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责任-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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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虎听到铃声,特别在这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的密室里,秀虎震得一下跳起来。
她听见了秋朴生嘶哑的声音,她没等开口,就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在自己失踪的日日夜夜里,秋朴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她,她可以感受到他内心泣血的呼唤。
秋朴生大声叫道:“秀虎!是你吗?秀虎,你终于开机了。快说话呀!”
秀虎强忍着抽泣的泪水,她拼命地喊道:“朴生!是我,是我啊!”
秋朴生的声音颤抖起来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道:“秀虎,你在哪里?他们折磨你了吗?你还好吗?”
秀虎哽咽着回应:“我一切还好,就是想你,想爸爸妈妈……我都快疯了!朴生……”
电话突然断了。
秀虎泪眼淋淋,猛然间看到了鹰狐那张苍白而战栗的面孔,她惊呆了……
这张脸是秀虎成长的23年中,所看到的最复杂、最孤独、最无助,又最让人怜悯的一张面孔。这张面孔将他内心的崩溃、震动、忏悔,都淋漓尽致地表露出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女儿对亲人的呼唤,看到了一个女儿对亲人的眷爱和拳拳深情……而这个女儿,原本应该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的血脉啊!本应该对他这个亲生父亲有着心心相依的父女之情啊!可是,他竟然成了绑架女儿的罪犯,一个要置自己亲生女儿于死地的千古罪人!
鹰狐在这一刹那间,看到秀虎呼唤亲人时那种血脉依依的深情,他的心突然遭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和重创……
自己一生所做的事情,似乎都在瞬间颠覆了。他甚至对自己的一生都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令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个死角,积郁深深、顽如坚冰的死角,都震开了一条条裂缝,他突然从这一条条粉碎的裂缝中,听到了自己的哀嚎——这个孩子原本是自己的女儿啊!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秀虎的出现,彻底颠覆了鹰狐的内心世界,他在这血浓于水的震撼中,感到了某种真正的恐惧——一种来自人性与生命深处的孤独和反思。
十六
秋朴生自从秀虎失踪后,常常一个人来到海边,独自坐在一块突兀的礁石上,久久默视着动荡起伏的大海,迷茫的远方时而传来大海深重的喘息,偶尔有海鸥从他近前的海面如闪电般掠过……
他的目光追随着它们,直到它们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内心被痛苦和矛盾撕扯着,耳际不断传来秀虎在电话中的凄冽的哭叫和呼救声。
自从听见这种声音之后的这段日子里,这种折磨他神经的声音常常在他的睡梦中出现,把他惊醒……醒后的他,面对黑暗无边的夜晚,心里总不停地在痛苦中呼唤——秀虎,你到底在哪里啊!我听到了你的呼救,看到了你的伤心欲绝的眼睛,可我……我该怎么办?他经常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枯坐到天明……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与秀虎在一起的甜美画面,秀虎抱着他,对他说:“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如果有一天我们真正分开了,我就从云浮山的山顶跳下去……”
秋朴生以嗔怪深情的目光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秀虎,他说:“我们不会分开,我们永远会在一起……”
回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无法平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大海喊道:“秀虎,秀虎,你听见了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话音落下,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起风了,风吹动他的头发,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任泪水横飞。
不知过了多久,他注意到远处白石头街他停车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戛然停车,车上下来一个穿淡色风衣的人,这人正朝他这个方向观望。
秋朴生转过头,默坐一会儿后,他想离开这里。当他跳下礁石,走近海滩时,那个穿淡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沙滩上,无言地注视着他。
秋朴生对注视他的这个人有些诧异,定睛一看,他几乎惊叫起来:“你……你不是刘甫吗?”
这个被叫做刘甫的人,快步朝他走来,两人执手相望……
刘甫说:“秋朴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活得真是悠闲啊,星期天一个人,坐在海边发愣,还是那么爱思考问题啊?在大学时,我们叫你思想家,你大概没有忘记吧?”
