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责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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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痛苦中沉默。
秋朴生说:“……你振作起来,告诉我,到底干了几次,拿了人家了多少钱?”
海男垂下头,说:“前后一共50万。”
秋朴生思索片刻之后,说:“你决定怎么办?”
海男茫然地望着秋朴生,支吾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朴生说:“你听我的话吗?你信任我吗?”
海男茫然地点头。
秋朴生说:“去自首,把问题向司法机关交代清楚。”
海男受惊吓似的一下抓住了秋朴生的手,说:“朴生哥,这样我一切都完了,我一切都完了……”
秋朴生说:“你不自首,更加糟糕,你想过了没有,那些没得逞的走私分子,能饶了你吗?”
海男把抓住秋朴生的手松开,他神情异常紧张,他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我妈知道了,她会活不下去的,这样我的罪更大了……”
秋朴生严肃地望着海男,说:“你听我的,一定要去自首,我不会害你,就明天吧,我陪你一道去……”
海男脆弱地望着秋朴生,怯怯地说:“朴生哥……我会坐大牢,被判刑吗?”
秋朴生说:“你必须理智地面对所发生的一切,去自首对你目前的处境最有利。”
海男沮丧地双手抱头,一声悲戚的长叹。
秋朴生说:“只有通过自首,才能减轻你的罪行,否则你将会越陷越深,那些给了你钱的走私分子不会轻易饶恕你,他们会加紧对你的控制,这样你会陷入更深的陷阱之中,悬崖勒马是最明智的。”
海男说:“朴生哥,我一切听您的,我想近几天就把我母亲接出医院,我要亲自送她回家乡,将她安顿好之后,我立即回来向司法机关自首。”
秋朴生说:“你目前的行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白银案的暴露,估计走私分子要找你算账,也许会赶在你自首之前到有关部门报案,你要秘密地将母亲接出来把她送走……”
海男握住秋朴生的手,泪水刷地就流出来了,他哽咽着说:“想当初,我满怀激情地来到海关,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真没想到如今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可悲啊!”
秋朴生也很感慨,他拍着海男的肩膀,说:“你现在还年轻,就等待判决之后吧,重新走自己的路。”
到了第二天,秋朴生正准备去面见大觉关长,准备将海男的事全部如实地告诉大觉时,海男已经被海关缉私局和检察机关控制了。显然,有人已就海男受贿和白银案一事向有关部门举报。
警车已经开到了海关大楼前。
秋朴生感到很惊讶,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大觉,大觉似乎在一夜之间更加苍老了。他面带悲痛而沉默地望着海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肌肉轻轻地抽搐了几下。阿宝的去世,已经使他憔悴不堪了,突然又出现海男的事,大觉连相信都不敢相信,这发生在海男身上的一切是真的。当他看完对海男与走私分子串通犯罪的揭发材料之后,他才相信这些发生在他一直疼爱有加,一直视如亲生儿子一般的海男身上的事实。大觉当时险些晕倒在会场上。
海男低垂着头,站在大觉面前,说:“大觉舅舅,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您……”
大觉一语不发,紧紧地咬着牙关,沉默一会儿说:“老老实实把发生的一切交代清楚,海男啊,你让我好……失望啊!”
大觉说不下去了,把头扭向了一边……
对于海男的蜕变,大觉深感内疚和自责,他觉得自从把杏姑接来治病,他就很少过问海男的情况,一是因为阿宝的突遭惨祸,让他精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控制并接受这一现实,紧接着就是深陷一起牛皮走私犯罪团伙的大案,他几乎是来不及去关注别的问题。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避开家人的时候,他才能偷偷拿出儿子阿宝的照片,仔细咀嚼内心流血一般的伤痛,他常常暗地里对着儿子的照片,老泪纵横……对于儿子的死他心里有着无法卸去的自责和愧疚。可是到了白天,他要面对庞大而复杂的海关工作,要掌握海关的全局。
紧接着海男出事,这对已经是重压之下的大觉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甚至担心自己快撑不住了。因为海男是在他的关怀和注视下长大成人的,接纳他到海关工作,也是经他反复思考过后才决定的,不知为什么,自从杏姑挺着大肚子,到部队来找他,他看到一个无辜女人的凄凉处境,从内心里十分怜悯杏姑。大觉内心总觉得有责任要帮助杏姑母子俩,而且帮助杏姑母子俩已经成为大觉一生的责任。他几乎把海男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他连想也没有想过,海男这样本质纯朴的孩子能出这样的事!
