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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香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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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放心,八月还是很惜命的。”

邬国梁甩袖走人,出得偏厅,邬居正和贺氏齐齐往前一步迎了上来。

邬国梁冷哼一声,对邬居正道:“为父会想办法把你从漠北捞回来。你在漠北军中也要想办法建功。”

邬居正低应了下来。

邬国梁离开了。

夫妻二人福礼送他,待见他已走远,两人方才急忙跑进偏厅。

“八月……”

邬居正轻唤了她一声。

邬八月对两人暖暖地笑。

“父亲,母亲。”

邬八月整理了下衣着,抿唇笑道:“祖父答应八月让八月随父亲去漠北了。”

邬居正重重地舒了口气。

贺氏不由问道:“你是怎么和你祖父说的?”

邬八月沉吟片刻,低声道:“八月求祖父看在我这张脸上,放八月一条生路……”

邬居正和贺氏都怔了一下。

邬八月抬头看向贺氏:“母亲,如今八月已无性命之虞,八月要不要……去和祖母道个别?”

贺氏思量半晌,长叹一声。

“你既然想去,那便去吧。宫中之事想来也是瞒不过的,你好好同你祖母说,也不枉她最最疼你。”

邬八月重重颔首。

邬居正道:“如今也不用赶时间,你与你祖母道别,明日我们再启程去漠北。”

邬八月当然无异议。

作别邬居正和贺氏,邬八月去见段氏。

段氏的身体一直不好,邬居正被贬官之事也未曾告知她,更别说邬八月被驱逐出宫的事。

陈嬷嬷迎过邬八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

“四姑娘受委屈了……”

宫里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四姑娘的直性子,被人怨恨上再进而被设局诬陷,那也是不意外的事。

陈嬷嬷安慰了邬八月两句,道:“老太太这会儿还睡着,料想一会儿才会醒。四姑娘不如等上片刻。”

邬八月含笑点头。

段氏饮食起居极有规律,陈嬷嬷乃是最清楚她作息的人,她说的定然没错。

果然,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段氏便醒转起身了。

邬八月亲自上前伺候她梳洗。

段氏讶道:“八月什么时候出宫回府的?”

邬八月笑道:“孙女想祖母了,所以就回来了。”

见到最疼爱的孙女,段氏的心情十分愉悦。

洗漱妥当,陈嬷嬷端来了养身汤药。

段氏一饮喝下,摆手让陈嬷嬷等人出去。

丫鬟们鱼贯而出,陈嬷嬷阖上门前担忧地看了祖孙二人一眼。

“在宫里怎么样,和慈宁宫的人还相处得融洽吗?”

段氏关切地询问。

邬八月的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祖母,八月的性子急,得罪了人都不知道。”邬八月摇了摇头:“如今出了宫,就不回去了。”

段氏疑惑地眨了下眼,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你这丫头往日里横冲直撞的,虽说如今性子收敛了些,但到底是被疼宠着长大的,宫里那地界儿,也不适合你。不回去便不回去吧,在宫中贵人面前伺候谨慎小心的,想必你也不舒坦。”

段氏和蔼地拉过邬八月的手打趣她道:“没事,太后要是不赐婚,祖母也会给你寻个家世好相貌好性子也好的小子。”

邬八月点头笑笑。

顿了片刻,她方才启口道:“祖母,八月明日要随父亲去漠北了。”

段氏顿时一惊:“漠北?你父亲?”

邬八月颔首,将邬居正被贬官和她被逐出宫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的语速很慢,但语调并不起伏。讲的虽然是命运突变的事,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并不让人觉得惊心。

仿佛在她看来,这些都算不上是什么事儿。

邬八月含笑道:“……京里想必会有对我的流言蜚语,父亲不想我生活在流言的中心,我也不想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漠北,所以我是自愿跟父亲一同前去的。”

邬八月轻轻靠在段氏的肩窝处。

“别的还行,母亲有三姐姐和陵梅,株哥儿,我不担心。就是祖母,八月舍不得。”

段氏听得怔怔的。

许是因为邬八月叙述的语调太过平稳,没有什么起伏,段氏竟然也生不出惊心动魄的紧张和担忧。

她揽住邬八月的肩,轻轻一叹。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段氏摇了摇头。

“你父女二人同时遭了劫难,若说没有人针对我邬家,我是不信的。”

