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江湖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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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片沉默中,她忽然朝后一倒,拉着映臻的手就向悬崖下跃去,映臻大惊之下顿时甩开了她,猛地倒退了好几步,然后惊愕地看着那个穿着单衣的女子面无表情地朝山谷里跌去,眼里还似乎带着点讽刺嘲笑,笑他妄自以为可以左右他人的生命。
“陆梨!”叶琛猛地奔到崖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下,忽然丢了魂。
她竟然……就这样跳了下去……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谷底,眼底有一丝惊慌蔓延开来,她不能死!她怎么能因为他而死?
他压根没回过头去看一眼同样错愕的映臻,忽地纵身一跃,也朝谷底跃去。而映臻看着这两个不要命的人,突然有一丝茫然,他们……就这样跳崖了?
他神情复杂地在崖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声无息地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陆梨跌入寒潭里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被这样的力道给击碎了,冰冷的潭水淹没了她的呼吸,那种刺骨的寒意简直沁入心肺,像是有千万根针扎进心脏。她的瞳孔瞬间紧缩,拼命挣扎着,却无法抵抗地沉入潭底。
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冰冷的水灌入口腔,她的意识快要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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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前渐渐被黑暗笼罩,意识淹没在漆黑的潭水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衣角,她模模糊糊地想着,阿爹,你终于来救阿梨了吗……
“哗——”,叶琛抱着昏迷的陆梨猛地浮出水面,他用力摇了摇怀里的人,发现她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他心下一片荒乱,抱着她向岸边划去,把她放在岸边的茂密草丛里后,就开始用手压她的肺部,一下一下,连他的心跳也混合在这样的节奏里。
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他本可以运功抵挡寒气,却压根忘了此事,夜风吹在**的身上,激起一阵凉意。
陆梨,你千万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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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地抱着她,看着她缓缓睁开眼来,突然觉得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如释重负后沉沉的心跳,和她苍白朦胧的脸庞。
她睁开眼来,意识涣散地看着他,低低地叫了声:“阿爹……”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的人渐渐清醒过来,好半天才开口,“为什么跳下来?”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像是累到极点、惧怕到极点以后的虚脱无力。
陆梨仰视着他,看他的面庞与寂寂夜色融为一体,最终也只是轻轻一笑,用微弱的声音答道:“因为我知道你会救我。”
他有些动容,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她又补充道:“若是我死了,谁来救知夏姑娘呢?”
她的面容沉静似一瀫无澜的清泉,只是太过苍白,有几分雨后梨花的柔弱,可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于坚定中又隐藏着什么未知的波涛,暗暗涌动。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自己从悬崖上跟随她跃下时脑子里只有救她的念头,不是因为她能救知夏,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他只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起身寻找干草柴禾。
陆梨躺在草堆里,仰望着漫天星辰,突然间笑起来。