大觉在难以接受这种现实的情况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觉在暗处有一双罪恶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有一双黑手正在伸向他,要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窒息而死,这种不祥的预感时常使他觉得背后一股凉嗖嗖的风在吹袭着他,直到阿宝出事之后,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正在大觉恍惚之际,付蓉和秀虎走来了。
付蓉几乎是失控般地扑向了海男,一把将海男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秀虎去扶着妈妈,劝她放开海男。
付蓉悲痛欲绝地说:“海男啊,你傻啊,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妈妈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大觉见妻子已经失控了,就冲一旁的秋朴生使了一个眼色。
秋朴生赶紧上前去劝开付蓉。
这时,检察院的人走近大觉,耳语几句,便带着海男上了警车。
就在海男走向警车的时候,他迟疑地停下了,他转过身,走到大觉跟前,对大觉说:“舅舅,我把妈妈托付给您了,请您把她送回家乡……请您转告她,她的儿子要她好好活着……”
海男向大觉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大觉,此刻也直觉天旋地转般地难以自持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朝海男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海男上了车。
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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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悠云这天穿了一件真丝乳白色的长风衣,她匆匆地从海关宿舍出来,走在清晨的和风中,显得是那么的温馨和雅致。她那一头卷曲的长发,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才从海关帽里解放出来,蓬松自然卷曲的头发浓烈地披撒在双肩,轻风将她风衣的衣摆不时地吹起,那种优美的动感,使她别有一番妩媚和出水芙蓉般的俏丽。
悠云在海关宿舍楼的门口碰见了秦副关长——这样的清晨,这样的时候,突然见到他,的确使悠云吃一惊,她没有想到星期天,一出门就碰上他……
悠云有些茫然……
这些日子,特别是江铁岩受伤住院后,秦副关长对悠云更是倍加关注,一连几天都在悠云的手机里留言,要请她到红玫瑰酒楼去品尝法国具有一千年历史的路易十三,悠云自然是很客气也很礼貌地回绝了他的邀请。
对于悠云连连拒绝自己的邀请,秦副关长似乎并不生气,也没感到有什么尴尬,倒是觉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很有意思。特别当他看到悠云连连拒绝他后,她的那种既内疚又愠怒的样子,使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他觉得把玩女人可以有多种形态的,比如悠云,她虽然不断地拒绝你,可是这种拒绝,比被拒绝的人要难堪得多。况且他很喜欢看悠云这副样子,他知道,在这个年代,女人已经离经叛道太离谱了,有真正女人味的女人太少了,要么面貌姣好,内心凶恶而俗气,要么内外一样恶俗,所谓的高雅,是她们自己说给自己开心的,像悠云这样还保持着女人的清高善良和纯情,实在很难得了。秦副关长自认为自己在识别女人的水平上是高人一筹的,在他转战南北、国外、国内,所经历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像悠云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少见的。
秦子文有一种对一切新鲜事物好奇的癖好,他喜欢刺激,没有刺激的东西,便觉得没有意思。
秦子文从内心里欣赏悠云,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姓秦的才配欣赏并享用这种女人,他江铁岩算什么?土包子一个!女人送上门,还懵懂不知的傻样!悠云也真是傻啊!怎么会去爱一个压根就不懂爱惜她的男人,枉把一腔纯情抛洒呢!
秦子文想到这些心中就隐隐作痛,恨从心来。他相信,悠云真正被江铁岩这块顽石碰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天,她必定会想到他秦某的种种好处和一腔真情的,会回过头来投入他的怀抱的。因为只有他才会带给她幸福,比如说,出国留学,或者当阔太太,任她去哪个国家定居,买高级别墅,买豪华汽车,他全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为悠云办到,然而你江铁岩,连生命在哪一天完蛋都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还能带给女人幸福吗?!
