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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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她虽说要自由,要反对礼教,但她选了这个贾宝玉但是礼教之苗,因而惨遭毒手,一片痴心化为灰烬,可也活该。可叫阶级有定了。“杨丽丽说。
“这怎么说的,贾宝玉他是礼教这苗呢?”王云美一时弄不通,很觉惊奇地问。“他也要反了。”
“宝玉他的父亲以至上几辈,皆是封建世袭公爵,正是封建代表。他爱上她,岂非自遭灭亡。按阶级分析,这样一个苗子,岂非封建代表。”杨丽丽说完大笑,把大家也弄得一时无言可答。
“但贾宝玉和父亲是二样心,这叫忠臣逆子,你又有何说。”凌子山想了一回,高兴地问道。
“是呀、是呀、”廖春英和王云美说。
“我们坐着这块石,是桃子园的圆寂石,几代和尚也在这里圆寂,你想,这不沾着仙气吗﹗它有来历,自有古气,那可如新。你想,宝玉他不依那分家业为生,难道宝玉可和黛玉男耕女织吗?他们的基础完全空虚。什么反对封建婚姻,有那些根据?如果说宝玉认真读书,考出状元,另立新家,另创新法,倒也有可言的。王安石、文天祥、他们亦从科举出身,各有思变。虽有忠奸,历史有情不容,功过有别,总可以说他们实行改革,敢立新科。在封建社会黑要从什么角度去普,总有个规律。难道乱来就可以得胜吗?任何时期也都有一个掌舵方法的啊﹗”杨丽丽很得意的说。
“这也叫顺风使帆吗﹗万事也不能违背规律,违背规律而造成之死叫做应当之死是吗﹗”廖春英胆战着说。
“不可能这样说,世界上也没有这样明确的分界线,是的非,其实是是是非非。这里没有一条看得见的标准,因此人们犯了错误也不一定完全可知。”杨丽丽说,“在香港一个人不怕犯什么法,除非是有意犯的,法律明确。斗着胆要犯的,如杀人,打抢,都是看着法律对着干的。”
“据说那里的女人是和猪狗一般是吗﹗任人行骗的。”廖春英说,但也怕得罪了杨丽丽,隐隐的说。
“女人是一个危险的阶层,比抛绣球还难找到如意郎君。那里的人个个财迷心窍,骗得过就骗,日走阳间夜走栈道,不知怎样过活。你很难了解对方的财产,真真假假,指东骗西。人情、人格,一切都架着空桥,陷井,真正是要求神拜佛,乞赐以天。就是正人君子,在那里久了,一旦沾上衰俗,过去一概既往,从今天起又换了一个人那里的财产,风云滚滚,朝为富翁,父可成为乞丐,有的甚至死以非命。真是好景如梦,比梦还假的都有,发到财还不及享受就散了。实在可怕得很呢﹗杨丽丽说。
“那里如沧海茫茫,沉船复舟,相当容易得见。不知人生真正的幸福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呢?天上寂寞太过,也是会引起仙人下凡。故说虽苦,也并非干巴巴的,倒也有取之处吧﹗”王云美说。
“我在那里也有几个男人猛向我追求爱情,太可怕了,生生死死的要相缠,粗形大汉的,斯斯文文的,雄雄壮壮的,弱弱柔柔的,真叫你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虽是说甜言蜜语,可怪剌耳,在香港的女人能在这爱情之海,当机立断,这受迷糊,不会失却落足,已算女中英雄了。”杨丽丽说。
“唉呀、这真是一个最大的难题啊﹗一个青年人,刚刚听纳到这娇雅之言,怎可自主,浮沉定夺,更有这样的重任。俗语说:‘男人怕投差行,女人怕嫁错郎。’这话到今天还真可用。虽说职业没有贵贱之分,但却有和自已长远事业相背、相违、相辅、相成之分,一个人是有一定的适应形状的,能否就到合适的志愿职业,和一生人的痛苦,幸福都切切相关。一个爱人和自已前途也是息息相关的,志愿相辅相成,性格上的分岐或统一,态度上的互相调合,社会背景的互相衬托,儿女的多少种种相关,都可决定命运幸福与否。”廖春英笑着说。
“风波也可决定人的幸福,运动带来各种变化,有人不适,无能为力,就把有利变无利,工作也被动了。”王云美想到过去,一些人的下场。“也有人只怕不搞运动,他专可在运动渡过或得利。”