秋朴生猛然间见到自己阔别多年的大学同学,一时间有点发愣,他说:“你一下冒出来,自然让我很是惊讶,毕业后你就去了加拿大,我们一点联系也没有,我曾多次向同学打听过你,几乎没人知道你的情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什么?”
刘甫与秋朴生面对涨潮的大海,他说:“朴生,你先别问我,你怎么样?听说你在海关工作,干得怎么样?感觉如何?今天看你的神情好像有点问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秋朴生耸了耸肩,说:“走,到那边的白石头街去吃海鲜,我请你喝酒,在大学时,你灌醉我两次,我得回敬你!走!”
俩人边说边走,来到离海滩不远的渔民们修建的“海鲜一条街”,两人找了一个安静的馆子坐下。
秋朴生对热情的餐馆老板说:“一瓶远航牌九江米酒,两斤白灼麻虾。”
刘甫说:“看来你常来这里啊……”
秋朴生说:“奇怪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我在海边?”
刘甫说:“告诉你吧,我已经来西桐一个多月了,一来我就打听你,不久就知道你在海关工作,由于太忙,没有马上与你联系,直到今天,我才跟踪而来……”
秋朴生说:“你到西桐干什么?”
刘甫想了想说:“我与人合伙,在西桐办了一个电子公司,目前正在筹建阶段,过去在国外闯荡几年,积累了一些办这种公司的经验,想在西桐发展发展,你对西桐这个地方比较了解,将来还请老同学多多指教。”
秋朴生说:“对于西桐,我是比较了解,特别改革开放后的二十几年,这里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这场经济大革命,使这个地方以很快的速度走向世界,这真是令人振奋的!海关呢,是一个性质十分特殊的部门,它对这个享有‘世界工厂’和‘贸易之都’的地区来说,也确实起到了经济往来的监督作用,起到了国家秩序的平衡作用,可是,这里面所存在和发生着的激烈而艰巨的斗争,是一般外人难以看透的,这种斗争在暗中,没有硝烟炮火,没有见血见伤的拼搏,一切都掩映在看似温和的面纱之下,但比真正的硝烟密布的战场要厉害多了,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在海关工作的这些年,我亲眼看到不少从本质和个人素质都堪称优秀的人栽了进去……他们有的正处人生辉煌时期却蹲进了监狱,人生也就因此定格了,这的确很可悲。我有时在想,金钱对人的诱惑与毒品对人的诱惑,形式固然不同,却有着十分相同的力量。欲望无所谓好坏,当一个人驾驭不住如野马狂奔似的欲望的时候,这种欲望就变成了恶魔,将自己引向深渊……看到身边形形色色为了金钱犯罪的人,我内心震动很大,我在这些贪婪的灵魂中看到了极端的动物性,看到了低智商动物的屯食的真相,后来,一件件悲剧使我明白,人的动物性,在金钱和利益面前,是会以十倍的速度澎胀的……人性的弱点,对于某些人是可以克服的,对于另外一些人却是无法克服的。这些年,我也亲眼目睹了那些在金钱、利益、美色面前,丝毫不为所动的人……我分析过他们,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懂得做人的尊严,他们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尊严,有了这种尊严,才派生出正义、勇敢和无所畏惧,这样的人因为抗拒了动物性的干扰,从而得以把高尚作为自己人生的追求目标……”
秋朴生突然打住自己的话,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刚见面的同学面前,大发感慨,滔滔不绝……他意识到,也许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太压抑太痛苦太孤独的缘故,所以不知不觉地需要倾诉……
自然,刘甫也听得目瞪口呆,见秋朴生突然停止说话,倒有点诧异,他望着情绪激奋的秋朴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朴生,佩服啊,没想到事隔多年,你仍然不改当年在大学期间的热情,不容易啊,有多少人从学校进入社会,被现实碰得头破血流,人心早被挤压变形了,而你,还是那么锐利,那么锋芒四射,我打心眼里佩服——可是,这人世间,同样存在着另外一种真理,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朴生,面对人生的诸多问题,我们的确该三思而行啊!”
