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酿酒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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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闺女,你也想喝?”陈关飞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很搞笑,乐呵地问。
哪知玲珑居然真的就认真地端起了碗,先看了看,说:“压滤方法不对;少了澄清工序。”她又闻了闻,接着放到嘴边含了一口,闭上眼睛,灵舌上的味蕾张开,舌尖轻盈地转动,品着,又说:“落缸时还发生了烫酿。再说爹,你没煎酒吧?”
“什么煎酒?烫酿又是什么意思?”陈关飞诧异地问。
“煎酒就是生酒澄清后加热煮沸,破坏酶的活性,提高酒的品质,也便于保存;烫酿就是落缸时酒母和热饭接触了。千万不能接触,否则会发酵不良。这坛酒虽然没那么严重,但的确有点发酵不良。再说你怎么不澄清一下,这么浑多难看,跟石灰水似的。”
“你这丫头,你爹的酿酒法都是祖传的,你的那些法子全是从哪儿听来的?”
玲珑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是高级品酒师吧:“难道现在的酒都是这样的?”
“都是这样的,你爹我家的酿酒法还是拔尖的。你说的那些法子到底是哪听来的?”陈关飞好奇地问。
他的前半句话已让玲珑陷入沉思,随口答了句:“哦,以前邻居也是酿酒的,我小时候经常去看,他教的。”她用手敲着碗沿,发出叮叮声,忽然,她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令她振奋的念头,“爹,要是酒都是这么浑、这个味的话,那咱们要是做出一款清亮透明、口味极佳的酒,会不会发大财?”
陈关飞被她突然的想法弄愣了,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就脱口道:“应该会吧。”
玲珑顿时兴奋地一拍桌子:“既然这样,爹,咱们做酒吧!”
陈关飞被她的奋起吓了一跳,潘婷掩口笑道:“咱闺女想帮她爹赚钱了!”
一语让玲珑回过神来,急忙收敛起两眼冒出的金光,换上一副小孩子懂事又娇憨的表情,挽住潘婷的胳膊撒娇:“那当然了!我要赚好多好多钱,将来给爹娘盖大房子,让娘天天穿绸子,吃好吃的!”
潘婷笑得合不拢嘴,搂着她,宠溺地笑道:“好!好!娘等着你赚大钱,让娘天天穿绸子。可是也得先吃饭啊。来,快吃菜,等下该凉了。”说着,给玲珑夹菜。
玲珑知道他们只当她是小孩子心血来潮说胡话,也不点破,反正这事只要陈关飞配合,他们信不信无所谓。
她终于找到了她发财致富的道路,想到这儿,她心情极好地多吃了一碗饭。
☆、第十八章 黄酒大改造
吉祥村年三十的传统,吃完年夜饭后,村里人都会走出门,聚在一起闲聊,看小儿们调皮地放鞭炮。直到午夜后,热闹才会散下去。
这一夜,在满耳的爆竹声中,玲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前世。爷爷是古代酒酿法的传人,家里经营着手工酒作坊。父母青梅竹马,父亲讨厌酒坊,便带着母亲去大城市闯荡。后来父亲成功了,可母亲被他厌弃了,于是玲珑七岁那年,在父亲带着秘书回家,并宣布要离婚后,母亲一根绳子吊死在象征着夫妻二人同甘共苦的家中。
玲珑清楚地记得,母亲的死并没有得来父亲的眼泪,反而是漠视和鄙夷。继母是个标准的狐媚子,在父亲面前她会对继女很好,可背地里,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虐待。
直到奶奶找上门,将她带回了那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来到充满酒香的手工酒坊。那一刻,她深深地爱上了这里。爷爷对酒文化十分精通,耳濡目染下,玲珑十几岁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高级品酒师,远近闻名的“灵舌头”。
