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战-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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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高出了一倍多。收购完成之后，这笔钱的大部分将支付给哈勃的投资者鼎言基金、慎行基金以及后期进入的DNW基金，小部分用于哈勃的重组。
钱勇暗自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如果以这个价格达成交易的话，他和凯文基本上相当于全身而退了，他们将收回投入的大部分资金。这在目前哈勃已经陷入困境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钱勇也有过不少失败的投资项目，其中有很多都是颗粒无收；即使是通过被并购而退出的项目，很多也是亏了不少钱才退出来的。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除非华正奇疯了！”就在钱勇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明发话了，“我们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收购交易完成后的三年以内，哈勃的主要创始人周子强、赵劲、张亮禹必须跟随被收购的资产回到太阳。如果这个条件达不到，我们宁肯不做这笔交易！”
这就使得钱勇犯了难了。根据哈勃的章程规定，出售部分资产只需要得到哈勃董事会过半数通过即可，虽然目前哈勃董事会还没有改组，仍然维持着创始人周子强、赵劲、张亮禹三票、投资人代表钱勇、凯文两票的格局，但是由于张亮禹已经倒向了投资人这一边，通过收购决议应该不成问题。
问题是如何说服周子强三人回到太阳。要知道，他们当初正是由于在太阳不如意才出来创业的，而且已经将哈勃做到了相当大的规模，如今让他们回去，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小小的职位，他们会愿意吗？
钱勇和凯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钱勇吞吞吐吐地打破了沉默：“李总，关于周子强和华正奇以及太阳的恩怨我想你比我清楚得多。这么样倔强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吃回头草，再回到太阳呢？”
李明显然对此胸有成竹：“对于过去的问题我们就既往不咎了。而且，我们会给哈勃的员工一个承诺：如果他们愿意到太阳工作，又符合太阳的录取条件，他们在哈勃拥有的股票和期权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转换成太阳的股票和期权。如果他们既不愿意待在太阳，也不愿意留在剩下的支离破碎的哈勃里，他们也可以选择终止合同，离开哈勃。当然，如果他们不去太阳的话，他们就没有转股的权利！周子强可以赌气不在乎自己的利益，他总不会连自己手下的利益都不顾了吧？”
钱勇点头称是，这个主意太妙了！他看了凯文一眼，凯文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就干脆利落地说：“好吧，就这么定了！”
哈勃的董事会已经结束，周子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久久地不能平静。太意外了！一个是他没有想到太阳竟然会收购哈勃，另外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就是张亮禹竟然出卖了他！如果不是张亮禹那关键的一票，董事会根本就不可能通过被太阳收购的决议，而等到他意识到张亮禹要反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个决定已经无法改变了。五年多呀！这可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他辛辛苦苦创办的哈勃就这样失败了，即将并入他最痛恨的太阳。而他，这位哈勃的创始人，就像用过的一张破席子，被投资人无情地扔了出去。
这个时候，钱勇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周子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轻声地喊了声“子强”，却没有任何回应。走到跟前，他才发现周子强的眼睛正在痴痴地看着窗外，两行眼泪仍然在无声地流淌着。
“实在对不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钱勇尴尬地笑着，“如果我们不把哈勃卖给太阳，哈勃也就彻底完了，现在至少还可以保全一些生机……”
“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周子强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钱勇，“你们的眼睛里只有钱、钱、钱！什么保全哈勃，什么帮助哈勃上市，什么提升哈勃的价值，统统都是放屁！你们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哈勃的发展，你们什么时候了解过哈勃的员工！”
这个爆发来得太猛烈了，没有预料的钱勇吓得脚跟一软，他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声音也抬高了八度：“你不要搞错了位置！我们只是投资人，不是哈勃的创业者！我们的任务只是选企业、投企业、运作上市，然后赚钱退出！而且，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谁让哈勃这么不争气！尤其是你，你看看你做错了多少！”
接着，钱勇也把胸中积攒了多年的愤恨发泄了出来，他掰着指头，一件件地数落着周子强做过的蠢事：只重视研发和销售，对于公司管理上的问题视而不见；不听投资人的苦劝，非要收购光天，结果得不偿失；提拔不称职的亲戚和原来的部下，而丝毫不管他们是否胜任自己的职位；财务管理一塌糊涂，还不愿意改进……
钱勇一口气数出了周子强的十大罪状，然后恨恨地说道，“其实还不止这些。周子强，我告诉你，如果我一开始不是被你太阳执行副总裁的光环迷住了，如果我一开始就了解到你是这样一种性格，我根本就不会去投哈勃！与华正奇相比，你差得太远了！”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这回轮到周子强张口结舌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投资人的心目中竟然会是这么一种形象！“难道是我错了？我到底错在哪里呢？”他的心中是一片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傍晚时分，在办公室枯坐了半天的周子强走出了哈勃大厦，又走出了软件园，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他看见了一间熟悉的山西饭馆。王雨嫣还没有来北京之前，他经常在这里吃面，是这里的常客。他还听说这家饭馆的老板，也就是那位白胡子老者的围棋下得相当不错，可是由于时间太忙，一直也没有时间找他切磋切磋。
“山西刀削面”的幌子仍然在高高地迎风飘扬。周子强有些饿了，也有些乏了，就信步走进了面馆。面馆的生意出奇的不好，只有零星的几位客人。
看到周子强进来，白胡子老者连忙把他招呼到了墙角的桌子旁：“过来了？您吃点什么？”“嗯……来碗刀削面吧！”不一会工夫，一碗热腾腾的刀削面端了上来，那股独特的葱香勾起了周子强的食欲，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碗面消灭了干净。