“你们这里的风波可不大呢﹗最多去了工业就了农业,离了这行,干了那行。上上下下,到头来的人去理,什么叫平反,落实,一来一去,一起一伏,真如舞台上的安排一样。”杨丽丽说。
“你只知这里的表面,实在有很多难於想象的事情你不知,怎可在这里一一说明。”王云美说。
“唉、﹗人各有各人的难处。”凌子山笑着说。
“风平浪静的世界总难找到。”廖春英苦着脸说。
“你们香港已总是有快乐之处,不然不都跑光了,这些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四水归池,人人要冲着去,去了又不打回头,当然也有吸人之处,生活也可安排得下,在苦中找到了幸福的财源,也并不是一个坏去处的。”王云美说。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在目前看来还有一个相持阶段,互相制约。谁的生活会好过,看来不可就下结论。当然我们不是单单讲追求生活,还要讲革命目的,苦了心也甘,除了这一条,是人的信念,并不是都单单求着目前的幸福。”廖春英说,“老革命还先革自家的家庭的命。”
“是啊﹗当时人们认为资本主义那是一个没落的世界,一定会失败的制度了。不想今天看来斗了地主,还有人想发些财,不想太也想小。就是不愿同甘共苦,要考本事,力争上游,有什么办法。”凌子山说。
“宝玉式的人物,自已呆头呆脑痛恨那个家庭,结果恐怕是要饿死街头。作为一个作家为了推崇某种理想,使人同情以他,也把一些可爱的东西写在他身上。比如他平易近人,敢以担当,爱护下人等等举动,着实描写。实际上这也是一个理想世界,一个人在他那样的环境生活,怎可超出清高,实在很难使人置信。”杨丽丽说。
“你不会相信吗﹗世界上怎可会有清一色的人物呢﹗我虽不讲什么立场上,这玩艺儿我也实在理解不清。不过我认为确实天下间会有人,大厦不愿住,玉食不愿就,美女不愿近,金钱不会贪,诗书不愿读,高官不愿做的事实。因为这样复杂,怎可没有这样一号人呢?”廖春英笑着说。
“唉呀、人自然会有这样的,不过并非这样的人就完美,而且社会会真要这种人吗?想象的事怎可代表事实呢﹗”王云美说。
“我觉得在香港做人是很难的,香港的好也有大陆的因素。没有这个大后方,香港也不堪设想,香港的风俗习惯都很多尊照大陆的。中国的风俗,包括文字,古迹,文物,他们更为尊重,并不敢有所损害。”杨丽丽说,“故在香港除了有孔孟礼教外,又有西洋的风俗。二者结合,有人重此,有人重彼,参差不齐,变成二面夹攻,生活上也有相当的压力,虽浪而有鞭。”
“任何社会也无绝对自由,总也有约束的。在香港就没有小的犯得犯失了,比如你发了财,不怕会抄了家,虽被打抢了,可以鸣冤,这里没了你的家,还要挂罪名,才不好办。”廖春英说。
“这也未必是事实,社会主认本来可以任人劳动致富,有才有用,这一会子的政策还叫人难理解的,到以后还会有明确的规定的。”王云美笑笑的说。
“去讲道理叫翻案,申诉叫不服,辩护叫抗拒,这样给判案的人太方便了。政策又不公开见面,只说第几条几款,人们也没见过,挂上去就准。这些政策行下去,有些老革命也会遭不幸,每次运动这样冲打,学贯了势儿,无法无天,我看下来对高干也会有不便的。”凌子山说。
“成了风,还有何边境,一吹就过界,一代胜过一代,无法无章,怎么治国安民。”王云美说。
“看、现在已快晚了,我们还有说不完的,明天再讲吧﹗丽丽你没有这样快回港吗?”廖春英说。
“我俩个要先回去,你二个人还坐多一下吧﹗”王云美叫着廖春英,欲先回去了。但又被叫住。
“一同下山了,太晚不便。”杨丽丽笑着说。
“也好、一同;回去,不如到我家去吃饭吧﹗”王云美表示高兴地说,“也好多说些闲话开心。”
“不了,还有时间再会的。”杨丽丽表示感谢的说。
他们一同来到北帝庙的小路,过了田子江桥,在离园春路各自分别,径归各人自已的家。
陈早起在船上挂上小小布帆,摇着船橹,轻快地驾舟出江。朝阳初出,红染满江,清晨雾露来散,冲荡清波,一船一舟,人力马达各有路线,水上虽不广阔,混而不乱。倒也烦而有条,静而不寞,上上下下,条分缕析。
