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占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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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那句话很耳熟。”他笑道。
他就像个发光体,惹得旁人都不自主随他的笑容摆荡,再阴郁的心情来到他面前都要见着了阳光。不可思议……竟然真有这种人存在。
“贾诗文,你真是个特别的人。”
“别叫得那么生疏,我们是朋友了呢。”
他笑得可爱,却让戴翊芸望着他的眼神盛满了讶异与感动……
朋友?她相信他绝对有十足的吸引力轻易与人交朋友,然而她不是。除了范家伟、除了全公司明争暗斗的同事,她几乎没有朋友;她不愿花那么多时间与精神去了解别人,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有一个家伟就够了。
但……现在她连家伟也没有了,她被抛弃了……不管她在工作上多努力,她始终那么寂寞……
“翊……翊芸……”他一紧张,舌头都快打结了,没想到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让他顿时手足无措。“对……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又不是他的错。
他慌张得抓了面纸为她擦眼泪。他又脸红了,手都发抖了。
“别……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别伤心啊……”
他怎么那么可笑?好像做错事的人都是他、罪过都是他,该道歉、该忏悔的人也是他一样,怎么会有这么笨、这么可爱的人呢?
戴翊芸终于破涕为笑,她被他打败了、收服了,他是惟一教她失了方寸又哭又笑像个呆瓜一样的人。
见她笑了,他才松了口气。
“真被你吓死。”
“你真好……贾诗文……你真好……”她掩着脸,又哭又笑的。他真的很好,太好了……好得让她惊觉自己是这般孤独、这般无奈,仿佛从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在他眼中,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落魄的、高傲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很脆弱却不愿意承认脆弱、也不愿意让人看见她的脆弱的女人……
贾诗文开车送钟琦回家,一路上钟琦始终垂头不语。
一入夜,天空又下起了雨,两人仿佛都若有所思。
“小琦。”唤回失神的她,他柔声一笑。“到家了。”
钟琦回过神,却没有下车的意愿。他们交往的时间不算长,才半年,却始终相敬如宾,还是她按捺不住向诗晴表露了心意,诗晴才点醒她这个憨直的大哥,她却不敢确定……也没有自信……诗文到底爱不爱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他能再主动一点、激情一点,让她有多一些……恋爱的感觉。
“小琦?”
钟琦漾起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
“嗯,我回家了。”一开了车门,她又迟疑。
贾诗文狐疑地看着她。
“诗文……”她别过头,眼中有惆怅。
“怎么了?”他始终不解风情。
“下午……那个女孩……”她终于启口,显得失措;她害怕干涉他太多,显得失礼。
“翊芸啊?”他笑了,一点也不以为意。“一个朋友啦。她拿东西还我,还重感冒,我就送她——”他顿了一下,随即一脸歉意:“对不起,小琦,我是不是没有顾及你的心情?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和奶奶丢在公园,可是她昏倒了,我实在没办法不管。”
钟琦浅浅一笑。她早知道他是这么热心、这么善良的,爱上他之前她就明白他不会专属任何人。
“我知道,我没事。”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事。我上楼了。”她主动给他一个柔柔的吻,下车离去。
他的道歉是心的,整个下午他都在医院陪戴翊芸,她很健谈、很聪明,即使她不说她为什么去淋雨,他也明白她心里藏了很多事。她很大方,不像小琦那么温顺,她让他送她回家,给他一张名片,也跟他要了电话。
虽然,主动向他示好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戴翊芸却不像有非分之想,只是纯粹的感激,很平常地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只是潜意识里,他仿佛对小琦涌现一份愧疚,那是别的女人接近他时他不曾有过的感觉,很微妙、很奇异,他说不上来……
呆望着车上的行动电话,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她不可能主动打电话给他,向他要电话,就像初见面的人交换名片的举动而已,没有别的遐想……
过了三天分房而睡、同处屋檐之下却宛如陌生人的痛苦生活,戴翊芸即使白日的工作表现仍不失平常,却每每回到家就痛不堪言。
范家伟夜夜晚归,不曾开口再跟她说一句话,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一个礼拜了,他终于有了动作。
