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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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未落,紧接着便是长剑的闪光扫过。
鲁西达尼亚的骑士欧拉贝利亚和三个同伴各带着两个随从跟踪席尔梅斯一行人。合计共十二名的鲁西达尼亚人接受王弟吉斯卡尔的命令,前来探查银假面的行动,然而他们根本无从得知下命令的人在叶克巴达那里正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
欧拉贝利亚一行人小心地不让走在前头的席尔梅斯等人发现到他们在后面跟踪。一个同伴在马上向欧拉贝利亚问道:“那个帕尔斯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反正就是异教徒想的事,一定是心怀不轨。”
偏狭的依亚尔达波特教徒下了这样的定论之后,骑士欧拉贝利亚激励着同伴。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神的加护,不用害怕帕尔斯的邪神或邪教徒。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身怀王弟殿下的命令。”
欧拉贝利亚先激励了自己。
“只要完成王弟所交付的任务,我们的将来就是一片光明了。自从成功地征服帕尔斯之后,我们一直都没有建立功绩的机会,其他的骑士们一定很羡慕我们有这个机会。”
一旦开了口,欧拉贝利亚的话就多了。和同伴们在一起可以消除掉不少的不安情绪。每前进一步,四周的景象就显得越发阴沉,风也增加了冷度和强度,云雾也穿不透的水气卷起了旋涡,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怪鸟的叫声震撼着他们的耳膜和心灵。毒烟的臭气有种不快的刺鼻味,马儿们也不安地放慢了脚步。
“我曾听圣职者说过,这儿的景象就跟他们所描述的地狱一模一样。”
“住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低声的会话益发增加四周的诡异气氛。鲁西达尼亚人不像帕尔斯人一样对迪马邦特山怀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和厌恶感。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感觉到一股不知所以然的难受气氛。他们都是骑士,拿剑作战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恐怖,可是,这种诡异的气氛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天空、地面和隐含着恶意的空气将鲁西达尼亚人笼罩住了。他们感觉到颈背一阵阴冷。
“真是奇妙啊!帕尔斯人似乎正在对峙呢!”
站在前头的欧拉贝利亚对同伴所做的报告当然是指银假面和奇夫的对峙。
他是从深峻的谷间偷窥到的。由于他们位居下风处,奇夫和席尔梅斯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即使聪明如奇夫,也只是专心一意地注意着眼前的银假面一行人。
“什么嘛!那不是以多打少吗?太违反骑士之道了。我们能坐视不管吗?
”一个叫冬。里加路德的骑士这样问道。欧拉贝利亚吃了一惊,他激烈地叱责着同伴。
“别说傻话了!那些不信真神的邪教徒彼此互相残杀不正合我们的意吗?
不管哪一方死亡都是大快人心的事。”
“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异教徒也有异教徒的礼仪吧?”
而在另一方面,帕尔斯人们并不知道有一群多嘴的人们一边不让马儿发出嘶鸣声,一边自己却又喋喋不休地评论着他们。帕尔斯人只是专心地把行动从对峙转移成战斗。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席尔梅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奇夫这个人又是那种不想刻意去解开误会的性格。
“这倒要问问银假面大人自己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乐师而已。”
“哼!嘴硬的家伙。拙劣的画家再加上差劲的乐师,看来帕尔斯夸称的艺术精华也要面临调敝的命运了。”
银假面发出了微妙的声音,因为,他的嘲笑都蒙在面具的内部。奇夫觉得自己被拿来与军师的画相提并论是一件令他难以忍受的事,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口。席尔梅斯用他拔起的白刃挥斩着山间冰冷的空气。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话,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真是伤脑筋啊!如果被杀了,不就活不了了吗?”
“讲什么话!”
怒号和斩击同时朝着奇夫扑来。这是一次极猛烈的斩击,如果真的吃了这一击,奇夫一定会被一刀从肩膀砍到腰部。然而,奇夫可不是泥土做的人偶,他以令人吃惊的柔软度避开了这一刀,斩击落空之后,席尔梅斯的身体微微地失去了重心。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奇夫的剑在半空中飞窜而过。奇夫的进击也极其锐利,不过,席尔梅斯的反应也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在一瞬间,他的上半身和手腕从微倾的姿态翻转而起,用剑鳄接住了奇夫的剑,反弹了回去。马儿步伐凌乱,八个马蹄在狭窄的山路上交叉着。
“安德拉寇拉斯的小鬼虽然有几个部下,但是每一个都是逃命的能手。那尔撒斯那家伙也是一样。”
“这句话可说得不对。”
“什么?”
