大摆宴席,将益华城进城的兄弟相称的江湖人士军情了过去,一家家查看。中有飞鹰堡一队,称兄长遭了仇家暗算起身不得,静卧养伤,老爷施恩,派了郭荣大人亲临客栈替那少堡主疗伤,我也在行列之中,亲见那少堡主年轻俊美,却伤重未愈,其弟弟稚龄荏弱,可怜无知,绝非当日酒楼上所遇的两位公子。”
林凛笑了笑,道:“郭荣没见过小宝儿,你却见过。”
王福全含笑点头道:“正是。公子爷,您三人先走,过两日再命飞鹰堡一干人上路汇合,往后仍做飞鹰堡少堡主,逍遥江湖,无拘无束。这样也好,我与锦芳姐姐,若想得紧了,还晓得上哪看您去。”
“且慢,我们凭什么信你?”白析皓忽而冷冷地道。
“就凭我是公子爷的奴才。”王福全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公子爷,城内御林军,大内侍卫已被我调开,无人留意这里,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复命。这里,”他从衣内掏出一个小小包裹,道:“是我临出京时,锦芳姐姐托付与我,说是若有福气遇上公子爷,便交给您。小全儿此番真是不辱使命,公子爷,您收好。”
林凛接过,王福全却拉住他的手,目光中有些凝重,道:“我,我想单独与您说两句,可否?”
“好。”林凛携了他的手,超白析皓点点头,便走到院子一旁,离那两人远远的,微笑道:“有什么话,说吧。”
“公子爷,”王福全眼泪又涌了上来,强笑道:“那包裹中,乃银票十万两,是您防身的银钱,您不用靠任何人。白析皓,白神医,若是待您好,便罢,若不好,您千万记着,这世上还有我和锦芳姐姐,别,别再……”
林凛一时语塞,半响,微笑起来,按住王福全的手,道:“我知道,放心。”
王福全流泪摇头,道:“您让奴才怎么放心,不过一个沈慕锐,便弄得您差点真的……”他脸色转为狠厉,道:“我定不放过那个奸贼!”
林凛一顿,道:“小全儿,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公子爷,”王福全笑道:“皇上这回是铁了心要除凌天盟,只怕不日便可将之一锅端了。沈慕锐便是有滔天本事,这回也救不了他自个,您放心,您受的委屈,有人替您讨回来。”
林凛脸色微变,道:“皇帝,御驾亲征,过去了?”
“是。”王福全眉飞色舞,也不打算隐瞒,道:“此番骁骑营、龙骑尉一并出发,将凌天盟余孽所在的镇子为了个水泄不通,就等皇上亲临,将之一网打尽!”
林凛白了脸,闭上眼,似乎在做极为艰难的斗争,半响方道:“小全儿,你觉着,皇帝,他,他是个好皇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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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福全点头道:“我们天启朝这两年河清海晏政通人和,边境安宁,百姓开始慢慢吃上饱饭,有识之士也渐渐有了一席用武之地,皇上,他,”王福全悄悄地看着林凛,道:“他在您的事上,是对您不住,然对整个天启朝而言,却是咱们百年难遇的明君。”
林凛长叹一声,道:“若果真如此,你便即刻过去去救他的命吧。”
“什,什么?”
林凛睁开眼,厉声道:“我说,那剿匪云云,俱是圈套,有人布好了套子,等着他钻进去弑君乱政,某朝篡位,你赶紧将手中能纠集的军士兵马全数纠集,火速赶去,或许能救你的皇上一命!”
第83章
塘定镇不过五百户余人家,东西只有两条街道,然地处要塞,每月初一十五两趟集市,周遭十来个村的人都往这赶集。渔民拿渔产等物换些油盐米面,农户拿些谷物蔬果换些布匹山货,大姑娘小媳妇爱那些个花儿粉儿,绣样首饰;孩童们馋着那一方方俊白喷香的发糕,一屉屉琥珀般晶莹透亮的麦芽糖,偶尔若遇着祭天送神的日子,十乡八村的还得凑份子请野戏班子唱三天的戏,这样就更加热闹。
这里正值岁末,到处熙熙攘攘,人影耸动,日近黄昏,可那两条街上竟然塞满了人,卖东西的吆喝此起彼落,行人穿梭不休,似乎都感染了节日气氛,人人脸上均是笑容。镇上唯一一座客栈底下早已坐满了人,小二跑得腿肚儿险些抽筋,掌柜的扒拉着算盘,赚钱赚得满面红光。这一日生意不知为何,格外的好。卖山货的猎户会进来喝一杯,砍柴的樵夫会进来喝一杯,收了摊的渔民进来歇个脚,连那扛着锄头的农夫,都会进来买两个馒头。掌柜的笑眯了眼,不住吆喝着店里头小二勤快些,不住下厨房催促才要上得快些,把客栈里一干下人弄得腹诽不已,怨声载道。
天色渐暗,那需赶着好几里山路回家的人便陆续回去,可说来却怪,仍不时有三两走卒商贩来此要房过夜。掌柜的虽好挣钱,可此刻客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均已注满。掌柜的命跑堂好说歹说,又往每个房间里添了三四个人不等,回来一转,却怎的发觉底下大堂,人不少反多。掌柜的暗暗头疼,正想着该这么和气生财,将这些人给打发了去,却不曾想,忽闻外头一阵急促马蹄声,听着声音又有客到。跑堂的小二在柜台上歇口气,斜着眼调侃道:“掌柜的,今儿个感情吹的财神风,生意好得怎么挡也挡不住,您看咱们哥几个,是不是也该沾点财气,多点赏钱?”
