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箭战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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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杀了个王公贵族只怕也没抓成这样惨吧?”另一名胖小子带着哭音说道。“我早说那园子里的都是宝贝,叫你们不要吃,你们又不听!”
“不吃?”三眼标怒道。“你小子倒多吃了三块。”
几个人正在吵嚷之际,突然之间,牢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两个楚兵架着那少年虎儿走出来,“刷”的一声,也将他吊在半空。
只见那少年虎儿像是麻袋一般,软软地毫不动弹,让人不禁以为他已经死去。
东关旅就着月色看过去,只见他被打得更惨,整张脸肿得像是猪头,唇边还仿佛夹着几颗落牙,全身血迹不说,吊起来的时候,身上还滴着鲜血、粪便尿液。
几个少年乞丐“虎儿虎儿”地叫了几声,但是他依然软软地垂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死了吧……?
东关旅在心中这样想着,虽然与这人素不相识,又被他无故卷到这样的纠纷中来,但是看见他这样的惨状,心中也不禁黯然。
虎儿也吊上来之后,众人反倒噤声没了话。那三眼标仿佛只敢在虎儿的背后怪他骂他,但是现在人就在前面,虽然是一付死了十之七八的模样,但他却仍然不敢多口。
吊到了中夜,东关旅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痛,想起癞痢鬼方才说过的话,只好试着在心中想像以后会觉得快乐的事。
但是,不晓是不是因为身体太痛了的关系,越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以后会让他觉得快乐的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样一吸却牵动了身体的痛处,忍不住便哼了一声。
便在此时,身边却有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很痛吧?只要习惯了就成了。”
东关旅直觉一回头,却看见身边挂着一个状似鬼魅的脸,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便是那少年虎儿遭受酷刑后的浮肿脸形。
只见虎儿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声音也是嘶哑难听。
“我还遇见过比这更痛的哪!”
东关旅还没回答,一旁的癞痢鬼却急忙说道。
“虎儿!虎儿!”他的声音哽咽,流露着极度的真情。“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死了哪!”
那虎儿在空中扭动了一下,身体陡地一震,显然碰触到了极度疼痛的地方,但是他却是硬气非常,强笑道。
“死了?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他慨然笑道。“老子不是别人,老子可是打不死的虎儿於菟哪!”
第一部(荆楚皇族) 第七章 吊在半空中的少年
硬气归硬气,遍体麟伤之后,再被吊在半空中,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英雄豪杰,也要变成狗熊。
而且是一头有气无力的狗熊。
为了忘记身上的疼痛,“打不死的虎儿”只好吊在夜空中和东关旅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
一旁的少年们,有的已经筋疲力竭,虽然吊在半空极不好受,却也沉沉地睡去,有一两个则是从头至尾没动过,也没出过声,不晓得是死是活。
那流鼻涕的少年癞痢鬼却对虎儿极为崇敬,虽然已经极为困顿,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和两人谈笑。
东关旅和虎儿攀谈一会之后,才对彼此有些了解,彼此间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
事实上,两个人都不晓得,他们其实在出生后不久便已经见过面,而且因为命运的诡异安排,两人还曾经身分互换过。
这个跛腿的乞儿少年,当然就是在乳母怀中幸免于难的楚国王子。
现在的东关旅,其实应该是当年的菟儿,是楚成王熊珲的私生儿子。
现在的虎儿,当然就是那场夺权之战中丧生的楚王“堵敖”熊溪之子。
这样一笔胡涂帐,又怎是一个“乱”字可以解释的?
还好,两人对这场古怪的往事一无所知,也就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话又说回来,以当今楚国的情势,不管是熊溪之子还是熊珲之子,也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为当今的楚王已经是穆王,而且大权已旁落斗家的趋势。
两人聊着聊着,东关旅忍不住笑着问道。
“为什么你会叫做‘打不死的虎儿’呢?难道你真的有三头六臂九条命,怎么也打不死?”