“我可比他行多了。军师大人的修练还不够呢!”
突然奇夫用力一拉缰绳,他的坐骑高高地举起了前肢。席尔梅斯虽然让自己的马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却仍掩不住嘲讽的眼色。奇夫调转过马头,看来是想趁机逃走。席尔梅斯打算给奇夫背部一刀。
可是,奇夫不愧是一个高手。当马的前脚落地之后,奇夫往前突进,而且是朝着正面。他犹如一道风似地窜过吃了一惊,正要举剑挥下的席尔梅斯腋下,然后跃马奔向山谷间。奇夫巧妙地操控着马跑下犹如绢之国屏风般的急斜面。最后的几步还跳向半空中,溅起了半天高的水球,飞向小河。他刻意以毕恭毕敬的姿态朝着山崖上的人挥挥手。席尔梅斯的部下们虽然架起了弓箭,但是,他们所在的方位和奇夫之间已经形成了死角,根本射不到那个远扬的乐师。
奇夫的笑声乘着风朝着下游渐行渐远了。
(三)
英雄王凯。霍斯洛的陵墓位于迪马邦特山的北边。据说他把蛇王撒哈克封在南方,睨视着北方的世仇特兰王国,守护着帕尔斯免受地上的威胁和地下的恐惧。
“死后几百年了还要这样辛苦工作,真是麻烦哪!我可不愿成为伟人。”
如果是奇夫的话,他一定会有这样的感叹吧?不过,凯。斯洛似乎是一个责任感比奇夫要强得多的人。在成为幽灵之后也没有任何怨言,三百多年来就一直在陵墓中守护着帕尔斯的国土和历史。而他的子孙中有明君也有暴君,更有具同样血统的人们为了宝座而互相残杀、欺骗。帕尔斯也被其他国家侵略过,也曾侵略过别人的国家,其历史并不全然是在和平和丰饶当中递传的。帕尔斯虽然以一个泱泱大国之姿传承了三百多年,可是本身却又固执于奴隶制度这种社会的矛盾,而宝座也成了野心家觊觎的目标,英雄王的遗德反而是日渐式微了。而现在,银假面一行人来到他的陵墓。
“我的祖先,伟大的英雄王凯。霍斯洛啊!请把您的义勇借给身为您的子孙的我吧!”
席尔梅斯跪了下来这样祷告。
陵墓很宽广,但是在英雄王被掩埋的地方立有大理石的墓碑,同时还安置着神像。国王每半年就会派遣使者前来举行祭礼,只是自从亚特罗帕提尼败战之后,就不再有人来了。原本就显得荒凉的山中,此时益添寂寥。
“我希望能继承您的宝剑,心脏您的国土和王统。我明白形式上这是极为无礼的举动,因此,当正统的王位恢复的时候,我一定会举行盛大的祭典,请示您原谅我暂时僭越的行为。”
席尔梅斯行了一个礼之后,站了起来。
骑士们都带着恐惧的表情。和敌兵作战时,他们都是英勇无比的,可是,现在他们却是在挖掘英雄王凯。霍斯洛的陵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亵渎神明的举行吗?在挖掘陵墓之前,他们不得不先反复地挖掘自己的心灵。席尔梅斯也了解他们的心理,他并没有叱责他们。
“我们并不是在破坏陵墓。我们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守护帕尔斯的正统,而宝剑鲁克那巴德就是真正王统的证明。只要拿到了宝剑,我就可以让篡位的安德拉寇拉斯和他的儿子知道王统的正确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属下听说,宝剑鲁克那巴德就是以它的灵力把蛇王撒哈克封在地下的。如果我们拿走了宝剑,而蛇王再度降临这个世界上的话**”
提出这个意见的是查迪。这个年轻人在父亲死后就自任为席尔梅斯的忠臣。席尔梅斯对查迪会提出这样的异议感到惊讶,当然心中也是有些不快,可是席尔梅斯仍然忍耐着试着劝服部下。
“封住蛇王撒哈克的是伟大的凯。霍斯洛的英灵,而宝剑鲁克那巴德只不过是他的附属物而已。再说,如果鲁克那巴德本身有灵力的话,当蛇王复苏之日,我也会用宝剑的灵力再度将蛇王加以封印的。总而言之,你们什么都不用怕,来,如果听懂我的意思,就动手帮忙吧!”