他肯为了知夏不顾一切跳下深不可测的悬崖去救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子,这样的感情还真是刻骨铭心……刻骨铭心。
☆、13第十三章。绝壁种情思
深夜,陆梨靠在草丛中的梨树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火堆,叶琛坐在她对面,隔着火光面容闪闪烁烁,朦胧不清。
她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不复先前的苍白,可是那种红润红的有些过分,竟带着一丝病态。起初叶琛还以为是那是火光映衬下的效果,却在忽来的一阵风把火焰吹偏时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的脸颊绯红似三月杏花,眸光里漾着点点水意,看上去竟有一丝妖娆,而非平常那种沉静温婉的模样。
他起身来到她旁边,在她有些迷蒙的目光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叫他眉头一皱,“你病了。”
她素来身子娇弱,此番掉进寒潭里,又吹了风,着了凉,定是染了风寒。
也不知是烧得意识模糊还是受了惊,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睛里有一轮明月,一瀫清泉,还有他的容颜。
叶琛叹口气,坐在她身旁把外衣脱下舀到火上烤干,然后披在她身上,无奈地说:“靠在树上睡会儿吧,这崖下乱世嶙峋、百草丛生,黑灯瞎火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路,撑一撑,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陆梨依言靠在树干上,只是那双眼睛仍是泛着水光直直地盯着他,好半天才渐渐闭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阿梨不怕,阿爹在……”
他凝视着火光失神很久,才挨着她也靠在那树干上闭眼小憩。
他想到了儿时那个跟在他身后流着鼻涕拉着他衣角哭丧着脸要他去跟师父求情的小师弟,想到了无数次挡在他身前帮他击退不计其数虎视眈眈盯着他位子的人的沉默女子,想到了拔剑相对却笑得一脸温和、口口声声说着“师兄,是时候还我一切了”的玄衣少年,想到了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少女,想到了很多个星光朗朗的夜晚,他却没空欣赏漫天星辰,只是活在师傅对自己的期许里。
可是最后,所有思绪回归岑寂,他的耳边只有浅浅的虫鸣和身畔人均匀的呼吸。他侧头,看见陆梨睡得很沉,嫣红的面颊泛着杏花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般覆盖在她白皙温润的肌肤上,遮住了那双沉静美丽的眸子。
她生着病,于病中显露出了不常见的柔弱一面,像个搪瓷娃娃一般,好像一旦脱离别人的保护,就会轻易碎掉。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神医谷谷主,而更像是个娇弱的姑娘。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第一次相遇时,他抱着知夏来到江南料峭的岸边,然后自小船中探出一只光洁莹润的手臂,她拨开船帘,朝他浅浅一笑,一袭黛色罗裙在风中轻轻飞扬,裙摆处的梨花瞬间绽放。
他怔怔地看她良久,突然有些茫然于此刻的宁静心绪。他们刚从生死边缘回来,在这陌生的荒山野岭之中,她还生着病,而他却觉得平和安谧,这不是……太古怪了么。
夜色中有什么声音在律动着,他侧耳倾听,却在下一秒下意识地抚上心口,骇然发现,那声音……竟是他的心跳。
睡得迷迷糊糊时,叶琛隐约感觉到身旁有什么动静,他倏地睁开眼,发现陆梨于迷蒙之中不停发抖,显是被寒气侵袭,受不了了。她的脸色依旧潮红,额头上甚至出现了细小的汗珠,可是整个人却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看上去十分难受。
他迟疑着伸出手来,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抱她?……还是任由她受冻?
他的指尖动了动,像是在做多么重大的决定,眉头深蹙,薄唇紧闭。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竟像要费尽他所有力气去思考。
第二天清晨,陆梨是在叶琛怀里醒过来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离自己仅有几寸的上方是他微微泛着青色的下巴,温润的肌肤上有星星点点的胡茬冒了出来。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种奇异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是新鲜。
叶琛立刻醒了过来,就看见她面颊已不再潮红,虽然看起来还很虚弱,但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孩子气的光彩。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去了,这才松口气,低低地笑着问,“你在看什么?”