大学时,她修习了关于酒的一切课程,那时她开始接触西洋酒,觉得很有趣。于是,毕业后她远赴法国深造,主攻西洋酒。
一切都很顺利,她本打算毕业后接手爷爷的酒坊,将酒坊发扬光大。可毕业那天,她却接到了一个如五雷轰顶的电话。酒坊失火,无一生还,警察寻不到父亲,只好打电话叫她回去处理后事。她心乱如麻,连夜乘飞机回国,却在下飞机刚出机场时,遇到了严重的车祸……
雄鸡唱晓,大年初一是出门拜年的日子,可陈关飞夫妇只带着玲珑姐弟去相熟的邻居家拜了年,至于陈关飞和潘婷的亲人,玲珑从未听他们提起过。
新年一过,玲珑就开始着手于黄酒的改造。陈关飞对此只是抱着放任女儿的态度,对结果他有小小的期待,但并未抱太大的希望。就算玲珑只是瞎胡闹,他也绝对举双手支持。
黄酒是中国特产,也是世界三大酿造酒之一。黄酒的“黄”是“有色酒”的意思。根据材料不同,黄酒有米色、黄褐色和红棕色。黄酒一般由稻米、糯米、黍米等酿成,陈家主要用糯米和黍米。
黄酒的酿造流程一般是浸米,时间需要十八到二十天;之后开始蒸饭,蒸熟后需要迅速冷却。古代没鼓风机,只能人工用木楫翻拌冷却;接着冷饭分两次入缸,缸必须沸水灭菌过。然后加入麦曲、淋饭酒母、浆水进行发酵。在发酵到酒醅顶上缸顶时,需开耙降温。开耙时,是以饭下十五到二十厘米的缸心温度为依据。温度高低影响酒的风味,这需要酿酒人灵活掌握。
头耙可以降温四到八度,后面各次开耙降温较少。四耙之后需要每天倒耙两三次,直到接近室温。此时主发酵结束,需要灌坛进行后发酵。先将坛中加入淋饭酒母,搅拌均匀后,投入发酵坛中的酒醅,荷叶盖住坛口继续发酵。
后发酵通常需要两个月以上便可以进行压滤,传统是用木板压榨,滤布必须要牢固耐用、吸水性差,还不能粘。压滤的力道很有讲究,且压滤时间要短。
压滤流出的酒液即生酒,需要集中沉降澄清。澄清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发生酸败。澄清后要再过滤一次,这样出来的酒才会变得透明光亮。
最后一步既是将生酒煮沸片刻,杀灭微生物,破坏活性酶,提高酒的稳定性,便于贮存。
整个过程对时间和温度的掌控要求极严格,一点不对都有可能影响酒的味道,甚至会造成整缸酒的腐坏。
玲珑改进了酒肆的压榨技术,也寻到了还不错的滤布,还改良了陈家祖传酿酒的一些方法。过程并不容易,虽然前世她学过酿酒工艺,但真正实践起来还是遇到了很多难题,好在她实验的规模不大。折腾出了一次半成品,尽管陈关飞认为很不错了,可她不满意。直到第二次出酒,她才勉强点头,毕竟改良才刚开个头,需要一步一步去做。
这次出的酒,和以前陈家卖的酒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已经很棒了。
第二次出酒时已至七月,花红柳绿,彩蝶翩迁。玲珑跟潘婷去河边洗衣服归来,迫不及待地看大可打开新酿的酒。随着清亮透明的液体倒入酒碗,一股柔和的香气飘溢而出,酒的醇香伴有轻量的曲香、和谐的焦香,自然不做作。
端起碗品上一口,酒味清冽但不突兀,增加浓厚度的酸味夹着不腻的甘甜。淡淡的苦是传统的味道,能给酒以刚劲的感觉。入口鲜爽,后味悠长。
陈关飞咽了下去,长吁道:“好!真是好酒!”
大可和大壮也欣喜异常,这些酒倾注了他们的全部心血,大可笑咪咪地赞道:“陈叔,没想到玲珑妹子还是一个酿酒天才!”
“哪有!我也只是提了建议,具体的都是大可哥和大壮哥做的。”玲珑腼腆地笑,放下酒碗,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爹,你开酒坊为什么只在村里卖?郑大伯家的肉都往镇上销,你做的酒为什么不卖到镇里去?”
“酒和肉又不一样。镇上的酒行卖的都是酒行的自酿酒,就算送上门去,人家也不会要。”
“那也不会所有的酒行都有自己的酒坊吧?““也许吧。”
“你没具体考察过?”
“没有。”陈关飞摇头。
“那镇上的酒楼总需要酒吧?”玲珑心想,陈关飞倒真是有一颗淡定的心,居然甘愿穷嗖嗖地偏安一隅。
“镇上能叫上名字的酒楼一共三家,全在赵记酒坊进货。”
“赵记酒坊?”
“嗯。”陈关飞吞了口酒,说,“赵记酒坊是和乐镇上一个老字号酒坊,已经传了三代了,据说酿酒技术很高,而且用的是白云山上的泉水。”
“白云山不是东边的那座山么?”