邬八月面上一顿。

是啊,她与父亲出事的时间相隔不过两日,祖母都看得出来是遭人陷害,为何祖父就偏要一叶障目,只听信姜太后说的话?一向睿智的祖父,也有被情感蒙蔽双眼的时候……

“你同你父亲一道避往漠北也好,待此事查出个水落石出,你再回来。”

段氏抬起邬八月的下巴,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怜爱地看着她:“祖母不担心你父亲,圣上未问罪重罚,想必也是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况且你祖父也不会允许你父亲一直待在漠北毫无建树,定然会帮他重回京城。”

段氏顿了顿:“祖母只是担心你。你自小娇生惯养,去了那等苦寒之地可怎么适应得了……”

“祖母莫要担心,八月已不是孩童,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邬八月对段氏安抚一笑:“祖母若要八月心安,只需要您自己保重。您身体安泰,八月就别无所求了。”

邬八月望着段氏的眼里溢满了浓浓的孺慕。

段氏怔愣半晌,方才缓缓地点头。

邬八月一直陪着段氏,连晚膳也是同段氏一道用的。

天色渐晚,她才告辞离开。

然而邬八月并没有看到,在她走后段氏一脸的肃穆。

她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第二日清早,邬居正带着邬八月轻车简从地踏上了去往漠北的路程。

除了带着儿女的贺氏来与他们作别外,邬居正未曾通知旁人,只给段氏留了封辞别信。

段氏因晚间思绪太多,睡得太晚,没有前往相送。

待她醒来得知儿子孙女已走的消息,又看过邬居正的信后,段氏起身道:“去东府。”

“老太太这是……”陈嬷嬷乍一听,顿感惊讶。

“宁嫔之死和八月被诬陷引|诱大皇子之事都是在后|宫之中发生的,能帮忙查清真相的,只有昭仪娘娘了。”

段氏缓了缓气:“同出一家,东府焉能坐视不理,置身事外?”

第五十一章 撕破

东西两府相邻而居。

段氏去东府花的也不过是串门儿的时辰。

郝老太君在田园居里侍弄菜蔬,并不知段氏来东府的事。

前来迎段氏的是国公夫人郑氏。

郑氏笑盈盈地请了段氏入座,对妯娌笑言道:“弟妹少有来国公府,今儿来倒是新鲜。”

段氏不想和郑氏客套,径直提出她今日前来的目的。

“居正和八月的事,大嫂也知道了。”

段氏脸上毫无笑意。

她问过陈嬷嬷,知道东府大儿媳带着东府女眷来西府找八月麻烦的事情。

“宁嫔娘娘之死到底是否是居正懈怠所致,八月又为何被牵连上引|诱大皇子之事,为了邬家名声,大嫂是不是也应该同昭仪娘娘打声招呼,请昭仪娘娘能够从中查清此事?”

郑氏一听这话忙道:“弟妹这话从何说起?昭仪娘娘未掌后|宫凤印,后|宫之事,哪里轮得到昭仪娘娘来查问?”

“正是如此。”

郑氏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大太太金氏的附和。

金氏是听闻段氏上门便匆匆赶来的,刚巧听到段氏提及邬陵桐。

“婶母这请求有些欠妥。”

金氏草草对段氏行了个礼。

“昭仪娘娘如今刚因有孕晋封份位,成一宫之主,贸然越俎代庖做皇后娘娘该做的事,恐怕会沦为他人话柄。婶母心疼儿子孙女,也别把昭仪娘娘往火坑里推啊。”

段氏顿感心郁。

“听你话里的意思,这件事你们东府是不会帮忙查清真相了?”

金氏掩唇微笑。

“婶母,别说这宫中之事我们辅国公府管不着,即便我们管得着,铁证如山的,要翻案怕是没那么容易。”

金氏对段氏缓缓福礼,慢慢地道:“二弟玩忽职守,宁嫔娘娘腹痛时该他当值,他得了消息却久久未去,太医院中医案上记载得详实清楚,还有何其他真相可言?再说八月,她年小,情窦初开,大皇子乃人中龙凤,她芳心暗许也实属正常,冲动之下做出勾|引之举,也乃人之常情,又哪里有什么冤枉她的地方?”

金氏轻叹一声,嘴角微勾:“婶母也是经过风霜之人,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婶母这是因心疼儿子孙女,被蒙蔽了双眼罢了,侄媳明白。”

金氏每多说一句,段氏脸上的表情就冷凝一分。

郑氏见话都被儿媳说了,略有不悦。

她轻咳了咳,伸手拍拍妯娌的手。

“弟妹啊,不是大嫂说你,事已成定局,你若再耿耿于怀,那传到宫里去,丽婉仪怎么想?皇后娘娘怎么想?太后娘娘怎么想?岂不是心里都留根刺儿,认为我们邬家质疑皇家的决断?”

