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墨无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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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灏猝不及防。他并不傻,林墨对他一直不大友善的态度并不介意,关键时候还肯帮忙,他自然心里有数。不过自己讨厌玩虚的,所以不喜欢太优秀装道学的人。想不到林墨直接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这个男生明明认真起来也够能得罪人的,莫名其妙倒对了他的脾气。江灏自己也觉得好笑了,猛地甩甩头,“不关你的事,我自己这几天不顺,烦躁。今天算我欠你一次!看你小子手挺快的么,等两天,咱们来两盘实况。”
“那个,我还真不熟。”林墨随意撩开了垂到眼前的碎发:“不过在你手好之前,估计能超过你。”
“哈!”鼻孔剩下冷气,某人却笑了。
“我靠我靠,本大爷才是天下无敌实况一霸,你们两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把本大爷放在哪里了?欠扁!”聂振宇吼一声,气势汹汹的一手一个搭上江灏和林墨的肩膀,捶得两个人直呲牙,自己却咧了大嘴。
黄叶绚烂的秋空下,鸽哨在耳畔悠远如诗的飞扬。安言望着眼前三张绽放的笑脸,竟然一丝脾气也找不着了。这个,就是所谓男生之间的友情吧。其实无论江灏,林墨,或者聂振宇,都是挺不错的男生呢,她单纯的为他们觉得快乐。
结果出乎意料的美好,因为林墨最后得到了第三名。直到晚自习休息的时候,安言还喜滋滋的捏着他的奖状横看竖看,像捡了宝。林墨终于忍不住好奇了。他今天会帮忙的确是纯为了帮朋友,可能是他来得太晚,所以没有任何归属感。不过就他观察,这个班上的人也并不在乎这么个班级荣誉,他不明白安言为什么这么执着四处张罗。他淡淡问她,看到安言思索着微眯了眼,那神态像只宁愿在太阳下流浪的猫。她说想赢一次。自从上了高中以来,生活的太无聊。她怕日后忆苦思甜都找不到一段值得记忆的,多可悲。
林墨一时被她有些自嘲的嘴角触动了,多么富有生机的一个灵魂,哪怕在沉闷的日子,自由放肆的心思都在天上。他竟然对自己未尽全力有点抱歉:“对不起。要是早知道,我该把第一赢回来。”
好个自信满满的人。安言忍不住坏心眼儿,促狭地瞅他:“原来你真是故意的?看不出来,你还挺不谦虚的。”
“是么?”他俊脸泛红,不由抱赧的擦擦鼻子:“好像是哦。”
“哈哈哈……”安言笑得更大声,往日和林墨之间的客套渐渐像玻璃墙一样碎了,掉在心里清脆好听:“不过你的钢琴弹得真好,我吓了一跳呢!你学了很久了?考过级没有?”
追问的结果,林墨果然不同凡响,不仅学琴多年,还通过了钢琴十级。安言咋舌,林墨只是轻描淡写,“因为有人喜欢听。”不知想起什么了,摊开的十指指尖处赫然附着一层茧,他却薄薄微笑。那温暖如春水的笑容让安言几乎开始羡慕他说的那个喜欢听他弹琴的人。
“谁啊?”她忍不住问,“谁喜欢听你弹琴,你的家里人?”
林墨迟疑了一瞬,点点头,“嗯,我姐姐。”
“姐姐啊……”安言安心了。她没去分析自己为什么觉得安心,反而笑眼弯弯的凑过去细看他的掌纹,啧啧赞叹:“林墨,你这人真不一样,挺有趣的!而且你的手,比女孩子的还漂亮……”
林墨看看她没讲话。其实,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她,她湿漉漉的鲜明,好象是才从哪个树林后或山涧里蹦出来的野鹿,令他印象深刻。后来他才了解,其实安言的家世很好,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高级工程师,她是那种在温室中孕育的花朵,所以身上才有某种不经世事的无畏,快乐而且张扬。
就像她能满不在乎的参加演讲比赛,第一名手到擒来,他亲眼看到她只为那篇环保的稿子花了十五分钟准备。就像她可以因为一时兴起和聂振宇打赌,在五分钟里吞了三个冰淇淋,然后整个晚自习抱着肚子,却瞅着聂振宇的圆珠笔胡子笑容满面。就像,她单纯霸道的要与人分享,一盘好听的CD,一篇意境轻巧的小文,甚至一片火烧云的天空,热情得让人难以拒绝。
她是那种很甜蜜的少女模样,透明的皮肤上有绒毛般的新鲜,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眼睛,微翘的唇不语先笑,红润而逗人。他私心看来,和方瑜正统的秀美比较,安言的娇俏无赖的确更容易叫男孩子心乱。
“安言……”他合拢了指。
“嗯?”
