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闲-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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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横插一杠的事儿搞得我们都很紧张,除此之外,我害喜也很严重,脾气变得很差。每当看到别的女子和他说话,我就气得想撞墙,结果他心疼我,决定拿自己的胸口给我当肉墙撞。或者我时不时磨牙,他就自动自觉把膀子送过来给我咬。
有一次,关怀备至的皇帝陛□恤睿王妃也就是本人待产,邀他入宫饮宴,实则送舞姬给他,气得我哭了一夜。那一夜,他憔悴了很多,见我只哭不开口以为我得了忧郁症,吓得面无人色,推了所有的公干和私晤,要与我促膝长谈。
他趴在我肚子上听孩子的心跳:“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抹了把眼泪:“不许你看别的女人。呜呜呜。”
他恍然大悟,将所有宫女都撤走,只留下上了年纪的产婆和一个石榴贴身伺候。
这种人间地狱式的日子,直至大宝出生后终于结束,我觉得自己被扒掉了一层皮,而他也再度生龙活虎。
我家大宝生的眉清目秀,最主要是乖巧听话,一点也不爱哭闹,我初为人母,一时间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到儿子身上,时时刻刻不离手。
夫君骤然失宠,冲到我跟前质问道:“你到底是爱他还是爱我?”
“呃…这个嘛,你们两个我都爱。”
“那为什么你陪他睡,不陪我睡?!他有奶喝,我没有桃子吃!!!”
“……”
夫君大人此番指控饱含着血与泪,道不尽各种哀怨和心酸,虽然有点无理取闹,但在逻辑上也没有错。于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作事后安抚工作,除了允许他将我弯过来折过去不算,连他用白绸将我的手绑起来,我也同意了。
不过大宝的横空出世让本来毫无顾忌,横冲直撞的我们受到了一定的惊吓,之后一直有节制,有规律进行剧烈运动。
小宝便是在这之后的第五年降临的。
他出生后没多久,我那不靠谱的爹娘也跟着出现了。
彼时我正和杜阿三研究新一轮虐待李翊轩的战术,宫人进来禀报说外头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求见,号称是我的爹娘,侍卫们觉得他俩实在是太过年轻貌美,不足以采信,便将他们赶走了。
我惊得直起身子:“你说什么?年轻的夫妻?我的爹娘?”
宫人弯腰点头称是,有点儿得意的神气,估计是想讨赏。谁知我怒不可遏,“真的很年轻?那还不快让人进来,真是我爹娘啊!”
杜阿三没想到,也愣住了,扯了扯我的袖子问:“呃,真的是岳父岳母?”
我急得直抹汗:“如果是其他特征还好说,如果是年轻,年轻的不像话,那铁定真是我爹娘。”
“为什么?”阿三大惑不解。
“咳!我爹娘要不是因为这个,能一直在外云游不回家吗?不就是怕隔壁邻居将他们当妖怪么…”
杜阿三也惊了。
猛地跳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紧张的搓着手,一边絮絮念叨着:“糟了,糟了!还让侍卫赶走了,这第一印象就不好。”
我顺了顺气:“莫慌莫慌,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也是哦!”杜阿三终于回魂了。
岂知见到我爹娘时,口才了得的睿王殿下竟然老马失蹄,先对我娘毕恭毕敬一鞠躬,赞美道:“岳母大人真是…风韵犹存啊!”
我娘愣了一愣,随即笑笑表示接受了。我爹脸色半黑。
继而杜阿三又转头看向老丈人,脸上神情诡异莫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一般,最后鬼使神差的呐呐道:“岳父大人真是…老,当,益,壮啊!”
我爹脸色全黑了!
其实一般人见到我爹娘都会表示不太能接受,至少,在我长到十岁的时候,跟娘亲一起上街,还有人以为我们是姐妹,甚至有路过赶考的书生向娘亲搭讪,文绉绉的问一句:“敢问小姐许了人家没有?”