戴翊芸一打开门就愣住了,客厅已摆了三大箱行李;除了他的衣物,他什么也不带走。
“家伟!”她冲进卧房。睁大眼看见范家伟正把一叠钞票放在梳粕抬上,转身正要出门。
“那是这个月的房租。”他只浅浅地说,绕过她的身子到大厅提行李。
戴翊芸有了短暂的缺氧状态,她倏地回神又追了出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仓皇叫道:
“你真的要走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跟她呕气,所以她还能忍耐、还能专心工作、还能跟他硬撑看谁先低头向对方道歉,原来,他去意已决,而她还傻傻地等着他回心转意
“翊芸。”他轻轻移开她的手,口气平和,眼神柔软。“我希望好聚好散,我们还是朋友。”
他在说笑话吗?她浑身狂颤,瞪大了眼。
他还是那般平静,甚至温柔。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把地址留给你。”
“不用!”她想也没想就一吼,让他浓眉一紧。“要分就分得彻底,我不要藕断丝连,你走好了!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她转过身背着他怒吼,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气红了眼眶。
原来他是还有些顾忌的,此时他却深觉这样的决定是对的,他总算可以走得心安理得了。
“翊芸,我没有背叛你。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的结束,全是你造成的——”他留下最后一句话,也瞬间将她的心撕裂成片。
“碰”地一声,关门声响!
他真的走了……她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跌坐在地上,伏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己。
她造成什么?她做错什么?她不曾回应他人的追求,她全心全意地当他的女朋友,怎么他会退缩?怎么他选择了一刀两断?她完全无法理解。
五年,太长久了,她如何面对往后一个人的生活?她完全慌了……
她不知哭了多久,全身的力气都没了,她的手机此时铃声大响,把她散烦的精神拉回无助的现实来。
她不想接,但想到可能是家伟,她又疯了似的翻着皮包拿出电话。
“啊……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对方的声音,是陌生的、熟悉的、温暖的、傻气的……是贾诗文。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感觉已干的眼眶又要泛湿,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是贾诗文。喂?你还在吗?你在忙吧?对不起,那我不打扰你了。”还是那么多话、那么多礼、那么叫她……感动。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也不知怎的,她想见他一面:“你现在有空吗……”
“啊?”换他傻了一下。
“陪陪我好吗?”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脆弱得不像自己。她只想找个人陪,谁都好,但她悲哀地发现,她没有朋友。
“好……”他傻傻地回道。可以想象,他一定又脸红了。“我……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那你上来,我帮你开门,三楼。”
贾诗文愣住了!这……不太好吧?可以吗?会不会太……哎呀,他只是帮经理送了份文件给客户,正好在这附近,就顺道来了,顺便拨了通电话给她,顺便……啊!他绝没有别的意思啊!
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哪,她既然信得过他,他又在尴尬个什么劲?
戴翊芸开了门,回到沙发上呆坐。他们根本不算熟识的朋友,她就这么让他进家门吗?但她总觉得他是安全的。对,他说过他有女朋友了,还有个和谐的大家庭,他的确是很安全的朋友,至少……他正直得早早就把她当朋友了。
他不是就在楼下吗?怎么这么慢?正想着,她被脚步声引了去,就见贾诗文红着脸,伫立在门口不敢放肆入内,手里还捧着一篮水果,肯定是刚才临时跑去买的“见面礼”
呵!怎么会有这么蠢……蠢得这么可爱的人呢?他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每每看见他就不自觉地忘了之前的痛。她起身,把浑身不自在的他拉了进来,关上门。
“随便坐,别拘束。”
贾诗文随她坐上沙发,把水果篮摆在桌上。
“这给你。”
“干嘛这么客气。”她的回应有点冷。看得出来,她似乎心情很差,似乎才刚哭过,她的眼眶还是红的,甚至闷闷地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此举让贾诗文瞠大了眼,当她喷出一口白烟时,他那干净得仿佛不受丝毫污染的肺就不堪刺激地惹得他咳嗽连连。
“抱歉,我心情烦。”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还有二十八岁不会抽烟的男人。”
贾诗文有点窘。
“你在笑我?”