刘甫这模棱两可的话,并没有让情绪激昂的秋朴生觉出什么异样,便说:“我们是来喝酒的,不是来这里扮演愤青角色的,来,喝!”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碰起杯来。
秋朴生在几杯酒下肚之后,情绪沉郁起来,他突然长叹一声,神情忧伤地摇摇头。
对秋朴生酒后的情绪变化,刘甫是看在眼里的,他关切地问:“你好像有心事,刚一见你,这种信息很强烈,能告诉我吗?”
秋朴生望着刘甫,片刻之后,摇摇头。
刘甫说:“我忘了问你了,你结婚了没有?”
秋朴生笑了,说:“还没有,但有一个很不错很相爱,不久就要结婚的女朋友……”
刘甫说:“哦?哪天一定要见见这位思想家的夫人,一定是美若天仙吧!”
秋朴生伤感地摇头,说:“一言难尽啊!”
刘甫紧追问:“怎么,出问题啦?”
秋朴生压低声音说:“咱们是老同学,我也就不瞒你了,她被人绑架了……”
刘甫睁大双目,惊叫一声:“被人绑架了!开什么玩笑!怎么会这样?”
秋朴生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他的面孔早已通红,他说:“这一切都与我有关……”
刘甫说:“你说说,这到底为了什么?”
秋朴生说:“我掌握了一个大走私集团的情况,这个走私集团在西桐地区早已是树大根深,而且与国内个别高层人物都有密切的关系,与国外的黑社会也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得很,这是一个有着各种保护伞的走私集团,他们长期以来,走私金额巨大,涉及的物品众多……真要动他们,谈何容易,就在我发现最初线索,逐步掌握了这个走私集团一点小秘密的时候,我的女朋友就被他们设陷阱绑架了,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控制我,对他们的走私行径保持沉默,可是我……”秋朴生欲言又止。
刘甫说:“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你掌握的情况,目前上报了吗?都有哪些人知道?”
秋朴生说:“正当我准备向上级汇报我的调查结果时,事情就发生了,我就处在了寻找女友的混乱和痛苦之中,整件事就搁下了……”
刘甫说:“这件事除了你和你女友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比如你女友的爸爸……”
秋朴生听了刘甫的话,略微一惊,他用吃惊的目光定格在对方脸上……
这使刘甫极不自然起来。
刘甫的这一句问话,引起了秋朴生的怀疑和警觉,他突然发现,这位久违的同学,话里话外好像已了解他的不少情况,而且对秀虎的父亲大觉……
秋朴生想到这些,猛然酒醒了一大半,他怔怔地望着刘甫,说:“她的爸爸,你了解?”
刘甫神情有些闪烁,说:“不,不了解,只是觉得这事只限于你和你的女友知道,没有别的人知道,也许还有希望……”
秋朴生更加疑惑了,说:“希望,什么希望?”
刘甫说:“你看你,倒是对我追根问底来了,我不就是想了解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出点什么主意,帮助老同学你排忧解难吗?别看我在西桐时间不长,但有不少朋友都是相当有实力的人,我或许可以请他们出一把力帮帮你……”
秋朴生摇摇头,说:“这不是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这里面的问题太复杂了,牵扯的人也太广,如果这个案子被破获,有许多人的脑袋是会落地的,也有不少人会从高官的宝座上掉下来,沦为阶下囚,所以我也清楚得很,我将来会面临什么,对于个人的安危,我一点都不怕……我最怕的是,由于我的原因,让我的亲人、我的爱人受牵连受罪……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痛不欲生的……”
刘甫点头,说:“这件事真的就只有你和你的女友知道吗?”
秋朴生沉默片刻,说:“目前就我一人知道,而且了解到的情况只装在我的脑子里,我女友只知道事情的表面,而内在的东西,她并不了解。”
刘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就好,如果需要用金钱赎回你女友的话,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秋朴生坚定地摇摇头,说:“他们不可能向我索取金钱,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要我不揭发,他们就可以照常每天进口时以多报少,出口时以少报多。他们牟取的暴利是以每天每小时为单位来计算的,这个事情暴露得越晚,他们获得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