窈窕和四娘她们教我,要站出来保卫娘亲,怒喝一声:“登徒子!”但我喊了几次,着实不见效果。那些人见到娘亲就跟丢了魂似的。
我对别人觊觎娘亲一直耿耿于怀,回家又哭又闹。爹爹听了以后教了我一个法子,就是当那些陌生男子对娘亲献殷勤的时候,让我一定要奶声奶气的跟娘亲撒娇。
我乖乖的听话,如法炮制。每当有白面书生,精干武夫,憨厚小哥打我娘亲的主意,便立刻上前扯住娘亲的衣摆,可怜兮兮的眨巴眼睛:“呜呜,娘~宝宝肚子疼。”
我娘张大了嘴,赶忙将我往背上一扛,风一般的冲回家。只留□后那些单身汉,对着我娘的背影发出伤春悲秋式的感慨:“怎么…可能…已经有娃了呢…”
当然,爹爹也不是省油的灯。
尽管他看上去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总有一些品味十分奇特的,仰慕他这种禁欲系大叔,隔三差五将自己弄得苍白赢弱来江汀阁求诊。
娘亲惯来粗神经,唯独对于在爹爹周围出现的异性生物十分敏感,这时她便会使出拿手绝活,请姑娘们品尝一下冰镇相思无用汤,保证对方回去以后拉个三天三夜。
爹爹怕娘亲惹麻烦,为了证明她是个贤良的妇人,会亲自当着那些小姐少妇的面,陪她们一起喝,并坦言自己天天喝,最喜欢喝。要做他的夫人就要有觉悟此生一直喝下去…
可以想见,最后那些少女少妇通通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长大以后,爹爹将汤的配方交到我手里。告诉我,这是一剂良药,又温和又可以排毒,谁喝了都神情气爽,精神百倍,只是去茅房去的勤一些而已…
就是我这不靠谱的爹娘,他们在我落难时不出现,在我受伤时不出现,甚至我大婚时都没有出现,偏偏在我生了娃以后才出现…我甚至不用问,都知道他们给出的理由一定是:孩子们自有因缘…
既然如此,就不该对我的选择指手画脚。然而我爹对夫婿不满意,这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杜阿三吩咐人弄了满满一桌菜之后,还一直给阿三脸色看,席间不断含沙射影:“男人么,老实最重要,长得好看的都不牢靠。”
我娘不理他,笑眯眯的拣了一只大鸡腿放到阿三碗里,柔声说:“年轻人,多吃一点。”
阿三紧张的心情才得以放松。
我爹的脸则由红变白,再由白转黑,最后黑中发紫…搁下碗筷,嘟哝道:“怎么别人有鸡腿吃,我倒没有!”
我娘讶然的看着他:“你吃什么鸡腿?你不是吃素的吗?”
爹爹气的咬牙:“我不吃是一回事,你不照顾我,不让我吃又是另一回事!”
“你怎么不讲理呀!”我娘不自觉抬高音量。
阿三已经看呆了,用手肘撞了撞我,示意——嗳!你爹娘吵架呢!劝劝呗!
我两手一摊:“习惯了!”继续埋头扒饭。
随后恩爱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在我和杜阿三面前越吵越凶,吵得不可开交,内容还涉及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例如,赌我最后嫁给谁…
“我就觉得这孩子好怎么了!”
“可是我们和薛家知根知底啊…”
“薛煜琛呆头呆脑的!”
“他那是老实!这孩子滑头!”
“你迂腐…”
“我迂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虽然爹爹语气不重,但我娘还是眼眶红了。“我要是不懂,能看上你吗?”
“呃…”我爹不好意思的牵牵我娘的手,“那个…我不就是觉得你看上我老实么,怎么最近换口味了…”
“噗——!”娘亲失笑,我喷饭。
随后两人彻底无视我和杜阿三,当场开始搂搂抱抱。
杜阿三傻眼的看着这一幕峰回路转,拍了拍我的手,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同情:“我觉得你长这么大真的挺不容易的。”
我扶额,压低嗓音对他说:“只希望他们别再给我搞出一个弟弟妹妹就好…我…”我情不自禁哽咽:“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杜阿三一副我明白你,我理解你的神色,但他到底是绝顶聪明的,一眼便看出这当中的玄机,对我说:“其实我大概已经知道你爹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哦?”我十分好奇。
他高深莫测的长长‘嗯’了一声:“你爹讨厌我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你娘觉得我不错。”
我恍然大悟:“好像是哦…”
他凑近我耳朵,跟我说了一个法子,当晚我便一五一十的全部转述给娘亲。
隔天,饭桌上。
我娘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女儿,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我爹一愣:“怎么了?”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娘问的理所当然。
爹爹轻咳一声:“这个,孩子都有了…”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喜欢薛煜琛吗?那孩子肯定也还记挂着我们家小汝,应该不介意帮人家养儿子的,一定会视如己出的,高兴都来不及!”
我爹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慌张:“那个…国事岂能儿戏啊…他们是和亲…”
我娘想了想,着实找不出什么理由,还是说:“可你不喜欢他呀,我不希望你不开心,那就棒打鸳鸯好了!”
“咝——!”我爹倒抽一口气,震惊之中又被我娘的甜言蜜语弄得满脸喜庆,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承认。“其实…女婿…还不错。”
杜阿三望天,我望地,娘亲含情脉脉的望着爹爹,笑得一脸奸计得逞。
小宝三岁的时候,我实在是想念丧彪想念的紧,便携家带口,启程赶赴甜水乡。
丧彪已经很老了,他走的时候很安宁,我没有哭,这个我和锦哥哥一起解救的生命,在等到我回来以后终于离开了。我很庆幸自己的决定,能赶得上送它最后一程。
檐头的白色盖住了一墙的白梅,唯有淡香才能分辨隐约的花卉。我伸出手来想折一枝,被他止住了。他说,“就让它这样吧。”
我点点头。
满园子的兰花,茉莉,海棠还在沉睡,这些我和他曾经共同播下的种子,等到春天之后又会再次盛放,四季更替,生生不息。
我牵着他的手:“锦哥哥,答应我一件事。”
“嗯?”
“如果有一天我走在你前面,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会心一笑,按着我的脑袋到他怀里。“好。”
雪花嘈嘈,扑腾而下。不多时,院子里地上的白色又厚实几分,有我和他深深浅浅的脚印,交叠着…我想起那只纸鸢,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我的手里。
这是心的羁绊。
不必强求,自会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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