虎儿衰弱地笑笑。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要说,大概得从我娘那个时代说起。
我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前任成王的侍女,当然那时候成王还没有当上楚王,只是楚国的令尹宰相。
有回成王喝了酒,酒后乱性就临幸了我娘,十月怀胎就生下了我。
听说生我的时候还梦见了天上的星星什么的。
楚国最显贵之人的儿子哪!这下我便是天之骄子了吧?
哼!
后来成王一直没有来理会我娘,只当她是死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却不晓得为什么,又让我和我娘又遇上了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了我娘一点钱过日子。
后来他当上了楚王,变成楚成王之后又是好久一段日子没来理会我们母子,我娘也不敢声张,只能到乡下帮人纺纱过日子。
这样的苦日子,代表我是个倒霉鬼了吧?
未必。
咦!有一回,楚成王居然心血来潮跑到乡下来玩乐,玩着玩着,和手下人喝了好多酒,喝着喝着就说要证明他楚王的力量大过天地,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让任何人荣宠一世。
那时候乡下有不少小孩正在玩土踩泥,他随手一指,却指中了我,接着就吩咐手下人安排我到太庙去,一生不愁吃穿,直到我死为止。
后来他得知这样随便一点居然点中的是自己骨血,更是高兴得要发狂,老头子那时候和他儿子商臣处得很不好,现在找到了我这个儿子,于是便有改立我做太子的打算。
如果是这样,我不是从泥巴堆里又飞上了云端?
先别高兴,老头子这话讲了没有多久,有天下午,太庙上头来了阵怪风,将屋顶吹垮,又将梁木吹倒下来,不偏不倚,就压断了我的腿。
从此之后,我便成了个残人,而残人当然就不用考虑当太子了。
而且因为有改立太子的风声,老头子的儿子觉得情势不妙,便和手下将他杀了,那就是现在的穆王楚商臣。
哼哼,人家都说楚王有多了不起,没了这个大位,老子不是照样过得舒舒服服?
若要认真说起来,这位子还是我这个亲弟弟让给他的呢!”
他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话,东关旅听了除了惊奇外,还带着几分好笑。
“所以说,你还是楚国的王孙贵胄了?
不是说你还在太庙看守吗?怎么后来不看了?”
“你当我是笨蛋吗?”虎儿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一个王登位之后,那些对他王位有威胁的兄弟们有多碍眼吗?
楚成王一死,我妈就吓个什么似的,连夜就把我带走了。
这一带还带得真对,因为听说我们走后不到一个对时,我那楚王哥哥商臣就派人把整个太庙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从此之后,我和我妈连乡下都没得待了,因为那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在找我的下落,好把我抓回去一刀卡察,所以我们只好开始当乞丐。
没多久,我妈就生病死了,留下我孤独一个人……”
东关旅还没答话,突然之间,癞痢鬼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
“你还算好了啦……”他静静地说道。“至少你还见过你妈妈,还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说过的话。”
东关旅诧异地看着他,虎儿淡淡地笑笑,说道。
“你不要理他,他从小就和妈妈失散了,根本就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
“谁说我不记得?”癞痢鬼抗声道。“我真的记得我妈妈和我说过话,也带我去吃过城西云中君铺的樱桃糕……”
“好好好,”虎儿苦笑道。“算我说错了,这样行了吧?”
那少年癞痢鬼却仿佛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又沉浸到了古老的回忆之中,神情温和。
虎儿看见他这样的神情,无可奈何地笑笑,看了东关旅一眼。
“他一定又要说那件事了……”他低声说道。“一定又是妈妈的樱桃糕。”
果然,癞痢鬼轻轻地说话,仿佛见到他的妈妈时,就要说出这样的话语。
“每次当我被人打到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妈妈带我吃的樱桃糕……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再吃到那儿的樱桃糕……”
虎儿不再去理他,只是低声说道。
“那种东西,不是我们这种人吃得起的,”他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富商大爷,也不是王公贵族,做这种梦,真是……”
三人这样谈谈说说,转眼间便已经是凌晨时分,天际已经逐渐露出了鱼肚白。
过不多时,监狱的另一端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被挂在半空的几个少年纷纷惊醒,大伙惊疑不定地互相对望,不晓得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打杀了贵族园中的珍禽,这罪名不轻,但是似乎也不见得多重。
而且每个人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会有更重的刑罚吗?