“胡茬,冒出来了。”她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天,这声音简直比他还爷们儿……
“先别说话。”他轻轻地把她抱离怀里,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树上,然后朝水边走去,回来时手里舀着片圆弧形的水草,其间盛着少许清水。
他蹲在她身旁,把水草凑到她嘴边,像哄小孩一样说:“张嘴。”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不知所措地依言张开嘴,然后就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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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她很近,浅浅的笑意,温热的气息。
他喂她喝着水,眼底只有她的影子,别无其他。
她突然很想哭,就像小时候生病时窝在阿爹怀里小声地啜泣着,然后阿爹就会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阿梨不哭,有阿爹在”。
可是她不能哭,就算差点死掉,就算在这荒凉的山谷里病了,就算掉进潭里那种无力的沦陷感像是挥之不去的影子一般在脑海里不停重现,她也不能哭。
因为阿爹不在这里。
因为没有人会这样安慰她,这样抱着她。
可是此刻,叶琛抱着她,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喂她喝水,为她担心。
即便……即便他担心的理由也许是因为另一个人,她也无法自拔地沉浸在了这样的温柔里。
若是,若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失神地看着他,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无力。
叶琛背着她在山间找路,她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偶尔遇见被山隔开的两处不算路的路,叶琛会犹豫着问她走哪边。她想了想,低低地说着“我也不知道”。
于是他就这样背着她在山里一圈一圈地转着,常常是绕了好大一圈又回到先前的某一处地方。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陆梨见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忍不住要他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没事。”他这样宽慰她,擦了擦汗,又继续走,“你还生着病,早些回去早些吃药。”
他背对她,看不见她面上的神色,因此也不会知道她的眼里是怎样复杂的情绪。
她曾经掉下山崖,阿爹救了她,然后沿着山谷找到了回家的路。她的记性极好,因此不会不记得该从哪里回去。
她只是……只是想怎样?
她这样问自己,笑自己的愚蠢,可怜自己的私心。
他的气息像是某种植物的味道,清冽温润,飘在鼻端。半晌,她终于伏在他背上低低地说:“走左边。”
走左边,忘记今朝事,回到梨林前。
走左边,林中木屋里,有君旧红颜。
正午,终于见到从林中归来的两人时,宁欢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看着陆梨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心急如焚地叫着:“这是怎么了?小姐你们去哪儿了?”
陆梨还没来得及答话,叶琛就背着她朝她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昨晚有人来谷里劫持了陆梨,我们俩掉下山崖,今天才找到回来的路。”
“什么?掉下山崖?”宁欢飞快地跟上来,嗓门大得惊起了林中栖息的鸟,“小姐受伤了?怎么会有人进得来?他为什么要劫持小姐?”
一连串的问题像鞭炮一样扔了出来,陆梨被叶琛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这才来得及回答她,“我也不知道是谁。”
她转而看着叶琛,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眼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坚定沉着。
宁欢嚷着,“从来没人来谷里捣过乱啊?咱们又没得罪过谁,怎么会有人来劫持小姐呢?”
眼神一转,她忽地拽住叶琛的衣袖,“一定是你的仇人!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对小姐下手?”
“阿欢!”陆梨提高了嗓音,下一秒就剧烈咳嗽起来,床前的两人一起跑上前来,宁欢瞪了叶琛一眼,他终究还是停下脚步让宁欢帮她拍了拍背。
她淡淡地看着叶琛有些担心的模样,摇头稳了稳呼吸,“我没事。阿欢,舀针来,今天该给知夏施针了。”
宁欢气得跳脚,“小姐你自己都病了,还蘀别人施什么针?”
“只是风寒罢了,不要紧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知夏不一样,听话,快去舀药箱。”
宁欢气得一边嘟囔一边往药房走,而她坐起身来费力地弯腰穿鞋,却忽地被叶琛给止住。
“我来。”他从容地蹲下身来,动作生涩地帮她穿鞋。
她手足无措地缩了缩脚,小声说:“我自己来……”
他没理会她的抗议,仍是轻轻地执起她的脚,为她穿上了鞋,她的心跳突然沉了下来。
他的白衣染上了山间的露水,他的黑发略微凌乱,她看不见他低着的脸,只看得见他对着她的漆黑头顶,和虽然生涩却无比温柔的动作。
叶琛,叶琛。
你这样做,会让我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的……
她觉得自己刚从一个悬崖上来,却又掉下了另一个更加陡峭的悬崖。
可怕的是,她竟然甘之如饴。
☆、14第十四章。忽言将别离
给知夏施完针时陆梨已有些晕眩,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勉力吩咐宁欢给知夏擦拭污血后,就扶着墙往屋外走去。岂料刚踏出门槛,身子就是一晃,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好些声音,什么人扶住了她,把她往房间抱去,然后就是来来回回跑上跑下的脚步声。
她感觉自己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