“是笑你,但不是嘲笑。”她说话很有意思。
“我不是不会抽,是不喜欢那味道。”
“你不喜欢?那我熄掉。”她把烟灰缸移了过来,贾诗文却阻止她。
“不用了,你心情烦就抽吧。”
戴翊芸觉得他这句话若有所意。
“你心情烦也会抽烟?”
他摇头。戴翊芸浅浅一笑。奇怪,看到他就想笑。
“我看你根本不会有烦的时候。”
“是人都会有烦恼。”他回道。
“哦?”她很好奇。“那你都烦恼些什么?”
“呃……”他好像又要脸红了。“我烦恼奶奶的风湿;爸妈下个月要去欧洲玩,会不会吃不惯那里的食物;还有小妹的工作压力会不会很大;不知道小琦觉得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好不好;还有经理他老婆老是怀疑他外遇,总要求我去喝酒解闷;还有客服部的美贞要请产假;志强昨天算错帐,赔了两万……”
他说了一串,没一样是他自己的事。戴翊芸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她几乎弯下了腰;笑得他俊脸通红。
“翊芸?”她这样笑,让他好难堪。
“你根本都在烦别人的事,而且,那根本不叫烦恼。”她笑出了眼泪,烟雾薰得她泪水泛滥。他看不出她是开心得笑着,还是伤心得哭了,她好像千变万化,又神秘莫测。
“那你在烦恼什么?”
戴翊云夹着香烟的手摆在桌上,她整个人几乎要埋进了膝盖,双肩不知因笑还是哭而颤抖着,连她披垂的长发都泄着长长的哀愁。
他确定她正在哭着,她的啜泣声细细地窜入他耳里,针扎般隐隐刺着他不知所措的心口。男人害怕女人的眼泪似乎是天性,她一哭,他连手脚都发软。
“好了,我不问了,你不要哭了,是我不好……”
“不!你最好……”她摇着头。“全世界都不好,就你最好而已……”
“翊芸……”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小心翼翼地抽掉她手上快燃指的香烟丢到烟灰缸,他手忙脚乱地拆了水果篮,挑出一颗苹果。
“我削苹果给你吃好不好?富士苹果哦,很甜的,吃了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他简直就像在哄小孩一样。戴翊芸缓缓抬起头,睁着泪眼看他。
贾诗文一笑,拿出桌上的水果刀削皮,径自说着:
“我这个人啊,可能真的不太聪明吧!老妈老是骂我,要不是家里爸妈老奶奶都在,我可能成天都蹲在天桥帮残障朋友卖口香糖,或在地下道陪流浪汉睡觉了。我不是好管闲事,而且很知足,我的家庭很美满,成长过程平顺又幸福,可能是没吃过苦吧,所以也就不忍心看别人吃苦。”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她,笑道:“你会不会嫌我话多?”
她怔怔地摇头,接过他的爱心苹果。
他又说了:
“当然我也吃过亏,还曾经被朋友骗了不少钱,但我想到他没有那些钱就会被追杀,我就狠不下心去计较了。面纸——”他抽了一张面纸给她。又继续说了:“可能你会觉得我很鸡婆吧,一个礼拜了,我担心你感冒不知道好了没?看你好好的,我才放心。不过你心情不好,我看了也难过。”
他真的话很多、很鸡婆,但……她很感动。看着手上的苹果,她终于开口:
“你一向都这么对人的吗?”
他老实地点头。
“不怕人怀疑你有别的居心?”她抬头看他。
他笑了。
“有居心的人才会这么怀疑,而我,没有。”
“就算上当了也甘愿当傻瓜?”
他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道:
“当然会懊恼,但我不会放在心上,我也想改,可改不了。”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不用改。”她轻声说:“你是个好人……”
“别这样恭维我,我不觉得自己好,比我好的人很多。”
也许,但她没遇过,也没那么幸运遇见,她的世界封闭得可以。
“一人一半好不好?”她把苹果递给他,事实上她并不爱吃苹果。
“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温馨,她几乎在记忆里求不到这种温暖