“砰”的一声,从监狱大门中走进来一群狱卒,还有几个黄衣鲜明的大汉,几个大汉看似丰神俊朗,应该都是楚国贵族一类的人物。
看着几个小乞儿吊在半空中的狼狈模样,几名黄衣大汉放声大笑,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玩的物事。
东关旅好奇地盯着几名大汉,一不留神转头,却看见了虎儿浮肿的脸色极为苍白,还微微地发抖。
“干嘛?”东关旅低声说道。“冷啊?”
“冷是不冷,”虎儿苦笑道。“只是昨晚把尿撒光了,否则现在还是要吓到撒尿。”
“没这么严重吧?”东关旅强笑道。“瞧你说成这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说我是打不死的虎儿吗?”
“是啊!”东关旅笑道。“而且你连楚王也不怕。”
虎儿有些神经质地开始傻笑,但是脸上恐惧的神情却越来越甚。
“怕不怕楚王我是不晓得。但是我只知道今天我这‘打不死’的招牌已经砸了九成九了……
因为这些人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的手下,就算是我这种金钢不坏之身,只怕今天也要阵亡了……”
东关旅奇道。“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很可怕的人?”
“这几个黄衣的大汉,都是一个楚国贵族的手下,在当今的楚国,他的权柄最高,有的人甚至说,连楚王都得敬他三分……”
“有这样的人?”
“没错,”虎儿颓然地点点头。“他就是当今楚国的令尹:斗子玉!”
一听见这个名字,东关旅便是“轰”的一声,整个脑袋变成空白。
又是斗子玉!
害得他义父母惨死,让他流离失所的楚国贵族斗子玉。
但是知道这样的事实,似乎对他的复仇没有任何的用处。
面对着强大的楚国权柄,倾国之力,而他所拥有的,却只是小得可怜的一己之力。
不用说和斗子玉对抗了,就连他长什么样子,做些什么,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都一无所知。
而且现在的处境还要更糟。
你几时见过一个被高吊在半空,生命随时任人宰割的“英雄”达成过复仇的愿望?
第一部(荆楚皇族) 第八章 雷电一样的剑光
那几名黄衣大汉却哪知道这个少年脑海中奔腾翻搅这么多奇特念头,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商议一会,仿佛主意已定,其中一人便大声笑道。
“很好很好,你们这些小泥腿子不但擅闯子玉爷的秘园,还烤了他最钟爱的孔雀吃了,按说早该你们吊死的,可是我却说要给你们一个机会,省得你们死了还要埋怨我,对不对?”说着说着,不待众人回答,他又抢着自问自答笑道。“总而言之,我斗叔达是公平之人,不会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
他右手一招,随从之人便从行囊中取出两个丝缎织成的彩毬。
“这两个彩毬,本是珍贵之物,”他将两个彩毬捧在手上笑道。“把这些小泥腿子放下来!”
几个随从依言走过去,便将东关旅等人从高处解了下来,被绑在绳上的众小乞儿总共有八人,有两人解缚下来之后仍然一动也不动,斗家随从重重踢了两人几脚,却仍然一丝动静也没有,显是受不了一夜的折磨,已然在夜里断气。
虎儿远远看着两人动也不动的尸身,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虽然身体极度虚弱,却依然硬气地对着那些随从怒目而视。
那随从之中一人笑眯眯的,便是白日里将他打得呕吐之人,此刻见了虎儿的眼神,冷笑地向他走近。
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