“你才是,不一样的。”
和他遇到过的所有异性都不相同,她在人群里闪闪发光挥洒自如,因为她有那个任性的资本。
安言顿时红了脸。
很多年以后,她成熟了,曾笑着对方瑜说,那个时候,那种为别人也许无意的一句话而辗转反侧琢磨不住恨不得含着手绢偷笑的行为,叫做青春期花痴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四章,木存文慢慢发……
偶估计最近肯定冷的冰窖一样,叹气。
圣诞
事实上,那以后,林墨还是照常的从容,照常的优秀,不过和他们四人组的关系明显改善了。
在班上,王子派的长相兼娴熟的琴技,再加上几次考试名列前茅,他的人气飙升势不可挡,陆陆续续的还收到几封女生塞来的情书。林墨收了信,居然认真回了信,还一一亲自送回别人手中,那几个写信的女生就神奇的没再来纠缠。安言好奇的要死,问他写过什么,他只是笑,不作答。
他们五个人在学校的时候自然走得近,上课下课理所当然的混在一处。林墨慢慢加入了他们,放学了彼此等着一起回家。顺着学校前宽阔的马路,走十来分钟才会在各自的岔口分开。(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在那些片刻活的简单而且潇洒。这个渐进的冬天似乎真的并不寒冷,至少那条车水马龙的马路,总是因为笑语飞扬而显得神采奕奕。
只有一次,他们谈到了沉重的话题。因为那一天别校的一个高三女孩子为了数学考试不理想,从三楼跳了下去。没摔死,却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摔得支离破碎。这条小道消息让他们发闷,据说那个女孩对自己要求极高,也是优等生。安言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活的这么极端绝对,不过是分数成绩而已,有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赔上自己的人生?大家都默默,最后林墨摇摇头,他说,可能对某些人来说,成绩就意味着可以寄托的所有希望。永远轻松自在的活着,需要运气,也是种福气。安言觉得他的话里有话,不过自己并不能了解。
圣诞节快到的时候,他们几个的摸底考托林墨猜题全中的福,出乎意料的顺利。安言就偷偷计划,圣诞夜那天,献宝一样的伸出三个手指,教堂,弥撒,圣诞树。然后贼贼一笑,逃课!
方瑜的一点小犹豫,立刻被聂振宇江灏一边倒的狂热支持淹没了,安言乐得合不拢嘴,连收到的贺卡都没心思看了,巴巴的等到林墨从物理老陈那里受训回来,迫不及待如法炮制。他却停顿了一秒,轻声回答:“今天,我怕不行。”
“为什么?”安言兴奋不减的劝说,林墨只是摇头。连她自动退了一步提议上完晚自习再去,他都不肯妥协。”
天似乎一下阴沉了。
安言噎住,满满的兴致如被当头瓢泼。
“好好好,不去拉倒。我也不去了,反正没意思!”赌气也不看林墨,扭头回去和方瑜他们交待。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不舒服?”江灏一轩眉,明显的不信。
“我……”安言想起来在江灏眼皮底下自己太容易被戳穿,迟疑了下。方瑜还是体贴朋友的,“那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安言不禁内疚心起,想想也是高中最后一个圣诞节了,还是改了口:“算了,当我没说,咱们还是去吧,我还给预订了位置的。不过林墨估计没空,咱们四个开溜。”
“哦?林墨你不去?”江灏顺口问。
林墨那边是陈述的语气:“嗯,我去不了。”
“搞什么?”江灏皱眉的看了看他,随后翻开书页说“随便!”。方瑜还在尝试:“可是,安言她费了挺大劲打听……”
“别为难他了,人家真的没空!”安言的短发在空中划了道飞弧,利落的像一个截断的手势,林墨也不解释,点点头归位不提。
方瑜在后头看着安言竖得硬梆梆的小脑袋,忍不住惊讶的对同桌比了个口型,“他们吵架了?”