席尔梅斯的说词是有一番道理。骑士们虽然还是有一些犹豫,但是,他们也很清楚,如果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在地下的蛇王还没有发怒之前,眼前的银假面就先爆发开来了。姑且不管是谁先拿起了锄头和铁锹,总之,骑士们开始照着席尔梅斯的指示挖起土来了。这些人只想早一点把这个令人不愉快的任务结束,他们默默地挖着土。
“我们不是要破坏棺柩。只要取出宝剑鲁克那巴德,我们对棺柩是碰都不碰的,而且会再把土都埋好。这些一来绝对不会冒渎英雄王的遗体。”
席尔梅斯一边监视着作业,一边安抚着部下们的心灵,查迪勉强地点了点头,把视线朝向空中。
“雷雨好像要来了。”
他的声音隐含着不安。黎明前的雾雨早就停止了,然而,云层的色彩却变得又浓又暗,使得席尔梅斯的银色面具和骑士们的甲胄都失去了光泽。在卷起暗灰色旋涡的云层间闪现的光芒该是雷神的獠牙吧?
“动作快点!”席尔梅斯的回答很简短。
不久之后,一个骑士发出了叫声,其他的同伴也发出了应和的声音。在被挖起来的土堆深处现出石棺的一部分。骑士们丢下了工具,开始用手拔土。不久,又有人发出声音。被湿气濡湿而散落的筒形绢包露了出来。席尔梅斯迈开大步走上前去,包里沉甸的重量传到席尔梅斯的手中,其长度超过席尔梅斯身高的一半。
“这就是宝剑鲁克那巴德**”
席尔梅斯的声音中有着些许的动摇。仿佛是情绪的感动和兴奋从银假面的内心渗到外表来了。他丢掉了绢布,从黄金剑鞘中拔出剑刃。
看来根本不像是埋在土中三百多年的剑,剑刃的光芒胜过百万水晶。“由太阳的碎片粹炼而成”实在是一句最佳的形容。越是观察剑刃,剑刃的光芒越是耀眼,律动的光波传到握着剑柄的席尔梅斯的手掌中。他觉得自己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似乎一刀就可以劈断象牙的自信心在他的体内澎湃。当席尔梅斯重重地吁一口气再度发出赞叹声时,一个嘲讽的声音打破了他陶醉的情绪。
“哼!原来银假面大人的目的是盗墓啊!人真是一种容易堕落的动物!”
数十道视线一起转动。陵墓的入口处立着一道人影,不用说当然是奇夫了。席尔梅斯压抑住先前的感动,爆发了全身的怒气。
“该死!你不请自来,难道是想来演奏自己的送葬曲吗?如果可能的话,我实在不想玷污陵墓。立刻卷起你的尾巴逃吧!”
“是这样的吧?如果宝剑鲁克那巴德要赐给地上的人,那也应该是亚尔斯兰殿下。他是最适合拥有宝剑的人。”
奇夫充满自信地说道,但是那并不是他以前就有的信念,而是现在的状况让他有这样的说法。至少他不认为银假面是鲁克那巴德真正的所有人。除此之外,他也有意要气气这个没来由就是不投缘的银假面。
当然,如果和银假面作对,就算奇夫想,他也势必要拼上一命的。奇夫绝对没有低估银假面这个剑士。而且,奇夫只有一个人,相对的,银假面还有一群顽强的部下。所以,目前他得先从他们的剑底下保住性命。
“可是,不管怎么说,宝剑是不能让不适合的人拿去的。唔,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个人在那边喃喃唱着什么拙劣的歌?”
银假面的手重新握上了宝剑鲁克那巴德的剑柄。长大的剑不只是一把钢铁的铸造物,它仿佛就像光块般呈现在奇夫的眼前。席尔梅斯突然笑了起来。
“你虽是一个无聊的人,不过确实是一个不平凡的剑士。我就封你为正统国王的敌手,让你有死在鲁克那巴德的剑下的荣誉吧!哼哼嘛!当然,你要抵抗也无所谓。”
要承认恐惧固然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但是,奇夫得由得吞了吞口水。鲁克那巴德本身确实有它不凡的威力,而这种力量甚至也慑服了奇夫这样勇敢的人。虽然为宝剑的气势所压倒,奇夫仍然作势要拔出佩剑。就在这个时候,某处远地似乎产生了磨擦的征兆。马儿不安地嘶鸣着,脚边的小石子开始跃动了起来,地响声急遽地升高。
“**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