秦子文是带着这些千头万绪的念头朝悠云走来的。当看到悠云美如天使般地闪出大门,正迎面朝他走来,他顿时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仿如梦中……他停下脚步,痴望着悠云,思绪半天处在云遮雾罩之中。
悠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招呼他,他才缓过神来,悠云说:“秦大官人啊,一大早就往单身宿舍跑,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啊?”
秦子文见悠云如此与他调侃,就趁机说:“我来约你去见一位朋友。”
悠云说:“约我?见谁?”
秦子文故作神秘地说:“你猜猜看……”
悠云说:“我没有时间,我要上街去买东西……”
秦子文说:“我去看望的这位朋友,大概也和你今天将去看望的那一位是同一个人……”
悠云一怔,说:“……你去看望江铁岩?”
秦子文故作惊讶地说:“啊,怎么啦,不让我去看望他?”
悠云说:“哪里,秦副关长,你作为领导,早就应该去看他啦!”
秦子文说:“不,我要等你,同你一道去。”
悠云说:“我今天不去,我已经去过了。”
秦子文故作难为情地说:“真的吗?那我多失望!”
悠云把话锋一转,说:“秦副关长,你那么关心江铁岩啊,去看望他,还特意来带上我,真是有心人啊……”
秦子文正色起来,说:“别这么冷嘲热讽的,话中带话,江铁岩是我们海关的缉私英雄,是我们海关树立的一面旗帜和榜样,我作为他的同事,又是他的领导,去看他难道有错吗?”
悠云说:“我不是说你去看望江铁岩有什么错,而是你把去看江铁岩这件事搞得有点复杂,有点处心积虑!”
悠云说完,不顾秦子文的反应,旋即伸长手臂朝一辆正从对面楼道里拐出来的出租车招手。
秦子文见状,忙阻止悠云,说:“坐我的车进城吧,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悠云望着秦子文,调侃地说:“谢谢啦,我没那个福份啊!”说着钻进了出租车,朝发愣的秦副关长挥了挥手。
秦子文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走向树林底下自己的奥迪车,钻进车里,慢慢地抽起烟来,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女人打来的,他听完电话之后,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说:“一定要稳住局势,派一些人去搅乱佳胜厂的调查,以向佳胜厂追讨欠债为由,将一切证据销毁,把电脑内存破坏,让他们拿不到任何证据……”
悠云在甩掉秦子文的纠缠之后,在西桐市的一家花卉商店刻意挑了一束红玫瑰,她怀抱玫瑰,将脸埋进花朵里,深情地闻着,双眼有着某种沉醉和痴迷。她在上大学时,时常会收到别人送的花,可是都不等她多思量就把花送给别的女生拿去做为房间的摆设了。
悠云到了海关之后,收到过秦子文送她的花,刚开始她有些兴奋,抑或是紧张,因为她不能拒绝一位表示友好的送花的男人,而且对方总是选择“三八”妇女节,或者她生日的时候送,她没有理由不收下。海关除了秦副关长送她花,就没有第二个人了,江铁岩从来顾不上给她送花的。只有一次半夜里她的阑尾炎犯了,当时正在值班的江铁岩知道了这事,把她从宿舍里背下楼,开车把她送到医院,她在医院里躺了7天,每天江铁岩都抽半个小时呆在她的病床前,而且每天都要为她买上一袋红富士苹果,说女孩子吃苹果好。其实悠云太渴望江铁岩送给她的是一把花,而不是苹果。可是没等悠云出院,江铁岩有缉私任务走了,走之前有五分钟时间,江铁岩来与悠云告别,站在悠云的病床前,说只呆五分钟,车马上就到。悠云看着江铁岩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样子,内心十分感慨,一种依依惜别的情绪直从心底冒出来,她正要说什么,没想到江铁岩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