“天晓得!”江灏哼了一声,字迹潦草。
整个下午,安言都闷着不再开口,林墨也缄默着,两人之间只有笔尖移动的沙沙。从眼角的余光里,安言瞥见某人线条果决的下颚,不禁沮丧的闭了闭眼。
怎么搞成这样?
扪心自问,今天换成了聂振宇不答应,她会不会这么生气呢?答案是,不会吧。
为什么林墨的拒绝会让她这么失望?
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她只知道,林墨读书累了的时候,会轻轻按着太阳穴继续。
林墨和人讲话的时候,气定神闲,眼神从不闪避。
林墨笑起来的时候,唇型优美,美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化掉。
沉静的优秀的,月光一样的男生,她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有时候也偷偷猜测,他日渐柔软的眼波,有一部分,特别是为她呢。这种隐秘的少女的自信,令她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可是今天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白日梦而已,这认知不止令她伤了感情,还伤自尊。
下午天色阴黄,厚重的云层像要压下来,低气压引发的滞闷挥之不去。他们四个还是依照计划出发了。三辆自行车,由江灏和聂振宇轮流换着带方瑜。安言自己一路蹬得飞快,十二月的寒气强悍的钻进衣裳,在发丝间狠狠咬着耳朵。她只是狠狠吸气,刻意笑得更响亮些。
等到教堂的时候,手都冻得快没知觉了,安言迫不得已来回的搓着双手,在门口等聂振宇和方瑜买麦当劳回来。江灏好端端的在旁边看的,忽然发疯一把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热呼呼的温度烙在她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麻痛。
“你干什么?”安言急忙一甩手,有点上火。无奈竟没甩开,江灏的掌握牢牢地,面上似笑非笑:“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什么啊。你还不放手,等下叫方瑜他们看到!”安言发急。
“看到怕什么?”江灏还那副跩跩的表情:“Who care?”
安言猛想起因为他的不忌讳,他们上小学时被同学传订了“娃娃亲”的旧事,这时候回忆上来简直叫她燥郁:“你是不是真蠢啊?”,“啪”的终于抽回手,提高了声发脾气:“明明知道方瑜喜欢你,还成天这样吊儿郎当的。你无所谓,我怕被她误会,行吧?”
话说出口就察觉过了。方瑜认识江灏两年,也默默喜欢了他两年;江灏则一直四处收情书,三五不时和不熟悉的女孩子短暂的交往,然后各走各路——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他还算有原则,一是从不和同班女生来往,二来也从未把所谓的女朋友领进来刺激他们。安言他们几个索性当睁眼瞎子,对心知肚明的事绝口不提。今天,是她不该……
果然,眼前墨色的线条一阵扭曲,某人的声音却无波无澜的沉:“安言,你说你怕谁误会谁?你再讲一遍!”
“我……”安言吸气。她了解江灏。表现得越平静,代表火气越大,他这次根本是怒发冲冠了。要是等会冲动和她较真起来,可就不是毁一个圣诞节的问题了。赶紧双手一阖,连连鸡啄米的求饶:“我错我错,今天都我错。我发神经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欠你一次,下次请你吃饭,我道歉认错斟茶,你说什么就什么行吧?”
“我稀罕你一顿饭?”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江灏,今天我真得够倒霉了。难得的圣诞夜,咱们又跑了这么远,你不能就当好心送我节日大礼,装聋作哑一次?”安言仰头看他,简直要窘迫死了。
“一次什么?”聂振宇从教堂旁边的栅栏翻进来,手上拎着一袋吃的晃了晃,另一边走正路过来的方瑜,“圣诞节炸鸡块,外加热可可,还不错吧。”
江灏本来气得够呛,猛瞥见安然盯住他欲哭的模样,心竟微微扭疼了。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究竟了解他多少,他又了解她多少呢,他骤然间不那么确定了。他只知道,他和她之间,在那个林墨来了之后,慢慢变了。他开始拿捏不住自己的情绪,安言的目光开始频频的停留在那个出色的男生身上。然而他到底在介意些什么,又为什么不高兴呢?算了,想它无益,逼她,这时间点也……不适合。
“安言要请客,今天看完弥撒咱们好好吃一顿去!”突然勾唇,好像刚才一触即发的怒气不是他的。
安言这时但求破财消灾息事宁人,“嗯,我请客我请客。”
聂振宇快活了,看方瑜却低下头有点若有所思的模样,费解的挠了挠脑袋。
夜色降临。
高顶的教堂里,圣洁的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