“年轻人，我看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怎么老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老人关切地问道。
看着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双眼，周子强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全部倾诉了出来。
老人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频频点头，“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吗？”他指了指周子强的心，缓缓说道，“问题都在这里。”
“这里？这里会有什么问题？”周子强疑惑地看着老人，他还没有完全理解老人的意思。
“你的心太急了！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你正好相反，心态还没有放好的时候就想着要平天下了，这样怎么能够‘治’好公司这个‘国’，‘齐’好自己的家呢？”
见周子强开始点头，老人接着说道：“当务之急的你需要马上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把自己当成天才，尤其是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都懂的天才，而要踏踏实实地研究管理之道，这样你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吧！”
周子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公司的了，老人的话给了他太大的震撼，原来自己以前并不知道为人之道。“正是由于我过去的路走得太顺，以至于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其实，我既不是好的丈夫，也不是好的管理者，更不是英雄！”想到这里，钱勇的那句话突然又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并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与华正奇相比，你差得太远了！太远了……”
这一夜，周子强失眠了。当年，在离开太阳的时候周子强曾经暗暗下过决心，在自己创立的公司还没有达到太阳那个数量级的规模之前，自己不会和华正奇再见面。哪知造化弄人，才不过几年的时间，自己创立的公司的主要资产就被太阳收购。自己可以出国一走了之，可是哈勃怎么办？跟着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好几年的哈勃员工们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又记起了白胡子老者的忠告，“是的，我必须要先‘正心’，我还年轻，急什么呢？当前，我首先要为我们哈勃的兄弟姐妹们争取点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周子强就给李明打电话，表示愿意回到太阳；但是在此之前，他希望与华正奇当面谈谈。李明踌躇了一下，表示会立即向华正奇转达他的想法。当华正奇听到周子强要求的时候禁不住笑了，“他还是个孩子，没问题，让他来见我吧！”
几天之后，哈勃的三位主要高管怀着不同的心思坐在太阳杭州研发基地的办公室中，等待着华正奇的接见。
此时，赵劲心里有的只是双重的愤怒。他是无论如何不想回到太阳去的，那里带给自己的只有耻辱和痛苦，“即使子强他们都离开了哈勃，我也要把哈勃这杆大旗继续打下去！”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赵劲的另外一重愤怒是冲着张亮禹的。“这个小人！忘恩负义的小人！”看到张亮禹的那张脸，赵劲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光。
张亮禹则有些暗暗得意—正是在自己的撮合下，太阳最终才完成了对哈勃的收购；他终于又可以回到熟悉的深圳，继续做熟悉的研发了。当然，他的心里也有些许的忐忑不安，“不知道子强以后会怎么看我？”他实在是忘不了董事会那天周子强那可怕的表情，当看到张亮禹举手赞成收购之后，周子强先是惊讶，然后是迷茫，最后就是愤怒，最后他摔门离开了办公室，后来几天见到张亮禹的时候就当他是透明人。
今天的周子强则有些不同。他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时还与赵劲和张亮禹交谈几句，前些天的愤怒好像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离约定时间还差一分钟的时候，华正奇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与几年前一样，他仍然是穿着一件工装式样的衬衫，挽着袖子；他也仍然是如电的眼光和不怒自威的神情。不同的是，如今的华正奇已经显露出明显的苍老迹象，他脸上的皱纹也被过去的时光刻画得更深了。跟在华正奇后面的正是李明。
看见华正奇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张亮禹第一个站了起来，微笑着迎接华正奇的目光；周子强则收敛起刚才那浅浅的微笑，他的脸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赵劲显然仍是余怒未消，他甚至都没有打算站起来。
华正奇并没有理会张亮禹的殷勤和赵劲的无礼，他直直地朝着坐在最里面的周子强走了过去，首先伸出了自己的大手。出于礼节，周子强刚伸出了自己的手，立即就被华正奇紧紧地握住了。
他太熟悉华正奇的这只手了！这是一只饱经风霜的大手，不仅手掌上沟壑纵横，上面那一层硬硬的老茧也说明它的主人曾经经历过多少的艰难困苦。在太阳的那几年里，有很多次，周子强的肩膀上都承受过这只大手的拍打，感觉到它传递过来的鼓励和赞许，它多么像小时候父亲的大手呀！而在两人共事的后期，同样还是这只大手，曾经不止一次拍打着桌子或者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己又有多少次感受到屈辱和无奈！
落座之后，华正奇的身板仍然是挺得那么的直，这是他在军队时养成的习惯，即使已经退役多年，仍然保持得很好。看到昔日手下的三员爱将，他的话匣子打了开来：“其实，我们之间的这场战争没有真正的胜利者。如果说太阳算是胜利了，也是惨胜如败。要知道，太阳面临的对手其实不是你们几位，而是跨国公司背后的国外基金！正是在这些国外的基金的支持下，你们才选择了和太阳全面开战。当然，也正是通过与你们的这场战争，太阳才从崩溃的边缘活了过来。这就好比长征之后的红军，虽然遭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却为中国革命留下了火种。经过这几年的调整之后，太阳更加有战斗力了！”
停了一下，华正奇接着说道：“现在好了，我们又可以回到同一个战壕里面了，我们要共同对付那些国外电信巨头们了。我已经老了，未来肯定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但是，我的心愿还没有实现，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那就是把太阳发展成一家世界级的电信巨头！”说到最后，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周子强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集体会见结束之后，华正奇又留下了周子强，他要跟周子强单独谈谈。“子强，让过去的不愉快都过去吧。我们以前斗得你死我活，但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必须着眼于将来，我代表太阳诚挚欢迎你回来。”
周子强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