李美玲在船头上站立迎着朝阳,观赏着清波红水,精神奕奕,望着船尾笑着说:“早起、今天出江捕鱼,江景又有另外一般,今早我从街市回来,听说现在起食堂要解散了,居民各发米部,自食其力,正式处理了食堂尾巴。”
“是真的了吗﹗这食堂实在是一个罪恶的结构,上面的意旨虽然是好的。但却有人拿着它、实行了家长式的作风,要扣饭,要增饭,只有逗他欢喜。一个食堂无饭开,饿着了几百家人,大家无准备,只知伸手口张,没有一点担心,一旦无粮,大家就口瞪目呆了。”陈早起边摇橹边说。
“大家有准备,各显神通,这里各有秘密,才不会象铁板一块。合在一起一沉全沉,一沉全浮,没有一个灵活场所,实在太可怕。”李美玲边摇浆边说。
“在江河上的船也各分船,船上的人也各分散,下了水如绑在一起,怎可活动,各自分开、虽有死亦还有些可救,各自划力了吗﹗李美玲的母亲在船仓里也插了口,二个人也好高兴的笑着。
他俩一边划船,一边谈着,不觉到了江心,陈早起说:“放开网打他一回鱼,也可搞些生活零钱,这船上可以自由一些,还有一手。”
“这是小船,大船儿也入了社,岂不也一样。“李美玲放一网,慢慢收着,平心静气地说。
‘这可也是,鱼区无鱼吃,粮区无粮食。别区有保证,主区自力更生。我们这里不是海边零零星星不用上交。比如这二岸种的棉花,可不用交任务,不是主产区,情况不同。“陈早起说。
“自已不用,让出来,叫做支援。”李美玲笑着说。
“我可想回家看看,是否生活安静一些。”陈早起一边摇橹一边帮着收长网,很感兴趣地说。
“何必这么快回去,等安定些,清楚些政策才回去也不迟,何必着急,看来还有余波,所变不大。上次说搞清‘共产风’多少尾巴还没有处理﹗大的虽处理一下,但知这是暂停,人心也觉始终走那一条路,一时也不必太过认真,方向还了朝着那儿走的。”李美玲很舍不得陈早起走的,她觉得这个人忠诚可爱。
“人终是要打回老家去,在这里太麻烦你了,你对我的大恩,使我终生难忘。”陈早起放高声音说。
“这也没有什么大恩﹗人生相遇还是有一种无形的红丝,凑在一块,又舍不得分了。”李美玲含羞向着水面,放长声的笑着道。
“我也舍不得分的,要分时,终时怨恨当初的相识,又多此一段思念之债。”陈早起也笑着答道。
“不过这也是一种奇遇,还是希望你住多一些时间,等到可以振作时,再回去,我也安心。以后你有前途,可也不会忘了我的吧﹗”李美玲说。
“怎会忘记你呢﹗没有你,我怎么还能活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前途,一开始就这么曲折的境遇,以后还会好日子吗?我没有本钱,一没有文化、二没有技术,三没有资格,日后生活实在无法想象,耕田又无田?不知如何是好﹗”陈早起说,
“这也可不能这样说,人生也并非单从这样去衡量,一个人的本钱不是靠天生的。在生活过程中去锻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李美玲笑着说,“你真的要回,我可要同你… …。”
陈早起听她这样说话,一时也脸红了,心中很快乐的说:“同我怎么﹗我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我,家中一无所有,实在我的心情还是很沉重,正在筹划人生要怎样生活下去,靠什么生活下去?作为一个人没有一种定业,是痛苦的。”陈早起心情确也沉重,好像江中之船失去浆板一样。
“一个人的职业和住地在今天没有自由选择的可能,比如我是水上人家,要到岸上找职业,多难啊﹗今天由于国家统一了物质,统一分配。这样国家有很多是干的事。这些物质多多的收在一起,又由他慢慢发放,从收、保、放、实在很多是得不赏失。有些很随便的物质也由一个部门经营,结果因为收放不调,耗费很太。加上他一个部门发放,有的不要的也确要,要的又不能要,实际浪费不少物资。社会自然调剂,该多好,谁也方便些。”李美玲说,也觉得替国家担忧,计划安排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