金氏点头道:“这可相当于抗旨了呀。”

段氏呼吸渐重,陈嬷嬷替她轻抚着后背。

陈嬷嬷有心想替段氏反驳几句,但这儿不是西府,即便她资格再老,她也不好开口。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段氏狠狠地深呼吸:“居正的事也就罢了,八月的事……你们难道就任由邬家女儿的名声被这般糟蹋?”

金氏淡淡地微笑,道:“婶母说的什么话,八月今儿个不是去漠北了么?咱们对外宣称她恋慕大皇子不得,相思成疾,一病不起,而后骤逝便可。邬家女儿的名声自可保住。”

段氏震惊地看向金氏。

郑氏也点头道:“的确如此。弟妹若是想留八月一条性命倒也简单,让她在漠北改名换姓,寻人嫁了,再不许提邬家之事,也再不许回京城便罢。”

段氏怒极攻心,当即站起身,使出全身力气,重重地拍了黄花梨八仙桌。

郑氏吓了一跳,金氏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你们……”段氏前胸剧烈起伏:“你们这是要逼我八月到绝路!”

段氏声嘶力竭地控诉:“八月得用的时候,你们就一个劲儿地撺掇,让她攀高枝儿,让她嫁权势之人,将来好成为邬昭仪的有力助益。如今八月失势,你们、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甚至还想要八月的命!你们、你们可真狠毒啊!”

金氏拿绢帕抹掉段氏因激动喷到她脸上的唾液,温声道:“婶母,这不叫落井下石,这叫识时务。八月在太后和皇后那儿已经有了不守规矩的印象,想来今后也无甚用处,留着她,那也不过是让邬家继续背黑罢了。她若懂事,还知道为邬家挽回一些颜面,那倒还可以在事后给她两分体面。”

郑氏舔舔唇:“没错,留她一命已算不错了。”

陈嬷嬷上前扶住段氏,轻声在她耳边道:“老太太别气,四姑娘临走前嘱咐过,希望能看到您身体康泰,您要是倒了,谁给四姑娘做主……”

段氏急速喘息了几番,待心绪平和些了,便在陈嬷嬷的搀扶下快步离开。

金氏上前两步笑道:“婶母,侄媳送您。”

段氏怒喝道:“不必了!”

段氏猛地停住脚步,愤而转身:“你们记住,今日你们这般无情,他日若有你们求到我们西府面前的一天,我西府绝对也会置身事外,不施半分援手!”

段氏身体微抖,陈嬷嬷搀着她极快地离开了东府。

郑氏追了两步没追上,转而回来对着金氏破口大骂:“你怎么说话的!这下可好,把你婶母惹恼了!咱们还有用得着西府的时候!”

金氏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道:“母亲您不也有添油加醋么。”

“你!”

“母亲放宽心。”

金氏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西府还能有什么气候?二弟不过是个大夫,掺和不进朝堂之事,本就没甚用处。四弟五弟官职那么低,要升到高位,那也得二三十年之后了。西府对我们有用的,也不过是叔父和三姑娘陵桃。叔父总是敬着父亲的,他又不管内宅之事,只要父亲将叔父哄好了,即便我们和婶母闹翻了,叔父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三姑娘陵桃么,她要想在陈王府如鱼得水,不也要仰仗我们东府,靠昭仪娘娘的提拔么?相辅相成的事儿,她是聪明人,哪会不懂得如何选择。”

金氏话锋一转,抿唇淡笑:“况且看婶母那精神,想来如今也不过是在熬日子了。这日子,又能熬几年?”

第五十二章 玉观

东府婆媳这段对话段氏没有听到。

但她却猜得到她们心中的盘算。

段氏又气又忧,回到西府便病倒在了床上。

碰巧这个时候忠勇伯夫人裘氏递了拜帖,说是要来探望段氏。

来者是客,这也无法拦着。

贺氏携五太太顾氏前去迎了裘氏。

忠勇伯夫人裘氏便是兰陵侯夫人的母亲,也是宁嫔的祖母,数十年前在闺中和段氏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因着之前邬陵桃和兰陵侯府高辰书的婚约,裘氏和段氏也往来频繁了一段时日。

但自从两家婚约解除,裘氏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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