“就是那座,那个泉眼已经归赵家了。”
“赵记的酒比这个好吗?”她指指酒碗。
陈关飞干笑了笑:“……爹没喝过。”
☆、第十九章 推销(一)
玲珑摸着下巴陷入思索,小大人的模样很好笑,顿了顿,她说:“依我看,还是打开镇上的销路比较好,村里人又不总买酒,镇上人多。就算酒行有自己的酒坊,赵记垄断了酒楼,可好酒没人会拒绝。试试看嘛,就算拼不过老字号,可小酒馆肯在咱家进货,那也行啊。”
陈关飞被她认真的样子逗乐了,照她的额头弹一记:“我现在才发现,咱家闺女是个财迷!”
玲珑揉揉痛处,嘻笑道:“财迷不好吗?”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所以君子饿死了,小人还活着。”玲珑无奈道,“爹,你是卖酒的,又不是书生。”
陈关飞微怔,随即仰头哈哈笑,仿佛在回忆什么,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是啊,我不是书生,是卖酒的!”那声轻叹带着一点伤感。
玲珑不以为意,她知道陈关飞有故事,但她懒得问:“再说了爹,好东西要大家分享,酿出了这么好看的酒,不推广出去,不是很可惜么。”
陈关飞好笑地道:“是,是,闺女你说的有道理,明儿爹爹就带你去镇上,把你做的酒推广出去,好不好?无论玲珑想做什么,爹爹都会帮你、支持你,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这样可以了吧?”
玲珑重重点头,笑说:“好!”原来陈关飞已经看出她对未来的雄心壮志,并且还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她的心一暖。原来父亲真的可以如此无私地成为女儿最坚强的后盾。
“小丫头!”陈关飞宠溺地在玲珑的鼻尖上敲一下。
玲珑揉着鼻子,嘻嘻地笑。
堂屋里,潘婷正坐在炕上做裙子,她的女红极好,手艺堪比绣坊的绣娘。陈关飞掀帘进来,坐在她身旁,望着裙子上绣的百蝶穿花,笑道:“你的绣工还是那么好。”
“那当然!”潘婷得意地摇摇脑袋。
“新酒已经酿出来了,闺女说要把新酒推销到镇上去。”
潘婷斜了他一眼,微笑:“你同意了?”
陈关飞浅笑:“玲珑说的没错,我是酿酒的,必须得把酒卖出去,总缩在这个小村子里算什么?”他自嘲一笑,顿了顿,又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有了儿女,也该为以后打算了。玲珑十一岁,我可不想让咱们闺女跟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成婚,咱们玲珑多聪明!”
“你说这个我倒想起来,前天郑二媳妇还跟我提,想让他家二小子和咱们玲珑结亲。”
“就那个胖猪仔儿,也该肖想我闺女!”陈关飞怒道。
潘婷扑哧一声,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绣好最后一针,咬断线头,顿了顿,恢复了认真的表情:“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士农工商。你说得对,咱们要为儿女考虑。小豪那么聪明,早晚有一天会进入官场。”
她的话似说了一半,就没有下文了,室内一瞬间仿佛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儿,陈关飞轻声问:“婷儿,你怕吗?”
“什么?”
“也许会重回那个圈子,重见那些人。”
“我们不会轻易离开吉祥村,不过,那个圈子或许会成为玲珑他们的世界。”
“那个肮脏的地方,真不想让他们踏入。”陈关飞轻叹。
“他们是聪明的孩子,一切顺其自然吧。”潘婷握住他的手,含笑说。
陈关飞望着她,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了握。
玲珑已经在这个家生活了小半年,关于陈氏夫妇的事她也从邻居和大可他们那里听说过。
陈家夫妇是九年前来这里定居的,刚来时,据说他们看起来文绉绉的,穿的虽不富裕,但也不穷酸。他们始终没有孩子,也曾在五年前收养过,可那孩子却在一年后被亲人找到接走了,从此杳无音讯。
玲珑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也发现:陈关飞喜欢默写书,且极擅长水墨丹青;潘婷家务活做得差,可精通女红,并且写得一手娟秀的蝇头小楷。另外虽然极力掩饰,可潘婷的行事做派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股大家闺阁的风范。
这俩人恐怕来头不小。
“姐,想什么呢?”敏豪的声音让她一怔,放下手里的花绷子。她目前在跟潘婷学女红,这年头,多学点东西没坏处,不一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字写完了?”
敏豪点头,为了节省纸张,他都是拿着毛笔,在桌上比划着练字。如今他已习完《百家姓》和《三字经》,学习速度之快让玲珑啧舌。
玲珑斜倚在炕上,拿起《千字文》,对敏豪说:“背吧。”
于是朗朗读书声便响彻整个房间。
风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