“去,小猴儿,老子讨你的月钱铜子难道是纸糊不成?还不赶紧地过去干活,怠慢了客人,我可揭了你的皮!”
小二的嘟着嘴,没精打采地跑出去,不一会,却又踉踉跄跄跑了回来,话也不利索,哆哆嗦嗦地,脸上惊惧异常,掌柜的一巴掌拍他头上骂道:“怎么啦?怎么他娘的跟见了鬼似的。”
“外外外头……”小二结结巴巴说不上来。
“外头怎么啦?”
“外头好多官兵,密密麻麻,将咱们这围起来了!”
掌柜的吓得脚下一软,忽而起了疑心,往那大堂中一瞧,见才刚那些客人谁均作平常打扮,可个个腰板挺直,坐落有序,人虽多却一点也不杂乱。那背上背的包裹,均死沉死沉,这会定睛一瞧,可不是装了利器?他暗自心惊,自己才刚只顾着赚钱,哪里想过,这些均不是寻常商客,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只是这么多人扑往这里,难道店中住了什么江洋大盗自己不知?他心里砰砰直跳,却见店内哐当一声被踹开,一行十几名全付铠甲的军士冲了进来,飞快分成两列,一见此等阵仗,大厅内原本坐着的商客个个站起,自动自觉分成两行,个个神情肃穆,不敢出声,视线均看向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得片刻,只听一阵杂乱脚步,这回进来的,却是两名身着黑衣,腰绑黄带,神情倨傲,众人一间均低了半腰,这两人对此视而不见,锐利的视线却迅速扫了客栈周遭,连那房梁犄角旮旯之处都不放过。片刻之后,相视一眼,方点了点头,分作两边,单膝跪下,朗声道:“请爷入店。”
顷刻间,那跪着的众人迅速爬起,为首的男子打量了这客栈,淡淡地道:“就是这里?厉昆仑,你没弄错?”
“不会有错。”那戎装将军低头回道:“卑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探得沈慕锐在此养伤,并于此地周遭布下无数耳目,盯了一天一夜,便是他掘地三尺,通天九丈,也插翅难逃。”
“咱们弄了这么大动静,沈大盟主却全无反应,不该呀。”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挥挥手道:“上去,将沈大盟主请下来,就说故人来了,他怎么着,也该给个面子见见。”
这三人便是天启朝皇帝萧宏铖与虎豹将军厉昆仑,并那武功高深莫测的离魂刀郭荣。他自得知凌天盟余党集结塘定镇,便下命厉昆仑悄悄彻查匪首沈慕锐是否在其中,厉昆仑手段使尽,终于昨日探得沈慕锐转扮成商客,躲在此处,身上据说旧伤复发。沈慕锐武功盖世,自来皇帝一派对此忌惮甚多,可他自一年前水陆道场上目睹萧墨存服毒自尽后便走火入魔,这大半年中,一时调养不休,同时,此一年他藏匿不定,盟中事物,多数交予二当家徐达升,盟中弟兄,等闲见不到他一面。种种迹象均表明,沈慕锐武功大打折扣,否则不可能坐视皇帝派兵发难。
此番剿灭凌天盟,差奥听不惜代价,法子用尽,严刑逼供、利诱招安,无所不用其极,不出半年,凌天盟各处分堂被捣毁得七零八落,便是精英尽出,负隅顽抗,却如何抵挡得住朝廷金戈铁马?待探得凌天盟残余匪众处所,天启朝皇帝更是御驾亲征,这等欲除之而后快的狠厉决绝,便是对屡屡滋扰边境的漠北外族,也不曾见过。天子之怒,非同小可,便有无数的士子文人,纷纷撰写檄文,对凌天盟匪众乱国进行口诛笔伐,更有甚者,痛斥凌天盟之乱,无异窃国之贼,不除则国无宁日,民不聊生。当时之时,朝廷盘踞势力正有变化,结党营私之气一扫而空,有识之士纷纷倒戈,便是从前对凌天盟诸多仁义之举颇有赞许,然在国有一主,逆者当诛的前提下,也无人敢出来为凌天盟说句公道话。读书人尚且这样,黎民百姓就更不用说,皆道凌天盟就是反贼,人人唾骂不休。一时之间,沈慕锐苦心经营十数年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